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要求:笑语
“那是很久以前人类的文明。”
由纪子插下一朵兰花,这只花篮终于完成。接着她熟练地剪下丝带,素白的手指翻飞间,梅特迪安能看见那些柔软鲜艳的飘带温柔地缠绕上竹筐,就像蛛丝裹上猎物的身体。
川雪如同幼猫一样腻在梅特迪安的颈窝处不肯下来,明明屋子里暖气烧的很旺,梅特迪安还专门把被炉开到了最大,但是从纸门缝里透过来的寒风依然带来了几丝寒意。
“拜托你了,梅特迪安。”
川雪在他耳边不满地大声嚷嚷,被他一把丢给母亲。梅特迪安取下自己的皮袄,转身看见化身黑色圆团的剥皮行者在被柔柔摸了两圈后软乎乎地化成一滩,摊在女人的膝盖上哼哼。
“妈妈,我出门了。”
此时正值冬季,山谷间的小镇比山下还要冷上几分。梅特迪安出门时,今年的第一场雪堪堪落下,万幸雪势不大,梅特迪安把兜帽往头上一甩,捧着花篮走在安静的街道上。
很少会有阿拉克涅喜欢冬天,在旧时这不光意味着猎物的稀少,更代表着迟钝僵硬的关节和愚钝的反应速度。饥饿与迟钝,对于所有猎手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偶尔有几户人家的门敞开着,孩子蹲在门口玩,大人就在身后看着。年幼的阿拉克涅不知道怎么收起爪子和眼睛,两只明晃晃的眼睛在额头上四处张望,和孩童体型相符的纤细勾爪七扭八棱地堆在背上。蜘蛛对震动和声音敏感,孩子抬起头,看见梅特迪安,咧着嘴就笑起来,颊肉肥嘟嘟的,连额头上的两只眼睛都弯成月牙。
看着孩子的女人对梅特迪安挥了挥手,招呼孩子进屋吃饭去了。被裹得圆滚滚的孩子咿呀笑着,像个圆滚滚的小雪球一样。
“师傅,师傅!”
梅特迪安站在道场外面喊着,寂静的街道上他的声音散开来。
“下次告诉由纪子,不要再送了。”二楼的木窗推开,一个小老头倚在窗户口。
“孩子都来了,说什么呢。”道场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和蔼的胖妇人一边迎梅特迪安进屋,一边对着老头喊道,“正好也要到午饭时间了,留下来吃一顿再走吧。”
屋里的暖气直接烘上脸颊,梅特迪安觉得身体都软了。师母盛情难却,梅特迪安也就恭敬不如从命。
今日的道场并未开放,只有师傅和师娘两人。锅子在火上暖烘烘地炖着食物,热气蒸腾开,散发出野鸡和野菜的香气。
"前几天去的山上采菜,正好打了一只野鸡。"师娘盛出一碗放在梅特迪安身前,又从壁炉里拿出一个罐子,捞了点萝卜咸菜放在小碟子里,"为了好吃,又喂了几天,肥了不少。"
"你师娘就知道多事。"师傅没好气哼了一声,捧起碗默不作声地吃着。
梅特迪安轻轻闻了一下,鸡汤鲜美,野菜清新,并没有油腻的感觉。
饭后师娘还想留他吃点小点心,梅特迪安见是在不能留了,只好推脱,借口下午还要诶母亲练习新的曲子,不走可能要来不及了,这才被师娘放过。
回程的时候雪已经停了,几个孩子溜出来打雪仗,小小的爪子背在身后,一晃一晃的,在雪球上乱挠。有的人家趁着这个时候出来扫雪,丈夫用爪子抓住铁锨,铲得飞快。梅特迪安念着要和母亲下午练习,加快了脚步。
每年他再回到这里时都会想起这些。
村子早就不在了,连建筑都在那场火中全部化作灰烬,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巨大的墓碑。几十年风吹日晒下,墓碑的边缘已经风化,爬上了青苔,连上面的刻字也有些模糊不清。
如今除了自己,大概谁也不会想到来到这里。父亲以前还会因为悼念母亲前来,但是在他阵亡牺牲后,这里就再无人悼念。
梅特迪安在墓前放下花束,眼前飘过一个白点,他下意识抬头,只看到雪花簌簌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