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作者：八千鸟 </p><p>评论：随意 </p><p> </p><p>【零】 </p><p>这个城市的人总是喧喧嚷嚷一刻不停地路过。 </p><p> </p><p>“我很中意下雨" </p><p> </p><p>已经是高到能把人变成水汽的气温，街上也依旧车水马龙。学生在上课的路上，老人在去买菜的路上，年轻的男女即使在这种上班日里依然逛着他们的街，一辈子逛不完的街。 </p><p> </p><p>“下雨的时候，我总能遇到那个人” </p><p> </p><p>我透过玻璃看着白天也依然眩目的霓虹灯，透过玻璃的光线被扭曲后仿佛巨大的浪潮向我扑来，伴着周围永不止息的吵闹声。更真实的热浪随着我身后旁门的开闭一阵阵扑在我的腿上，像一群讨厌的蚊蝇。 </p><p> </p><p>“他看上去懵懵懂懂的，好像经常在发呆” </p><p> </p><p>隐隐约约，窗玻璃上也映出我的身影，和窗外窗内光怪陆离的光一起。窗里的我望着窗外的我，我们就这样说不上惊讶说不上恐慌也说不上专注地呆呆地望着彼此。 </p><p> </p><p>“有时候呢，又有点好笑” </p><p> </p><p>突然不知道哪个孩子喊的一句“下雨了”，整条街终于骚动起来，倾盆大雨转瞬即至，学生跑进店里，老人颤颤巍巍拿出伞，情侣两人撑起外套在狂奔中撞在一起。 </p><p>我笑了，拎起一旁的书包，把桌子上的书本和笔一扫而空后冲出了店门。 </p><p> </p><p>“我想，我总有一天会认识他——” </p><p> </p><p>“你们也一样。” </p><p> </p><p>【壹】 </p><p>“妈，我回来了——” </p><p>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哗啦哗啦作响，铁栅门上的艾草已经挂了一年。家门大开，一眼就能望见空荡荡的走廊和客厅。没有换气扇的轰鸣声，没有逃出油烟机的呛人烟气，没有房间里电脑麻将的电子语音。他叹口气，小心翼翼地关上铁栅门，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门反锁死后利索地从书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再旋开盖子，把水倒在不知道哪里来的塑料盒盖上。 </p><p>“呼。。好闷。。。”从水面上隐隐约约升腾起的水雾，竟勾勒出一个人形大口呼吸的轮廓，头发濡湿着垂在脸旁，空气中顿时弥漫着潮湿的气息。 </p><p>“你等一下，我去找个装你的东西……”他说出这样的话来，自己也觉得好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索性晃了晃脑袋出去关上了门。 </p><p>不久就听见窗外传来他的大喊“张叔你家还有没有空鱼缸啊！”，水中的精怪愣了愣神，就不知不觉地趴在了他的书桌上。 </p><p> </p><p>【贰】 </p><p>“你也喜欢来这里看海吗？” </p><p>这是雨从出生开始第一句听到的对他讲的话。 </p><p>如此突如其来以至于混在风声中从他的耳旁掠过。 </p><p>“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陌生的少年在他身旁盘腿坐下。 </p><p>H市的雷阵雨前阵子下了好几天，如今天刚放晴，沙滩上的积水东一块西一块坑坑洼洼的。雨就正坐在这样一个水洼里，茫然地看着大海。咫尺的大海或许是避免被蒸发的唯一出路，但他却被留在了沙滩上，到不了了。 </p><p>一旁人类对他充满好奇，将指尖轻贴在他肩膀上，为那表面张力的触感惊讶不已。 </p><p>“你能看见我？”对方点了点头。 </p><p>“或许你能帮我个忙…”他迟疑着，又一次望向大海。 </p><p>大海依旧重复着那古老的澎湃声，没有应答。 </p><p> </p><p>【叁】 </p><p>“喂喂，醒醒！救命啊，我的作业！” </p><p>雨是被惊叫吵醒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在桌上睡着了。身下被称为作业的纸已经被洇得快透湿，而他自己也变小了一半。 </p><p>“真是要了命了啊也不知道干不干得了…”对方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把纸拎起来抖干，挂在窗台上，又跑进跑出拿来抹布把桌子抹干，末了在椅子上瘫了会，才想起什么似的没好气地推过来一个小玻璃缸，“好啦，给你！快进来。” </p><p>他被转移进新容器里，还沾着点绿藻的玻璃壁里晃悠着不到半缸水，没有养鱼也没有配景，看起来很奇怪。 </p><p>“都说防止一滴水蒸发最好的方式就是把这滴水倒入海里，你为什么不肯去大海啊？”少年把眼睛贴在玻璃上，闷闷地说。 </p><p>“我…我没做好准备。” </p><p>而且一融入大海，我就不会再是雨了吧。他在心里想。 </p><p>也许，他也渴望再度从天空坠落。 </p><p> </p><p>【肆】 </p><p>“妈，我回来了——” </p><p>钥匙刚准备插入锁孔，门就随着力道被推开了。空荡荡的走廊和客厅里，没有换气扇的轰鸣声，没有逃出油烟机的呛人烟气，房间里“二饼”“不要”的甜美女电子音连续不断地响着，好像永远没有终止。他也不理会，回房间放下书包，就急着去够桌上的鱼缸。“雨？雨！出来啦，我回来啦！” </p><p>没有回应。 </p><p>他凑近仔细一看，鱼缸已经空了。 </p><p>“妈！”他冲向对面的房间。“你进我房间了？我缸里的水呢？” </p><p>“瞎嚷嚷什么，你那缸里莫名其妙装水干嘛，滋生细菌！”女人的眼睛紧盯着电脑屏幕。“这小蹄子，是不是已经猜到我牌了。” </p><p>“你给倒了？” </p><p>“我动什么，自个儿写作业去，去，去。” </p><p>他走回房间，上次弄湿的试卷已经干了，皱巴巴地搁在桌上。 </p><p>雨从他的眼睛里流出来，仿佛重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p><p> </p><p>【伍】 </p><p>今天公司似乎来了个新人。 </p><p>酷热的夏天，早上难得来了一场大雷阵雨，也不知道第一天报到的新人遭殃了没。 </p><p>“好，差不多就这些，接下来你就跟着他吧。”皮鞋的踢踏声经过走廊，看到新人的脸时，他愣了一下。 </p><p>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p><p>看起来还很青涩的新人谦卑地低着头，“前辈好…我叫宇，以后请多关照了。” </p><p>既不是同学，又不是亲戚，似乎是个从未听过的名字。他把脑子里奇怪的念头甩掉，做了自我介绍。“以后你就跟我吧。衣服湿了吧，今早这雨真大，怪不方便的。” </p><p>“是啊。”青年笑了笑，“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喜欢下雨。” </p><p>是啊，我其实也挺喜欢下雨。他想。也许是因为天太热了。 </p><p> </p><p>后记 </p><p>“你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不准情绪化，不准偷偷想念，不准回头看。去过自己另外的生活。你要听话，不是所有的鱼都会生活在同一片海里。” </p><p>——村上春树《舞舞舞》 </p><p>然后你忙忙碌碌，忘记了自己是谁，像鱼一样在梦里游啊游，活成了别人的背景。有一天你踏着夕阳的余晖走过城市，叹一声“年轻真好”，又再一次欺骗自己说“其实年轻时代充满活力却没有意义，每个人都会像我一样逐渐成熟。”可生命本就是没有意义的，年轻又何尝不是一件应该拿来挥霍的东西？ </p><p> </p><p>我一向希望每个人看完我的文章能读出不同的东西，是否有所惑，是否有所悟，是否有所解，这些都不重要。在此只是记录下一些初衷而已，也并不是全部。 </p><p>高二的时候做摘记时看到了文末村上春树的这段话，少年气盛地写下了这段感悟。 </p><p>当我还是小孩子，世界充满神奇但又感觉合情合理。我不惊慌不害怕不疑惑，世界的每一丝每一毫于我都似乎都尽在掌握触手可及。 </p><p>但是我还是开始长大了。 </p><p>当每天回到家，我精疲力尽地躺在床上想着我的小时候。 </p><p>即使再见已不相识，年轻生命中那些遗憾的过客，终有一天全部归来。 </p><p>能如此地相信着，给我一天中无与伦比的幸福。 </p><p> </p><p> </p><p> </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