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Vol.206「黄金」《晚餐》 </p><p> </p><p>作者：夏获无 </p><p> </p><p> </p><p> </p><p>时间总是不够。 </p><p>当亥托雷在调色盘上搅和了一分钟的颜料而没有在画布上多添上一笔时，他意识到今天的作画到此为止。 </p><p>一个小时前他从落下的夕阳中抓到那抹灵感的色彩，之后在画面上却表现不出他想要的感觉。这幅荒野的风景画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平衡去表现那份荒凉。 </p><p>到此为止。亥托雷把工具全搁到小桌子上，拎起那盏提灯，再次确定墙上钟表显示的时间。 </p><p>6点。亥托雷旋转提灯的机关，让光芒更加明亮。6点34分。 </p><p>时间紧迫。把备忘录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亥托雷匆匆走出画室，把门锁上。要确保屋内每一处的灯光都恰到好处，灯芯都是最近做过调整的；地板、墙壁和楼梯要一尘不染，值得庆幸这间房屋虽然宽敞，一人独居不会产生太多的灰尘，辛勤的每日打扫也很重要；最关键的是二楼，亥托雷上楼打开每间房门，确保其内的布置保持原状。 </p><p>很好，维持着上周的布置。亥托雷用手指摸过案几，没有灰尘，清洁工打扫得很仔细，也没有擅自移动那些桌椅。亥托雷重新关上房门，最后是展示间的情况…… </p><p>一串门铃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p><p>亥托雷狐疑地瞧了眼玄关，时间不对，他还没来得及把一切安排好。但他没别的选择，他们就是喜欢玩突击。 </p><p>门铃又一次响起来，这次更急促了。亥托雷尽量摆出笑容，走过去打开门。 </p><p>“嘿。”门外是尼克，一身做工精致的礼服，几颗精致的装饰在门灯下闪烁，“晚上好！”  </p><p>“啊……嗨。”一个预料之外的客人，亥托雷安心不少，但很快又警觉起来，“晚上好，朋友，你怎么来了。” </p><p>“我正巧路过，就想过来看看，下周的艺术展览准备得怎么样了。”尼克很自然的越过亥托雷，走进屋子。“我来看看你的新作。” </p><p>尼克算是亥托雷的老相识，一向对亥托雷的艺术作品支持有加，相互之间也不会计较礼仪上的问题。但现在不行，亥托雷想，尼克出现的时机很糟糕，就快没时间了。 </p><p>尼克已经转过走廊，他对这栋房屋就像在家里一样熟悉。亥托雷连忙跟上，两人先后迈进被他们称作“展示厅”的房间，用来放置亥托雷即将出展的作品的房间。那是间一场宽敞的大厅，房屋的前任主人似乎曾把这里作为舞厅使用，不过对亥托雷来说，这里舞动的是他艺术的结晶，他的作品。 </p><p>此时大厅内摆放着数座雕像，亥托雷进来时，尼克已经停在最中央的雕像前欣赏起来。那座雕像是所有雕像中唯一展现人形相貌的。 </p><p>“天使，你用黄金塑造了一位天使。”尼克感叹道，“真神奇，你怎么做到让黄金表现出如同大理石雕塑那样庄严的氛围的。这是镀了一层金子……” </p><p>“纯金，几乎是纯金。”眼下亥托雷今晚没有兴趣深入探讨，“和其他雕像一样。” </p><p>其他的雕像，它们环绕在那座天使周围，没有长鼻子的长牙象，缺了条尾巴的鳄鱼，缺失牙齿的狼群……所有的雕像都破损不堪，这形成了一种同一的诡异的风格。唯有天使完好无损，使其在众多雕像中的形象越发突出。 </p><p>“你仍打算像对待别的雕像那样对待这座天使像吗？”尼克指了指靠在一旁墙上的锤子榔头和锯子。 </p><p>“当然，我没打算特殊对待。” </p><p>亥托雷沉思片刻，决定给出一个让尼克捉摸不透的答案：“当你看到某类作品时，会觉得他们存在某种共通之处。相似的结构，相似的技法，要想突破这种无法琢磨的相似性，需要某种混沌的手段。破坏作品原有的结构，让不可控的伤痕来替我完成最后的一步。” </p><p>“这就是为什么你的雕塑总是那么特别。”这个回答似乎让尼克感到满意，他退回到门边，“大家都很期待下周的艺术展览，我和拉法特给你找了个顶好的展览位置。” </p><p>“谢谢，我尽量努力。” </p><p>“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至少你没必要自己做那些琐事。”尼克指着房间角落的拖把抹布和水桶，笑着说。 </p><p>“我有请清洁工，只是打扫卫生有助于我寻找灵感，提高专注。” </p><p>“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p><p> </p><p>又相互客套了几句，尼克随后告辞，亥托雷满脑子希望他早点离开以至于忘记道别。听着马车载着尼克远去的车轮声，亥托雷长舒了一口气。 </p><p>还有时间吗？亥托雷不敢去看钟表，只能尽快将拖把之类的扫除工具放进杂物间，再次检查了一遍，似乎是没有问题了。但还有时间给天使做解体吗？ </p><p> </p><p>又一次，铃声响了。 </p><p>亥托雷先瞄了眼门洞确认门外人的身份。很好，是我等的那个人。亥托雷在脸上挂起笑容，打开了门。 </p><p>“夜安，亥托雷。”门外站着穿戴华美衣裙的俏丽少女，看去不过二十出头，容貌甜美。 </p><p>“欢迎光临，瓦伦汀小姐，请进。” </p><p>“希望我不是来得太早。” </p><p>“你预约在八点半。现在才过八点，你总是来得那么早。” </p><p>“因为人家已经等不及了呀。”  </p><p>“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请随我来。” </p><p>亥托雷带着瓦伦汀小姐穿过大堂，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走上二楼，而是绕过楼梯，走进“展示厅”，将那座天使雕像展示出来。 </p><p>瓦伦汀小姐先在周围其他几座黄金雕像上一一扫过，随后以她自己独特的眼光欣赏了天使几秒，歪过头问道：“你打算让我把它整个包了吗？” </p><p>“当然不是。”总不能说自己来不及处理它了吧。亥托雷想，“这次我想就由您来指定部位。” </p><p>“这是某种新潮的服务吗？那就来只翅膀好了，类人形状的我不习惯。” </p><p>亥托雷从一旁拎起一把锯子：“没问题，请去老位置稍等片刻，马上给你送来。” </p><p> </p><p>当夜晚降临，人们也将开始自己一天中的最后一餐，对某些忙碌的人来说，晚餐或许只能草率了事，但晚餐也算得上工作与休息之间一条不那么明显的分界线。能够放开姿态，放下端着的架子，自由自在的享用一餐美食，可以很好的去除一天的疲倦。 </p><p>“……所以说，我爸总是要求我们规范用餐礼仪啥的。拜托~光是为了不饿死自己就已经够累了好吗？”瓦伦汀轻松扳动黄金的羽毛，将其送入嘴里，一块块金子在她嘴里嘎吱作响。还剩一大半的天使羽翼摆在盘中，旁边还放着一大杯饮料。瓦伦汀狠狠地啜饮了一大口，“你是怎么把黄金熔化又能让它保持在这个温度的？我记得黄金的熔点有一千度吧。” </p><p>“要让黄金屈从于形态的变化，并不只有温度一种手段。”亥托雷矜持地笑着，“独家秘方。” </p><p>“要是你愿意公开秘方，应该能从我的族人那里赚不少钱。想喝一杯温度刚刚好的黄金液，你都不知道有多难。” </p><p>“那你就多帮我拉拉客人，让他们都到我这里来用餐。”亥托雷适时地献上殷勤，“有凡瑟家的小公主打广告，我的店肯定能生意兴荣。” </p><p>“说到拉客，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我的好厨师，你这家偏僻的小店可不好找呀。”瓦伦汀狡黠地笑了笑，“你是不是忘记把店牌摆出去了？” </p><p> </p><p>诚然，在一天的忙碌过后，人们总是会有所疏忽。亥托雷忙里忙外，考虑良多，终究还是漏算了一点，也是非常关键的一点。所幸他还有机会补救。 </p><p>当你途径四风街，你会发觉这是一条十分宁静偏僻的街道，除此之外似乎别无特别之处。但如果你有远超常人之视觉，便能发现在四风街178号的门口，摆着一块特殊的店牌，上面用特殊的笔写着： </p><p> </p><p>亥托雷铂金私人餐厅 </p><p>提供黄金、宝石等餐饮服务 </p><p>另有油画、瓷器可供享用   </p><p>每周二开店 </p><p> </p><p> </p><p>END </p><p> </p><p>评论要求：求知/笑语  </p><p>写于2022.5.31                            </p><p> （滑铲怎么说，滑铲。来不及做各方面的调整细化了，以后找机会修改。） </p><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