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作者：夜雀子     </p><p> </p><p>评论：随意   </p><p> </p><p> </p><p>“阿宇，”我的女朋友一边叫着我的名字，一边伸手指向身旁的柜子，“帮我拿——” </p><p>“那瓶红酒，是吧。”我提前接过了她的话。 </p><p>“......是的。”她点了点头，侧身给我让了一条路，而我则爬上梯子，帮她拿下了那瓶放在柜子顶端的红酒。 </p><p>这瓶红酒是五年前我们交往纪念日时买的，因为出产日期与我俩生日一致，所以我们一直舍不得喝。同居的时候阿慧——我的女朋友——建议将它装饰起来，等特殊的日子再饮用。 </p><p>我双手双脚赞成这个提议。 </p><p>“喏，红酒。” </p><p>“嗯。”阿慧接过红酒，视线落在酒瓶的标签上。我抬头看向柜顶，两个成对的娃娃摆放的位置显得过于遥远。 </p><p>如果那瓶红酒还在中间的话，他们的距离看起来也就不会如此遥远了吧。 </p><p>耳边传来手指摩挲纸张的声音，我回头之前，就知道是阿慧正在抚摸酒瓶标签上的生产日期。 </p><p>“......” </p><p>你看，果不其然。每次把那瓶酒拿下来的时候，她都会看着生产日期发愣，然后用拇指摩挲这个日期。我曾开玩笑，这个日期都要印到她手上了，她则回敬我，说要用手指在我脸上盖章。 </p><p>“我去拿酒杯。” </p><p>我走向橱柜，开始在里面翻找酒杯。然而找了半天，除了锅碗瓢盆以外，并没有看到我想要的东西。 </p><p>“别找了，”阿慧的声音从客厅飘来，“酒杯在客厅旁的酒柜里，开瓶器也在。” </p><p>我回过身，阿慧已经将两个玻璃杯放好，甚至连酒也打开了。 </p><p>她做事总是那么麻利。 </p><p>“喏。”她将一杯递给我，然后坐到她平时坐的那个位置。阿慧怕冷，所以她爱用的位置总是能晒到太阳。平时她会靠着她中意的靠枕在沙发上打瞌睡，等一觉睡醒，阳光总会将她的脸晒得红彤彤，看起来像个可口的苹果。 </p><p>“这个酒好香。”阿慧闻了闻杯口，身体向后仰去。但是，她仰到一半又直起了身，背脊与沙发之间空空荡荡。 </p><p>“那当然，这可是我特意去买的。”我笑了笑，坐到她的对面。这也是我平时最喜欢的位置，虽然中间隔了个茶几，但是能看清她的身姿。 </p><p>要说这个位置有什么不好，那就是偶尔会因为背光，看不清她的表情。 </p><p>比如现在。 </p><p>“......不来碰个杯吗？”阿慧抬起头，之前藏在阴影之中的脸庞重回光明，我看到温和的笑容出现在她脸上。她抬起手举杯，红酒与玻璃杯的杯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p><p>“当然要碰。”我同样举起杯子，身体前倾，伸长手臂。 </p><p>还好茶几买的不大，我俩只需伸手，就能让杯口相碰。 </p><p>叮咚一声，碰杯的仪式宣告结束。我们将红酒送入口中，口腔中混杂着甘甜与苦涩。我看着空空荡荡的杯子，突然感觉应该说点什么，但是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p><p>直到阿慧开口。 </p><p>“......很好的红酒，你一个人喝得完吗？” </p><p>她问我，而我摇了摇头。 </p><p>“那么，我们一起分了吧。”她站起身，离开她爱用的那个位置。她端着酒杯、拿着酒瓶，坐到了我身边。 </p><p>空空荡荡的杯子随着酒瓶的倾倒，逐渐被香气填充。 </p><p>“干杯。” </p><p>阿慧一边说，一边将她的杯子与我的相碰。清脆的碰杯声让早晨的空气多了一份清凉，窗外阳光姣好，今天看起来是个好天气。 </p><p>是阿慧说的那种，很适合享受安宁的好天气。 </p><p>“干杯。” </p><p>我轻声回应，将红酒送入口中。 </p><p>安宁的时光不需要太多的话语，最多不过一句“干杯”。 </p><p>一杯酒下肚，又一杯酒下肚。酒杯再次空了，但这次酒瓶也空空如也。 </p><p>“......喝完了呢。” </p><p>一丝呢喃传入我的耳朵。 </p><p>“是啊。” </p><p>我回应。 </p><p>“比想象中要快呢。” </p><p>“是啊。” </p><p>阿慧没在说话，她端详着酒杯许久，叹了口气。 </p><p>她朝我伸出手。 </p><p>“酒杯给我吧，我去洗了。” </p><p>我下意识地想将酒杯递过去，但是手伸到一半，我又缩了回来。 </p><p>“阿宇？” </p><p>“放着吧，我之后会洗。”我说：“放着就行。” </p><p>“......你知道洗了以后放哪里吗？” </p><p>“橱柜里？” </p><p>“是客厅的酒柜。”阿慧笑了起来，只是笑容看起来有些苦涩。她想了想，去书房里找了张便签，在上面写上几个字。 </p><p>“酒杯洗好后放客厅酒柜里”。 </p><p>我看着她将便签贴在酒杯上，又看着她站起身，离开沙发附近的区域。 </p><p>只是，这一次她不是向室内走去，而是走向了门口。 </p><p>门前放着两个行李箱。 </p><p>阿慧穿上鞋，将拖鞋装进一个塑料袋，提在手里。她打开门将行李箱放出门外，在脚迈出去之前，又回头看向我。 </p><p>“我走了。”她说：“照顾好自己，阿宇。” </p><p>“......嗯。” </p><p>不知我的回应有没有传到她耳里，但我看到她露出了一丝微笑。明明已经是看惯了的笑容，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那抹笑容却让我移不开视线。 </p><p>阿慧跨过门槛，转过身，将门向内推合。她的身影随着逐渐闭合的门扉消失，在那抹笑即将被门挡住时，我下意识地开了口。 </p><p>“阿慧。” </p><p>门扉暂时停下了动作。 </p><p>“我们......”我张了张嘴，有很多想要说的。但是看着阿慧平静的表情，最终思绪化为一句话。 </p><p>“我们，究竟为什么走到这一步？” </p><p>过于老套的发言，过于无趣的问题。 </p><p>然而，却最适合收尾不过。 </p><p>阿慧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否则她为何会如此迅速地做出反应—— </p><p>“......你有发现厕所的灯坏了一个星期了吗？” </p><p>“......有坏吗？” </p><p>她露出我熟悉的笑容。 </p><p>“这就是原因。” </p><p>她关上了门。 </p><p> </p><p>END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