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鹤田美津子大姐姐的互动文!
*本来是想写知心姐姐的,结果卡住了(ntm
*鹤田姐姐真好啊(流口水(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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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那是黄玫瑰尚在花苞中沉睡的时节。
花苞还未长大,绿茎在风中微摇,甚至连簇拥的叶亦瑟缩着,仍不能去保护什么。
鹿又凉子从浅眠中醒来。
漏入眼中的是绿荫深深,阳光星点,斑斑驳驳地染遍视线。她揉了揉眼。
起先,她看见的是一把撑开的红伞。距离并不远,就在十步开外的花坛旁。
三月初,学校中庭的小花园里已开始了别样的喧闹。石径两旁娇俏而立的紫叶李丛丛粉白,连翘和迎春花手牵着手缀出了金黄花浪,而山茶则更傲然些,兀自盛开,殷红似血。
阳光正好,在伞面上跃出了星屑般的晶莹,再直直投在地面上,缓缓淌了开来。
凉子有些惊讶。因为她认得那把红伞。
“美津子姐……”
红伞一停。伞下的白影转过身来。女性莞尔一笑:“醒了?”
——鹤田美津子,身处“徒然堂”的“九十九”之一,尚不知其原型。
“嗯……”
鹿又凉子从长椅上站起来,午睡后还有些微的困乏,她揉了揉太阳穴,向花坛走去,和女性并肩。花坛里皆是些还在熟睡的花骨朵,在略有寒凉的风中楚楚摇曳,不愿意早早醒来。凉子挠挠脸,瞥了一眼被纯白棉帽遮去了大半的侧脸,轻声问道:
“美津子姐,今天怎么想着从‘徒然堂’出来了?”
红伞微斜。秀发与玫瑰一色。
“散散心,也来看看凉子。这里的花真多,又漂亮。”
前半句算是回答,后半句则是感叹。
“是啊,这个破地方也就只有这里能看了,”少女耸耸肩,语气一转,颇为汗颜地补充道,“呃,不好意思,我只是……”
美津子笑而不语。
许是家中没有姐姐的缘故,自从结识了鹤田之后,凉子便喜欢和她聊聊天。而在之前的几次交谈里,鹤田美津子也知道了凉子的心事,包括讨厌学校,以及自身体质。
凉子并不是故意要抱怨些什么,这些琐事也不值得她刻意抱怨。只是不知为何,在面对美津子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卸下心防。
……是好事吧。
“凉子刚才是不是梦见了什么?”
少顷,话题重开。
“嗳?”少女一怔,挠挠脸,“这么说来……好像是做了个梦。”
有些模糊了,残留的片段也不连贯。只记得自己大概是在什么地方迷了路,前因不明,后果不清。
一声轻响后,红伞收了起来。白衣袖滑过空气,黄玫瑰背向阳光。
鹤田美津子望着她,秀眉微蹙,朱唇轻启。
“记得要护好自己啊……”
话音未落,人面已不在。徒留一句忠告,落在了花苞上。
鹿又凉子眨了眨眼,云里雾里地伸出手去,虚虚地合拢了五指。就连那绕指的精魄,最终也散去无踪。
什么意思?
(中)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想来还真有一番道理。
自从童年经历过“神隐”之后,她做梦便很少再清楚意识到“这是梦境”了。
粘稠的黑暗裹住了她。鹿又凉子伸出手去,触到了什么,凉意顺着指尖一路窜上心头。她打了个寒噤,这种触感却不算陌生,像薄薄一层玻璃。于是手握成拳,指节再度敲了上去。
这一敲不得了,整面“黑暗”竟由此横生裂纹,径直在她面前崩作碎片,“哗啦啦”掉落在地。
凉子被吓了一跳。
紧接着,眼前似是摊开的画卷,幽幽映出了一间宽敞的和室。
人们身着和服,在房间两端正襟危坐,房间的中央则仅剩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相对而坐。
宽大的帽檐遮住了盘好的乌发,朱唇轻点,白袍一袭;黑色的羽织犹如浓墨,剑眉星目,眼含柔情。
目光相接时,两人微微一笑。中间的空阔便只是空阔,仿佛伸手便可触及对方。
巫女打扮的女性分别斟上三次酒水,再交由身着纹付羽织袴的男性与白无垢的女性,分三次喝下。
“‘三三九度’……”
立于中央的凉子喃喃出声。
这里应是神社正殿。室内极静,她的声音却未曾惊扰到仪式,就连影子也未曾投在地上。只有斟酒声不停回荡。日光被隔在外,房内烛火幽明。
她又不由打了个寒战。
怎么回事?这是哪里?这是谁的婚礼?
无数疑问盘踞着大脑,鹿又凉子紧了紧拳,下定决心后,拔腿便向门外跑去。
不管怎样,先出去再说!
可她想错了。一踏出这个房间,迎接她的便是黑暗。
她原以为这是个完整的世界,至少正殿外连接的应是神社的土地,可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她太熟悉了……这不就是来时路么?
凉子停下了步伐。婚礼似乎还在她身后机械性地上演着。神官正高声宣告着什么,字句不曾入耳。
她四下望了望,叹了口气,有些心累。
不知为何,她极不愿看完那场婚礼,就像是……提前知道了结局似的。
凉子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念头吓着了。她使劲儿拍拍脸,深呼吸几次,将正殿彻底抛在了脑后。
黑暗中前行,不需要方向感,也不需要地图;不知自己走得是直是曲,亦不知自己是否绕了弯路。
唯有自己的足音仍旧忠诚。
鹿又凉子心知肚明,她这是又“迷路”了。
她只是不明白,究竟是哪路鬼神看中了她这黄毛丫头,以至于想要将她困在这无边无垠的梦中。
以及,她似乎……忘记了该如何脱离。
真头疼。她心想。
——直到那抹纯白再度出现。
(下)
红伞下,白衣女性婷立。
“就知道你会迷路,还好及时赶来了。”
“……美津子姐?”
这黑暗竟因她的到来而淡了不少,曲折光径忽自脚边延展开去。她立于前方,鬓边流苏轻曳。
凉子并未上前。她有太多疑惑,勉强挤出口中的却只是一句:
“你怎么会知道我……”
“我不是提醒过你么,小傻瓜。”
“……啊。”
那天那句话,原来是这个意思?凉子赧然,挠挠脸:“对、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之莫名其妙就‘迷路’了,嘿嘿。”
还好已经习惯了,若是从前的话,或许早就放弃继续前进了吧。
美津子无奈地轻叹气:“看来光提醒还不行呢……凉子,你需要‘护身符’。”
“嗳?美津子姐,你不知道,护身符对我没用的。”
不论是从何方求来的玩意儿,对她来说,一律都是废纸。该遇上的还是会遇上。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了自己的“能力”。
“不是的。”
女性款步上前,牵过她的手,轻声说道:“你所需要的护身是‘九十九’。”
“……什么?”
“我们走吧。我带你出去。”
她不再多说,兀自牵着少女的手,引她向前走去。
——明明是灵体,却能真实触碰。甚至还有些温度,攀上指尖,绕进心底。
这究竟是谁的温度呢?幽幽柔柔,若即若离。好似古时绕指红线,又好似……
鹿又凉子突然瞠大了双眼。
“神前式”的祝福,白无垢下的女性娇羞地笑了。那一夜鱼水交欢,灵魂与身体同时契合。
起初是幸福的。赏樱赏月,共读诗书。偶尔他离去,她便整理起他们的房间。擦拭这个,抚摸那个。窗棂下摆的是她带来的嫁妆之一——细颈鹤纹花瓶。
她总舍不得摘花放进去,一是怜花,二是怜它。即便侍女仆人多次提醒这是下人们的活,她也不听。
“难波江上芦,犹为记今夕。”
她轻快地念道。这是他送她的诗句里,她最喜欢的。
指尖温柔地抚过瓶身。于是花瓶几度被她拭得明净。
不知何时起,男人的离去开始频繁起来,有时甚至早出晚归,行色匆匆。望她时目光浑浊,说话时三言两语。她以为是他在外遇着了什么麻烦,但问也不答,便也忧虑。
直至那日经过廊下,踩中了侍女们的闲谈。
——主人想必是在外有了妾吧。
——可怜夫人,一个月没到,就被冷落了。
一轮残月,一盏烛火,今夜她特意等他,坐在窗边,出神地抚着花瓶。
“难波江上芦,犹为记今夕。”
“难波江上芦,犹为记今夕。”
“难波江上芦,犹为记今夕。”
她念着,抚着,声浅,泪深。
幽幽月色淋湿瓶身,她的指尖满灰尘。
男人终究一夜未归。
红线断了。断时闷声一响。是锐刃刺破皮肤、深及血肉时的声音。他大睁着眼,再也不动了。
满目殷红。
她失神地跌坐在地。刃上血迹转瞬便凉了。她勉力站起身来,踉跄几步来到窗前,抱起花瓶,手上血迹悉数沾了上去,浅浅几痕,深深一印。
推开门,走入后院,残月正似血,又如被她弃下的那一室深红。
她没什么好带走的,只是这花瓶,陪她多时,她舍不得;
她没什么能带走的,心是他的,人也是他的,这下,连命也是他的了。
从今以后,该怎么过呢。从今以后,该怎么活呢。从今以后,没了他,还能生活下去么?
夜色深重。江水湍急。芦苇在岸边招摇,红月洒了满地。
她痴痴地怀抱着花瓶,痴痴地念道:
“难波江上芦,犹为……记今夕。”
回过神来时,少女早已泪流满面。她停了下来。女性兀自向前走了一步,并未回头。
凉子仍牵着她的手。
“难波江上芦,犹为记今夕。”
似被谁人狠抽了一鞭,白影骤然一震。
“我义无反顾……”
“——凉子!……别说了。”
美津子终于转过身来,哀哀笑了。那双蓝眸浑浊得像是夜色入了海。帽檐下的红色面具浓如人血。
“你不该知道这些的。”她又道,“……你迷路了。”
鹿又凉子不知该如何作答。流苏掩过美津子的眸。她再度背过身去,“我送你出去。”
仅一句,少女便从梦中醒来了。
夜半露浓,月光淡淡淌入。凉子坐起身来,任由寒意争先恐后钻进身体里。
徒然梦境。她想。一切早已注定,再重复多少次,也不过是徒然。
“难波江上芦,犹为记今夕;我义无反顾,忠贞永不移。”
她轻念道。抬手拭去了泪痕。
那么,迷路的,究竟又是谁呢?
太棒了!!!!!!天呐好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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