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顿此人,对奥特莱特的忠心程度可以描述为超越了正常人类间所能联系起的牵绊的上限,而用伽鲁波罗斯的话来说,她就像奥特莱特从小豢养的一条狗。
从现实层面上说,辛顿确实是被奥特莱特从灾难中救回并获得人文教育的野人,是曾经生活在密林中,与野兽同伴自由生长至14岁,然后被天灾般朝大地突兀降下的黑炎烧却了自己熟知的一切。
从居住的洞穴里奔逃到密林边缘,大概迈出了四千多步,也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在几乎咳血的紊乱呼吸中不甘地掐灭了求生的意志,精疲力竭地倒在一片焦黑的大地上。支离破碎地吸入氧气时,已炭化的大地碎末也挣扎着躲入口鼻里,14年如野兽般生活而从未似人那样思考过,她只会用不同音高的嚎叫表达不同的即时情感、会将身体伸展至极限威吓其他野兽、病痛时会躲在洞穴深处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维持体温,但是她不会知道什么叫被天降的灾祸唤起的恐惧、被逼入死尸遍野绝境中的绝望、不甘中祈祷被何种奇迹拯救的幻想,于是只能呆滞地倒在逐渐崩塌的灰烬世界里,放任意识黯褪沉入死河,模糊的视线却遥望见远方的大地上赫然曜动而起的银色光芒。
辛顿不会对任何人言说自己初遇奥特莱特时的景象,究其缘由除了她为期只有四年的人文教化尚且不能完全掩盖野人生活的留下的经验与痕迹,以至她的口语能力几乎无法维持正常的交流之外,他人也无法体会她那时候的感受,也许她自己同样没理解何谓在深切的无望中如星坠般突入绝境的救世主。
虽说四年的社会教育确实赋予了她基本的与人交谈的能力,但重见距自己只有几步之遥的奥特莱特时,一切附着在大脑表层的人类的语言系统立时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其人发出了一声悠长的代表最高程度的敬重与忠诚的嚎叫,随即便被站在奥特莱特身旁的无比震惊的伽鲁波罗斯抽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