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苑竹
免责声明:笑语
本篇为简单的人鬼现代pa,为单独故事,人物为作者oc两位,但与主页其他作品无关,除非作者特别声明。(连载故事会单独发在作者主页,客官不如赏光一看)
作品中任何人名、地点、三观等皆为虚构,仅为故事本身服务,请勿对号入座,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本篇打磨不够,观看建议:不要带脑子,当乐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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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气最低22度最高25度,凉爽、轻松,是云浅阳高、清风徐徐的美好一天。除了上午9点下了一场阵雨外,几乎没有任何将人困于家中的因素。
当代大学生(休学中)白秋夜就是这么想的。
然而当她凌晨五点从睡梦中被吵醒,察觉到腹部隐约的痛感和身下的潮湿感时,她知道,今天的好心情么有了。
一把扒开漂浮在面前的微透明鬼魂,她掀开被子,努力睁开酸涩的双眼审视着床单,并借着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天光,她伸手摸了摸留有余温的床单:没有任何血迹,很好。
“不要跟来。”她的声音透着警告与困意,低沉又含糊。身后飘落在床上的红毛鬼魂摇了摇那根细长的龙尾巴,缓缓将坐姿摆好,然后趴下。
白秋夜扯开门,又随手关上。
好的,让我们来介绍一下这位大学生。
这是一位天生阴阳视的女大学生,身体原因天生白发金眼,因精神疾病休学中。实际是频繁被妖魔鬼怪缠上而心力交瘁,又被牵扯进一桩文物失踪案后彻底病倒,并在此期间与一位厉鬼达成和平协议。
在灵力上的灵力前无古人,初次见面就狠狠在青衣鬼脸上来了一拳,且天赋实在太好,甚至隐隐教服了自愿借出力量的青衣鬼,但本人对此并不开心。
目前绝赞遭鬼中,平均每周遭鬼三次,不得不兼职类似道士和驱魔人一样的职业。
接下里介绍这位鬼,他名叫九日,不记得真名,是一只青衣厉鬼。寄宿在一套古老的金属饰品内,头生龙角,股有长尾,发披后背,垂至小腿,身穿古式衣装,后被其参考游戏内形象修改成了质感超绝的cos服。
寄宿物品的金属饰品原本被放置于某博物馆内,但在一次失火中被窃走,因盗贼袭击目击者——白大学生被反杀,被弥漫出来的血气惊醒,在指导并帮助白大学生毁尸灭迹后被其收留。
据他本人总结,总共有三种形态,分别为:鬼魂、实体、器形。
鬼魂即常态,没有任何限制,可以穿墙、隐身、制造小型灵异事件、影响小物件等。
实体即能够被常人认知到的形态,但时间无法超过一小时,超过一小时需摄入血液或肉块形式的生命力补充亏空力量。
器形即金属饰品,将整套饰品佩戴可以短暂请鬼上身,非整套佩戴时可以借用部分力量。当然,九日可以随意进出饰品,力量的借与则是他同意则借,否则不借。
目前绝赞失忆中,每周稳定发疯三小时,必须小心安抚,好处是不需要任何形式的供养,他会自己找鬼吃。
卫生间一阵水声后,白秋夜推门回来,并将九日挤到一边,第二次裹被而眠。
她稍微蜷起身子,在脑子里数着123——腹部的痛感上来前,她还没睡着的话,今天就不用再睡了,直接吃药吧。
九日十分安静,作为厉鬼,他不发疯的时候是个安静的俊俏男子,不仅心思细腻、对细节敏感,还有旺盛但节制的好奇心,连说话都带着特别的幽默,与一些影视作品里的恶鬼、冤鬼等等完全不同。
当然,仅限不发疯的时候。他发疯了,就代表白秋夜要挂彩了。
闭着眼,白秋夜在一片黑暗中虚抱着自己的小腹,她在努力让自己睡着,但显然并不顺利。
她感觉到一条暖和到有些烫,但对现在的她温度正好的长尾顶开手臂,贴着泛着隐约疼痛的腹部盘成一圈,最大面积贴住了腹部。
所以为什么一只鬼,还是最凶的青衣厉鬼的尾巴,能有这么高的体温啊。
白秋夜抱了抱那条尾巴,十分甚至九分的不解着腹诽道。
万般手段也不如止痛药来的有效,睡起的白秋夜就着凉开水迫不及待地吞了一颗胶囊,在等待药效发挥时,她听见了拍窗声。
她住在七楼,但这对鬼来说啥都不是。
九日正抱着手机飘在天花板上看小说,对拍窗声完全没有反应。
意思是这只拍窗的鬼啥也不是。
“你好。”她面无表情地将窗户打开,看见一只淌血的胳膊扒上窗框,接着向上拉起一只开了天窗的脑袋:“谢成荣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谢成荣,死于2020年的一场车祸,享年28岁。肇事者致其当场死亡后逃逸,目前还未被捉拿归案。性格认真但略有内向,一直在寻找创死自己的肇事者,为此多次出入警局。
“鬼差小姐。”谢成荣小心翼翼地翻进来,向着白秋夜鞠了一躬。
白秋夜一把拽住脖子边勾起的龙尾巴,将天花板上的九日拖下来:“谢先生请说。”
谢成荣满脸冷汗地瞄了一眼仍在看小说的青衣大鬼,嘴磕巴了一下才说出话来:“其实,您附近的那座A镇实验小学,出现了一只怨灵。”
“又出现了?”白秋夜疑惑皱眉,她记得三个月前,A镇实验小学就出现过一只怨鬼,是一位在学校门口被车撞死的年轻女人,但那只怨鬼已经让九日吞了肚子。况且按理说,学校这种地方不太会出现怨鬼,况且没个十年半载,连她的怪谈灵都不会出现。
怎么现在才三个月,就又冒出来一只?
谢成荣点了点头:“您没看最近的新闻吧,一周前,大约是周二,有一位叫‘柳澄绪’的小姑娘在中午十一点半,从教学楼顶跳楼自杀了。当场死亡,没有抢救的机会。警方初步判定是自杀,现在还在走访她的班级同学,但最后结果应该大差不差。
然后在周五到周六的夜晚,我们发现了一只小孩模样的怨鬼。”
“她作为怨鬼出现了。”白秋夜大概明白了前因后果,并且有了几个猜测。
“是的,小姐。”谢成荣抹了把血汗,第二次瞄了眼九日:“柳澄绪怨气很重,她已经开始影响校内学生的生活了。而且很奇怪,我们这帮小鬼曾经前去和他谈判,但我们每次进入学校范围,就会失去对鬼魂的感知,连找都找不到。
“我们实在没有办法才来请您和……九日先生出手的。”
白秋夜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词条,发现确有其事,甚至还有某些报道“灵异现象”的文章,但风浪都不大,显然被压了风声。
“我知道了,近期我会去一趟,你回去吧。”她放下手机,指了指窗户:“下次请走门。”
谢成荣连连道谢鞠躬,就要从窗户爬出去。
白秋夜忽然喊住他:“对了,你女儿怎么样了?”
谢成荣扒着窗框,扭头时险些洒出点脑浆,高兴地回答道:“她很好,马上要期末考了,最近很努力。”
“有空我会去看看她,你不用担心自己的阴气影响她的身体,趁还没被真鬼差抓走,多陪陪她吧。”
“谢谢鬼差小姐!”
送走了作为小鬼代表的谢成荣,白秋夜关好窗户,打开笔记本更加详细地搜索了一下柳澄绪的相关信息。
反倒是九日,忽然不满起来:“刚才为什么要把我扯下来啊。”
“嗯?”
“我都没吃他欸,让我飘着不就好了。”
“抓痛你了?不好意思哦。”
“不是这个问题!”
“哦,那是礼貌。”
“……”
一秒理解了对方的不满,并当即无视的白秋夜点入了一篇非官方帖子。
与官方报道不同,这种个人账号归总的帖子有虚有实,需要结合自身调查和思考辨别,不能一概全信。
文章不短,但编辑次数很多,下翻也有许多是补充信息的评论,对事件的汇总很是详实。
搜索阅读下来的疑点有三个:
一、柳澄绪的死亡真的是自杀吗?
二、她自杀的理由是什么?
三、为什么在不久后,连她的母亲柳景眠也在同一时间自杀身亡了?
其中,又出现了一个人名:柳景眠。是柳澄绪的母亲,这位年轻的女士在女儿死亡后的三天内遭受了网络暴力,并因为无法承担压力被逼自杀。
而柳澄绪的怨鬼也是在三天前出现的。、
联系前后,柳澄绪要么本来就对自身的死亡心怀怨恨,在周五夜晚终于成为了怨鬼,要么是灵魂本来就还未进入阴间,见证了母亲崩溃被逼死的一幕,成为了怨鬼。
白秋夜倾向全选。
她在搜索中并未看到有对校方的谴责和质问,仅仅只有一句“正在配合校方调查”。
而对于柳景眠的斥责辱骂过于魔幻,集中在她的容貌仪表、谈吐礼仪上,部分内容高度一致疑似模板水军。
舆论中被某些人转移目光、偏移重点、隐藏幕后什么的,也不是没有见过,她不介意将校方想象成坏人。
至于真实内容,还需要去一趟柳景眠的死亡地点。
柳澄绪目前无法交流,且影响还未扩大,不需要着急与其接触。不如从其怨恨的根源查起,攥些底牌试着化解她的怨恨。
时间:8:47。
“九日,出门,我们去找二橘。”
白秋夜知会了一声九日,打开手边桌子下上锁的抽屉,又从可按压的装饰品中按顺序按下三处板块——
“咔哒”
暗格弹出,黑色海绵中整齐摆放着一套饰品,从上到下分别有:龙形簪子、红宝石菱形额间坠、单只玄黄条绸耳坠、黑绳白珠脖饰、红纹白玉腰牌、成对青铜手环、单只嵌玉铜牌脚环。
据九日说,还遗失了一只九转龙玉黑绳,通俗说就是腿上的绑带,但白秋夜没渠道也没钱帮他找,只能让他自己有空到处飘着寻找。
白秋夜取出腰牌、脖饰和条绸耳坠,分别在佩戴在身上,扎起高马尾,又将鬓发理了理,套上一件半透明的防晒衣,这就算收拾好了。
现在正是凉爽地时候,一件背心和一条牛仔短裤就足够了。
九日恋恋不舍地将手机交给白秋夜,眼神艰难从液晶屏上撕下来,化作红雾钻入腰牌里去了。
……
下了公交,白秋夜拐入一条巷子。
这里有一座老店,名叫“福祥门”,卖些烟酒零食,也卖丧葬物品,甚至备了小桌提供免费的茶水。
特点也很明显。老板姓伏,养了一只橘猫,猫和老板姓,唤作“伏二橘”。
白秋夜捏捏腰牌,一丝红雾从里头钻出来,缠上她的手指,接着没入皮肤——她的眼角忽然出现了一道黑褐色的纹身,像是削尖了的括号,将她的气质凸显地很是锋利。
伏二橘从玻璃台柜上支起脖子,软绵绵地叫了一声,爪子在胸口的毛毛里扒拉一下,推出来一枚黑纸似的钥匙。
白秋夜拿起钥匙,将裤兜里揣了一路的猫食撕开放在它的爪子上。
伏二橘快乐地叫了一声,低头舔舐起猫食。
……
白秋夜一边看着天花板上的圆形吊灯,一边在货架之间绕行穿梭。
一分钟后,她看到了一盏圆形吊灯闪烁一下,忽然熄了,而在圆形吊灯的正下方,出现了一片深不可见的黑暗。
她平静地走过去,将伏二橘掏出的钥匙插入那片黑暗,以右左右右左右的顺序各旋转了一周——黑暗裂开一道缝隙,其中有微黄的暖光……
和一些强劲的音乐透出。
“伏老板。”白秋夜站在门外打了声招呼。
“白小姐,欢迎光临啊!怎么不进来?”
面对慵懒但热情的邀请,白秋夜实话实说:“我不想委屈我的耳朵。”
“您还是这么幽默。”里面的声音迅速衰减下去,到了一个不那么吵闹的程度。
白秋夜终于走进这扇极黑的门里,红雾迫不及待地从腰牌里窜出来,如蛇般绕在她身上,接着凝聚成一条赤鳞有翼龙。
那龙两只小爪抱着她的脖颈,漂亮的脑袋搁在她脑袋上,仿佛一只精美的龙角头冠。
白秋夜微微歪头,面无表情:“我似乎打扰到你们的派对了。”
水晶吊灯轻轻晃动,攀爬其上的鬼魂努力地让那些小水晶静止下来;书架里空缺的地方缩满了鬼魂,黑色乱发下一只突出的眼球小心地瞄着她们;回型沙发后躲着数只死状惨烈的鬼魂,而在沙发上,一位黑发的青年正仰着头将最后一口可乐咽进肚子里,并发出了表示爽快的吐气声。
“别愣着,招待客人!”
他抛出一把红珠子,那些躲起来的鬼魂立刻动了起来,不仅引着她在沙发上坐下,还端来了冰镇好的可乐与一些零食。
一只死得很是干净的鬼魂捻起一颗水果糖凑在她嘴边,白秋夜摇摇头让它把糖放在手心,并让其退下,不必勉强自己离她太近——九日的鬼气对弱小的鬼有害,呆得太久容易暴毙,直接魂飞魄散。
“白小姐找我什么事儿啊?”伏老板乐呵呵地举了举手里的可乐易拉罐,手臂大腿都有着晒出来的分层,脸上也确实与上次见他时黑了一些,看来是刚去了海边度假。
伏老板一般不见人,他的生意黑白都有,六七年前他亲自打理,直到今年年初,才将大部分都下放给他的义弟,那个小名熙霆的少年确实聪慧过人,仅仅一个月就能将事物全盘接手,打理地比伏老板那时还要井井有条。
“来问点情报。”白秋夜开门见山,和伏老板扯皮是个体力活,他和你喝着可乐,嘴上不知不觉就能把话题带歪,结束时不仅一句话没套出来,自己的家底都被人晓得了个干净。
“最近在A镇实验小学自杀的学生,柳澄绪和她的母亲相关的东西,你晓得多少。”白秋夜单手开罐,凑在嘴边喝了一口。
“柳澄绪成了怨鬼后,我稍微关注了一下。她家是个单亲家庭,柳澄绪一直和母亲住,和父亲几乎断绝了关系,母女关系良好,没什么矛盾。
柳澄绪学习好,但性格内向,做事认真,但不合群,这和她天生体弱多病有关,这大约是同学欺负她的原因之一。
半年前,柳澄绪的腿曾经骨折,据说是因为同学故意将她从一楼楼梯推下去导致的,最后学校做了处罚,但力度不大,相关风声全被压下来了,很是严实。
柳母暂时没有财力转学,只能继续上完今年的学期,大约平时工作忙,也没有对女儿太过关注,教师对学生的行为并不上心,只当做耳旁风,在柳澄绪反馈后持续进行着‘和稀泥’,还在班会上公开进行了一次不轻不重的警告,后果就是对柳澄绪的霸凌更加过分凶猛。
直到她从顶楼跃下。”
伏虺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并在中途起身摁住了白秋夜的半边肩膀,无视她试图捂住耳朵与尝试离开的动作,强行说完了她要的情报。
“之后,柳母无法承受网络压力在同、一、时、间自杀,柳澄绪的怨鬼就在其当、天、晚、上诞生,化为怨鬼居然夜会挑时间,特意避开了阳气最盛的中午,两个分明都是在那时候死的欸。
“所以呀~”
伏虺笑眯眯地,弯起眉眼、勾起好看且透着奸诈两字的笑容,在白秋夜满脸抗拒地表情里接着说道:“麻烦白小姐把这件事查一下啦~”
噹。
“嘶——呼——”
她轻轻呼吸,然后将可乐放在桌子上,试图用冷漠的表情拒绝这个要求:
“警察在查了。”
“他们内部定性为了自杀。”
“确实是自杀。”
“哇哦~你是这么认为的?尊嘟假嘟~”
“……没有。”
“那太好了,话说我要你查的是柳澄绪真正因为什么才成为了怨鬼哦。”
“……”
“你满脸都是‘这更烦了’的表情哦。”
“……但……”
“哦对了,你找的东西有眉目了,我还在争取确认真实性。”
“……”
“白小姐,行不行?”
“……行!”
她从唇缝里挤出来一个字,并制止了头上的赤龙吐火的起手式。
一把将可乐拿起,白秋夜起身便走。
“下次再来玩儿啊!白小姐!”伏老板仍然乐呵呵地朝她招手,狐狸样哪还见得着。
将兜里最后的猫食也给了伏二橘,白秋夜半跑半走出了店门。
头上趴着的赤龙已经绕在了她的脖子上,仿佛一个活体围脖,可偏偏本体是鬼魂,一点儿温暖都没有。
赤龙嘴巴张合,九日温和贵气的声音在白秋夜心底响起:“他帮你找了什么?”
“……咳。”白秋夜以为他要问柳澄绪,一下子没说出话来。
一秒的沉默后,她平静回应道:“你寄宿的饰品缺少的部分。”
九日听起来很惊讶:“你帮我去找了?你不是嫌麻烦,还说这是大海捞针吗?”
白秋夜将硬币塞进投币箱里,脸色忽然臭了些:“你管我。”
鬼魂带着些空旷感的笑声在她心底漾起来,白秋夜手肘撑在公交车窗边,五指遮着半张脸,想把这条围脖扔出窗外。
……
下了车,白秋夜先是算了算时间,往家中点了份外卖,接着走进了一个小区。
康馨小区,一个已有20年历史的住宅区,楼高五层,居民大多都是老人小孩,因为是白天,所以见不到什么成年人。
鉴于小学校方不会让他们进门,直接去询问警察也不现实,白秋夜自己也没有一张厚脸皮和亲友关系在两方内部,她只能选择来柳母的死亡地点查看。
“开门。”白秋夜对脖子上的赤龙说道。
“好好好。”赤龙化作红雾,在她面前凝聚出人型,接着他抬起右手作爪状,对着虚空向下轻松一撕——仿佛扯下了阳光和名叫“现实”的幕布般,深沉猩红地夜色出现在其中,白雾从破口中蔓延出来,阴风吹拂着一人一鬼的发梢。
“好了。”九日稍显疲惫地歇了口气,转身对白秋夜伸出手:“走吧。”
白秋夜牵住他,鬼魂身上的红雾不甚明显地覆了一层在她身上,两人一起走进了那处破口。
鬼界仅有夜晚,四处弥漫着能将人冻伤的白色寒雾,白秋夜身上的饰品们焕然一新,锈化和褪色皆不存在,它们漂亮地仿佛刚从匠人手中雕琢完毕。
九日在进入鬼界后便稳定下来,他的手包裹着她的,如同活人那样拥有体温,代表庇护的红雾围绕着她,暖意层层从体表延伸到体内。
整个小区变得相当阴森,两人顺着道路走了一阵,除了几只寿终正寝的鬼魂以外,没看到其他鬼魂。
白秋夜皱起眉,伏老板给的情报不会出错,否则他不会强制让自己接下调查。
“你好。”她走向一位摇晃蒲扇的老人,挡在九日身前礼貌询问道:“请问这里最近有没有新来的鬼魂?”
老人的蒲扇停了停,长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思索之色,几秒后他朝不远处大喊:“老杨!新来的有没有?”
被称为老杨的鬼魂从躺椅上直起身,没好气地喊回来:“没得!”
老人朝她耸了耸肩:“姑娘,你找的是不是那个姓柳的女人啊,她和一活人走哩!你往小学那边的雷下小区走走,其他的我不晓得。”
“好,谢谢您。”
“欸小姑娘你别急,”老人蒲扇一晃,手肘撑着膝盖,略严肃地指了指楼房:“我晓得她是自杀,但她家的娃和我家的玩很好。我是死了,不过我得告诉你,她家肯定是被人害了!
你去柳家看看去,就那边三楼一室,她们死之前一直有人在那边晃,挑的都是没什么人的时候,老杨也看到过有人在她们家放了东西。
老杨脾气差,和他儿子女儿很早就冷战了,后来也是柳家的女儿牵线搭桥,好不容易和好的,他走的也是安心。”
所以你帮老家伙们看一眼,这里不少老人都受过柳家帮助的。”
白秋夜顺着老人的手指看过去,牵着九日的手紧了紧,郑重地应了他的要求。
不远处传来一声冷哼,她抬头看,只见老杨已经又躺了下去,一只手挥了挥,像是赶他们走又像是拜托的意思。
一人一鬼来到楼道里,一级一级向上走,脚步声却只有一个。
三楼只有一扇门,老式防盗门面对着混凝土的墙,显然柳家的对门并不在鬼界有所象征。
门锁着,但这对鬼魂来说没什么意义。九日穿墙进去,将门锁解除,白秋夜走进屋子。
从玄关打量这间屋子,其实与寻常人家并无不同,除了地板、墙上等无处不在的眼球和嘴巴以外。
它们就这么嵌在里面,不断地收缩蠕动着,时不时还有新的冒出来,因为这些东西的存在,算是宽敞的屋子显得逼仄狭小,几乎没有一处清静。
白秋夜与鬼魂打交道的时间算长了,哪怕是半个脑袋破碎或者半边身子血肉模糊,她都能心平气和地与其交流,但看到这能够逼疯密集恐惧症的屋子,一时间也升起了嫌恶的心思。
就连九日也沉默了几秒,没说出话来。
眼球跟随着他们,嘴巴开合发出声音。白秋夜刚开始还在小心寻找落脚点,在九日爆发鬼气将客厅里所有的器官都震碎后,看着染上血水和血肉组织碎片的鞋子,调整了一下心态,恢复了平时的走姿。
他们看到沙发与茶几下异样的阴影,一些眼球碎片流出来,蠕动着凝聚成一团混乱的血肉;窗帘严实地遮着,一点光芒都不能透进来,可在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吹起帘子时,在黑暗中似乎挤满了影影绰绰的瘦长人影;他们进入卧室,门自动关上,接着门锁发出“咔咔”声,就像有什么在粗暴地拧动门把;没有动静时,窗户传来或轻或重敲打玻璃的响动,然而凝神听寻,却又寻找不到,仿佛只是一时的错觉……
白秋夜忍着不适,放空思绪,集中注意力寻找各种角落——她扒开渗血流出肉片的沙发垫,看到一只染红的假手;她往床底看去,悚然一惊,从里面扯出一只丧葬用的纸人;卧室的墙角丢着发霉的药片,和灰尘呆在一块许久不曾移动……
“有了。”她伸长了手臂,从抽屉深处的柜壁上撕下来一张符纸。
九日低头弯腰,摸着下巴检索了一下记忆:“这是报复。意思是损人气运,叫人倒霉。但功效不算大。”
“那些柳母的网暴,它们针对的是她接受采访时衣衫不整,情绪不稳定。”白秋夜将符纸放入小文件袋里:“功效不大,可偏偏在关键点起了作用。
“再检查一遍吧,确认没有其他的,我们就回去找伏老板让他查查这东西的主人。”
“好。”
……
进鬼界入的时间不长,破口还没有关闭,九日把她半扛半抱飞回了现世。鬼魂阴冷的气息再次出现,白秋夜遮了遮眼睛适应阳光,暖洋洋的光让她舒服得打了个颤。
走出小区,公交车站前已经停了一辆黑色轿车,司机摇下车窗,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孔,紫色的眸子向白秋夜和九日致意:“白姐姐,请上车。”
“伏老板让你来的?”白秋夜问道。
“对。他说你们效率太低。”
“他连一辆公交都等不及?”
“不好说,他大概是因为手痒了想赶快找些事情做。”
“行,麻烦你送我们过去吧。”
“您客气了。”
九日又往她脖子上一盘,长长的龙躯绕了两圈有余,忽然开口说道:“熙霆,伏虺是让你帮秋夜找的古董?”
伏熙霆稳稳开着车,一本正经地答道:“是。”
“找到了没。”
“搜集到三件疑似物品,经核实全部错误。”
白秋夜皱眉,她之前没有听说任何消息:“为什么不和我同步?我手中有大部分真品。”
伏熙霆打了转向灯并放慢了车速,淡漠的表情里掺了些凝重:“……您付不起押金。”
“噗!”
“……”
九日噗一声笑出来,被白秋夜黑着脸狠狠拧了两圈。
伏熙霆嘴角也抖了一下,强行压住了上翘的冲动,紫色眼睛朝后视镜里看了两眼,打量了一下白秋夜的脸色与麻花龙,这才将车子加速到正常水平:“白姐姐,您要找的东西是古董,还不是普通的古董,不可能三两下就查得到。”
九日用麻花脖子点点头:“那是,能让我寄宿的物件必然不同凡响,如果他们找到的是一片神奇羽毛或者诡异皮毛,又或者是神秘的衣布,我都不会惊讶,你也不要太急。”
“您真不记得任何线索吗?”伏熙霆问道:“这样找无异于大海捞针,不知要花几年。”
“小鬼,我要是记得还轮到到秋夜去求你们帮忙吗?我不过是一只孤魂野鬼,生前事也只记得一些碎片。我和我寄宿饰品一样,都只是原主身上留下来的吉光片羽。
“要不是秋夜反杀小偷,我还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
“这样。白姐姐你呢?”
白秋夜往窗外看,并未通过后视镜与伏熙霆对视。在听到问题后,往浅蓝的天空瞥了一眼,略做思考,答道:“他都不急,你也不用着急。”
伏熙霆纠正道:“不,我问的是您的想法。”
“我?”白秋夜从鼻腔中发出沉闷的、稍长的鼻音:“我也不急。”
第二个十字路口的红绿灯正好还剩三秒,伏熙霆踩了油门通过,在引擎与寥寥几声车笛鸣响里,平静而放松地应道:“好,我知道了。”
……
伏老板欢天喜地地去安排追查了,而伏熙霆开着车,请了白秋夜一顿饭后,将他们送去了小学。
小学今日放假,而摄像头对鬼和他庇护的人来说形同虚设。
水泥地上的血液已经被冲喜干净,只剩一点深色印子代表这里发生的悲剧。
他们寻找了一会,却没发现任何痕迹。校园很大,不知道柳澄绪躲在哪里,加上白秋夜早上吃的药,药效快过了,他们决定晚上再来一趟。
拜托伏熙霆开车后,白秋夜便靠着沙发闭目养神,车窗外的风吹拂在她脸上,带动她柔顺的白发。
一打开门,九日便从腰牌中钻出来,伸展手臂舒展身体,龙尾绷直了几秒,又软下来甩甩,自顾自回到卧室里看他的小说。
白秋夜去了一趟卫生间,又洗了把脸,将生理现象收拾了一下。
镜子里的自己背后靠着一只长发女鬼,双目凸出,舌头和脖子都极长,双手环在她腰间,长而黑的指甲几乎刺入肌肤——
“小姐,你新来的?”女鬼好像要开口回答,可下一秒被一只手捏住脑袋。
白秋夜收回目光,面色如常,一点心思都没分给她。
爆开的头颅不是新鲜东西,她不是很想看人脑袋里的内容物。
好消息是鬼爆炸之后不会有遗留物,而且负责清理的也不是她。
她算着时间,认为自己该睡一会,储存晚上熬夜的精神和体力:“晚上七点之前回来。”
九日舔舔手指上的破碎灵魂,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好。
……
伏老板很早就给白秋夜发来了消息,显然,他宝刀未老,已经将符纸的主人“请”到了店里,并用手段了解了相关情况。
意料之中的是,那人是柳母曾经的丈夫,柳澄绪的生父,在四年前因诈骗、嫖娼、暴力伤人入狱,柳母便和他离了婚。
一年前出狱后曾找寻找过母女,却被拒之门外,故怀恨在心,又据“高人指点”,制作了符纸并将其偷偷放入柳家,后又在网络上购买水军误导舆论,导致柳母被网暴。
说起来,柳澄绪被霸凌也有这人的一份功劳,因他入狱,柳澄绪被叫做罪犯的孩子,给她尚且脆弱稚嫩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真无聊。”白秋夜并不为自己的成功预判感到高兴,撑着下巴耷拉着眼帘评价道:“三年牢狱生活没让他反省一点。”
“我可爱的弟弟与你想法相同,现在这人已经被押送去警局自首了,最后大概会因非法入室还有……总之他一定会二进宫了。”
白秋夜抿了抿嘴,从这一段文字里嗅到了一点血腥味,手指敲字回复道:“那挺好。关于柳澄绪呢,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什么意见。”伏老板回复的很快:“天色已晚,送她回家吧。”
“太晚了?”
“太晚了。”
“我知道了。”
手机熄屏,白秋夜从床上一溜爬起,扣了颗胶囊和着水咽下去,又简单煮了点小馄饨当晚饭,悠悠收拾完,才招呼飘上天花板的九日出门。
她时常在扯着对方龙尾走路的时候感觉自己牵着一只半龙形的气球——手感特好。
……
夜色中的校园仅仅亮着几盏壁灯,小学并不开放操场,但不代表她不能从操场附近的围墙上翻过去。
鬼气弥漫在校园中,薄薄地一层黑雾缓慢飘动,带着刺骨的恶意形成了柳澄绪怨魂的领地。
白秋夜远远看到了漆黑的教学楼,寒意与怨念从其中弥漫开来。楼顶上,小小身影站在黑雾之中,白色的连衣裙随风飘荡。
“你来吧。”白秋夜摸了摸额饰的菱形红宝石,语气有些虚弱,全是忍耐的意味——她实在痛得不行。
夜晚本就寒冷,白天又是雨后多云,阳光没留下多少暖意,现在又踏入了怨魂的领地,寒意更变本加厉地往身子里钻,她走到这里一直是在强撑着的。
“好吧,今天没有限制吗?”九日声音温润,开始慢慢接管她的身体。
“没有,你随意处置吧。”白秋夜微微抬头,深呼吸中放松身体,将意识收束在脑海。
“休息一下吧,你今天跑了很多地方。”
白秋夜……不,现在是九日,睁开眼睛,橘红色的眸子聚焦在黑蓝的天空。鬼气包裹身体,在她身上形成了另一身衣物:这是仿佛婚服一般的礼服,却处处透着令人不安的诡异血迹与燃烧痕迹。
深红色的头纱从脑后披下,仿佛燃烧的痕迹留在尾部,两枚金色流苏坠在头纱下,将视线引向优美的腰脊曲线,黑绳穿过金环,将v形礼服束于腰侧;身前有大片燃烧的痕迹,几乎烧毁了膝盖以下全部衣料,而身后,裙摆垂至脚踝,撕裂的痕迹让它看上去极为凌冽。
“你总喜欢魔改一些游戏时装。”白秋夜在脑海里叹着气,却不否认她认为这一身其实很好看,她也挺喜欢的。
九日乐道:“我也想不起它原来的样子了嘛。”
他将目光转向黑雾中的白裙身影:“不过,我倒是不知道你是喜欢助人为乐,还是真的冷酷无情。你比我还冷漠。”
“我?我与她非亲非故,为何要绞尽脑汁争取她回归正道的可能?”白秋夜无语了,什么叫比你还冷漠,骂她连鬼都不如吗?
“再说,鬼魂某种意义上只是她死后的倒影,一点生前的回响,雁过留痕,人死无迹,多费这个心思不如多喝热水。”
“她没能承受住恶意,擅自丢下家人寻死,在家人死后又心生怨恨化为恶灵报复无辜者,哪一条值得我花心思帮她?”
“可她尚且年幼,还是完全的受害者,难道不值得一点同情吗?”九日仍然笑着,走得很慢。
“值得。”白秋夜认同得相当果断,她轻轻叹了口气:“救得回来我自然想救,但她已经开始干扰人类社会的正常运转了,报复的还是与她无关的无辜者,足够引来真鬼差抓她入地府。别看我,这是伏老板的判断从不出错,你也知道。到时候别说柳澄绪,连谢成荣和那一溜的滞留鬼魂都得一起入地府。
我不想谢成荣因为柳澄绪彻底看不到女儿长大。”
“我就当做是这样吧,你说的很对。”九日嗤笑一声,难得用了点尖锐恼人的语气:“你真要在我面前演戏?”
白秋夜沉默了。
九日已经停下脚步,火焰从手心溢出,却如流水般滴落人造草坪,随后又上浮,凝聚在他手中。
他伸直胳膊,似缓实快的做出拉弓的动作,燃烧着的箭矢在指尖成型,箭尖指向楼顶的小小身影。
“怎么不说话了。”他笑声柔和,压迫的意思却毫不掩饰。
“如果你真要我说实话的话,”白秋夜似乎很丧气,九日甚至能想象出她抿嘴皱眉的模样,“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不想在生理期到处跑,只是偷懒。”
“嗯。”
“上面说的没骗你,是原因之一,谢成荣是个很爱女儿的人,我希望他实现愿望,心满意足地去投胎。”
“嗯。”
“柳澄绪也确实来不及了,如果现在不除掉,她会危害更多人。如果鬼差来到这里,别说谢成荣和那些小鬼,你也会被拿走。”
“我是东西吗?拿走?”
“你希望我说‘抓走’的话也行。”
“我不介意。不过你又开始骗人了,后面半句是哄我的。”
白秋夜一哽,没反驳,默认了,很快又恼怒起来:“原因就这么多,你还想听什么!”
九日笑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意思,两指松开箭羽,精准地穿透楼顶的身影。
那身影摇晃了几下,朝着楼下一头栽去——一如她生前那样。
“帮你认清自己,如果习惯说服、欺骗自己,你迟早会把自己逼疯。”九日放下手,火弓消散成光点,脸上神情轻松,眼睛却没有聚焦,似乎是在回忆什么:“她很可怜,但我们做不到什么,生前她是受害者,死后却成了加害者,秩序容不下她,我们除了可怜她给她个痛快,也做不了任何事。
“好人受难,逼成恶人后又叫人活该。这道理实在荒谬,却存在。
你冷漠消极一些我也放心,这代表你可以用同样冷漠的方式看待自己,我不必担心你和那个孩子一样,被恶意冲昏头脑,做出彻底不可挽回的事。”
“……”白秋夜不作声,九日知道她听进心里去了。
他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用白秋夜身体伸了个懒腰,听见骨头咔咔作响的声音吓了一跳,下一秒又露出怀念新奇的神色,接着笑容灿烂地宣布道:“好了!回家!”
……
伏熙霆在数天后特意来了一趟,带来了一些水果和好吃的,以及柳澄绪事件的后续。
总结一下,在一波网络热潮后,这件事最后以孙姓男子——柳母的前夫——二进宫为结束。在热度消失后,很快网名们便将其抛到脑后,柳氏母子的名字也逐渐不再出现在屏幕上,只留下相关超话里的一地狼藉,或许只有在以后,再次发生类似事件的时候,这件案子才会被拿出来对比。
至于孙姓男子的现状,伏熙霆有些犹豫,见这年轻人露出难得的神色,白秋夜善解人意地略过了这个问题,心里小小猜测一下,八成就是用了点私刑将他送到警方眼皮子底下,告诉她具体内容反而会拉她下水,并不利于伏家与白秋夜、九日的合作。
第二,有关后续找到的一些疑似饰品部件的古物,调查证明它们仍然并非其中之一,还需要继续寻找。伏熙霆对此表示了歉意,白秋夜表示并不在意。
接下来就是一些嘘寒问暖了,毕竟白秋夜是在生理期接的任务,而兄弟俩虽然没有感同身受的器官,却明白这份恐怖的疼痛,按伏老板的话:“我们就是从那里出来的,尊重它和女人们的痛苦理所应当。”
伏熙霆要更加直接点:“单纯不想和烂人同流合污。”
这让白秋夜暗中乐了好几次。应当是早年因为样貌秀气被欺负过,反而能够对女人的处境更加理解。其中也有伏虺这个义兄教得好的功劳。
“总之,结局勉强算是皆大欢喜吧。”伏熙霆面无表情地一拍手,如同谢幕人,对这两天的事情做了结尾。
九日仍然飘在天花板上看他的小说,似乎从言情转到了悬疑恐怖,鬼魂不用吃喝睡,他看得津津有味,而白秋夜偏爱精神病和疯子主角,早就书荒到恨不得自己写的程度。
白秋夜则时不时去和小鬼们见面,如果发现有谁消失投胎,她会很高兴。
过了半月有余,谢成荣第二次敲响了她的窗户。
“白小姐!”他可怖的脸上带着极其灿烂耀眼的笑容,看得白秋夜和九日愣了一下,两人随后反应过来:“你女儿考完了?”
“是的!”谢成荣咧开嘴,缺牙的齿列上下张合,满嘴的血都掩不过他浑身散发的高兴意味:“她考的很好,我可以放心走了。”
白秋夜抬手鼓掌,嘴角微微勾起:“那太好了。”
九日跟着鼓掌,并在她心底吐槽道:“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要考试证明自己,那不假吗。”
“我也不懂,但变不了,所以别管。”白秋夜面色不变,回复道。
“今天是来找您告别的,大概很快,我就会走了。”谢成荣笑着,一点拘谨从语气里露出,似乎才反应过来,那内向的性格又冒了头。
“那很好,祝你投胎好运。”
“谢谢您给我时间!真的谢谢您!”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脑袋里的东西险些洒出来。
在一番祝贺后,白秋夜将窗户关好锁住,总算躺到了床上。
九日的龙尾缠着她的手臂:“你很高兴。”
“?”白秋夜愣了愣,想起先前他在学校说的话,短暂思索了下,点头笑道:“是啊。”
“不错。”鬼魂满意地用尾巴尖拍拍她的脑袋,飘到她背后,将手机亮度调低:“睡个好觉。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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