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elder视角]
DOUBLE
上)
已经多久没有感觉到所谓的绝望了呢?
就在昨天,我还在悠哉地擦拭着我的狙击步枪,思考着今天万无一失的计划——杀死那个冒牌货。
于是凌晨我就带好一切用于速战速决的家伙,准备干掉那个家伙。
只要把冒牌货杀掉,一切就结束了吧?
虽然不太清楚它为什么会出现,但是我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居然有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存在!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也许可以自由了,从那个该死的通缉令上!
我真得谢谢他妈的上帝。只要我杀死他,再让警察发现这倒霉蛋的尸体,就万事大吉了。
但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没有想到,那家伙居然比我还熟悉24街的地形。在躲过了我的狙击之后,我就完全失去了对他的控制,随后就是一场糟糕的游击战。直到我伪装耗尽子弹,他才现身,而且这家伙的格斗竟然丝毫不输给我。幸好我还留了最后一发子弹。
但是我也差点被匕首刺中要害。
粗略的包扎了一下伤口,本打算找一个合适的地方稍作休息,但是还是很没面子地倒在了地上。
我连翻过来的力气都没有,接着很快就昏睡了过去,在这种根本不应该放松警惕的地方。
说实话,比起绝望,睡意更加迅速地侵占了我的思维。
我睡得很不好,大概才睡了十分钟就醒来了。醒来时感觉右眼被什么东西糊住了一样,我努力挣了一下,才感觉到眼皮上血块的碎裂,看来我忘了包扎额头上的伤口了。
稍微分辨了一下所处位置,貌似是两栋建筑之间的……小巷?
喉咙干得像是要被挤出血一样。我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已经麻得没知觉了。看来我还是不习惯趴着睡。
突然,我感觉眼前略过一道阴影,我抬眼看去,似乎有个孩子站在墙后,看着我。
那个孩子发觉了我的视线,便飞快地躲到墙后去了。
看来只是个好奇的小孩,也不能利用他做什么。
没想到不一会儿他就又回来了,手里似乎还捧着个什么东西。
我一瞬间警惕了起来,我看着他逐渐走进我,蹲下来,把手里那个黑乎乎的东西凑近我的脸……危险!
我一瞬间伸手制住了他伸过来的手,小孩子没想到我竟然还有力气抓住他,吓得摔倒在地,手中的东西也随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水花四溅。
杯子?
我愣住了,在我还没想明白他为何拿的是水之前,小孩挣脱了我的手拔腿就跑……看来被我吓得不轻。
刚才的一系列动作已经耗费了我全部的力气,睡意再次开始侵占我的意识。
快闭上眼睛的时候,我留意到刚才掉在地上的杯子——是一个破旧的,变形的金属杯子。
中)
我是被冷醒的,同时被温度告知的是现在已经是傍晚了。
我试着举起我的手臂,虽然很艰难,但是我并不想就此放弃——因为我看到我的指尖已经发紫了。
再不动恐怕就要坏死了吧。在我还失血过多的情况下。
我还不想废在这种破地方。在我的人生即将出现转机的情况下。我杀了那个替死鬼,从此我就可以不用顶着那该死的通缉令过活了。
也许我可以做点正常的事。
脑海中突然浮现了这个想法,但是随后我就笑了出来,正常的事?难道我该去找家连锁店送送外卖?
一想到这种场景我就更加笑得停不住了,一不小心心扯动了伤口,于是我慢慢止住了笑。挪动到墙边靠了上去。
有根烟就好了。
我想起了加尔德上校,为了报复他罚我做一天的俯卧撑这种事,我偷了他一盒烟,让人把“作料”塞进了每只烟里,再原封不动地放回去。
随后他抽的每根烟都有股屎味。
算了,一想起这个我就突然不想抽了。
我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油烟味。那是一种反复用过的油的味道,是从我身后那户人家里飘出来的。
24街的人,似乎连油都用不起的样子。
那个孩子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我想他大概只是想我喝点水,并无恶意,但是我把他给吓到了。
穷人的善意特别经不起折腾。我想他是不会再回来的了。
正当我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听到趿拉着鞋的声音。抬起头看去,却正是那个孩子。
我没想到那个孩子还会回来。他似乎不再怕我了,直直地走到我面前,伸手递给我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居然还是那个金属杯子。里面似乎是热水,杯口冒着水汽。
我接过了那个杯子,犹豫着要不要喝,既然是热水,那他应该有住的地方,否则不可能烧的了水,如果有家,也许今晚可以过个夜什么的,但是在24街这种地方这么晚了会有家人放孩子出门吗?如果他是被人指使的……
“谢谢”我说道。心里却正在斗争着要不要先挟持这个孩子。
他似乎并不着急,而是凑到我身边坐下来,看着我身上的伤口。
“你住这里吗?”我对他说。
他点点头,站起来示意我跟着他走。
算了,如果真有人想抓我,早该在我昏睡的时候就下手才对。
我努力跟上那个孩子的脚步,他看起来约摸有7,8岁的样子,一头金发,穿了一件极不合身的白色衬衣,一直在试图把多余的袖子撸上去。那双稍大的短靴就是趿拉声的来源,尽管是个小孩子,却走得飞快。
很快我就来到他所居住的地方,一所毫不起眼的公寓,我们上了楼,在绕过门口堆积如山的废品后,他从靴子里倒出了一把钥匙,开了锁,推开了房门。
“打扰了。”我说道,随即跟着那孩子走进了房门。
孩子轻车熟路地打开了墙上的灯,映入眼帘的,是五花八门的堆积物,我觉得这家的大人也许有收集癖。看了一圈大部分东西都是金属的,而且不少似乎还是半成品的样子,难道是机械迷?
那个孩子跑进房间很快又跑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件黑白条纹的衬衫,抓着我硬是把衬衫塞给了我,又拖着我朝房子深处走去。
我拖着伤,费劲地在一堆金属里挪着步子。他打开了一扇门,把我推了进去。眼前一片黑暗,有些不知所措。
孩子在把我推进去以后,伸手开了灯,我才看清这里竟然是浴室。
他意思是叫我洗澡吗?
我看着手上黑白条纹的衣服,难道是他的吗?
下)
原来的上衣被我撕扯成了碎布条,包扎好了伤口,在这种穷地方还是别问孩子要绷带了。又穿上了他给我的衣服,意外地合身。
我打开门,看到那个孩子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吃着什么,看到我来了,站起来把盘子递到我面前,一股烤糊肉的香味。
……似乎是某种两栖动物,我从烤的焦糊的尸体上勉强辨认。
管不了这么多了,我抓了两只塞进嘴里。
“谢谢,”我坐在孩子旁边,“你叫什么?”
孩子转过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
我突然愣住了。
因为我看见孩子裸露在外的颈子上,有一道长长的瘢痕。
难怪他一路都这么安静。他的声带也许已经被割走了。他说不出来。
“呃……我是想问……你会写你自己的名字吗?”我试着换个说法。
孩子安静地拉过我的手,用食指在我的手掌上比划着。
B-e-l-l-a-d-o-n-n-a……好奇怪的名字,是拉丁文吗?
我不太会念拉丁文,为了防止念得不对,我问他,“可以叫你Bell吗?”
孩子歪着脑袋看我,点了点头。
随后我和孩子聊了很久,我说了我以前服役的时候,到过的热带雨林,看到过的各种生物,我知道孩子喜欢听这个,只字不提那年整个队伍到最后只剩3个人这种事。
很晚了,我都不见他的家人回来。
最后是Bell先困了,他拉着我来到了他自己的房间,里面有两张床,他来到了自己那一侧的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给我,随即自己跳上了床,躺了下来,盯着我看。
意思是叫我……讲故事给他听吗?
好吧,既然大人不在的话。
我坐到床边的小凳子上,Bell侧过来看着我。我低头一看书名:
《肝癌的早期症状》
……这他妈的是睡前读物吗!这家的大人到底是什么心态!
我楞楞地看着他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认命地低头翻书……先说好别指望我认得几个术语。
就在我磕磕磕绊绊拼着那些单词的时候,孩子居然睡着了。
这也算达成任务了吧。
我把书放回原处,虽然很累,但是突然对这家人好奇了起来。
我看到另外一张床边有张桌子,我走过去,似乎桌子底下还压着张相片。
好吧,让我好好看看这家奇葩大人长什么样。
在我看到这张相片的一瞬间,
我的脑中一片空白。
陈旧的相片上,Bell的身边,有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是那个被我杀掉的青年。
相片上Bell正开心地扯着那个青年的袖子。
记忆逐渐回笼。
我都干了些什么?
我杀了同期的所有孤儿因为他们可以代替我被淘汰,杀了父母因为日后我还要白白承担他们的收养税,杀了加德尔上校因为他打算让我加入敢死队,杀了同队的11个人因为他们陆续目击我杀了加德尔上校,杀了载我的司机因为我是逃犯他也许会举报我,杀了那个该死的家伙因为杀了他我就自由了……
……那Bell怎么办。我从没有想过。
……为什么我从没有想过。没有想过24区的生活也许并不轻松,没有想过被切掉声带的小孩如何在这里生存,没有想过我杀死的青年也许是Bell的亲人,没有想过Bell竟把我认作了他……
该死,难道现在我又该把Bell杀了吗?
到底……怎么办。
尾声】
“我说过了,修理工先生!你根本没把我的电视修好!”
“我说过了,女士,如果你不是用敲的方式来调台的话!”
Bell无视门厅的争吵,随手点开了电视,唯一能看的几个台昨天似乎又少了一个,该提醒Elder缴税了。
“据现场报道,24区废弃楼道内发现一具腐烂男尸,经尸检发现是1年前Y市在逃的连环杀人犯Sam.bucus.nigra,Y市警方曾发出过全城通缉,但是一直没有抓捕到凶手,现尸体已由Z市警方转交……”
Bell正打算换台。突然,他盯着屏幕中的通缉令瞪大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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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此篇elder曾经服役,后因杀人的事情败露而被通缉在逃。
Sam.bucus.nigra,取自Sambucus nigra,意为接骨木。
【下面是这篇的内含义,可以不看】
这篇开头不是很顺利,上个世界的elder(旧程序)好不容易在24街找到了颠茄,却发现他的声带被割了,为了找到伤害颠茄的元凶于是带着颠茄住在了24街。结果遇到了同样逃到24街的Sam(新程序),新程序替代了旧程序。同时也和颠茄扯上了关系。
明明是很偶然的样子但是最后还是必然的结果。
要说唯一的疑点在哪,那就是到底是谁切了颠茄的声带呢?
也许又是个必然的开端。
[虐路线]
贝尔的喉咙,是旧程序干的,而且旧程序干掉了贝尔原来的家人。
最后elder在床底下发现了成堆的信。
原来曾经的elder对bell做过约定:如果有心事就写信放在我床底下。
但是现在的elder并不知道这个约定。
贝尔看着没开封的信越积越多,他的心也一点点凉了下来。
直到那个新闻,bell才肯真正地相信elder是被新的elder杀了。
到最后,独自查明真相的贝尔崩溃了。
他再也不想分清ELDER了。
“不要怕,哥哥在这里。”用口型说着,抱着死婴站在楼顶,在新程序的面前,跳了下去。
随即崩溃的还有elder。他确实很用心地照顾着贝尔,这种事从没有过,也是唯一一次。同样脱不开的,还有兄弟关系之间的变质。没有一件事不在折磨着他的神经。
街上是到处窜的警车,界外是正在打仗的国家,连他最重视的贝尔都悄无声息地跳进了地狱。
最终他就这么认为了:根本没有救赎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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