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拉芬娜刚结束一场演出的收益清点,整理资料间身后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她一回头,看见塞琳娜带着标志性的微笑晃了晃手中一黑一白、点缀金银细线的面具:“别忘了今晚的假面舞会。”
她将白底点缀金饰、遮盖上半张脸与一侧脸颊的面具覆在塞琳娜脸上,为她系上丝带,指尖捋过卷曲黑发和苍白耳廓。
她们为彼此戴好面具,手挽着手走向宴会厅。一路上没有外人,只有她们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响起,和着她莫名产生的心跳幻觉的节拍。这段路不长,但又仿佛永远没有尽头,闲适悠然得像引人沉溺的幻梦……
等等。
瑟拉芬娜在水中猛然睁开眼起身,与同样从幻梦中惊醒的队友面面相觑。
方才以美化往昔引她们沉入的水面,只余缓缓消散的金色磷光。
怎么被这种事绊住了?瑟拉芬娜摇摇头,与队友一同起身继续前行。
说起来,她们看见了什么呢?
无人开口间,气氛有些低落。瑟拉芬娜冲身边整只狼透露出紧绷与压抑感的希利亚打了个响指:“别想那些影响我们精神的幻境了,不如来想想……我打算捏个小雕塑,想想把它做成什么样好?”
她是在转移队友的注意力,更是在转移自己的。
希利亚沉默片刻:“飞蛾。”
之前的探索中先遣队逐渐注意到,第七恩典和城中的种种异常与飞蛾的意象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标本师最满意的作品、消失和死亡的昆虫、意识空间内令人联想到飞蛾扑火的场景、黑日洒下宛如鳞翅的金光……
“好。”瑟拉芬娜还真就地取材捏了起来,手指翻飞间圆润蛾身与鳞翅逐渐成型。她将栩栩如生的飞蛾展示在希利亚眼前,略带得意地笑道:“怎么样?”
希利亚尚未回答,一阵黑雾忽地将队伍笼罩,又在转瞬间消散。
瑟拉芬娜面前,穿戴斗篷的猎手变为了两个,样貌、装扮丝毫没有区别。
莫名其妙多了一位成员的四人小队面面相觑。瑟拉芬娜下意识后撤半步与希利亚拉开距离;其中一个希利亚看着另一个,冷声开口:“这又是什么把戏?”
另一名希利亚皱眉:“你以为先开口就能假装你是真的了?”
她们的声音也毫无差异,听上去像自言自语自问自答。
两个猎手的身影几乎同时将右手化为利爪,与对方缠斗起来,但却每次都能精准地躲开彼此的攻击。
瑟拉芬娜思索着如何破局,她将飞蛾塑像放在地上,目光仍看着两个希利亚的身影同时后退、酝酿下一次攻击。
此刻,一个白影忽地闪过,带走了其中一个希利亚!
转瞬间又只剩三人,剩下的那个希利亚收起进攻姿势,转身面向两名死墓军——她们正以警惕的眼神审视着猎手的身影。
瑟拉芬娜率先开口:“刚才经过的那位似乎是大公。”
玛伦蒂拔出剑,随时准备指向面前的“希利亚”:“我们亲眼看见希利亚变成了两个,其中一个是黑日伪造,那么面前这个是……”
猎手冲她们微笑道:“大公想必是在路过时顺手解决了伪造品,协助我们破解局面。”
血族摇头轻笑:“大公是冷酷的执棋者,我不认为他有那个闲情逸致替我们一一解决这种程度的问题……玛伦蒂,还记得出发前大公、督军、收藏家看我们的眼神吗?你应该很熟悉。”
“那是看待利器的眼神。”
玛伦蒂似乎并未因被视作器具产生不悦:“你是说,他更可能是想寻找好用的工具。”
瑟拉芬娜颔首:“是。大公有着强大的直觉,我认为他带走的那位应该是真的——这才对他破局的目标有效。”
说话间玛伦蒂挥起长剑,剑锋直指“希利亚”,对方则在摆出防守姿态同时坚称自己是真的。
“你说的都是猜测,既不能证实大公带走她的目的,又不能确保大公的直觉像你说的一般准确。此刻我们不应互相攻击。”
瑟拉芬娜神情略带可笑地摇摇头:“‘大公想必……’玛伦蒂,希利亚会以这种毫无波澜甚至带了赞赏的语气,称呼公爵为‘大公’吗?”
“她的笑容熟悉吗?像不像我们初进城时看见的集市市民?”
——之前的遭遇足够让她们知道,黑日带来的升华能让灵魂剥离情感、失去立场。它伪装而成的人也如此,空有表象但缺乏鲜活内核。
瑟拉芬娜一方面认为感情用事无益,一方面又不得不承认是它们使世界变得鲜活。
她挥起血刃,与玛伦蒂一同向顶着队友样貌的敌方发起进攻。
那个身影不再伪装,与两位身着鸦羽披风的队员缠斗一阵,最终化作磷光消散。
只剩两人的队伍沉默着伫立片刻,像是不太习惯队友的缺位。
“继续走吧。”半晌,瑟拉芬娜打破寂静,并向南方迈步,“不知道……大公带走希利亚有什么安排。”
这个识别破绽的形式太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