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文:旬夜 </p><p> </p><p>关键词:柳暗花明 </p><p> </p><p>原作:《棋魂》-剧版 </p><p> </p><p>CP:俞亮×时光 </p><p> </p><p>标题:《即夏而眠》 </p><p> </p><p>1、 </p><p> </p><p>他在方圆市度过许多夏天。 </p><p>夏日的声音似乎在哪儿都是一样的,灼热的阳光还有街道匆匆的车流,以及往来攒动的人群。 </p><p> </p><p>初次踏上异国土地时,俞亮耳机里播着一首小夜曲。高高的机场穹顶仰头望去是国内无差蓝白色的天幕。来接他的人在机场出口处举着写着他名字的牌子。 </p><p> </p><p>摘下耳机时,身后有人将他撞了一下,身子微微趔趄。接着,无数陌生的声音清晰汇聚而来。 </p><p>行李箱滚轮拖动声,机场广播英韩交替声,风吹过机场穹顶的呜呜声,最后,是人与人之间的交谈。它们来自彼此亲密的人群,亦或是隔着手机连接着两端,语调起伏上下,汇聚成一张细细的网,将他网罗其中。 </p><p> </p><p>只不过,这一次,那些声音,俞亮听不懂。 </p><p> </p><p>- </p><p> </p><p>他在国外不经常做梦,大概因为睡眠时间很少,常常精疲力尽倒头就睡。 </p><p>几乎昏睡。 </p><p>只是睡前,他总会给自己妈妈发一个短信或者打一个电话。去听下对方在电话里唠叨些日常关心,或是交代一些家里的事,说说他的父亲,说说师兄方绪,说自己院子种的木槿花开了。 </p><p> </p><p>那些柔软的语调会将他慢慢从几乎警备的状态拉回来。 </p><p>绷紧的呼吸会舒展开,屋子里的光是暖黄色的,他仰头眯起眼,小声得“嗯。”一下一下应着。 </p><p> </p><p>暖黄的光圈映在他眼里,像是从那些黑白棋局的杀戮中卸下一方柔软的小天地。 </p><p>那天地间有思念,有记挂,还有只属于他一个人吞咽的小小孤独。 </p><p> </p><p>2、 </p><p> </p><p>——你有过后悔吗? </p><p>——什么? </p><p> </p><p>——为他一个人出国六年,后悔吗? </p><p> </p><p>俞亮曾想过无数种,和时光相遇的场合。 </p><p>在道场,棋馆,亦或是隔着一个屏幕,他见到时光意气风发的赛后采访。 </p><p> </p><p>那人光鲜瞩目。他在他心中被描绘过无数次,像一座山,又像一面遥不可及的风帆。 </p><p>只是他从没想过,在那六年里,时光是不下棋的。 </p><p> </p><p>“他和他爸去非洲了。” </p><p>“非洲啊……信号也不好吧。” </p><p> </p><p>大约是基于某种直觉,他将自己的留言塞进门里的时候,仿佛抓着最后一个救命稻草。 </p><p>为什么呢?大概是那些捧在心里的期望鼓得太满,找不到宣泄口。 </p><p>于是仓皇又迷茫只能无助得病急乱投医。想无论谁都好,告诉他吧,告诉他,我在这里,那个叫俞亮的,曾经被时光打败的人,正在等待他下一盘棋。 </p><p> </p><p>只是想来,世间许多事情,总不似少年人所想。 </p><p>高不可及,遥不可期。 </p><p>大多如镜中花水中月。 </p><p> </p><p>— </p><p> </p><p>俞亮当年出国的理由,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p><p>除了一个人——方绪。 </p><p> </p><p>大抵是这个年长些的师兄总比父亲来得和善些。 </p><p>他会在他小时候偷偷看父亲教他下棋被骂时,悄悄来房间,给他一些小礼物。开始是一颗糖,到后来是他一盒拼图——错落得在盒子里散开,像是无数棋子散落在棋罐中。 </p><p> </p><p>俞亮喜欢拼图。这是他幼年时期乃至现在,围棋之外唯一的乐趣。 </p><p>可拼图与围棋不同,它们总会有答案,只要愿意花费时间,只要不残缺,最后都能安然走上正确的轨道。 </p><p>而围棋,哪怕拥有所谓定式,哪怕再苦心钻研,不同人,不同心境,不同时间,造就的棋局千变万化。 </p><p> </p><p>他曾经在那人的棋子中看见过森罗万象。 </p><p>那六年里,俞亮甚至记不清时光的脸,却清楚记得他每一步,用笨拙得姿势下出的棋。 </p><p> </p><p>浓墨重彩落子下近乎压迫的棋盘。 </p><p>纵横交织,步步杀招。 </p><p>他在脑海中与之抗衡过无数次,却无一例外得败下阵来。 </p><p> </p><p>俞亮不怕输。 </p><p>从俞晓阳教他的第一局棋开始,他就直面过无数次惨败。一次他在中盘一招恶手毁了一条大龙,指尖离开棋子的瞬间,他愣在原地,抬头是俞晓阳正颜厉色的目光。他说。“小亮,落子无悔。” </p><p> </p><p>不为自己的决定后悔,以颤抖之身追赶,怀敬畏之心挑战,哪怕兵挫地削。 </p><p>那是俞晓阳教会他作为棋手对自身的追求,也是他对人生的追求。他一直奉行着父亲教他的道理。 </p><p> </p><p>直到时光的出现。 </p><p>他像是夹杂了一道寒气的冷风,泛着凛冽的白光将他的人生一分为二。 </p><p>少年天真时光里出现的一道惊雷,映在瞳孔中,从此他的目光被他吸引。他从未见过的动魄惊心,于是朝着他的方向狂奔。 </p><p> </p><p>只是,他怀揣着全部的力气,哪怕做着他过去为了骄傲从不愿做的事。 </p><p>却没想过,他心中的目标会是个幻影,到了最后,他可能连一次堂堂正正输掉的机会都没有。 </p><p> </p><p>3、 </p><p> </p><p>俞亮曾被打碎过两次。 </p><p> </p><p>第一次,是在儿时的棋馆。 </p><p>第二次,在六年后的赛场。 </p><p> </p><p>- </p><p> </p><p>未及深秋的雨在窗外淅淅沥沥流过。 </p><p>在听到定段赛最后一个对手认输后,少年人将背靠在椅子上,仰头看着看着屋外的大雨滂沱。 </p><p> </p><p>那时,距离他和时光的对局已过去许久。 </p><p>他呆呆坐着,像置身于人间,又像是坠入深海。指尖好像失去触觉。它们刚刚正触碰过棋子,但他仔细想回想起刚刚接触它们的感觉,却一点也记不起来。 </p><p> </p><p>世界像缺乏实感。 </p><p>他不知怎么,回想起出国前方绪问他,为什么要离开。 </p><p>那时候俞亮还小,答不出。 </p><p> </p><p>直到某天,他在电话里说道。“师兄,其实,我一直以为我在一片海里。” </p><p>他那时候微垂着眼睛,看着漆黑的窗外。“那片海很大,也很空,我躺在水里看着四周漆黑一片。 </p><p>遇到时光的那天,我好像看见那片海的上空出现了一个白色光圈,光圈里伸出一只手,我在水里看他。才发现,我所在的地方不过是一口井。 </p><p>所以,我想去井口看一看。哪怕这可能要花掉我一辈子的时间。” </p><p> </p><p>而现在井口消失了。 </p><p> </p><p>- </p><p> </p><p>方绪在屋子里找到俞亮时,他正在屋里拼拼图。 </p><p>总是晨兴夜寐的少年人,像是终于获得了人生中少有的任性,放任自流得冒出了属于他年纪才有的自暴自弃。 </p><p> </p><p>“不就是输了一场棋吗?你的斗志去哪儿了?” </p><p>“我现在挺好的。” </p><p> </p><p>他盯着拼图,看着所有散落的方块正被他一片片拼凑好。 </p><p>他想,他并不是怕输,输了没什么,再赢回来就好。 </p><p>他只是有些惊讶。从天元预选,棋圣战,到最后和许厚的网络对弈失败,他竟然没有从那些失败里感觉到一点恐惧——愤怒感消失了,那种不甘,想要伸手去够,奋力拼杀乃至最后一刻的决心失去了踪影。 </p><p> </p><p>散落的拼图像是碎落的棋子杂乱无章得落在棋盘上。那种握不住的空洞感越来越强。 </p><p>他像是一块积木,被抽去了最中心的一块,他倒在那片湖里,麻木地看着头顶的天空。 </p><p> </p><p>他有些害怕。 </p><p>所以他试着把自己退回房间里,把拼图拆开,又一片片拼上。 </p><p>他想从里面找到答案。如果拼图永远有正确的路,那能不能告诉他,所谓正确的路在哪里。 </p><p> </p><p>如果他能把自己拼好的话。 </p><p> </p><p>“你晚上跟我去一个地方。” </p><p>“我不去。” </p><p> </p><p> </p><p>拼图落进自家师兄手里时,少年的眼中流露了少有愤怒,火苗般一扑而过。 </p><p> </p><p>他想拒绝,对方却耍起了无赖。“你跟我去了,我就把这片还给你。” </p><p> </p><p>少年人垂下眼。“少一块就少一块呗。” </p><p>方绪倒笑得胸有成竹。“我太了解你了。” </p><p> </p><p>也是,他这个师兄自小照顾他,甚至比起他的父亲,更知道他心里最记挂,最害怕的是什么。 </p><p> </p><p>于是那天他跟着方绪上了车。 </p><p>一路前行,直到拉开门。 </p><p> </p><p>最后。 </p><p>他抬头,看见了弈江湖的大门。 </p><p> </p><p>- </p><p> </p><p>天上是否有启明星,照耀东方。 </p><p>指引迷途者通往黎明的通路。 </p><p> </p><p>4、 </p><p> </p><p>听到时光被罚的时候。 </p><p>俞亮人还在黑白问道里打谱。 </p><p> </p><p>方绪边脱着外套,边讳莫如深还有点意味不明得向他表示,弈江湖旁边那小公园有多大,这入秋了叶子能掉多少的毛,还有时光拿着个笆篱子扒树叶的时候,那张苦瓜脸有多好笑。 </p><p> </p><p>俞亮不觉得方绪是个幸灾乐祸的人,哪怕他平日有些吊儿郎当。 </p><p>——项庄舞剑,醉翁之意不在酒。 </p><p>少年人单手合上棋谱,偏过脸看他师兄,后者脸上哈啦啦的笑没了。抬手比了个“你继续”。 </p><p> </p><p>他家师兄很显然是话里有话,比如他今早想让俞亮出去散散步被俞亮拒绝后又“怀恨在心”之类。 </p><p>想来这棋是肯定下不了了。俞亮起身推门而出的时候,方绪在后面喊。“去哪儿呢?” </p><p>俞亮无奈看了他一眼,叹口气。“逛逛。” </p><p> </p><p>- </p><p> </p><p>弈江湖离黑白问道倒不算太远,坐个公交,走个路一会就到。 </p><p>俞亮本意不过是散个步,好顺了他师兄的意,逛到弈江湖门口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有些刹不住脚。 </p><p> </p><p>入秋了,路旁的树木果然都掉叶子。 </p><p>头顶上的太阳晃晃悠悠还能扰得人眼睛疼。 </p><p>俞亮找到时光时,对方正趴在树荫下的石桌上睡大觉。 </p><p> </p><p>少年人一只手臂枕着脑袋半边嘴都压嘟了。用来收集落叶的扫帚和簸箕被搭在一边,薄薄的外套扔在桌子上。 </p><p> </p><p>俞亮走过去。石桌上摆了个简易的棋盘,上面还有张死活题的试卷,其中两道画了个大拉拉的红叉。 </p><p> </p><p>他看了两眼,题目虽然是错了,但解法却有意思。他俯下身,想将那卷子抽出来,却发现熟睡的人正皱着眉。 </p><p> </p><p>俞亮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树荫漏下一点阳光,刚巧落在那人鼻尖上。 </p><p>几乎下意识,他伸手挡住了那点光。 </p><p> </p><p>秋日的日头不算恼人,落在手背上是温温的。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又看了看时光——皱着的眉眼舒展开,鼻翼微动,似乎是睡安稳了。 </p><p> </p><p>- </p><p> </p><p>俞亮其实很难形容时光这个人。 </p><p>他就像是一团掉进了猫舍的糟糕的线团,而俞亮是那猫舍里唯一的猫,爪子还不锋利,被无数杂乱的线条缠住了身子,他张牙舞爪想战胜它们,到头来,他累了,想走了。 </p><p>那些烦人的线团又缠了上来。 </p><p> </p><p>在黑白问道,在所有他们遇到的地方。 </p><p>明目张胆得朝他挑衅。他在七年前浓墨重彩撞进了俞亮的世界,在他心里留了一块裂口,填满了愤怒和不甘,而现在,他将所有的期待与愤怒清空,将自己装了进来。 </p><p> </p><p>俞亮至今还记得那晚,在弈江湖,要离开前身后那人对他喊:“俞亮你听好,我是绝对不会放弃追上你的!” </p><p> </p><p>是愤怒亦或是别的什么,很难形容。 </p><p>指尖发麻,冒出一种难以抑制的笑。他想,你凭什么,凭你那手我都看不上的棋吗? </p><p> </p><p>但心脏跳得很快。 </p><p> </p><p>一声一声像是把那片空荡荡的天幕撞开。 </p><p>他倒在那片水域里即将溺亡。 </p><p> </p><p>而在那一刻,恼人的光扎了进来。 </p><p>于是漆黑的天幕剥落下黑色的碎壳,露出白色又刺目的明亮,他回头看那个叫时光的人,第一次看清清楚楚看清了对方的脸。 </p><p> </p><p>不是虚无缥缈的棋盘。 </p><p>不是另他追逐不到的背影。 </p><p>而是一个少年人,一脸固执,好似天不怕地不怕,坐在了他的棋盘对面。 </p><p> </p><p>他问。“你敢吗?俞亮。” </p><p>他忽然笑了起来。 </p><p>“等你追到我这个位置。我早就不在那儿了。” </p><p> </p><p>所以你要快点追上来。 </p><p>你要快点。 </p><p> </p><p>“……俞亮……” </p><p>太过清晰的呼吸声将他惊醒。 </p><p>因为贴的太近几乎能看到熟睡人睫毛下薄薄的影子。 </p><p>太近了…… </p><p>俞亮的手还撑在时光的脸颊上,遮着阳光,又像是遮着自己。 </p><p>少年人有些愣怔,半晌听到熟睡人的小小声。“……你等着。” </p><p> </p><p>他沉默着拉开他们的距离,手悬空半晌已经酸了,俞亮看着时光和那些被压皱的棋谱,忽然嘴角扬起。 </p><p>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笑。 </p><p> </p><p>远处车辆发出一声鸣笛。 </p><p>石桌上的人挠了挠脸,似乎要醒。 </p><p>他张望了四周又看看自己的手,似乎在苦恼阳光和离开的问题,最后苦思冥想,终于在对方即将醒的瞬间,抓起桌上的一件外套砸在对方脸上。 </p><p> </p><p>远远传来身后人醒的响动,那人正抬起头大声哼哼。“是哪个要害我?!谁啊!” </p><p>那哼哼还带了十分的委屈。 </p><p> </p><p>5、 </p><p>那天俞亮穿过公园的小径走向大路,临近傍晚,下班和放学的人潮拥堵在马路。 </p><p>他挤进人群停在红绿灯面前。 </p><p>倒数计时。 </p><p> </p><p>一共45秒。 </p><p> </p><p>密集的人群联络着无数的陌生与熟悉。 </p><p> </p><p>【不要,明天你帮我请个假。】 </p><p>【中午加班饿一天了。晚上吃什么呀?】 </p><p> </p><p>【今天没有数学作业。你记错了。】 </p><p> </p><p>那细密的网又将他笼罩了起来。 </p><p>只是这一次,俞亮听懂了。 </p><p> </p><p>【我一会就到,你等等……】 </p><p> </p><p>红灯转绿,所有的人群四散开,通往各自回家的道路。 </p><p>秋初的风席卷着落叶,夕阳在落下余晖中燃烧起霞光。 </p><p> </p><p>俞亮今天不知怎么的忽然想快点回去。 </p><p>是的,要快。 </p><p>于是他一路往前,终于奔跑了起来。 </p><p>夕阳鎏光映在他眼中,他恍然又记起六年前他降落在首尔机场的晴空,他在天幕下攥着一颗心。 </p><p> </p><p>他想。 </p><p>俞亮,俞亮,你要快点。 </p><p>时光快要追上了。 </p><p> </p><p>俞亮,俞亮你要快点啊。 </p><p>你爱的那个人,就要追上来了。 </p><p> </p><p> </p><p>-END- </p><p> </p><p>评论要求:笑语/求知 </p><p> </p><p> </p><p> </p><p> </p><p> </p>
除了跪下喊太太我无话可说。卓越泡沫也就比您垃圾一百万倍再多一点儿吧。太太解构了剧中所有膈应我的细节!太太强无敌!
另外捉个虫,弈江湖不是奕江湖哈
阿萦喜欢就好!!我再改个错别字Q-Q
为太太献上膝盖!太强了好好嗑呜呜呜呜尤其是井口和拼图这两段太绝妙了太太是神!(阿巴阿巴阿巴)
这期写棋魂真多呀,虽然还没看原作,但是已经隐隐种草了。人和人心博弈的世界写得深得我心,好像小小的棋子道尽大千世界的变化,逐渐阅读中我也能够窥探到原作的魅力,种草了。
啊啊啊雪咲喜欢这两段太棒了,井口那里我也喜欢,呜呜呜抱抱,你有get到没白写
棋魂原作是神我说一万遍!!剧版的话可以休闲的时候看,对于空空没看过原作看剧版还是很友好的。不过更推荐原作,但剧版主要是时光太可爱了,看完之后我儿女双全,所以现在有点沉迷(哭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