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泉的女鬼妈写起来真有意思。可惜对本人而言实在是可怕的家
- 上一节:http://elfartworld.com/works/9290345/ | 下一部分:http://elfartworld.com/works/9290512/
母亲的再婚惊人地成功。太刀川正骑,那个男人以超凡的精神包容了母亲的一切,片刻不停地筑起新的城堡。他在屋顶上种花,还养了鸽子,如今那些鸽子都由雫来照顾,而他则亲手剪下新鲜的花朵,在早餐时递给母亲。母亲接过,似乎是很高兴的样子,但很快随手放到一边。黄泉知道,那些都不是她喜欢的花,甚至连颜色都不是,而男人却满不在乎,对那样无情的无动于衷始终报以柔和的无动于衷,下一次,他便换了别的花。直到有一天母亲真正勾动了一点嘴角,于是从此以后,男人只送她香味浓郁、叶片肥厚、色泽苍白得像死人皮肤的百合花。它们插在手制的陶瓶里,被精心看顾,母亲饶有兴质地望着,直至枯萎殆尽。
她的变化令黄泉毛骨悚然,而最令他难以置信的是,她似乎真的喜爱着这场婚姻,以她那颗空空如也的真心。收起爪牙,如同自愿被驯养的野兽,她竟然开始尝试扮演完美母亲的形象,比她从前在人前时的表演更为投入。然而说到底,母亲并不在乎这个家中除了男人以外的生物,即使雫与姐姐相似,甚至有着确实存在的古怪能力,她也打心底对这个新的女儿报以与血脉相连的儿子同等的漠然。尽管,在雫伸手拿下书架上的旧影集时,她仍会状似亲切地询问,而雫也顺从地回复黄泉无法理解的话语。“因为要忘记妈妈的脸了,所以想再看一遍。你也想看吗?”母亲于是真的凑过去。“这是你的生母吗?”她百无聊赖地询问,雫点点头,一页一页认真翻阅,母亲便继续着她的扮演,如同轮换举起不同选项的木偶,转而询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他永远都不会承认的新姐姐抬起头来,不该存在的视线仿若无意地越过客厅,投向门口的黄泉。
“超浓抹茶冰淇凌吧。”她说。
“哪里有卖啊。”
“是开玩笑的,那可不能当晚饭。”
“这样啊,那就不吃吧。”
雫合起影集,随即收回视线。黄泉僵在门外,无法劝说自己那只不过是巧合,却始终都无法理解她到底想对自己表达什么。他可能永远都无法明白。第一次见面时她叫自己弟弟,黄泉不许她那么说,于是她再也没有叫过第二次。只是喊:“黄泉”,仿佛刻意以他不愿更改的姓氏提醒他是这个家中唯一的外人。在他刚到这个家的时候,雫还会抚摸他的头顶,然而那动作中并不含有怜爱。黄泉执着地看向她不能视物的眼睛,在那空盲的寂静中,他明白雫会做这样的事并非她自认姐姐,也不是因为把他当成弟弟,仅仅是在好奇黄泉会做出怎样的回应。
黄泉对这种纯然的毫无期待手足无措,也隐约意识到某种程度的异常。雫不期待他的回应,不惧怕他的拒绝,不答复他的愤怒,雫只是不紧不慢地做着她想做的一切,用他无法理解的方式看待一切。雫会在那所私立女校放学后等在黄泉的初中门口,然后像小狗一样,不近不远地跟在他身后,偶尔叫他停下来,转身去买冰淇凌。永远都是抹茶口味,永远都苦到不可思议。
他只是仍然记得雫看过影集的那个晚上。晚餐吃到一半,似乎仅仅是聊起家常,雫忽然开口。“爸爸,”她说,“妈妈好像不关心我。”而男人仍旧如第一次见面时那样从容解答:“妈妈的话就是这样的。”于是她也如第一次那样点了点头。
似乎思考了一会,她说:“我觉得这样也不错。”随即对母亲显露笑意,而母亲也同被启动的机械木偶般回以笑容。餐桌上的气氛再次回归平静,或者说,从来就没有被扰乱过。
只有迟迟不愿出房间的黄泉站在门口,对着这古怪的一幕倒退了两步。
疯子。
从一开始,母亲寻找到的就不是普通、幸福的父亲与女儿,而是她的同类。
这一家人全都疯了。
黄泉冲出家门,可他哪里都去不了,更加无法忍耐有人的地方。或许比起去哪里,他只是不想要回家,但最终这场离家出走也以雫在后半夜站到他面前为止。他在听到老鼠的吱吱声时就已经猜到来的人是谁,但黄泉实在不想再动了。
捧在手心里的老鼠敏锐地望着他。雫久违地伸出手,似乎想要摸摸他染了金发的脑袋,却被黄泉一把挥开。
“干嘛?脏死了。”
“我洗过手了,而且,饭会凉掉。”
“谁要跟你们一桌吃饭啊?话说早就凉了吧!”
“那就跟爸爸说吧。他会单独准备的,你想吃的时候温一温就好。”
好像一拳打上棉花,也像是试图摔坏软趴趴的胶泥。只要继续下去,一定就会变成黄泉单方面的无理取闹。雫试图扶他起来,他躲开那双手,自己从地上站起身。雫于是站在原地,只是看着他,露出那种若有所思的表情。黄泉以为她要说什么重要的事,但她只是冷不丁地开口道:“你知道吗?鸽子是有夜盲症的。”黄泉于是扭头就走。在他身后,他听到雫跑了几步,随后便一如既往地保持着距离,近乎轻快地走了起来,就像恰好与他同路的小狗。
---
- 我也不知道鸽子有没有夜盲症,请当成小雫在信口开河。
我宣布有呼吸的人都该前来观赏这篇天才之作。
么么!人家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