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作者：燕归山 </p><p> </p><p>一 </p><p>白霭第一次进入星辰塔的时候迷了路，无数纵横交错的星迹轨道扰乱了体内的“线”，她站在镜面中，无法辨别出正确的道路。 </p><p>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眼前的青年微微弯下腰，平视着有些茫然的小星辰师，带着几分懒散，眼底满是笑意。 </p><p>“需要我送你回到正确的道路上去吗？” </p><p>从他身上弥散出来的黑暗蚕食着四周闪烁的星辉，不消片刻，星光便黯淡了下来。 </p><p>白霭看了他很久，最终伸出自己的手—— </p><p>也许是当时太过于害怕，就算是那样的黑暗，也感受到了温柔。 </p><p> </p><p>二 </p><p>只是那之后，白霭再也没见过那个人。 </p><p>直到很久以后，她升上星辰塔的高层空域，才在偶然的情况下听到有关于那个人的消息。 </p><p>星辰塔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暗星，因为没有一个星辰师能够束缚他，所以一直被关在塔的最深处，只有在有需要的时候才会被放出来—— </p><p>“都这么多年了，估计也快陨落了，毕竟是寿命短小的暗星，就算再强大也得遵循命运的安排。不过若是有能束缚住他的星辰师，倒是还能多活一段时间，可惜他似乎一直都没这心思。” </p><p>对着白霭说起那个人的前辈颇有些感慨，后来又在白霭的追问下，告诉了他那颗暗星的名字。 </p><p>“他叫零，不过你应该听过他在变成暗星之前的名字，”前辈翻开星辰录，指着最前面被划掉的一个名字说，“宸，曾经的光辉之星。” </p><p> </p><p>三 </p><p>宸这个名字曾经是所有星辰师的梦想，但是现在却变成了星辰师们避之不及的的存在。 </p><p>在被称为星陨日的那天，无数的星辰和星辰师在与黑暗的交锋中陨落，破碎的轨道，星辰的悲鸣，和熊熊燃烧的战火交织在一起，犹如宇宙末日的到来。 </p><p>也就是在那一天，宸的星辰师，阵亡了。 </p><p>愤怒的星辰迸发出巨大的力量，他燃烧了自己坠入黑暗，堵住了通道。 </p><p>再然后伟大的光辉之星消失了，带着恐怖和毁灭的黑暗之星从深渊里爬了出来。 </p><p>尽管他宣誓永远属于星辰塔，并且将星核挖了出来交给星辰塔，但仍然被关进了囚牢失去了自由。 </p><p>塔曾经许诺，若他愿意再次接受星辰师的束缚，便会给予他自由，但是千百万年过去了，他始终还是当初从深渊里爬出来的那个黑暗之星—— </p><p>不可束缚，不可驯服。 </p><p> </p><p>白霭的手指轻轻划过星辰录上被划掉的那个名字，忽然露出一丝浅淡的笑容。 </p><p> </p><p>四 </p><p>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星辰师申请了对暗星的束缚契约—— </p><p>这条消息迅速地传遍了星辰塔，掀起了轩然大波。 </p><p>就在星辰师们都在议论着这件事究竟是哪个不怕死的小家伙干出来的时候，白霭已经在前往囚牢的路上了。 </p><p>光路的尽头，懒洋洋的青年肤色苍白，周身围绕着比之自己记忆中更加深沉的黑暗。 </p><p>“你这次是又迷路了吗？” </p><p>这是零时隔多年后所说的第一句话。 </p><p>白霭笑了笑：“要不要和我试试？” </p><p>零挑了下眉，随即抬起手，丝丝黑雾从他的指尖逸散出来：“在你提交申请的时候，塔里的人没有告诉过你，我的时限已经到了，马上就要陨落了吗？” </p><p> </p><p>五 </p><p>白霭后来是怎么说来着。 </p><p>她说：“我知道，但是没关系。” </p><p>零最后问他：“就算是浪费掉你这一生唯一的一次束缚契约也没关系？” </p><p>白霭微笑着点头：“没关系。” </p><p> </p><p>六 </p><p>零最终还是没有和白霭定下契约。 </p><p>不过他说自己有想去的地方，于是带着白霭离开了位于星辰塔深处的囚牢。 </p><p>大概是因为黑暗之星即将陨落，这次的出行并没有得到来自塔的阻拦，或者说，根本无法阻拦。 </p><p>零只用了一只手，就捏碎了以星辰塔的名义加诸在星轨前的锁链。 </p><p>“你并不是被迫待在这里的。” </p><p>看着他做完这一切，白霭用着肯定的语气说。 </p><p>零则是回了他一个懒洋洋的笑容。 </p><p>“小鬼头，知道太多会活不长的。” </p><p>白霭什么也没再说，只是回了他一个温和的笑容。 </p><p> </p><p>七 </p><p>两个人出了星辰塔，沿着命运长河走走停停，越过无数的星轨，往上回溯。 </p><p>在这段并不算长的旅途中，零有时候也会对白提起一些很久以前的旧事。 </p><p>他刚诞生的那段时间，宇宙一片混沌，没有星辰塔，没有星轨，也没有星辰师，有的只是星辰。 </p><p>星辰与星辰之间的征战。 </p><p>“为什么？”白霭问他，“为什么你们之间要进行战斗？” </p><p>零呵呵笑着回道：“别看那些家伙现在个个都是正义的化身，宇宙的指引者和守护者，在远古的时候也只不过是些为了一点能量就能大打出手不知节制的破坏者。” </p><p>星辰之间的争斗持续了很久，搅得宇宙天翻地覆，充斥在宇宙间的各种物质在这样强大力量的推动下开始交错融合，最终带来剧变的，是两颗星辰的陨落—— </p><p>“它们打得筋疲力竭，掉进了初始之地，然后塔就诞生；塔的诞生产生了规则，规则变成星轨，星轨引导着星辰师的出现；再然后，我们都被你们这些弱小的星辰师束缚住了。” </p><p> </p><p>零像是没长骨头似的半躺在地上，他抬起手，修长白皙的手指上环绕着黑色的雾气，汇集向上形成一座精巧的小塔，漆黑的地面不见半点光亮，就像是被那些黑暗吞噬了一样。 </p><p>白霭同样坐在这片黑暗中，他看着那座黑色的小塔，忽然伸手过去点了一下。 </p><p>小塔瞬间被打散，黑气四散开来，绕着他的手指盘绕了几圈，最后彻底消散在空中。 </p><p>这样的黑暗让白霭再次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柔。 </p><p>和千百万年前不同的是，这次换成他主动伸出了自己的手。 </p><p>“你愿意被我束缚吗？” </p><p> </p><p>八 </p><p>零再次干脆利落的拒绝了白霭。 </p><p>“我可不想临到了陨落还要被一个星辰师所束缚。” </p><p>“是不想，还是不愿？” </p><p>问这话的时候白霭的语气很轻淡，光的瀑布从黑暗深处洒落下来，最终汇集成一片安静的湖泊。湖面上挣扎着无数的光点，大部分最后都落回了湖中，只有一小部分拖着长尾，划破天际而去。 </p><p>若干年后，会有新的星辰诞生宇宙的某个地方。 </p><p>这里是初始之地，是星辰们最开始诞生的地方。 </p><p> </p><p>“当然是不愿意。” </p><p>零坐在湖边，他身上的黑暗已经很淡了，连带着身体都变得有些淡薄透明，只是他依旧是那副懒散的表情，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事能够让他动容。 </p><p>“为什么？” </p><p>“因为你的星辰又不是我，既然不能独占你，那我就只能放弃了。” </p><p> </p><p>九 </p><p>白霭当然知道零没说实话，不过她也没有勉强别人的习惯，更何况这个人是零。 </p><p>来到初始之地的零更加的懒散，一觉往往能睡很长时间。每到这个时候，白霭也不叫醒他，只是在他身旁坐着，然后静静地看着恒古不变的光湖。 </p><p>零不是她的星辰她知道，但是她想要的星辰却只有眼前的这一个。 </p><p> </p><p>零清醒的时候会和白霭聊到那场分割了宇宙的战争。 </p><p>大部分时间在说他的英勇善战英明神武，偶尔也会说到他的星辰师。 </p><p>“明知道是死的事还非要去，最后死的连核也没留下来，”零在说到这里的时候极为难得地停顿了片刻，露出几分怀念的神情：“我活了这么长时间就没见过那么傻的。” </p><p>“所以你燃烧了自己？” </p><p>“当然，”零轻笑出声，“他可是我第一个朋友。” </p><p>“如果……” </p><p>白霭刚说了两个字，发现自己要问的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可笑，便停了下来。 </p><p>没过多久，又用着温和的语气问：“既然你不愿意和我缔结契约，那等你陨落后，愿意将星沙留给我吗？” </p><p>零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拿去拿去，与其便宜了别人倒不如便宜了你。” </p><p>白霭看着零扬在半空中的手，忽然抓了过来，在掌心印下一个极轻极淡的吻。 </p><p>似乎是过了很久，零的声音才飘了上来。 </p><p>“白霭，”这是零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如果我没有理解错你们人类对于这种行为的含义，你刚刚是表达了喜欢我的意思？” </p><p>然后白霭听见他自己用着肯定的语气说：“是，我喜欢你。” </p><p> </p><p>十 </p><p>突如其来的变化是在一个星潮喷发的白天。 </p><p>星轨碎裂，周身围绕着黑色的火焰，从指尖起，身体逐渐化成金色的细沙。 </p><p>“这一天来得倒是挺快的，”零在火焰中笑着对白霭说，“看来得说再见了。” </p><p>白霭站在光湖旁，手握成拳，似乎正抓着什么东西。 </p><p>“我在未来等你。” </p><p>她似乎是极力想要冷静下来，但是嗓音里仍然泄出几分颤意。 </p><p>零想了想，忽然上前几步，白霭只觉得眼前暗了一下，温热的气息扑在皮肤上，随即一个柔软的物体贴了上去。 </p><p>“如果那个奇迹真存在的话，未来见。” </p><p> </p><p>十一 </p><p>星辰，陨落了。 </p><p> </p><p> </p><p> </p><p>==================== </p><p>笑语，笑语，随便评 </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