两年前,那场为期三个月的冒险打开了跨越世界界线的“门”。
“门”连同着不同的世界与这座城市,而今,这里名为“暗月城”,人们称其为连接之城。
时隔两年,暗月城已经成为了与当初完全不同的城市,来自不同世界的人们在此汇聚,有人在此定居,也有人成为这里的过客。
现在,这座城市的市长,米凯拉·特勒瑞恩又一次将召集冒险者的布告发向了各个世界——
*字数3452
*国庆玩太嗨了(ry
*提到的角色不多联动的也不多…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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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闭门谢客之举不妨碍调查进行,取得城卫军的帮助后获取情报比之前容易的多。
尽管他们其实也知之甚少。
搜查好像彻底陷入僵局一般几乎无法推进半点,众人倒是或多或少体会到了卫兵们的难处。
少年们仿若游鱼入海,踪迹消失的干干净净。
针对贫民窟的调查,到最后基本和一无所获无太大区别。
凛月偷听到的可疑商队寻得正主,和预想中的同谋身份不同,老板毫不隐瞒将情况和盘托出,原本以为能从他那里获得突破口,结果却是空欢喜一场。
少年们从何处而来目前来说无关紧要,传授他们本领的人是否别有居心同样如此,无法阻止报复行径知道再多也是无用。
线索就此断掉。
守株待兔是个笨办法,但目前来说别无他选。
来自卫兵处的信息将犯罪目标直指城主府,仔细想想亦没有太多奇怪之处,除了丢弃他们的生身父母之外,少年们最怨恨的大概就是颁下这条命令的城主。
评说是非交于后人,至少在当下,伊格倾向于维护城市稳定,任务是一方面,而杀掉城主后所引起的连锁负面反应也必须考虑在内。
原本即为政治敏感地带,城主非自然死亡后必然会带来政治动荡,而两国出兵为正常反应,到底会有多少人丧命于此,大约取决于战事长短。
这并不是好事。
对于一心想着复仇的少年们来说,可能这些早已无足轻重,所谓的利害关系在仇恨面前均轻如鸿毛。
夜风吹拂的感觉不好不坏,以城主府为中心分布的侦查圈趁着黑暗悄然撒开。
难以藏匿踪迹的零负责城主府正面防卫,弗德连比带划表示自己晚上眼神不好,但俯览全景的工作除了她之外无人能胜任。
其余四人镇守东南西北四角处最高的建筑物楼顶,发现异动可用弯月随时联络呼叫支援。
听上去毫无疏漏,然而不可能事事如意。
莉芙用实际行动表明将二人分开有多不可取,对于其断然离开侦查岗位的行为,伊格唉声叹气一番便联系弗德说明状况,翼族对此倒是没有发表任何可以理解的意见,弯月另一头悄无声息。
多亏培根透过夜色远远望见盘旋身影,最终停驻于塔楼之上。
说教势在必行,伊格自忖不应助长莉芙擅自行动的恶习。
然而最先逃开的却是她自己。
对方眼中光芒太过炽热,其中夹杂感情也太过复杂——盲眼有失有得,至少她比之前在某些方面敏锐的多。
譬如现在。
若是仅有方才恋慕之举予以回应理所应当,但之前一闪而过的仇恨火焰令她无所适从。
无论这份恶意是针对何人何事何物而发。
一瞬间的恍惚和厌恶失望无关,只不过是再次被现实狠狠的打了个耳光。
希望一次又一次被掐灭,内心并未和预想般那样彻底麻木,仅从揪心过度为阵阵刺痛。
起初继续冒险的目的直到现在都没有半点实现可能,莉芙作为人的七情六欲愈发完善本是好事,可伊格看到嬉笑怒骂俱全,且能若无其事讨论是否要夺人性命的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凛月的通信仿若及时雨。
“去去就来,等我。”
伊格匆匆离去,不忘在人额头烙下一吻。
“马上就回来,不会离开你太久,真的,我能照顾好自己,这里更需要你。”
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的安慰话语还是发挥了效力,这次莉芙没有执意跟从。
内疚和黑暗一同包裹德鲁伊离去身影。
赶到事发地时,罪犯业已不知去向,培根的嗅觉总算有了发挥余地,之前地点多种气味混杂压根无法准确追踪。
大多数人留守是必然选择,决心复仇的少年们不会花时间去做无意义的事,保护好城主避免更大动乱发生,目前看来似乎比找到他们藏身之处更为重要。
所以二人颇有默契的同时避开这一问题专心追踪。
伊格忍不住数次想问凛月,他能否狠下心解决掉曾为受害者的犯人们,于情于理来讲双方均挑不出什么错处,归根结底用句天意弄人做结来得实在些。
一本糊涂账辩不清善恶黑白谁是谁非,关键时刻犹豫的可能性就高了许多,某些情况下的确需要人站出来扮演坏人角色。
伊格不希望变数太多,就是这样。
莉芙不在也挺不错,将心比心,可能她更愿意看到自己和盲眼前一样,此时此刻仍是不死心的寻找两全之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主动选择放弃他人性命。
说不准凛月可能正盘算着要说服那群固执的小鬼,伊格举动或许会令二人交恶。
她试图从跟随培根飞奔的精灵神情中读出些什么,却意外发现似乎在何处遇见过容貌相似者,可惜搜肠刮肚一番全无所获。
“怎么了?”
伊格出神许久当然未逃过凛月双眼。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培根会不会抗议。”
少年的踪迹消失在下水道内。
德鲁伊不得不感叹下自己动物伙伴都蛮运气不佳,犬科动物穿行在臭味弥漫地带比酷刑好不到哪里去,茶砖上次可是抱怨了好久,不知道这次要用何种方法才能安抚下培根。
“忍一下,待会给你买蜂蜜烤肉。”
动物伙伴投来莫名其妙的眼神,自从棕狼正式担任翻译官一职,伊格的动物交谈神术几乎没停过。
“醒醒啊你是不是傻了我喜欢吃熏肉啊你一定是刚才被你配偶吓到了嗨呀没想到原来你这么害羞我给你讲这可不是个好习惯我们族群里啊害羞的狼都是找不到另一半的……”
——啊,好这口的是茶砖。
“喂喂怎么了你不舒服么?不会吧我就说一下而已你不要这么脆弱啊真的只是说笑而已那群崽子哪有你长进……”
话唠棕狼总算注意到伙伴神游天外,然后新一轮废话攻势就此展开。
伊格摇摇头。
说实在,今天她发呆的次数的确是有点多,应该可以把小小的异常推到昨晚没睡好精神不济。
下水道里生长着不少苔藓,这让二人一狼不至于空手而归。
植物交谈在没有头绪的情况下十分好用,沉默的旁观者们基本不会骗人,起码伊格从未碰见过拥有如此高智能的植物类生命。
小家伙们明显是头一次能碰到和自己交流的异类,七嘴八舌各说各话的模样颇像叽叽喳喳的粽妖精。
“嘿你居然能和我说话!”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哇啊啊啊啊啊不要吃我!”
……
不一而足。
培根嫌弃的用爪捂住鼻子,这里实在是太臭了。
可惜他并没学过三足走路。
苔藓们吵归吵,倒是提供了不少有用的情报。
“他从右边走了!”
“听朋友说过一会又左拐了!”
“是第二个路口!”
“最近见过他好几次!”
……
你一句我一句,少年离开的路径已被完整刻画而出,弯弯绕绕颇是复杂,据苔藓们说大多数路径都是通往小溪或河流等潮湿处。
“只有那个出口附近没有很多我们的同伴,那里太干燥了。”
在臭气熏天的地方没人愿意交换情报,凛月在踏入甬道前就将信息一五一十加以转述。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们意见没有完全一致,有些人不愿对父母下手。”
他耸耸肩,语气品不出个人好恶。
“当然是少数。”
“那个弑亲者还说不会刺杀城主,表情倒不像是在撒谎,但是我怀疑他肯定有所隐瞒。”
伊格对此表示赞同。
“他们连丢弃自己的父母都不放过,更别提颁下这条命令的城主。”
急匆匆埋头赶路是尽快远离糟糕环境的唯一良方,头次体验到干净空气可贵的培根,甫一出隧道即准备对月嚎叫几声表达心中兴奋,自然被打着隐匿行踪主意的伊格捏住大嘴。
小木屋轮廓依稀可见。
作为这片荒地上唯一的建筑物及可藏身处,少年的去向几乎不用考虑。
而且,很有可能他正和同伙在一起。
似乎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机会来探知他们的计划。
特别是经由查探,屋内居然仅有方才案件凶手一人,用天赐良机来形容毫不为过。
率先冲出去的是伊格。
凛月有些发愣,队友一反常态的积极令他略显不适,平常充当这类角色的基本都是莉芙,伊格不是在后方默默吟诵神术支援,就是用弓箭干扰侧翼掩护一众近战角色。
虑及对方个性,他觉得还是等到情况不妙再行援手。
毕竟,今天的伊格,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而战斗结束的,比凛月想象中要快。
伊格不是喜欢废话的性子,铁木匕首乌光沉沉,正是针对“是谁”这一喝问的最好回答。
少年举剑相迎,在他看来这个刺客显然有些不够看,性别和穿着倒是其次,也不知道是谁那么有“创意”,居然雇佣瞎子来取自己性命。
近身搏杀往往是兵器长者占优,刃长仅掌余的宽笨匕首在制式宽剑面前显然不够看,只要防住初始意图必杀的一击,持短刃者被拖入持久战而落败的概率更高。
少年打的,也的确是这番主意。
他稳稳架住劈下匕首,其上所蕴力道倒是足够,但还不至于令他立足不稳。
然后刺客讲了个笑话。
“放下武器,我暂时不会杀了你。”
瞎子煞有其事,仿佛那柄有着木质纹理的古怪武器正落在他咽喉处那般。
“这笑话可真冷。”
“不要后悔。”
简短咒语自口中颂出,少年如临大敌般猛力格开本欲向后撤步,脚下一顿似是想起要事不退反进,足底借力滑步缩短距离挺剑便刺,应该是关键时刻记起不要离会用神术或法术家伙太远的事项。
伊格的手臂仍然滑稽的停在半空中,哪怕到少年逼近时也只是慢吞吞挪了下位置,和最初的凌厉判若两人。
可少年瞳孔不由得陡然放大。
那把形制特异更接近于宽刃砍刀的短兵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细变长,不待其做出任何反应,泛着寒光的三棱锐刺已稳稳悬停在他喉结前方。
少年毫不怀疑对方会比自己更快,即便剑锋已触碰到人衣袍。
“放下武器,我暂时不会杀了你。”
听不出诚意的“劝诫”再次响起,此情此景下将二字调换为“命令”理所应当。
“失踪的大家是来报仇的哦。”
柔声的喃喃自语,传入了同样蹲守在城区角落的伊格耳畔。
没有分析关于这个王国的一切异动,无论是恍惚的意识迷离还是短暂的神智清晰,都没有真正关心过这场看似阴谋的事态演变。
看见了伊格朝自己投来的失明视线,似在疑惑突然作出的莫名发言。莫名发言,没有由来、没有依据、更加不打算作任何的逻辑辩解——
那仅仅是一场染上了血色的童话的梦。
这座王国充斥着叛逆的矛盾气息,浓烈得能让战神的忠实信徒隐约嗅出。恶即斩,以自己的视角认定为恶,不接受任何的外人意见与来自内部的分歧声音,屠尽该杀者,畅快淋漓。
那是一场无关善良过去的狠辣妄想。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现在的我回到了曾经抛弃我的贵族府邸。
——我的确不是你们的孩子哦?
——我高贵的‘父亲’大人。
遍体鳞伤的稚嫩手掌突兀握上来自成人的结实手腕,直至呼应心中杀意的暴戾鲜红骤然降临,以远超出孩童常理的可怖怪力强硬掰断,露出入目狰狞的断裂筋骨,畅听痛彻心扉的凄厉哀嚎。
——抱歉哦,现在的我才不想被你欺负呢~
五指并起成剑凌厉刺穿毫无防备的血肉胸膛。即使在梦中,他的血也依然温热,温热得想让我反复地,在弥留之际感受更多的皮肉撕裂之痛。
——那个会让你们乖乖欺负的笨蛋孩子。
——已经彻底长大了呢~
“莉芙……?”
将我从思绪里唤回来的,是伊格的担忧声线。
被送到郊外的老人和孩子。吃掉的不仅仅是同类的肉。
还有被无声堆积起来的,仇恨的心。
“伊格。”
环上了她稍微惊愕的纤细脖项,在静谧皎洁的夜幕之下。
“觉得麻烦的话,就杀掉那些孩子吧~”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现在的我成为了曾经应得的上流贵族。
那样的我,穿着好看的丝绸礼服,独步在人人为之侧目的豪华夜宴。
我有着异色的诡异瞳孔,却依然昂首阔步,踏过象征宴会主角的华贵地毯。
——感谢你们哦,父亲大人、母亲大人~
宴会的喧嚣尽头,银发的干练少女在悄然等待如期不至的宴会舞伴。
——我认得她。
款步走近,以居高临下的占有目光温柔牵起如履薄冰的腼腆手掌。
——她是我的。
环上不作反抗的柔软腰身,覆上温软缠绵的炽热唇瓣。
——无论是梦境、还是现实。
“……唔!?”
戛然而止的甜蜜梦境,是她措手不及的羞涩惊呼。依然温软的唇瓣触感,在提醒着此刻横蛮任性的占有重叠。
完全理解,甚至打从心底认同,那些归来孩子的杀戮复仇。
——感谢你们赐予了我宝贵的存活生命,也怨恨你们夺走了我应得的美好未来。
——这样的事情,很容易明白哦。
只是,最想得到的东西,从未在自己身边远离。
——抱歉哦~
没有歉意的妥协回话,只有依偎的紧密相拥,越环越紧,传递着细至毛孔的由衷呼吸。
——就算是梦境,也不想随便离开伊格。
贪婪地索求着唇舌缠绵的占有滋味,吸吮着被迫妥协的甜美湿润,在无人察觉的城府偏隅,越演越烈。
直至代表凛月行动的弦月通讯,突兀响起。
计字5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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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信件以外的故事
比起“没能够让种子顺利成长”这种委婉的表达,在凛月看来,他对这次任务更加贴切的形容,应该是失败了。
没有任何解释的必要,也没有什么借口可找,既然他是这支队伍的队长,那么只能说这次的失败毫无疑问归咎于他的错误。而当精灵想去与队友们讨论自己到底是否适合做一个队伍的队长时,却发现他们早已不知去向。
诗人有些想笑,他以为自己和这些人已经足够熟悉,已经可以互称友人,然而事实证明他在这些方面简直天真得像个孩子一样。其实仔细想想就已经明白了,就算是那些真的经过生死之斗的人,也不一定会同心同德,他又有什么立场去要求这些只不过合作过两次的人真的战友一般的情谊?
没道理嘛。
精灵在心里小小地笑话自己。
想通了一些东西之后,他就那么静静地在中心广场一张挨着喷泉的长椅上坐下了,看着形形色色的人匆忙来往,还有身边偶尔起落的鸟儿。这次回到暗月城的气氛与上一次有些相像,却又有微妙的不同。很多人都穿着款式相似的衣服,小袖窄裾,轻薄便利,可明显他们的身份都不一样。那之中有牵手的小情侣,有打闹的好朋友,也有对着一池扑腾水花的金鱼犯难的家伙。
但是他们都很高兴。
凛月并没有去特别地注意这些人都是谁,他心里盘旋着的想法正在渐渐成形,只是青年不知自己是不是要去做这么一件事。他思考着掂量着,漆黑之月的光从暗转亮又转暗,在它完全暗下去之前年轻的诗人背着他的琴离开了广场。
如果再优柔寡断下去,他在那个黑暗的世界中用那些牺牲所换来的一切教训就都只是白白的损失了。
“你是说,要解散‘逆行之风’?”管理冒险者小队的人类女性有些懒洋洋地抬头,“理由呢?我总需要给你们登记一个理由。”
精灵尽量保持着礼貌的笑容:“是的。也许我们这些人一开始就不应该走到一起,而我大概是不适合这种冒险生涯的——作为一个诗人我还是好好地唱我的歌写我的诗比较好。”
“这么简单的问题就要解散队伍,你这个队长当的真是不够格。”女性伸手翻了翻桌上的文件夹,取出一张纸来递到凛月手里,“喏,逆行之风是吧,目前状态非满员,任务成功一失败一。你确定一下?”
“非满员?”精灵一愣。
“是啊,今天早上有人来我这里登记退队来着……”女性把纸塞进他手里,“你这队长也真是可以,居然会让队员自己来申请退队,你到底干了什么事啊。”
精灵没说话,他低头去看着那张薄薄的纸。队员栏上的两个名字被划掉了,诺艾尔·梅耶和切洛。
看到这些他才想起来,他甚至连他那个同胞的姓氏都不知道。
窗外的光暗下去了,远远地传来人们大笑的声音。
8.归来者·第一封信
叶子小姐亲启。
在我给你写信的这个时刻,我们正驾着马车穿越荒野,为了前往一个陌生的村庄。
我们周围是土地与野草,它们毫无章法地生长着,时不时有野兔似的东西被马车的轮子惊得跑掉,也有小型的鸟雀从草丛中冲出再落下,我们头顶上有鹰隼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盘旋着,也许是在寻找它们的食物。
这是个充满了野性的地方,而我们正在沿着他人的车辙前行。
这段我没有给你写信的时间里,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切洛和诺艾尔离开了,至于离开的原因我也不清楚,毕竟这是他们的自由,而每个人都有些不愿意说的故事。然后伊格带着两位新的队员来到了我们的小队,一位是带着幼虎的德鲁伊,似乎是弗德瑞莉名义上的监护人介绍来的;另一位是个高大强壮的武者,是伊格与莉芙之前冒险中的同伴——说到这点,我刚刚才意识到这两个姑娘竟然也是参与过两年前那场大战的英雄!不过她们似乎不太愿意提起那时的故事,我还是不要去做些讨人嫌的事情了。
还是回归正题吧,我们租了马车跑去一个村庄,只是为了尝试解开一个谜,而这个谜与我们这趟旅程的任务目标有关。
这次作为种子苗床的地方是一座城市。这座城市居于荒野之中,远远看去修得固若金汤,那些灰色的城墙给我的感觉比德莫拉的黑色岩墙还要高出一截。弗德看到那高高的城墙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振翅飞了起来,看起来是已经想到了我不会阻止她在这里上天。然连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在某些方面她还是蛮聪明的。可我还是不得不说她的习性在各种方面都近似于鸟类,我觉得两次不能让她尽兴飞翔的旅程几乎让这个小家伙憋坏了。
之后我们进入了那座城市。
我这样来给你介绍这个地方吧:这座城市叫作卡堤亚,是座独立的城邦,或者说我称它为一个小国家你更加能够理解?它的地势与你所熟悉的绿都截然不同,就像我上面说的那样,它可不像菲薇艾诺那么生机盎然,这座城墙高耸的城市矗立在一片荒地之中,两边的两座山脉将两个王国,而与菲薇艾诺最不相同的一点是满街都是灰白的石质建筑,看得人有些憋闷。而种子虽然选择了这个地方作为苗床,却露着一副不乐意在这里生长的样子——我指的是,它在不停地闪烁,就像小孩子闹脾气一样——这么看来,这座看起来平静祥和的城市里,还有些不小的事情需要我们去解决。
疑点很快就找到了——在这座城市里几乎找不到年轻人,我指的是那些已经长大,但是还未成年的孩子。街上的人都在二十多岁或者十几岁左右,不是已经成人就是还不通人事,唯独没有那些十七八岁正当青春的年轻人。
这就是我们现在想要解开的谜题了:这里的年轻人都怎么了?
最初我们当然是在城市之内寻找答案,从学校一直找到图书馆,其间应该算是一无所获,还闹了些无意义的笑话——比如说,以为少年们都在上课之类的。
总之,我们在图书馆里遇见了转机。本来这里简直是门可罗雀,连管理员都在打盹,可是居然有个十七八岁的大男孩在历史区看书——这是我们第一次在这个城市里见到这个年纪的孩子。你知道正面对一道谜题百思不得其解时却忽然出现了提示的那种感觉吧?那感觉就像在迷雾中看见了灯塔,在黑暗中看到了光明,而这个少年似乎就是我们在这道难解的谜题之中遇到的第一盏灯火!
从以前开始我就很喜欢解谜游戏,你知道的。
我们和他聊了起来,刚开始的交流还蛮顺利,他告诉我们他住在郊外,可说到他的同龄人的时候,他却忽然结束了对话,说了句“时间到了”便直接离开了图书馆,留给我们的只有一头雾水。
之后我们便做了去郊外找他的决定,为此我们才租了这辆马车,并且奔跑在这片荒原之上。
这样写信,好像是变得有些像报告了。不过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所经历的一切,让你能够通过我的信看到外面的、更加广阔的世界。
等我到了那座村子,我会再给你写信的,我亲爱的叶子。
愿珂宁永远保佑着你。
您诚挚的,凛月。
8.5 信件以外的故事
“零,那个瓶子可千万不要撒手,也不要弄坏——我看你是准备随时把它捏碎的样子么?”
凛月从信纸上抬起头来,一脸无奈地看着单名为零的武僧,只因为他写完结语就刚巧听到了玻璃瓶在那个巨汉手中的呻吟。
“不会的。我能控制好自己的力道。”壮汉一脸严肃地回答,还点了点头。
“你能控制好就再好不过了。”诗人叹了口气,将信纸折了一下放回包裹。
名为零·逐风者的这个男人,他的性格从各种方面而言都属于很可靠的类型,只是那个明显超过了人类、直往巨人的方向发展的个头,总是让精灵忍不住对他的种族产生疑惑。而且他超过两米的身高也令人头大,方才租借马车的时候就因为他的块头导致了几人很大一阵子的犹豫,最后他和伊格同时想到了“那个东西”,这才算租了辆合适的马车,而不是去找辆运牲口的马车来容纳零的身高,或者让他跟着马车跑步前进——虽然有些虐待队友的嫌疑。
至于“那个东西”,只是个小小的魔法道具而已。
“烟雾之马”,伊格这么称呼它。
凛月对这些东西有所耳闻,他在苏古塔停留的那一段时间之内曾经有幸参与过一次法师协会讨论的旁听,那时他便听过有人是骑着“烟雾之马”而来的,似乎还说了要对这个东西做出什么改进一类的话。零拿到它之后便将那匹马从玻璃瓶里放了出来,烟雾迎风膨胀成了匹巨大的马——这马足足有两米高,马背几乎超过了凛月的头顶,然而零骑上去竟然十分的合适,也真亏了那马鞍居然能够放在它的背上,虽然现在它在一个大汉一匹巨马中间夹着,看起来小得可怜。
“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有巨人血统。”他们熟稔起来之后,诗人有一次这么问他。
“应该是没有,至少我的师父没有告诉我我有巨人血统。”巨汉如是摊开两只蒲扇般的巴掌,一脸无辜地说。
“又开始师父了……你是小孩子吗。”诗人无奈地捂住额头。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一行六人在荒野上的奔跑一直持续了一整个下午。弗德瑞莉飞到最高的地方才能看得到的村子果然很远,队伍中的两个男人牵着拉车的马走进村子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分了,有些小小的孩子吮着手指在门口探头探脑地看他们这些陌生人,也有老人在屋檐下面摇着扇子晒太阳,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冒着炊烟,看起来和城市里一样和平。
真的和平么?精灵皱起眉头。
离开城市之前发生的那件事情他不可能忽略掉。从图书馆出来之后他们的脑子里塞满了十三年前的那场旱灾,却在把这些信息消化完毕之前又遇上了一场犯罪事件。
针对武器店的抢劫,除了有人在策划暴动之外别无解释。他们看到了疑似抢劫犯的人,对方却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消失在了他们所不熟悉的街道里。而卫兵对于他们这些乱打听的旅人似乎也心生怀疑,并没有听他们解释的意思,相反还把他们赶出了出事的武器店,最后的结果是他们这些旅人被晾在卡堤亚不算寒冷的风中,面对着一个空荡荡的街道,地上连片落叶都没有。
现在他们所在的这里不仅与卡堤亚的城区看起来一样祥和,而且同样没有那些十七八岁的少年。这里中年人居多,连二十一二岁的年轻人都不多,十二三岁的孩子们更是寥寥无几。冒险者们问了一圈,并没有人认得那个他们在图书馆遇到的少年,最终一行人看着西沉的太阳只能作罢。再赶回城里大概就得到半夜了,最终他们在这小村里借住了一宿。
一夜无事。
第二天,他们在天边刚刚泛出鱼肚白的时候便出发了,顶着早晨的雾气赶了一路,等到冒险者们赶着精疲力尽的马匹们回到城里时,天色已经日上三竿。
“马车停下!例行盘查!”门口有卫兵在吆喝,“停在旁边,不要挡着路!”
“昨天好像没有这么森严的搜查?”伊格小声咕哝了一句。
凛月正皱着眉头把满头大汗的马儿赶到一边去,赶车时间久了他有些背疼:“是因为昨天的那个抢劫事件吧。”
“不知道。”带着头狼的德鲁伊耸耸肩,“等下进了城去问问吧——问这些守城的卫兵不是什么好主意。”
盘查相当严格,不过没带什么违禁品的旅人们还是轻轻松松过了关。进入城里后他们才意识到昨晚的事件比他们想象得要更加严重。路人们所关注的是有一对中年夫妇被杀,卫兵们关注的是这事件又像抢劫杀人又不像,城市的秩序虽然还未彻底乱套,不安与躁动的情绪却已经在人群中蔓延开来了。
“他们身上的财物都被拿走了,像是金戒指金项链一类的东西。”有个卫兵这么对和他搭话的精灵说,“不过他们藏在柜子里的那些金币啊珠宝的完全没有损失,明明犯人有充裕的时间去翻箱倒柜的。”
“说不定犯人只是误杀了他们,慌乱之中才只搜走了尸体上的财物?”诗人随口一说。
“你说的有点道理……不过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就是犯人?”卫兵睁大了眼睛去打量这个可疑的精灵。
“不不不,这个怎么可能啊。”诗人苦笑着摆手,“且不说昨天晚上我就没在城里,我还穷不到去杀人劫财的地步。”
“每个人都是有嫌疑的!”卫兵继续盯着他,“在真正的凶手被抓住之前。”
“好好,每个人都有嫌疑,不过抓人的时候可得慎重点,毕竟抓错人了不是什么好事。”凛月没忍住笑了出来,“那我就先失陪了,卫兵先生。”
说是先生,其实也只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而已。而另一边,诗人的同伴们已经在招呼他去面见城主了。
那些与他的关系摇摇欲坠、仿佛累卵的同伴们。
他看着那些人,看着两个互相微笑少女与她们监护的迷糊小姑娘,看着两个互称姐妹的德鲁伊姑娘,看着仿佛守护者一般待在女孩们身边的男人。
精灵忽然就笑了。
“所以,你们来到这里有何贵干?”姓古德曼的城主皱着眉头,和冒险者们说话的时候都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最近需要处理的事情非常多,我很忙,所以只能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
“我们来自暗月城,是连通之神第五季的使者。”先开口的是伊格,看起来年轻的姑娘已经在路上想好了如何与城主交流,“我们准备在这里播种连通之神的种子,它将会成为‘门’,作为世界之间往来的通道。”
“但是现在它无法成活,因为在卡堤亚还有纷争与不和存在。”凛月接上了伊格的话,“连通之神的种子无法在存在不稳定因素的土地上发芽,而我们的使命就是将种子所选择之处的不和因素尽量排除。”
“是吗,是连通之神的使者啊……”看起来身体还颇为壮实中年男人终于放下了笔,按着眉心从桌上小山一样的纸堆里抬起了头,一脸好像自家女儿和人私奔了那样的烦躁,“虽然很感谢各位的心意,但是这件事你们这些外来者恐怕帮不上忙。”
“是什么样的事情呢?我们是诚心诚意地想要帮助这片土地变得和平安定。”虽然城主已经相当委婉地下了逐客令,诗人还是不死心。
“这件事情,你们真的帮不上忙。如果各位要证明自己帮得上忙的话,就去调查出这些……”城主叹了口气,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词,“这些‘犯人’,到底是因什么而来吧。如果你们能调查出他们的来意,那么你们也就会明白为什么我说你们帮不上忙了。”
“这样么……”诗人按着下巴略一思考,“那么请城主大人先将这件事情的始末简要解释一下,我们也好去寻找您口中的‘犯人’。”
城主还未作出什么回应,伊格却抢先开口了:“莫非,是和十三年前那场旱灾有关?”
他们第一次看到这个中年男人出现了一瞬间的卡壳,刚才面对他们的游说一直游刃有余的城主愣住了。然后他深深叹了口气,挺直的腰杆忽然塌了下去,似乎连眼角嘴边的皱纹都深了几分。
“原来如此,各位真是相当敏锐。”他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与旱灾确实有关,十三年前的那场旱灾时,我曾经下过一个命令。”
房间里很安静,连人的呼吸声都能听见,不祥的预感在人与人之间缓缓地滋生出来。
“将老人和七岁以下的孩子送到郊外,让他们自生自灭。”
一时间众人无言。
“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各位自便吧。”古德曼挥了挥手,重新埋头进了办公桌上的那些文件之中。
*字数3825
*最近手癌频繁好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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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重新吹过脸庞的感觉真好,虽然穿越隧道的时间可能只有一瞬,但伊格时不时会萌发诸如“万一出事怎么办”之类不吉的念头。
神祗的威能断不会出这种低级错误,然而多疑的种子早早就植根内心土壤越长越盛,她已无力阻止其进一步扩散,直至最后如惊弓之鸟般惶惶不可终日。
希望那一天迟些到来,起码也要等冒险结束。
是的,只要这趟冒险结束,莉芙一定会走出该死的阴影,只要她回归正常重拾笑颜到时候怎么样都好,不管再发生些什么都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碰到麻烦一走了之就好,能够让两个人隐居的地方绰绰有余。
似乎通过考虑长远之计,就能掐灭逐渐滋生的不安。
哪怕当事人已对这一切的基石是否牢靠产生怀疑。
伊格不得不承认,她对莉芙的恢复正逐渐失去信心,接受事实和放任自流是两码事,她自认为自己是前者并努力想让事情朝好的一面发展。
但现实不容逃避,目前为止,所做的一切从结果上来看,皆为后者。
说不出是沮丧还是愤恨的心情如同墨汁在水里化开般逐渐浸染,长喟几声自嘲几句或许能暂时将忧虑抛诸脑后,可负面情感从来不是来去如风的角色,它们只会偷偷藏起,然后在最脆弱的时候冒出来落井下石。
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伊格不用回头即知道是莉芙所为。
“我没事,可能是昨晚烟花太吵没睡好。”
她摇摇头,神色阴郁一如既往。
完成俯览工作的弗德落地后开始比比划划,识趣的培根耷拉着大尾巴走上前蹲在其脚旁仔细聆听。
“山脉,城,高,农田,荒地。”
多亏培根牌自动翻译机,否则伊格估计想破头都无法理解完整含义。
毕竟把几个毫无联系的单词扩句扩到“城市在山脉之间,城墙很高,周围有很多农田,但是荒地更多”这样,也是蛮不容易的。
一行人顺利通过盘查进城,打探情报自是不可缺少的一环。
面善的中年人被选为目标,他也的确表现的和其外貌那样,对好奇的外乡人释放出了足够的善意,从表面上来看,可以说几乎是知无不言。
了解名为“卡堤亚”的城市历史后,也不难理解为何城墙高筑。
百年前此处还是艾尔比王国的管辖范围之内,而山脉另一侧则为伊萨多王国,作为边境城市城防严密是理所应当之事,就是不知道是因何而导致其独立。
但得到的信息也就仅限于此。
种子光芒闪烁,显然此地有纷争存在,而中年人却说自他出生起就未发生过战事。
不是故意有所隐瞒,就是彻底不知情,将来意原原本本向城主表明应该是最快最直接的方法。
“对不起,城主大人很忙,他要到明天才有时间和各位会面。”
管家打扮的男人彬彬有礼做出了送客的姿势,不管城主是真忙还是假忙,他已通过手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无论有多大事明天再说。
既然如此就没必要干等着浪费时间,去街上欣赏下异国风情未尝不可。
虽然说是处于不同的世界,但和其他的大城市相比似乎没有明显的特殊之处,非要说的话,可能就只剩街上均是石质建筑这点,街景成因十之八九和卡堤亚毗邻山脉有关。
弗德颇为新鲜的东看看西看看,好奇心充沛的小家伙总算能够遏制住过剩的行动力,上次的谈心收获不小,终于不用担心稍不注意便会走丢队友。
尽管如此,作为普通观光客的小队还是稍微引起了点骚动,来源不仅为两名德鲁伊的动物伙伴——先不说培根略尖长的嘴和粗膨下垂的尾巴早就出卖了其狼的身份,露比肩上趴着的猫科动物细看之下亦能辨识出实乃幼虎。
再添上过分强壮的零,不招来异样目光也有点说不过去。
此情此景之下零不由得尴尬的摸了摸鼻尖,作为同样被注视的一员,露比充当回应的笑容颇是无奈,伊格则全无反应见怪不怪。
场面还算和谐。
行走路线也和普通游人无甚区别,凛月熟门熟路的打听着是否有标志性建筑,弗德跟在他后面连连点头,不用培根翻译也能猜到她也想去一同放松。
“这里的年轻人都哪里去了?”
凛月自言自语,作为交涉役的自称诗人很快便察觉到人口分布存在异常,到目前为止,街道上几乎看不见少年人身影,而从理论上讲,这个年龄段的人和足不出户基本无缘。
“最近这里有过什么比较大的事件么?”
路人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特殊习俗呢?”
伊格第一时间便联想起故乡之事,那里的住民经常在春天举办各色的庆典来纪念女神复活,参选的演员都是年轻人——因为他们生机勃勃如同茁壮成长的植物,而在那段时间内,几乎所有适龄人都会被拉去彩排训练,最不济也要站在一旁充当群众演员。
顺道一提,伊格因为表情呆板演了很多年树。
这里显然没有类似节目,摸不着头脑的路人在听完解释后仍是摇了摇头。
零太过直接的问题径直被男人忽视,对方故意逃避的举动反而证实其中有所猫腻。
小队打发时间的方式,一时间从单纯的游玩变成带有解谜色彩的寻访。
原以为年轻人均在学校内读书学习,正打算感叹番学风浓厚的凛月在得知只收小孩子时有点卡壳。
“让小孩子受点基础教育挺好的。”
门卫点头称是。
观光客的下一站是图书馆,地方志中或许能得到相关的记载,伊格倾向于多年前曾发生在孩童间传播的瘟疫导致人口骤减,但在得到证实之前无论如何都只是停留在脑中的猜测。
于历史区偶然遇见名少年算是意外之喜,眼尖的弗德一下就注意到正在翻看书籍的正是名十七八岁的年轻人。
“也是外地来的观光客么?”
伊格假作随意的打了个招呼。
“我嘛……算是本地人吧。”
对方似乎没有什么架子,放下书随意攀谈起来。
“算是?”
提出疑问的是露比。
“是的,算是。”
少年的语气有些敷衍,伊格注意到他的目光似乎徘徊在墙上钟表附近。
“意思是在外地住过很久?”
没人需要模棱两可的答案。
“没有住在城里,住在郊外哦。”
圈子已经绕的差不多,是时候直奔主题。
昏昏欲睡的管理员并没有注意到有人在图书馆内谈话,否则早就有工作人员前来维持秩序。
现今,是进一步试探的时机。
“郊外……应该有很多同龄人吧,玩伴什么的。”
“不太多,大部分都死了。”
少年的口气平淡到仿佛在叙述晚餐内容一般,神色间亦是没有多余波动,从头到尾短短几句冷漠到仿佛谈论的是他人经历。
直觉告诉伊格,有哪里不对。
若是说没有熟稔之人于灾难中丧命,少年的态度倒是无可厚非,但既有友人因此而死且他曾目睹多次,按照其年龄来说不应表现的如此淡然,语气平板读不出一丝感情波动,甚至连踌躇感叹都一并省去,只余和之前对话那样一成不变的叙述口吻。
“不好意思,时间到了,我先失陪了。”
或许伊格的提问还是多多少少冒犯到了他,尽管没有任何表示,瞥眼钟表后少年便放下书离开图书馆,步履匆忙徒留下一群人脑中难解疑问。
“死了?”
“时间到了?”
迄今为止唯一有可能解答谜团者已不见踪影。
按照居民对这件事讳莫如深的模样,管理员肯定会同样守口如瓶。
“旱灾吗……”
十三年前的确有能够造成大量人口减员的灾难发生,但为什么数量明显变少的只有少年?
伊格隐约觉得,背后真相一定不怎么光彩,否则这种若是应对良好便可以充作政绩大书特书的事件,资料上怎会如此一笔草草带过。
武器店的劫案让众人心情更加糟糕,眼睁睁看着犯罪者带着大批武器逃跑不说,结合起少年所说的“时间到了”,更像是变故即将产生的预兆。
得不到城卫军的调查许可不说,在城外乡村内的询问也是一无所获,离市区最近的村庄完全没见过类似长相的年轻人,同时,村民中亦看不到这个年龄段人的身影。
天色已晚,再行回返城门估计已禁止出入,于村内旅馆过夜成了最后的选择。
“摸不着头绪。”
伊格坐在嘎吱作响的木椅上,烦恼的揉着太阳穴。
视力不复存在没有影响到整理线索的习惯,只不过记录者换为莉芙。
“事情关键就在于,旱灾时候出了什么事让孩童的数量锐减,是让他们活活饿死?”
“可这和动乱有什么关系?怎么看被害者全都已经入土为安,还是说这是幸存者的报复?”“但是活下来的人真的有实力去做?或者旱灾完全和异常无关,动乱另有缘由?”
……
笔尖沙沙作响,隐约能听到几句低不可闻的喃喃自语。
一夜过去,准备面见城主的众人发现盘查更为严密,街头风言风语中大致已透露出事情脉络。
中年夫妇被杀害于自己屋内,身上的钱财被一卷而空,在时间充裕的情况下,犯人却没有翻箱倒柜拿走其余财物。
接连两起恶性罪案的发生,使得原本还称得上是宁静的城市顿时失去刚刚造访时的悠闲,特别是据人们所说这里和平已久的情况下,命案引起的连锁效应不亚于一阵风暴。
城卫军昨天的怀疑使得情报入手难度增加,或许面见城主可以使疑问全都迎刃而解。
说明来意不费功夫,城主对伊格提出小队介入解决纷争的提议不置可否。
“是吗,是连通之神的使者啊……”
半只脚跨入老年门槛的男人揉按着眉心神色苦恼。
“虽然很感谢各位的心意,但是这件事你们这些外来者恐怕帮不上忙。”
身为队长,凛月再次表明决意,希望能借此打消眼前人来因不明的顾虑。
“是什么样的事情呢?我们是诚心诚意地想要帮助这片土地变得和平安定。”
“……如果各位要证明自己帮得上忙的话,就去调查出这些……”
姓古德曼的男人停顿片刻,似乎是在斟酌用词。
“‘犯人’,到底是因什么而来吧。如果你们能调查出他们的来意,那么你们也就会明白为什么我说你们帮不上忙了。”
伊格觉得线索已经串了起来,城主的为难间接证实了她的猜测——这座城市在旱灾时的确对孩童们做过不光彩的事情,而且和预想中复仇之力独木难支不同,当年的受害者存活数量可能为数不少。
“莫非,是和十三年前那场旱灾有关?”
很明显地,城主愣了一下,接着,原本还颇为精干的男人似乎于一瞬间被抽空了力气般,显露出和其年龄相符的颓颓老态。
“原来如此,各位真是相当敏锐。与旱灾确实有关,十三年前的那场旱灾时,我曾经下过一个命令。”
“将老人和七岁以下的孩子送到郊外,让他们自生自灭。”
说完这话,城主就把众人请出了房间。
无言的沉默中,伊格似乎听到了倒抽冷气声。
那些孩童是怎样挨过致命的饥饿?
答案或许只有一个。
吃掉同类的肉。
其中有老有小,有亲人有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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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正了一些描述上的BUG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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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串在城内的碰壁让众人起了去郊外看看的念头。可是,一行人刚走出城门,就碰上了一个难题:
“草……绿草,普通的土路……”凛月看着面前再通常不过的郊外风景,忽然诗兴大发,小声地默念起来,想着该如何组织语句。伊格默默地叹了口气,一边感受着抱着自己手臂的莉芙一边思考该怎么开口。弗德和露比则愣愣地看着伊格,正当露比想问问为何伊格叹气时——“说是住在郊外,却忘记问详细在哪个方位了。”零直接说出了伊格想说的话,伊格也无奈地应了一声:“培根,你能根据之前那个男人的味道找出他的去向吗?”爱狼培根听令后,马上低下头用它灵敏的鼻子开始寻路,可才过了没多久培根就低着脑袋、垂着尾巴,冲着伊格摇了摇头。
伊格左右看了看其他人,最后,还是把目光停留在了队伍里唯一一个会飞的成员身上:
弗德瑞莉感受到了伊格的目光,她睁大水灵灵的眼睛回看过去,当然,她也总算意识到了自己是现在唯一能打破僵局的手段,呆愣愣地指了指天:“嗯,去了。”
金发的少女稍稍屈膝,轻轻起跳后,她背上的白翼猛地一扇,在地上扬起一小圈土的同时窜上了空中,过了一会儿,身影便只有钱币大小了。
看着弗德飞往空中的身姿,零不由自主地说:“……真方便。”而一边正以另一种眼神专心远望,却又好像受到了良心的谴责一样别开视线的凛月捂着眼睛、沐浴在露比稍显鄙夷的目光中说到:“哦…也太方便了,各种意义上——所以~请让我也,帮忙出一点力吧。”
说着,凛月突然往侧面一跨,拦在了正好路过的行商人面前,把对方吓了一跳。在轻轻行了个礼后,他和善地打起招呼:“嗯——您好,我看您是从那边过来的,能否向您询问一些问题呢?”
行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金发精灵,得出了对方应该不会加害自己的结论:“呃,长话短说。”
“这郊外,至少从您来的那个方向,有什么地方能住吗?”
行商人的脸上写满了莫名其妙四个字,他用两个问题连续反问凛月:“郊外有什么可以住的地方呢?如果不宿营,还能怎么办呢?”
凛月在礼貌地道谢后不再拦路,商人便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一下这支冒险者队伍后,像是怕惹上麻烦事一样加紧脚步进城了。
“你们也听到咯。”凛月无奈地向众人摊摊手,“只好等待我们可爱的弗德带好消息给我们啦~”
又过了一会儿,就听到一个没什么起伏的声音从众人的头顶传来:“来啦————”
莉芙稍稍往伊格的身前跨了一小步,帮她挡住了弗德降落时扬起的尘土:“看到什么了?”
“在,最远的地方。”弗德瑞莉张开双臂比划起来,随意地描述着自己看到的风景,“村子,有间隔的,好几个。”零思考了一下,追问到:“你飞了多高?”
弗德眨了眨眼,回忆了起来:“大概……往下时。”说着,她用她双手的食指和拇指各比了个半圆,然后合在了一起,“城,这么大。”
伊格皱着眉看了看弗德的手势,大致想象了一下:“总之,至少不是能徒步赶过去的距离吧?”
“那么, 租马车吧?”莉芙露出了笑脸,“正好,我刚才留意到了租马车的地方哦!”说着,莉芙就拉起伊格的手,回头往城内走过去,出于赞同,伊格也没多说什么,招呼了一声:“那大家,跟上吧。”
剩下四人互相看了看,便也都迈开步伐,跟着最先头的两人组重新回到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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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租车行却遇到了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问题。
零的体型过于巨大,普通的车厢并没有足够的空间。而如果专门为了迎合零的体型而租用货运车厢——至少会让这段旅途变得不怎么舒服。更何况零因为体型巨大,一个人顶两个甚至三个人的体重,对拉车的马匹负担也十分大。
看着零一脸歉意地低下头,表示实在不行他有自信可以跟着马车跑,凛月突然想到了什么:“我突然有主意了,大家就租借普通的车厢吧。零可以用的交通工具我们不是正好有么。”
“啊……你说的是那个吗。”感受到了凛月看过来的视线,伊格也明白了他的想法,在莉芙的带领下上了马车的乘客席,“应该没问题吧,在城外再把那个拿出来。”
零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他的队友们,凛月只是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好啦,让你一个人跟着马车跑也未免太不人道了,到城外你就知道了。”
既然队长都那么说了,零也不再犹豫,他主动牵起拉着车的马,对其他人说:“那么,大家也都上车吧,到了城外再考虑其他的。”
由一个和车厢差不多高的巨汉牵着马在城内还是很惹人注目的,在城门口也受到了卫兵的怀疑目光,万幸的是一路上并没有其他变故。
稍微走远了些后,坐在车夫位置的凛月判断城门口的卫兵应该不会看到这里的事情了,便让零停下来。
“来来来,”凛月一脸得意而又神神秘秘地笑着,把手伸向了他身后的车厢,“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看着凛月魔性的笑脸,零尽量让自己不笑出来,耐心地看着凛月一边说着“好啦,偶尔让我做点队长该做的事情”云云一边哀求莉芙不要再拦着伊格给他东西,动用他的巧嘴簧舌总算把莉芙哄满意了后,才从憋不住笑的伊格手里拿出来一个精致的小玻璃瓶,递了过来:“拿好这个,手不要放开,然后拔出软木塞——可别随手丢掉塞子啊,之后还要塞回去的。”
零有些好奇地接过玻璃瓶,仔细端详起来。
乍一看,似乎和市售的瓶子别无二致。细细看来才会发现,瓶身上有着一匹浮雕出的马,瓶口的边缘也被人精致地雕上了繁杂的曲线花纹——和那些用来装药水的廉价瓶子想比,这个瓶子的价值应该要高得多。
“这是……?”零将瓶子举到眼前,可以看到瓶内有少量白色的云雾在缓缓地流动着。
“哼哼,你晃晃它试试。”正当凛月打算继续卖关子时,伊格从马车车厢里探出头来,直接告诉了零这个瓶子的本质:“这个是个魔法道具,你摇摇这个瓶子,等里面的白烟变浓了再打开塞子,就可以有马骑咯——你会骑马的吧。”
“呃,嗯,以前骑过一次,不过对马来说太辛苦了所以之后就不骑了。”零照着伊格的说法摇晃着瓶子,确实可以看到里面本来淡淡的白色气体越来越浓,随着他拔出软木塞,这些白烟也跟着逸出了瓶外,“应该没问题。”
凛月则似乎对伊格的剧透很是不满:“伊——格,我还想看看零惊讶的样子呢!”“别磨蹭了,你也不想在半夜才到那个村子吧?对吧弗德?”“那个村子很远哦,我飞得很高才能看到那个村子呢。”
看来自己无法在说理上占上风。明白了这一点的凛月无奈地耸了耸肩,看着已经出现在零身边的巨大马匹:“诶诶,这个马,总感觉和之前看到的时候比更大了。”
“是会根据瓶子的持有者调整烟雾之马的大小吗?”莉芙钻到伊格的怀里,也从马车里探出头来。
零有些跃跃欲试地拍了拍白色烟雾马的背,它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零便从凛月那边接过租来的马具,稍显生疏地安放上去后,握着瓶子矫健地翻上马背骑了上去,烟雾马就算承受零的压力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
看着零已经握好了缰绳,凛月也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还不忘叮嘱一声:“绝对不要放开手里的瓶子,不然你会连人带鞍一起直接摔下去。瓶子碎了的话就再也没有这个马咯。”
就这样,一辆马车和载着零的马便在飞出车厢、坐在车厢顶上的弗德的指引下,向着之前她所看到的远方村落前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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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幸的是,从城里延伸出的土路大致还算平整。
至少,一个下午的旅途中,有至少半个下午是基本没有任何颠簸的。马车平稳地行进在路上,甚至还在凛月的一时兴起下,全速跑动过一小会儿——虽然没过多久就被伊格喊停了。
在“你也不想想这马要载着我们拉一下午呢!”的怒骂声中,露比和莉芙急忙拉住了想要揍凛月让他开开窍的伊格,弗德则从车厢顶上俯身下来,看着车厢里的互动咯咯笑着。
另外一部分的路途也并不难走,虽然看上去不像官方所修缮的大路,可能是因为来往的旅行者或者商团不少,道路也还算平整。适当的摇晃正好让马车内的乘客们可以睡个不错的午觉。
终于,地平线的最远方出现了像是村落一样的凸起,一路吹着迎面而来的风显得有些困的弗德便也打了个招呼后钻进马车厢里打盹。
队里唯二的两个男性互相看了一眼,零耸了耸肩,继续握着缰绳驾着烟雾之马赶路,凛月则像是羡慕车厢内的女孩子们一样叹了口气,打起精神继续驾驶马车。
终于,在晚饭时分,众人到达了弗德所看到的最近的村庄。
零先一步下马,他拍了拍烟雾之马的后脖子表示感谢后,便再次摇晃瓶子,马重新化为烟雾收回了瓶中,而之前临时安上去的马具则因为马消失了而掉在了地上。
凛月在接过零递来的马具,将它放到自己后面的车厢内时,招呼后面的女生们:“好啦小姐们,到站了,你们先下车吧,我找个地方停马车——”
陆陆续续出来的,则是精力充沛的女生众,露比和弗德分享着用来填肚子的面包,而莉芙则已经掰下了一块肉干,主动伸到了伊格的最前,伊格也只好张嘴咬住肉干吃进嘴里。
“我去帮凛月吧,他赶了一下午车可能有些疲惫。”零将伊格借给自己的魔法道具还给她后,一边伸展着因为久坐马背而有些僵硬的肌肉,同时自告奋勇地打算去帮凛月。
露比看着远去的两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呃……虽说男人多做点事在理……总觉得只有我们偷懒了一下午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呢。”
“所以接下来该我们啦。”莉芙率先说出了伊格想说的话,而伊格也像是补充说明似的说到:“嗯,我们就在这个村子里,问问相关的情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