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黏腻的南风还未占领晚春初夏的纽约,通向宽广阳台的雕花大门敞着,框住粉色的云端与海。梳妆镜前的姑娘用波比夹一点点将卷曲的鎏金束成时下最流行的造型。她勾起浅银色的肩带,又抬手去取沾了亮片的粉扑,对着镜子细细勾着锁骨和肩头的轮廓。接着,她取下屏风上的毛绒披肩,紧了紧后背那根聊胜于无的绑带。小高跟踏过地毯踩上乳白色的哑光瓷砖。流苏蹭过小腿,又蹭过天鹅绒的洛可可长榻,姑娘倚靠着扶手,朝身着燕尾服的老管家微微颔首。
今夜的主角已就位,来自曼哈顿的宾客们从福特汽车上下来,从门口的托盘上取走一杯不可说的饮品。液体入喉,辛辣的口感缓慢融化理智上的隔阂。卡耐基与范德宝共同迈入主厅,万宝路和古巴雪茄的味道糅杂成一股。“林德伯格先生可来了?”长榻上的姑娘这么问道,一位额头高高、发型像山峰的男士走出来,俯下身去贴姑娘的面颊。“林德伯格先生,飞越大西洋的英雄。”姑娘朝他举起高脚杯,于是宾客们也朝他举起杯子。气泡飘起来又消失,就像姑娘落在林德伯格先生耳畔的细语。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士拎着西装外套从一侧的房间里走出来,与姑娘相似的眉眼浮着一层笑,他与林德伯格——我们请柬上的主角——打了声招呼,在长榻边轻声抱怨道:“真可惜,我想大家都明白此时最应景的饮品应当是什么。”
“多亏了埃弗里先生。”
“不,不,不用多谢我。谢谢我们最会折腾的弗诺依小姐。”他说,眼神扫过各位宾客,最终落到最近炙手可热的飞行员身上:“查尔斯,我希望你喜欢我妹妹为你举办的庆典。”
“当然。”林德伯格侧头看向懒洋洋的姑娘,牵起她的手亲吻她的手背。弗诺依抬起眼睫看他一眼,施舍一个笑容后放下杯子款款起身,鬓边的宝石饰品折射水晶灯的光。“好先生,你的女孩需要一点私人的时间。”她这么说道,扬着下巴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但她搭着林德伯格的手顺着他肩头熨烫平整的布料盈盈划过,又在指尖将将抬起时回过头去,视线宛如蜜糖般流淌过林德伯格的面颊,“祝你们……玩得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