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作者：尘灯 </p><p> </p><p> </p><p>01/ </p><p>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p><p> </p><p>我拜入白玉京修行仙术已经五十载有余，今日我仙岁满六十，师尊说可以让我带着师弟师妹们甄选各自的法器了。 </p><p> </p><p>白玉京的法器都是一代一代流传下来的，大部分法器曾经的主人都耳熟能详，所以有不少人期望获得名人遗留的法器。 </p><p> </p><p>“大师姐，我觉得你的修为这么好，肯定能拿下轮回镜或者长生鞭！”玉冷凑到我旁边冲我挤挤眼睛。 </p><p> </p><p>“嗯。”我也自觉长生鞭更适合我的功体，长生鞭质软且柔，鞭长无穷，生生不息，以柔克刚，正适合我。 </p><p> </p><p>不过越高阶的法器，越是挑人，不光是修为更是脾性要符合。 </p><p> </p><p>存放法器的地方叫高梧台，是一个巨大的中空圆台，圆台下深不见底排列着自洪荒以来所有的法器。 </p><p> </p><p>阵阵紫光浮现在天空中，一件件法器从台下飞出，合适的几件排列在弟子面前，容他们选择最适合自己的。 </p><p> </p><p>玉冷便选到了一把玉笛，听闻曾经是北海女君所用，品阶不凡，她拿到便爱不释手，欢天喜地的下来了。 </p><p> </p><p>“大师姐，加油！”玉冷把玉笛抱在怀里，笑没了眼睛，冲我喊道。 </p><p> </p><p>我是最后一个了。 </p><p> </p><p>我飞身上了高梧台，灵力灌入中空的洞中，我感受到法器的波动，千万嗡鸣声在我识海中回荡。 </p><p> </p><p>就在此刻天空乍起紫色的闪电，一把剑横空出世，带着蓝紫的流光冲进我手心。 </p><p> </p><p>那是一把破剑，剑柄几乎磨没了花纹，剑身锈迹斑斑，甚至还有锯齿一样的豁口，怎么看都是一块破铜烂铁。 </p><p> </p><p>我皱着眉头甩了甩手，剑飞出去，立刻又飞回来钻进我虚握的手心里。 </p><p> </p><p>这剑竟然赖着不走！ </p><p> </p><p>02/ </p><p> </p><p>“本尊以前还真未见过这把剑。”师尊眯着眼细看了一阵，“云渺，你可知因果有定，不论法器如何，你仍是我座下最为出类拔萃的弟子，切不可因此生出怨怼之心。” </p><p> </p><p>师尊又开始说教了，百年前的仙魔大战留下的后遗症太强烈，师尊总怕门下出逆徒，就如同当年他的师姐。 </p><p> </p><p>“云渺知晓。”我低头应道。 </p><p> </p><p>但是谁人能甘心？ </p><p> </p><p>拥有同辈无法企及的修为，却只有这么一把破剑作为法器，我都怕它承受不住我的灵力半途碎掉。这样一把破剑，叫我如何能拿得出手，如何能接受？ </p><p> </p><p>“南荒海那边来信说死灵鱼又泛滥成灾了，你去看看吧，尽快动身。”师尊手指轻点，空中出现一个玉简，我将它装进乾坤袋里，起身离开。 </p><p> </p><p>但是在去南荒海之前，我还要做一件事。 </p><p> </p><p>那把破剑没有剑鞘，我准备请造器仙君做一个新的，虽然它也割不坏任何东西，但我纯粹就是嫌它难看。 </p><p> </p><p>“不去南荒海吗？” </p><p> </p><p>识海中一道清朗的少年音骤然冒出来，我浑身一颤差一点就要轰趴前面经过的师弟，还好这声音很快就自我介绍了。 </p><p> </p><p>“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我自寒炉锻出，是个剑灵，名叫长霄。” </p><p> </p><p>寒炉中燃的是幽冥之火，造出的剑坚不可摧。 </p><p> </p><p>我看了眼豁口的剑身，目光不言而喻的带了一丝嫌弃和怀疑，结果这剑灵又叫起来。 </p><p> </p><p>“虽然现在是有点磕碜，但是还是挺有特色的嘛…”长霄有些没底气的笑了两声。 </p><p> </p><p>我心里叹了口气，随即又继续往造器仙君那里走，这剑灵自来熟的很，不过他声音清朗，倒是不让人觉得聒噪就是了。 </p><p> </p><p>“我在那破地方待了得有两千多年，无聊死了。里面就没个能说话的了，我都憋死了。要不是你灵气与我本源相似，高梧台认错了…” </p><p> </p><p>“你说什么？”我步子一顿。 </p><p> </p><p>“呃…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说！”长霄立马没了声息，我能感觉到他退出了我的识海，龟缩回剑中。 </p><p> </p><p>“别装死，说清楚。”我用手弹了弹剑身，无人响应，我只好说：“高梧台自选定法器，就连接了器与主，除死以外，我是没法摆脱你了。” </p><p> </p><p>“真的吗？”长霄果然出声了。 </p><p> </p><p>“嗯。” </p><p> </p><p>“其实就是…你灵气里带着幽冥之火的气息，高梧台认错以为你与我同出一源。其实你应该只是与幽冥君有稀薄的血缘关系，并不算幽冥一派传人。”长霄解释完，怕我生气一般很快的又补上一句。 </p><p> </p><p>“虽然并非同出一源，但是还是可以发挥最大威力的！” </p><p> </p><p>“好吧。”竟然是这么个原因，我不禁有些失望，原以为就算是把破剑也应当有些特殊，或许正是最适合我功体灵力的，谁晓得竟然是高梧台一时认错。 </p><p> </p><p>我是平浮神君座下大弟子，本该有威名赫赫的法器，未来登仙封神，名震八荒。 </p><p> </p><p>如今看来，大抵是难上加难，难如登天。 </p><p> </p><p>03/ </p><p> </p><p>剑鞘打好后，造器仙君便看着我把剑收进去，他才露出一副释然的表情。 </p><p> </p><p>“云渺，不得不说你这剑真是看得我难受死了，控制自己不去把它折断重铸真的好难。”造器仙君感慨道。 </p><p> </p><p>“同感。”我点头附和。 </p><p> </p><p>造器仙君摸摸下巴，有些感慨：“当年茯锦是老帝君弟子中最为拔群的，高梧台不过是给她配了一根名不见经传的长棍，谁知她居然就此堕入魔道。” </p><p> </p><p>“你也在担心我？”我摩挲着剑柄，有些无奈。 </p><p> </p><p>“也没有啦…”造器仙君尴尬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盯着他，他只好叹气说，“是啦是啦，你一直都是弟子中最为出类拔萃的，性格又沉稳丝毫不让人担心。这一遭就连陈音都得了把有些名气的长刀，却叫你只得了这么一把剑，若是我是你，也会心怀不甘的。” </p><p> </p><p>“我还有事，先告辞了。”我不太想谈论这个。 </p><p> </p><p>“诶，云渺…” </p><p> </p><p>长霄等我跨出了造器仙君的殿门才开口：“我们现在是去南荒海吗？” </p><p> </p><p>“嗯。” </p><p> </p><p>“以前南荒海可没有什么死灵鱼。”长霄嘀咕起来，“我真的太久没出来了。” </p><p> </p><p>“死灵鱼是近一百年才有的。茯锦将恶鬼的魂魄做南荒海鱼群的养料，鱼食恶鬼后染死气，开灵智，打开了南荒海下魔界的封印。”我离开白玉京后，施展缩地千里，一刻钟后便到了南荒海。 </p><p> </p><p>南荒海的海水黑沉沉，波涛汹涌，礁石竦立。大片大片漆黑岩石缝里生长着暗紫色苔藓一样的月影草，毒性剧烈，食之必死。 </p><p> </p><p>起伏不定的海水中闪烁着红色的亮光，那是死灵鱼的眼睛。 </p><p> </p><p>“这鱼的牙真尖。” </p><p> </p><p>“你能看见？”我有些惊讶，南荒海的海水受魔气侵蚀，几乎如墨一般黑，只有死灵鱼发着红光的眼睛隐约可见。 </p><p> </p><p>长霄竟能看透这漆黑的海水。 </p><p> </p><p>“剑灵的感官一向都灵敏。”长霄有些骄傲。 </p><p> </p><p>“那你看得见有多少死灵鱼吗？”我问。 </p><p> </p><p>“等我看看啊…”长霄过了一阵才轻咦了一声，“我只在这里看见十只不到。” </p><p> </p><p>“不好，是封印！”我飞身到海面上，灵力如箭穿透海水直达海底的封印阵法。 </p><p> </p><p>果不其然封印阵法毫无反应。 </p><p> </p><p>死灵鱼已经将阵法围住，我的灵力与阵法之间已经失去联系，若任事态发展下去，恐怕封印将会松动。 </p><p> </p><p>我立刻催发玉简将情况告诉师尊，随即便冲进了海里。 </p><p> </p><p>南荒海的海水是渗入骨髓的冰冷， </p><p>漆黑的海水遮蔽我的眼，我耳边半点声音都没有了，寂静中危机四伏，叫人不由得心神紧张起来。 </p><p> </p><p>这时候长霄的声音就像是越出黑云的一缕光：“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就跳了，很危险的知不知道啊！” </p><p> </p><p>“情况如何？”我识海中问他。 </p><p> </p><p>“海底死灵鱼的数量也太多了，不对…海水的流向有变…”长霄似乎在思考，他声音低下去，我也顾不得太多，手中灵气剑猛的刺出去，蓝光如烟火刹那照亮了海底。 </p><p> </p><p>泛着蓝光的剑像穿糖葫芦一样将死灵鱼穿透，随即死灵鱼便化作点点红光消散，清出一条路来，露出一点底下被死灵鱼遮蔽的阵法。 </p><p> </p><p>然而长霄骤然大喊起来。 </p><p> </p><p>“跑！这是个陷阱！” </p><p> </p><p>来不及了，海水剧烈的动荡起来，卷起漩涡将我硬生生扯入刺目的红光中。 </p><p> </p><p>04/ </p><p> </p><p>我猛然睁开眼，眼前是漆黑无星的天空，我下意识的翻了个身爬起来，不远处几个人围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正在啃食。 </p><p> </p><p>“小心点，他们身上有些让我很不舒服的东西，我暂时说不清是什么，而且你的灵力不知为何消失了。”长霄声音十分严肃。 </p><p> </p><p>我探入丹田内，果真一片虚无。我依仗的灵力化为虚无，仿佛一脚踏空，没着没落的叫人心慌。 </p><p> </p><p>我慢慢的移动着身体，不想惊扰到那些人。 </p><p> </p><p>“他们发现了，快跑！往右边！” </p><p> </p><p>那些人似乎还没准备动作，但是我决定听长霄的，立刻朝着右边飞奔过去，没有灵力为济，我很快就觉得气喘吁吁，嗓子眼漫上来一股铁锈味。 </p><p> </p><p>“躲进前面那个地洞里！”长霄察觉到我快要力竭，便立刻说。 </p><p> </p><p>地洞很深，潮湿的泥土和苔藓蹭了我一身，但是这时候也没得选择，我蜷缩着，警惕着每一个动静。 </p><p> </p><p>急促的脚步声经过后，长霄才道：“他们走了。” </p><p> </p><p>我从洞里爬出来，往另一边快步走去。 </p><p> </p><p>这里的树林没有叶子，干枯树枝戳刺向漆黑的天空，无星无月。四周平坦，唯有一座漆黑的山，山上遍生刺木，看起来很是难上。 </p><p> </p><p>“等等，有人来了。”此时长霄的感官倒是格外有用，我躲起来后，透过缝隙去看，林间有三个男人一个女人围站在一块儿，正在争吵。 </p><p> </p><p>“我不要跟你们一块儿送死！”其中一个青色衣服的男人说道。 </p><p> </p><p>“你以为你躲着就能安然无恙吗？你忘了老金是怎么死的了？！你躲在哪儿他们都能找到你，到时候你可真就是死路一条了！”另一个玄色衣服的男人说。 </p><p> </p><p>“只要吃人肉就没问题了，吃了人肉就能有那股味道，就不会被杀掉！”青衣男人语气中难掩狂热。 </p><p> </p><p>“跟我们一起进来的，已经被那群东西吃干净了，如今你要吃人肉，上哪儿吃！” </p><p> </p><p>这时候那男人抬起胳膊，低下头去，另外三人惊叫。 </p><p> </p><p>“林成你疯啦！” </p><p> </p><p>只听那林成不断重复着：“这样就不会死了，这样就不会死了…” </p><p> </p><p>“他真的疯了！我们快走，血腥味会把那群东西吸引过来的！”其余三人立刻撇下了林成，快步离开，其中一直没有说话的那女人，走之前向我这边看了一眼。 </p><p> </p><p>“她看见我了。”我笃定，便背过身去，捏紧拳头。 </p><p> </p><p>“别紧张。”长霄安慰我，“她已经走远了，不会有危险的。” </p><p> </p><p>“不可能，我要先杀了她。”我不知为何心里腾升起烦躁和恐惧，我自八岁便拜入仙门，从此脱离凡胎之忧愁，如今忽然失去灵力变为普通人，让我觉得不安。 </p><p> </p><p>“云渺，冷静点。相信我，我会保护你的，我可是你的剑。”长霄的声音有些着急。 </p><p> </p><p>“你只是把缺了口的破剑！”我吼了出来，我一点都不安全，我的灵力没有了，一把破剑又能顶什么用？我为什么会选到这么一把破剑，用它甚至砍不死一个凡人！ </p><p> </p><p>“这里应该是一个蜉蝣界，蜉蝣界的破点通常在山巅，名叫青云梯，只要爬到山顶就一定能出去。”长霄没理会我的话，只是笃定的说着。 </p><p> </p><p>他的声音清朗，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和恐惧，我莫名就平静下来，这才意识到方才情绪的不对劲。 </p><p> </p><p>待在这里心智会受影响，怪不得那人疯了一般吃自己的肉。 </p><p> </p><p>我虽没有听过蜉蝣界，但是决定相信长霄。 </p><p> </p><p>“抱歉，方才对你说那样的话。”我支吾的说着，我很少有给人道歉的机会，在白玉京我是大师姐，是修为最高的后辈。我不怎么犯错，即使犯错也会提前被原谅。 </p><p> </p><p>爬起来，探头看了看，林成已经消失不见了。 </p><p> </p><p>“啊，没事。”长霄语调立刻扬了起来，受到安慰的小狗一般欢天喜地的说：“走吧走吧，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的。” </p><p> </p><p>05/ </p><p> </p><p>那座山看起来直插云霄，十分巍峨，从山脚到山顶都长满了刺木。我用未出鞘的剑撇开一些，狠狠心一脚踏上去。 </p><p> </p><p>尖刺立刻划破我的腿，细密的疼痛窜上来，脚底也如同踩在针尖上，一步刺的比一步深。 </p><p> </p><p>我喘了口气，心安慰道更疼的我都在修行中受过，这不算什么。 </p><p> </p><p>我怕那些怪人发现我，便加快速度，一步一步往山顶走去，疼痛累加，血顺着腿往下淌在我身后蜿蜒成一条路。 </p><p> </p><p>“跟我讲讲蜉蝣界吧。”我一面走一面说。 </p><p> </p><p>“蜉蝣者，朝生暮死。蜉蝣灵经收集化炼，那就是蜉蝣界的天，沧海砂砾磨碎，那就是蜉蝣界的地。最后需要一样，就是造物者的三魂七魄做为蜉蝣界运转的力量。” </p><p> </p><p>“我那个时候，造蜉蝣界通常是为了避开神魔大战，蜉蝣界在三界之外，从外面是很难找到攻破的。不过自魔界战败被封印南荒海，蜉蝣界就没什么人造了。毕竟造一个蜉蝣界，就等于魂飞魄散啊。”长霄也有些疑惑。 </p><p> </p><p>“那为什么这些人会变成这样？”我想起他们妖怪一样啃吃人肉，似乎已经没有神智了。 </p><p> </p><p>“毕竟蜉蝣界是依托三魂七魄力量，若这人内心暴躁嗜血贪婪，造出来的蜉蝣界也会受影……”长霄说着，突然一顿，“有人来了，是刚刚那三个人。” </p><p> </p><p>我已经爬了一阵，此时离山脚有些距离，看见三个人正踌躇在山脚，似乎不敢往上。 </p><p> </p><p>“他们在说什么？”我皱了皱眉头。 </p><p> </p><p>“林成吃了自己的肉，果然那群东西都不攻击他了，她现在还没走太远，要是不追，就得咬自己，你们选吧。”长霄重复起他们说的话，只一句我的心便沉了下去，他们是要吃了我。 </p><p> </p><p>当人在恐惧之下，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吃人若能活命，似乎吃人也是可以忍受的。 </p><p> </p><p>我扭过头，加快了脚步，刺深深扎进我的腿里，我腿上已经没有完好的地方，皮肤划的满是伤痕，衣服的下摆已经破烂不堪，疼痛仿佛永无尽头。 </p><p> </p><p>“她跑了！快点追，不然就更难抓住了！” </p><p> </p><p>“跟我说点别的什么。”我没有回头，只径直往前走。 </p><p> </p><p>“嗯…你知道高梧台底下有多少兵器吗？足足四千万。幸好不是每个都会讲话，不然得吵死。”长霄语气轻快，好像真的能缓解一些疼痛，我笑了笑，“那我还真是倒霉，四千万都能碰见你。” </p><p> </p><p>“可我是真好运啊，我等了两千年，终于遇到一个能唤出我的人。”长霄也笑了，我突然很想看看他的样子，可我知道剑灵是没有形貌的，我只是想看看，他笑起来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好看。 </p><p> </p><p>“你之前的主人是谁？”我问道。 </p><p> </p><p>“幽冥君。他这人不爱跟人说话，最开始锻我的时候没想过会出剑灵，不然以我如今的剑身早就没资格入高梧台了。”长霄说的轻松，我倒是觉得好奇了。 </p><p> </p><p>“那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p><p> </p><p>“神魔大战结束后，幽冥一派受猜忌，几乎灭亡，幽冥君一怒之下便要毁了剑炉和宝剑，结果我太硬，毁不掉。”他说的没有一点难过。 </p><p> </p><p>我无法想象当年的他有多痛苦，自己的器主亲手毁掉他银光熠熠的剑身，磨花他的剑柄，将他变得比破铜烂铁还不堪，叫他如此的活了下去。 </p><p> </p><p>曾经出自寒炉的名剑，幽冥君手中佩剑，如今只得如此模样，他却好似一点也不悲哀，明朗又快乐的笑着说话。 </p><p> </p><p>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逼近的三人，忽然没有了半点恐惧和不安。 </p><p> </p><p>“我相信你能保护我，你可是我的剑。”我手握紧了剑柄。 </p><p> </p><p>06/ </p><p> </p><p>越往上，刺木就越茂密越高大，我走山腰处的时候速度只能放慢。此时刺木已经接近我胸口了，我腰上也扎满了小刺，下半身的衣服被血染红。 </p><p> </p><p>稍大一些的刺，宛如小刀，划一下就是深深的一刀口子，这是比凌迟还磨人的酷刑。 </p><p> </p><p>失去太多血，我眼前有些晕，一阵一阵的白光闪过。 </p><p> </p><p>长霄为了让我不那么痛，便一直不停的讲着趣事，他听起来太快乐，我便也没那么难受。 </p><p> </p><p>然而没过多久，我身后传来尖叫声，我回头这才看见，那一群怪物竟也被血吸引了过来，他们一点也不怕疼一般的往上横冲直撞，已经抓住了那三人，将他们撕碎吞食。 </p><p> </p><p>“我不会认输的。”我有点站不稳，撑着剑歇了歇，咬牙道。 </p><p> </p><p>我抽出剑，剑身光泽不再，可是却是我唯一的底气和安心。 </p><p> </p><p>“云渺。”长霄唤了我一声。 </p><p> </p><p>“我不会死的，不会再让你在高梧台呆两千年了。”我劈开面前的刺木，拔腿狂奔起来。 </p><p> </p><p>我足底踩进一根粗长的刺，贯穿了脚掌，每一步都是无边无际的剧痛，我眼角也被划破，眼前一半是血红的。身后怪物一般的嘶吼声，却依旧逐渐逼近，我感觉温度随着血液慢慢从我身体里流出去。 </p><p> </p><p>此时没有人注意到，我的血顺着剑柄流下去，将整把剑染的血淋淋，那些锈迹竟然慢慢消失。 </p><p> </p><p>“我快看不见了，还有多远？”我眼睛似乎被血糊住了，拼命眨了眨依旧模糊，一阵阵眩晕感袭来，我快要支撑不住。 </p><p> </p><p>“还有三十八步，快要到了，就快到了。”长霄声音有些颤，他似乎怕极了，倒像是比我还怕。 </p><p> </p><p>“别怕，我不会扔你一个人的。”我努力笑了笑，数着步子，艰难的朝前。 </p><p> </p><p>身后的追击声越来越近了，我拼劲了全身气力往前，却仍旧犹如坠了千斤的石头。 </p><p> </p><p>二十六，二十五，二十四……七，六，五，四，…… </p><p> </p><p>我撑着剑柄，半步都迈不出去了，我抬起碎布一样的衣袖擦了擦眼，往前看去，三步之外，有三根石柱，石柱上端并拢，放着一盏银灯。 </p><p> </p><p>“就是那盏灯，打碎它就能出去了！” </p><p> </p><p>“长霄…”我虚弱的喊了一声，“谢谢你。” </p><p> </p><p>三步之遥，却宛如天堑。 </p><p> </p><p>我竭尽全力，刚走了一步便倒了下去，刺木从心口刺了进去，我疼的几乎失去意识。若不是长霄一直在叫我的名字，我恐怕就这么晕死过去。 </p><p> </p><p>我将心口的刺拔出来，摸了摸那伤口，随即便抓过剑身撑着剑站起来。 </p><p> </p><p>我身后咫尺，响起一声野兽般的嘶吼，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牙在我后脖颈处，吐出的热气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p><p> </p><p>谁知这时，漆黑的天空竟然亮起紫蓝色的闪电。 </p><p> </p><p>有一道虚影出现在我头顶，他手中之剑径直贯穿我身后怪物的咽喉！ </p><p> </p><p>我仰起头，看不清那虚影的脸，却下意识的喊：“长霄…” </p><p> </p><p>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我在坠入黑暗之前，感觉到有人托住了我，急切的喊我的名字。 </p><p> </p><p>那声音，是长霄。 </p><p> </p><p>07/ </p><p> </p><p>我醒来的时候，正躺在自己的房间里。柔软的锦被和高高的纱幔，没有熏香与装饰，熟悉的让我有些迷茫。 </p><p> </p><p>我这是没死？ </p><p> </p><p>最后出现的那道虚影… </p><p> </p><p>“长霄！”我猛的坐起来在识海内喊了一声，无人应答。 </p><p> </p><p>我立刻掀开被子，赤着脚下床，桌上摆放着我的剑，安稳的套着剑鞘。我走近，发觉剑身盘绕着一条龙，拔出长剑，光华流转，剑身夺目耀眼。 </p><p> </p><p>“长霄？”我又喊了一声。 </p><p> </p><p>依旧无人应答。 </p><p> </p><p>我心里咯噔一下，正要抱着剑奔出去找师尊问个清楚，有人刚巧推门进来，来人剑眉星目，一双眼形如杏仁，笑起来眼尾微微上挑，鼻梁高挺丰唇皓齿，似个风流少年郎。 </p><p> </p><p>“你醒啦？我等了你好久。” </p><p> </p><p>他笑起来，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好看。 </p><p> </p><p>  </p><p>-end- </p><p> </p><p> </p><p> </p><p>评论要求： 求知/笑语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