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QQ企划存档 </p><p> </p><p>*我们不过万圣节，我们每天都是万圣节 </p><p>*本小说没有任何科学依据 </p><p>*概述：陈秉悬睡醒去便利店买东西，但一个人也没有。 </p><p>哦不，还是有一个的。 </p><p>—— </p><p> </p><p>2、陈秉悬：吸血鬼 </p><p> </p><p> </p><p> </p><p>“地球上已经没有活人了，先生。” </p><p>收银机的显示器上闪烁着这行字，它尽职尽责地回答。 </p><p>他所在的这家便利店位于街道拐角，有个非常拉风的名字：世界杂货铺。 </p><p>收银机旁边有个黄铜制的窗框，合金竖百叶帘，它们把窗外的景色分割成一条一条和一块一块的，像是古早的漫画格，阴沉的铅黄色天空，陈秉悬一路走过来的确没有见到人，也没有听到人。 </p><p>只得雨水落在各种金属上（黄铜、镁合金、铝、铸铁，陈秉悬并不能认全），一片叮叮咚咚。 </p><p>“欢迎光临。”他进来时听到一个甜美的声音说。 </p><p>那是一只黄铜画眉鸟，眼周具一圈银制羽毛，非常精致，根根分明。 </p><p>“欢迎光临。”它沉默了5秒，重复道。他注意到那张鸟喙灵巧地张开，里头甚至还有一根小小的铜舌头。 </p><p>他醒来感到饿了，但他找不到食物。他是吸血鬼，要想吃上饭，首先得找到人。原本的世界人满为患，但这次他似乎有点睡过头了。 </p><p>连绵的屋舍、石板路、寺庙、老榕树下，都没有人。而且它们都被精挑细琢，改头换面，不是被整个换成了金属，就是被金属修补得看不出来本相。老榕树缀满了白铁叶子，树干是黑铁铸成，上头朽坏的一个树洞里头，他还能隐隐看到木头。 </p><p>树洞里有一只松鼠。 </p><p>陈秉悬伸出手，它是冰冷的，合金松鼠欣喜地抱着一颗永恒的果实。 </p><p>他转身时，它忽然道，“这个冬天都会有吃的啦。” </p><p>他心想，好的恭喜了，可我还没吃呢。他没找到任何人，但似乎每个金属造物都有话要和他说，陈秉悬饿得头晕眼花。就是这个时候他在昏暗的天地间看到了那家便利店，黄绿色的霓虹灯箱穿透雨雾发着蒙蒙的光。 </p><p>或许可以吃点别的。于是他进了世界杂货铺。 </p><p>货架上摆满了薯片、可乐、面包、巧克力。 </p><p>他尝试着拿起来，但那些惟妙惟俏的铁疙瘩都连接着不锈钢货架，货架焊死在地板上，那是一整块精钢熔成，和外头的街道是同一种工艺。他的皮鞋吸满了雨水，走在上头咯吱作响。 </p><p>他逛遍了杂货铺，两手空空地来到柜台。 </p><p>收银机打开了显示屏，漆黑的底色上一行银色字： </p><p>“您想要点什么？” </p><p>陈秉悬敲着柜台：“我还有的选吗，这见鬼的世界，人都到哪里去了？”他压根没期待它能回答，这不过是又一个死物，主板上有卡槽，如果触发条件正确，它的神秘动能就会释放魔法：向他问好或者自言自语。 </p><p>但这台传统机器，闪烁了一下，显示出两行银色的字： </p><p>“检测到您的提问，在此回复您。” </p><p>“地球上已经没有活人了，先生。” </p><p>“你是说他们都死了？” </p><p>“蒸汽机和差分机发明了没多久，人类就不再工作了，他们在追求永生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而那是没有好下场的。” </p><p>“你是谁？” </p><p>“您想要点什么？” </p><p>“你们有什么可以给我？” </p><p>“我们应有尽有，先生，我们有奶油小话梅，还有糖。”显示屏顿了一下，又闪出那个问题，“您想要点什么？” </p><p>陈秉悬试了试，柜台上的口香糖、润喉片、大大泡泡卷和跳跳糖没有一个能拿起来，都是玻璃或者金属，不管是谁干的，它们甚至作出了包装袋的透明感和上头的皱褶。 </p><p>收银机像是个游戏NPC来回回复他设定好的语言，陈秉悬问：“刚刚是谁告诉我地球上已经没有活人了？”是收银机、是幽灵还是另一个人？ </p><p>“回复来自二七五五年的陈西，先生。” </p><p>“陈西还有留言给您，如果你有话要告诉下一个人，你可以按N键设置提问词及回复。她祝你好运，也衷心祝愿还有下一个人能听见。” </p><p>陈秉悬在世界杂货铺呆了很久，但或许他的留言永远没有人听见了。 </p><p>或许再没有下一个活着的人走进这间便利店。 </p><p>他离开时，那台收银机闪出最后一句话，“特价八折单品，买三送一，只在今日。不和朋友一起来点爆米花吗？” </p><p>—— </p><p> </p><p>回程路上，陈秉悬精疲力尽，饥饿难忍。 </p><p>雨一直淅淅沥沥下着，他走遍了整座金属之城，没找到一个活人。饿到现在，如果真的被他找到人，他可能会把他生吞活剥。或许他在开饭之前，会先带他去一趟便利店。 </p><p>餐前仪式，为了陈西。 </p><p>陈西应该不希望最后一个听到留言的是吸血鬼。 </p><p>因为他也走在永生的道路上。因为他也没有好下场。 </p><p>啊太累了，他想，他要爬进巢穴，平躺在丝绒布上，等他睡着了或许就不会饿了。 </p><p>他完全不去想如果他醒来还是饿怎么办，或许醒来就有人了。 </p><p>还有热热的，好喝的，血。 </p><p>他疲惫地走到了目的地，听到有人喊他，“陈秉悬。” </p><p>在陈秉悬巢穴旁，有一个人站在那里。 </p><p>他站得笔挺，盯着陈秉悬。 </p><p>陈秉悬心猛地跳了一下，然后他发现，那是个金属人偶，头发是茂密的黑色金属丝，但其中有不少被雨水冲刷已褪色了，变成了白色，它的脸除了一双眼睛没有其他五官，十分光滑，声音从它的项圈里发出来。 </p><p>“陈秉悬。”它又喊了一句，看来只要有物体经过它就会这么喊下去，而他刚刚爬出来的时候过于恍惚并没有听见。但现在陈秉悬知道如果有正确的词语，或许它可能回复它。 </p><p>“许榭。” </p><p>“是我。”它说。 </p><p>“怎么回事？”陈秉悬问。 </p><p>它没有说话。 </p><p>“我累了。”还是没有回复。 </p><p>“我要回去睡觉了。”陈秉悬又说。 </p><p>它没有说话。 </p><p>“你来干什么？”陈秉悬最后问了一次。他再也没有耐心继续跟它周旋下去，他浑身都湿漉漉的，想要回到黑暗的干燥的洞里。 </p><p>“自从上一次我们告别，世界发生了很多变化，我担心你。”它说。 </p><p>确实，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许榭为了报恩，让他美美地饱餐了一顿。陈秉悬想起来就流口水，不过，“你已经死了。你现在有什么可给我呢？” </p><p>“我担心你睡醒之后会饿。”金属人偶体内发出铰链拉动的声音，它欣喜地说道，“所以，我为你保留了这个。”它的胸腹向两边完全打开，露出腹部内里精密的仪器和齿轮，环绕着有许多透明软管，红色的液体在里面流动，这些细小的零件全部为镶嵌在胸腔里的玻璃罩钟服务，罩钟里有一颗滚烫的搏动的心脏。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