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
时钟每分每秒准时跳动,现在又过去了一秒钟。
身体的状态告诉他现在是慵懒的下午,犯困的眼皮耷拉着,藏在发丝和眼镜后面轻轻颤动着,像是没睡着的假寐。
神威鸟羽的怀里抱着一本边缘泛黄的旧书斜躺在沙发上,深褐色莫名的斑痕在白色的书皮上十分显眼,不知道究竟是污渍还是干涸的血迹。
“哥哥,鸟羽哥哥。”
有人在叫他,他闭着眼睛无比熟悉地回答对方。“我在。”
“你该醒了。”
那声音轻轻,像是在遥远地方呼唤,又像是在耳边的低语。
“……”
三人沙发的另一端是个扎着马尾的少女,盘着双腿隔了神威鸟羽一个座位坐着,身体在阳光下有些虚幻,眼下有点淡淡的乌青色,和记忆里的人一模一样,也翻着和他怀里一模一样又不一样的新书,少女掀起一页之后平静地叫着他。
少女她寥寥翻了两页之后“啪”地合上书看向闭着眼选择逃避的人。
“鸟羽哥哥,你知道的,我是假的,是你臆想出来的她,你分的清我们的。”
“白……”
“我不是她。”鸟羽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少女打断,“哥哥,八百坂白乌已经死了,你再也见不到她了。”
少女有些虚幻的身形消失了,留在沙发另一端是一本崭新的《理想国》,书把沙发压出了一点点凹陷……
他何尝不知道“她”不是八百坂白乌,白乌根本不会叫他哥哥,哪怕他们已经生活了很多年,只会用像是穿透他看向灵魂的眼神看着他,用平静的毫无起伏的声音叫他“鸟”。
鸟儿鸟儿,她看向他的时候,她叫着他的时候,究竟看见的是自由的鸟儿还是牢笼的鸟儿呢?
神威鸟羽确实醒过来了,只不过是在床上,在“游戏”的酒店里。
这个房间实在是太白了,纯白的墙、纯白的床、纯白的灯和纯白一切,灯亮起来后他眯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完全放松下来,食指中指压着太阳穴轻轻打着圈在思考现在的状态。
已知的时间是6月6日,从神威鸟羽第一次醒过来在那个教室里时他看了墙上的时钟,16时16分。不特殊的时间,不特殊的日期,特殊的只是这个教室里装下了十几个同班或者不同班同年级或者不同年级的同校学生。
「接下来,请各位‘背叛者’前往酒店等候,第一轮游戏将在24小时候开始。」
听到背叛者的时候神威鸟羽轻轻抬了下眉毛,一些钉进他灵魂的记忆又开始骚动,叫嚣的声音让他太阳穴抽疼了起来。
压抑着些许不适,和背着令人发笑的“背叛者”这个称呼的同学们微笑着点头示好后他踩上了去酒店的路。
再然后就是在这片静谧的白里做了个梦,有些恶心的梦,白乌是不会那样叫自己的,他也不认可那样的白乌,但是……内心妄想着渴求着这样的她,亲昵依赖还会需要他的她。
一些欲望仿佛海底火山,蒸腾着喷发着咆哮着又被理智冷却,徒留轻飘飘却灼热烫人的蒸汽。
兄妹是不可以的,但是我们并不是真正的兄妹。
仅仅只是照顾的心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
一开始只是看到了寡言的“妹妹”,想让对方快点走出失去双亲的阴霾,关爱、温柔、体贴被包在礼物盒里送给她,偶尔能换来那双黑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光。
再然后是朋友,走出阴霾的少女似乎照入了一丝阳光,和妹妹的好朋友,亲密到不像朋友的朋友,夹杂着品不出味道的嫉妒,在二人之间戴上名为好哥哥的面具做到完美,只为了得到一句“白乌,你的哥哥对你真好。”
最后是自己,轻轻抱住不愿意接受朋友消失的白乌,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会永远陪着你,陪着你找到她,陪着你渡过一切。想让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永远永远和自己在一起,看着捏着自己衣摆的指尖,想让她的眼睛里只有自己。
拥抱那崩溃颤抖的身体,亲吻失神恍惚的眼泪,这粘腻的想法日日不息,仿佛落叶从底下的菌子,逐渐生长胀大。
它被时间一点一点挤压,好像快用完的牙膏,拧巴巴在你手中,明明还有沉甸甸的感觉,但是是你无论怎么挤怎么拧也没办法让它吐出什么来,只是蜷曲的倒在那里。
除非剪开它。
神威鸟羽给自己到了一杯水,点击着手环问了好几个问题,磨砂质感的乳白色杯子被握在手中,摇晃着的水若隐若现,P酱的回答还没消失。
“三轮……吗?”水被一饮而尽,“到那个时候,是不是我就能见到你了呢?”
杯壁上的水珠缓缓滑落,砸进杯底里浅浅晕开,倒映着天花板的光斑,像是一个扭曲的纯白牢笼……
牙膏的比喻真不错,箱庭的概念也挺合适的,好!
扭曲男!yyd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