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作者：黑亦（小矮） </p><p>分组：紫阳花 </p><p>CP：贺新郎x雪霏（莲与晚香玉） </p><p>文体：小说 </p><p>标题：《隔绝》 </p><p>- </p><p>- </p><p>雪一直对所谓的表演没有兴趣。她大部分时间都在读书，若书中说到的一些事物，因为没接触过想象不到，那就去看以记录真实为目的的影像与照片。这场演出的票是别人硬塞给她的，说演员们都十分热门，身价高，一票难求，也不便宜。对价值的考量，唯一没有说演得怎么样。 </p><p>阅读故事的她，是喜欢仅凭文字，自己去想象画面的。角色长什么样，没描述到的人格形象，用自己的思考与喜好去填补，那样形成的结果是最适合她的。出演的人，如何出演，都不如自己心中形象完美，对自己而言的完美。 </p><p>——但那个人完美演出了她心中的那个角色。观众席中的她睁大双眼。她幼年时就喜欢上的这个角色，别人的理解总与她不同，觉得他的善意是空洞，他的本质是邪恶。正因无法接受别人对喜爱之物的恶评，她再不去看别人怎么讨论，怎么诠释。但这位演员唤醒了她的记忆，台词声调，一颦一笑，宛如梦境，如此真实。 </p><p>原来见到喜爱的书面上的存在变得鲜活，是如此令人激动落泪。另一方面，从不主动去扩大社交圈的她，也终有一天遇到了和她理解一致的人。 </p><p>不仅理解，还将那份理解完美表演。 </p><p>- </p><p>雪走入后台，她步伐总是缓慢，所以来迟了。贺背对着她，面对着几位女性。他们相谈甚欢，令雪一时忘记演出已经结束了，站在这里的是演员本人，而不是那个角色。 </p><p>众人的欢笑声让她踌躇不前，一时去主动与人接触的冲动往回退。但又不想就此离去。她看着人的背影。 </p><p>在谈话内容中没有任何预兆，那些女性也不想提醒贺，在争夺中再加一个对手。但贺忽然转过头来，与她对视。 </p><p>- </p><p>第一眼就能看出，她表象柔弱，但拨开柔软覆盖的丝绸，内里无比坚定。 </p><p>与我截然相反，而同样令人移不开眼睛。 </p><p>- </p><p>雪读书、思考甚多，但并不书写、主动将想法输出给他人。若打开话匣，她能讲很多，让人感到她外表的知性不是假的，而平静下藏着涌潮浪花。 </p><p>从一个角色、一部戏剧，聊到其它作品，从喜剧聊到其它类型时，她的思维那么敏捷快速，贺都有点跟不上了。 </p><p>"先吃饭吧？要凉了。"他说，若不制止，将人拉回现实，雪大概能讲到餐厅歇业。"那可太浪费了。" </p><p>坐在双人桌对面的雪一愣。"啊……对不起，"雪说，低头拿起餐具，"从没和人说过这么多……有些控制不住。" </p><p>对不起。没关系……不，非常有关系。 </p><p>她拿起高脚酒杯。"你不应该喝太多吧？"贺说，"身体这么不好。" </p><p>她可从没说过自己身体状况。她瞥了对方一眼，笑容像是"这很容易看出来的"的样子。"没到一杯酒都不能喝完的程度。"她说，反而将剩下一半酒水一饮而尽。 </p><p>若她最开始和人一起走入餐厅时就有一丝想法，现在便被酒精推动放大。脑中规矩的影响被淡化，反正从未触碰过，也不知道跨越它们会有什么坏处。 </p><p>她就不可以像常人一样拥有什么吗？既然对方已经主动走近到她身旁，就不能再近一点，将手牵在一起吗？ </p><p>贺吃着自己面前盘子里的东西，在她看来，依然每个细微动作都那样好看，好像他还在表演，永远都在表演。 </p><p>用餐结束后，她已走得有些晃，并非故意地朝走在旁边的人一摇，靠在人肩膀上，被扶住腰间。 </p><p>"我就说过了。"她听贺说。 </p><p>她的脸不知在为何事发热发红。 </p><p>但贺扶着她坐上出租车，一路送她回家，直到交给打开家门的她的父母，才松开手。 </p><p>接触的用力，轻得像不愿深入。她早晨醒来时，全都记得，因酒精有些丧失边界的，整晚的感受与想法。若他不愿意，又为什么要主动邀请？ </p><p>她茫然地望向窗外。心中最开始的印象，开始变得复杂而模糊不清。 </p><p>- </p><p>"真的可以吗？" </p><p>在他身下，躺在床面上，衣物散开，泛红的皮肤起伏呼吸，笑容淡雅而滴落水露。"拜托，我可不是玻璃制品。" </p><p>雪甚至抬起双手去捧住他的脸，让他更加无法挪开。 </p><p>"将全部的真实的你都展现给我吧，我想知道。" </p><p>可那种东西，他也有些忘却。如果被她一直牵引下去，说不定就能找回来。 </p><p>- </p><p>"我今晚有约了。" </p><p>还是后台那一片区域，雪还是不远地站在那里，见贺不久前曾扶着她的手，现在抱着另一位女性的肩膀。 </p><p>她张嘴，说不出话。 </p><p>是她私自在心里美化了人家形象。 </p><p>贺轻浮地笑着。"只会一直聊你喜欢的事情，完全不顾别人。而且看起来就经不起折腾。你很差劲，也很无聊。" </p><p>"可是……"雪说。可是，有什么可是的？明明他们就像命定一样有相同的理解——只是巧合罢了。 </p><p>"你早点离开吧，"贺说，背对着她招了招手，带着今晚的女伴离去了，讨好几句人家的不满。 </p><p>在深入之前，尽早脱身吧。 </p><p>这就是真实的我。 </p><p>- </p><p>"原来表演是这样复杂又全心为观众服务的事情，"雪说，"抱歉，我居然一直把它看得毫无意义。" </p><p>"人总会有不了解就讨厌的东西，"贺说，"你现在已经改变了态度，就是好事。" </p><p>手里拿着他写满注解、翻阅得有些破了的剧本，雪抬起头来看他。她曾经对阅读之外的一切事物都没有兴趣，毕竟总活在什么都抓不住的世界里。但现在，世界为她展露出美好又真实的一角。 </p><p>"我也想演戏。"她说，"一个只有几句台词的小角色都好——让我试试吧。" </p><p>"那也需要花很多时间精力来练习。你能承受吗？" </p><p>"当然可以。只是试一下而已，我又不打算成为专业演员。"她说。 </p><p>但只要是交到手上的事情，她就会全力去做。"不用担心……一定不会拖你们后腿的。"她说，一直那样说，然后与他交流到很晚，趴在桌上睡着，让人只能无奈地拨弄一下她的发丝。 </p><p>甚至一直隐瞒状况，大概是希望隐瞒到演出结束。 </p><p>即使在演出开始前倒在了后台的地面上，伸手扶住摆在一旁的道具，但已没法爬起来了。 </p><p>"呜……不能这样啊。我的身体……再坚持一会就好……" </p><p>"够了。"贺说，挂断了急救电话，蹲下扶她。"已经让人去宣布演出因故中止了。" </p><p>"……对不起。" </p><p>躺在担架床上，戴了呼吸器，在被送入手术室之前，站在一旁的贺见她张唇，无声地说。 </p><p>对不起。是因为破坏了演出吧。是因为忘了摸清自己能承受的范围。因为不合理的要求。因为将你拉到我身旁。 </p><p>"我们无能为力了。"医生说。 </p><p>果然一开始就不该走近的。 </p><p>- </p><p>贺从无比真实的梦中醒来。又一次。 </p><p>- </p><p>雪再也没有走入后台，但依然去观看贺的每场演出。 </p><p>世人公认这部戏剧里他的角色罪大恶极，她见他高声歌唱，却感到恶人正在悲伤。 </p><p>那依然与她读剧本时心中的形象完美贴切。不是巧合。不仅一处理解，处处都能互相理解。命运是真实存在的，但并无力量将人拉到一起。 </p><p>反而用力推离。 </p><p>讲完一大段台词，角色向观众席横扫一眼。那视线不会停留在任何人身上，但在每个人看来，都是自己被注意到了。 </p><p>她就想要这个。希望有一瞬间，真实虚假不重要的对视。自己到底是在看角色还是本人，又看到了什么？剥离了一切设定，只是在被那个存在吸引着，而又只能保持这样的距离。 </p><p>她闭眼时，又流下一滴眼泪。 </p><p>- </p><p>在观众注意不到的地方，贺瞥了她一眼。 </p><p>她的存在也永远醒目。在她的双手轻抚下融化的心，再也无法恢复全然冷硬了。 </p><p>- </p><p>——那又如何呢。为了他人好，他就可以演。他最擅长了，对吧。 </p><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