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月正在工作台上摆弄着手中的活动扳手，桌上堆满了各种散落的零件，根本认不出这东西拼出来会是什么模样。这又是无眠的一个无理委托。 </p><p>月心烦意乱，对她而言，将这些电子元件、金属板重新组装在一起并不是难事，只是…… </p><p>你真的了解你姐姐吗？ </p><p>这句话在她的脑海里循环，就像是在四面包围的墙壁中不断回荡着的波纹，只不过这波纹并不会随时间消逝沉静，而是愈演愈烈，直到把整个墙壁震碎。 “啊……”月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扳手和热熔枪，摘掉劳保手套，起身走向卫生间，她用余光瞥向电脑前的岚，姐姐正在写一些自己看不懂的程序，另一个屏幕上是一款最近在社区网络上特别火热的游戏界面，她也看不懂画面上的那些看起来很酷炫的内容。 </p><p>月进到卫生间，对着洗手台冲了把脸，冰冷的水把脸蛋扎得有些刺痛，不少水滴也沾湿了她火红色的头发。她看向化妆镜中的自己，她也无法描述出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表情，既不是消沉，也不是愤怒，更不是崩溃。 </p><p>你真的了解你姐姐吗？ </p><p>这句话就像是把月深藏在内心深处那无法被光找到的秘密给粗暴地挖了出来还摆在众人面前，月无处可逃。 </p><p>“我真的了解我姐姐吗……” </p><p> </p><p>今天早些时候，月带着无眠委托她制作的时尚小垃圾——一个能出可乐的咖啡机，来到无眠的咖啡厅。 </p><p>“欢迎光……哎呀，是月妹妹来啦，快来快来，姐姐这里有咖啡糖给你吃。”无眠的声音并不像是真情实感地在欢迎她，让月感到有些别扭。但无眠确实是把月当小孩看待的。 </p><p>月有些不满地把货物撩在吧台上，估计再重一点力，就把机器给摔坏了。“我不是小孩，不要糖。” </p><p>“好好好，月已经是大姑娘了。”无眠倒是自己拆开了一块糖的透明塑料包装，丢进嘴里吃起来了。 </p><p>“你怎么像个老妈子一样……” </p><p>“咕呜，好受伤！明明你无眠姐姐我还那么年轻。算了算了，不跟小孩子计较，还是先看看货吧。” </p><p>无眠吃力地把硕大的机器搬到工作台上，而月拿着那机器的时候倒是轻松得多。店主接上电源，把自己千辛万苦搞来的（从不知道哪儿的小贩那里讨价还价买来的）的浓缩可乐粉加入机器中，拿出一杯咖啡杯放在出水口上，按下贴着充满年代感的汽水按钮后，机器开始运作，发出滋滋声响，冰凉的汽水从出水口中注入到狭小的咖啡杯里。 </p><p>然而无眠从未喝过汽水，她并没有想到可乐居然会起泡，大量的褐色气泡噗呲噗呲地从矮小的咖啡杯中溢出，弄脏了工作台，而机器还在往杯中注入可乐，越来越多的可乐从杯中溢出，哗啦啦洒在地上。直到机器达到月预设的量后，这个绝望的场面才结束。 </p><p>“啊……居然会跟啤酒一样……看来不能用咖啡杯装啊……还得去换个大点的杯子，好麻烦……不过按一下就能出饮料，真方便啊……要不以后我也用这种机器来糊弄一些讨人厌的客户。月~这个机器还能再装上出咖啡的功能吗~”无眠在喊月的时候那语调让月都觉得快反胃，简直就是大人哄小孩的语调。 </p><p>“唉……我就知道会这样。所以，具体要什么功能，是能一边煮咖啡还是只要做个容器然后按一下咖啡就会乖乖地流出来？” </p><p>“是后者~” </p><p>“你要是再用这个语气我就拒单了哦。” </p><p>“好好好，不闹了。你去弄你的吧，我和岚打游戏去。” </p><p>“嗯……？你怎么和姐姐……”岚的名字立刻勾起了月的注意。 </p><p>“我和她不也是熟人吗？有什么问题？” </p><p> “不……我是指……私下……一起玩游戏这种……”月不知为何显得有些尴尬。 </p><p>“哎呀哎呀，你吃醋了？你难道担心的心爱的姐姐被我拐跑了吗？” </p><p>“……怎、怎么可能！” </p><p>“不过认真说，你要是再这样下去，你的姐姐可能哪一天就真的跟某个陌生人跑了。” </p><p>“不会的！谁要是想从我身边抢走我姐姐我就把他杀了！” </p><p>“是嘛，那如果是姐姐自愿的呢？比如……要是岚想当我的恋人怎么办？” </p><p>“你……你在说什么……” </p><p>“只是打个比方嘛。但是，你真的了解你姐姐的内心想法吗？你知道她是你最亲爱的姐姐，除此之外呢？” </p><p>“除此之外……她……她……她是我的家人……” </p><p>“哎呀，好像月妹妹说不出别的东西了呢，这样的话，你姐姐还是交给我来照顾吧，我打游戏可全靠她带我呢。” </p><p>“你……你敢！” </p><p>“只要是岚自己愿意的话，你也不能拦着吧。不过，只要你能找到你姐姐的真实想法，我就答应你不去联系她，至少不会再有私交，怎么样？” </p><p>“真的吗？” </p><p>“大人不骗小孩。” </p><p>“……好，我答应你。” </p><p>“好啦好啦，我得赶紧上线，已经过了约好的时间了。对了，可别让我等太久哦，要是在你找到答案前岚就被我攻略了，可别怪我。” </p><p>“你……你好讨人厌！” </p><p>“嘛，也不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了。加油哦。” </p><p>“……”月恶狠狠地盯着无眠，这似乎是从她来到这座城市之后第一次展示出如此巨大的敌意，要不是出于她们之间复杂的合作关系，月现在肯定已经一拳打在无眠的脸上了。她强忍着不满，越过身旁的无眠，把咖啡机拿走，甚至完全不在乎那粗鲁的动作把边上的杯子碰倒在地上。 </p><p>无眠看着气头上的少女，叹了口气。 </p><p>“唉，小孩子真麻烦。” </p><p> </p><p>时间回到现在。月再次回到自己的工作台前，那台咖啡机还处在零件状态，而月也没有半点想把它拼回去的心思，甚至不如说她希望现在这堆零件就是无眠。 </p><p>姐姐还沉浸在0和1的世界中，而月希望自己的姐姐就在此刻就在她的身边。少女悄悄走到姐姐身旁，俯下身，用手搂住了姐姐，脑袋轻轻靠在她的肩上。 </p><p>“姐姐……” </p><p>“月……我正在忙呢……” </p><p>“我不会打扰姐姐的，只是靠一会儿……” </p><p>“嗯……嗯……好吧……”岚的头发上带着洗发水的味道，那是月买的，也是月喜欢闻的味道。小巧的女孩就这么趴在她姐姐的肩上，稳稳地嗅着姐姐的味道，这样能让她烦躁的心沉静下来。但她逐渐平静下来的心境被那句该死的话给打破了，就像不知趣的人随手捡起一块又丑又沉的石头丢到池塘里那么粗暴。 </p><p>月心烦意乱，好不容易静下的心又乱了起来，她目光扫视着岚面前那些她完全看不懂的电脑内容。她虽然知道将这些图像显现出来的工具都是由一些什么零件构成，却完全不了解这些零件构成的机械所做的东西。其中一个屏幕与其他哪些满是密密麻麻文字的画面不同，那是岚的游戏屏幕，画面中一个Q版小人在明媚的环境中四处走动，与人交谈，一切都显得格外和睦，与现在这个充满了阴天和雪雾的地方截然不同。 </p><p>“姐姐……你在玩的那个是什么游戏……？” </p><p>“嗯？这个……是《动物森友会》，就是……跟别人一起过家家的游戏。”姐姐的声音还是那么柔软，可那个“别人”，一下就把月的注意力拉到了警报线，月的心跳突然开始加快。 </p><p>“别人……是指？” </p><p>“就是和网上的一些人嘛……主要是和无眠……这个档就是我和她的……” </p><p>无眠，我和她，月的神经被粗暴地拨动，强烈的不适感从脚底涌上直冲脑袋，她觉得自己一阵眩晕，好像随时都会呕吐或是晕倒在地。 </p><p> “……是嘛，姐姐和她关系很好呢。”月的语气平淡得可怕，几乎没带一丝感情。 </p><p>“嗯……无眠姐她人又温柔又体贴……还会和我一起玩游戏……” </p><p>“……是嘛……”月强忍着想要当场辱骂无眠的冲动，应付了姐姐的话。 </p><p>话题结束，月沉默了一会儿，松开了搂住姐姐的双手，回到自己的工作台上，而姐姐则是继续回到自己的工作与社交中。 </p><p>“……我……”月低声轻叹，双手紧紧攅起。她再次看向姐姐，突然间，她觉得姐姐离自己格外遥远，简直就是那句很讨人厌的东方老话一样。月想要戳破两人之间的壁障，可她又不知该如何做起，和姐姐共同的话题？她好像没有；姐姐一起玩？月对游戏并不感兴趣，岚也并不懂那些充满铁锈与机油味的美，除去那半强制性的亲热之外，姐妹之间似乎并没有除此之外更多的互动。正如无眠那个混蛋所说，她，完全不了解自己的姐姐。 </p><p> </p><p>夜晚，月躺在双层床的上铺，还没睡，她等着姐姐关掉电脑，来到床上。她有些话想对姐姐说，一些只有在床上才能谈论的话题。可岚的屏幕依然亮着，那几个用来编辑程序的屏幕已经暗去，可那个闪烁着明媚画面的游戏专用屏幕还亮着，而且显然，让岚沉浸于游戏之中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开咖啡店的。 </p><p>“……姐姐就这么喜欢和那个家伙玩吗……”月显然是吃醋了，虽然她自己没有意识到也不会承认，但她显然是吃醋了，而且醋意有点大得吓人。思来想去，抱着被子翻来覆去，月决定用自己的方法把姐姐抢回来。 </p><p>月小心翼翼地爬下梯子，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还沾上了些许灰尘。岚就像个网瘾玩家一样全然注视着屏幕，戴着耳机，周遭的一切都发现不了。直到月已经来到她身后，站到她面前，跨坐在岚的双腿上，用自己略显小巧的身体挡住岚的视线，岚才注意到月。 </p><p>“……月？”岚摘下了耳机。 </p><p>“……姐姐，让我靠一会儿……”月把自己的身体几乎可以用埋这个词来形容，埋入岚的胸膛，她的话语轻声细语，但又几乎是包含着一点强硬式的命令。 </p><p>“……月……不要这样……会影响我的啦……” </p><p>少女的身体一震。这样的对话其实已经发生过许多次，月总是会这样有些不讲理地向姐姐索取，月也会半推半就似的拒绝，只是这次对月来说，格外刺耳。 </p><p>“会影响姐姐什么……和无眠打游戏吗？难道无眠比我还重要吗……”月的声音有些低沉，还有些颤抖。 </p><p>“你……你在说什么……” </p><p>“无眠那家伙……就是个混蛋……！她要把姐姐从我身边抢走！！” </p><p>“你这么说她……太过分了……”岚完全搞不清状况，在她眼里，月就像是来了莫名的脾气一样，即便岚性格内敛，她也对妹妹这乱来的行为有所不满。 </p><p>“是她自找的！她活该！”月的声音愈发响亮，而且死死地搂住了岚。 </p><p>“我……我不许你这么说我朋友……！”岚一把推开了月，月撞到桌子，设备晃动，不少东西甚至摔落在地。 </p><p>月愣住了，她看着面前的姐姐，觉得有点陌生，明明……明明以前都是只属于自己的……自己的唯一的姐姐，是会给自己温暖的姐姐，居然……居然会为了一个别的外人反对自己……月只觉得四肢发冷，心脏激烈跳动着。 </p><p>“所以……所以……姐姐比起我还是更在意外人？……明明，明明……一切都是我提供给姐姐的……姐姐的安全……姐姐的设备……从以前，从一起逃出来开始……就一直是我……”少女在抽泣，声音断断续续，“一直是我……姐姐是我的，是只属于我的！！我想对姐姐做什么就做什么！！！” </p><p>“我……我是你的姐姐……不是你的玩具！我的生活不需要你点头才说了算！！”岚也生气了，这是她第一次对妹妹生气，也是她第一次生气。 </p><p>“是吗……所以……姐姐不需要我了？……那我走。” </p><p>月离开了房间，穿着单薄的衣服，只身走到了大街上，只留下岚一人。 </p><p> </p><p>刚把门摔上，眼泪就不争气地从眼眶里滴下。委屈……？也不全是；失望？也不尽然，各种负面感情组成一个复杂的苦水将月浸泡在其中，以至于刺骨的冷天都无法让她感到疼痛。姐姐为什么会护着无眠而不是她？一定是那个女人蛊惑了姐姐……只要把她杀了……姐姐一定会回心转意。 </p><p>这个危险的想法在她的脑海里变得愈发真实，她用一万种方法说服自己无眠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又用一万种方法说服了自己应该动手。月认定了这个想法。少女口中不断呢喃着无人能听清的话，她的步伐僵硬，简直就像是失了魂，脑海中的思绪只有将无眠杀死这一条。 </p><p>当她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站在无眠咖啡厅门前了。月推开门，铃铛发出清脆声响，那还是当初月送给无眠的。 </p><p>“欢迎光……诶，月妹妹来啦？”无眠像个没事人一样打着招呼，但月完全没回应。 </p><p>“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月的口中重复着这句话，声音逐渐变大。 </p><p>“喂……？难道你生气了……因为岚的事……？” </p><p>月越走越近，已经到了十步以内的距离。她从腰后取出防身用的多功能刀，被打磨得光亮的刀身在暖色的灯下也依然散发着凛洌寒光，月盯着眼前的女人，“都是……你的错……只有没有你……岚就不会离开我了……！” </p><p>月举起刀，准备刺向无眠。 </p><p> </p><p>当月再次醒来时，她坐在一个行军床上，身后是被漆得洁白的墙壁。她环顾四周，狭小的房间内放满了生活用品，一张不大的桌子上放着一台电脑，直到她看到挂在衣柜把手上的那件咖啡店服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 </p><p>月试着活动一下身体，浑身酸痛，双手被反绑，双腿倒是没被绑上，于是，月便下了床，艰难地想要打开门。她背对着门，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去试着拧开门把手。而她还没打开门，门就被人拉开了。向后依靠的支撑点突然消失，月直直摔倒在地上，她看到无眠正看着她。 </p><p>“能自己起来吗？”无眠问。 </p><p>“……”少女没有回话，她挣扎着起身，看着无眠。 </p><p>咖啡店老板娘拖过来一个椅子，放到月的身旁，示意她坐下。少女犹豫了一下，照做了。 </p><p>无眠看着她，叹了一口气，从裤子口袋中抽出一根烟，点了起来。 </p><p>“你当时是真的想杀了我？” </p><p>“……”月没有回话，她默认了。 </p><p>“幸好我还带了个电击枪……不然就等着你们给我扫墓了。” </p><p>“算了，你也不想听这些，你来这里是为了岚吧。” </p><p>“是。”月的话语单调无比，虽然能感受到其中的愤怒，却也已经平静下去不少。 </p><p>“好吧好吧……我招，早知道就不接这个活儿了……诺拉尽出些馊主意……” </p><p>“诺拉？跟她有什么关系？” </p><p>“哎呀……去勾搭岚的事，是诺拉让我干的嘛，就是为了气你。” </p><p>“把话说清楚，我不懂。” </p><p>“这么说吧，我们觉得你和岚迟早会出事。”无眠抽了口烟，火星顿时变得明亮。 </p><p>“出……事……？” </p><p>“你自己没注意到吗？你和你姐姐那病态的关系。我知道你们两个以前相依为命，但到了这里，环境变了，一切都变了，岚想要适应新的生活，而你还沉浸在以前的世界中。” </p><p>“你们两个都把你们之间的感情想得太理所应当了，一个以为自己独占对方天经地义，一个对被保护习以为常。而只要一方想做出改变，这种关系就会破裂。” </p><p>“……” </p><p>“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吧，你最爱的那个岚居然会和你吵架，居然会拒绝你。她想要接受新的生活。” </p><p>月害怕了，她颤抖着。自从有记忆开始，岚就是她唯一的亲人，唯一的朋友，可以说，岚就是她全部的世界，她害怕着失去岚，没有什么比被岚抛弃还要可怕的，比死亡还可怕。 </p><p>“姐姐……不要我了……？” </p><p>“那也不会，再怎么样，你也是她唯一的家人。” </p><p>“家人……” </p><p>“但你想要的恋人关系，需要你自己去努力。”无眠拍了拍月的肩膀。 </p><p>“我给你松绑，你可别打我。” </p><p>无眠绕到她身后，替她解开了绳子。 </p><p>“好了，回去吧，你姐姐还在等你呢。对了，走之前给你个抱抱。” </p><p>少女被拥入怀中，无眠的衣服上充满了咖啡豆的焦香。那拥抱与岚的感觉并不相同，可也一样令人安心。此刻，月终于再也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眼泪打湿对方的围裙，眼睛也变得红肿。 </p><p>“哇……我的衣服……”无眠大叫起来，又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这就是带小孩吗……” </p><p> </p><p>再次回到事务所，月看到诺拉和由良正站在门口，而诺拉则是远远地朝她招手打招呼。月连忙擦了擦脸上那已经干涸的泪痕，然后怎么样也掩盖不住那红肿的眼睛和鼻子。 </p><p>“你总算回来啦——可把我们等死了！”诺拉的声音充满元气，让人听了都会不由自主地心情变好。 </p><p>“你们……” </p><p>“岚正在里面等你呢，进去吧，该说的我们都和她说了，无眠也一样吧。”由良说。 </p><p>“……嗯……” </p><p>“快进去快进去~” </p><p>“诶……不……等……”还没能月说出半句话，诺拉就像是在哄小孩一样把她推到房间里去。在房间里的，正是她的姐姐。 </p><p>“月……” </p><p>“姐……姐姐……” </p><p>月紧紧攥着拳，目光闪躲，嘴里满是想说的话，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她甚至忘了身后还有两个在看戏的。 </p><p>“……” </p><p>“……” </p><p>两人之间充满了沉默，两人都像是犯错的孩子，即便知道错了，却也羞于开口。最后还是岚这个做姐姐的先说话了。 </p><p>“月……你好像……哭了……”岚的聊天技巧看来不怎么样。 </p><p>“……嗯……” </p><p>“当时……我……不是那个意思……” </p><p>“……嗯……” </p><p>“……对不起……你……你是我最……” </p><p>“姐姐不用再说了……”月打断了岚的话。她低着头，一步一步走向前，走到岚的面前。接着，她—— </p><p>抱住了岚。 </p><p>“……月……”岚回抱了月，她轻轻搂住月那娇小的身体，将其拥入怀中。 </p><p>“姐姐……”月的声音充满了哭腔，“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只是……我喜欢姐姐……我爱姐姐……” </p><p>“我想成为姐姐的家人，姐姐的恋人……姐姐的唯一……” </p><p>“我知道……我……”岚犹豫了，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对月有爱情方面的感情。 </p><p>“姐姐不用回答……我会让姐姐重新喜欢上我的……” </p><p>“但……月……月希望姐姐能亲月一下……”月撒娇了，这是她第一次撒娇，有些蹩脚，却可爱极了。她仰起头，嘟起嘴，眼角还挂着泪珠，面颊红彤彤的。 </p><p>在岚的记忆中，月从来都是一副坚强独立的模样，月替她挡住了一切风雨，大部分时间都是充满警惕与敌意的神情，而这般模样，岚也是第一次见。她心动了。 </p><p>岚生硬地低下头，用自己的唇碰了碰月的唇。这是岚第一次主动亲吻月，即便是月求来的。 </p><p>感受到那青涩的亲吻，月却笑了，笑得很灿烂，她死死地抱住自己的姐姐，将自己的埋到月的怀中。月有些不知所措，但也微笑着放任月的任性。而在门外看得早就乐开了花的两人终于推门进来，庆祝着这对小情侣的复合。 </p><p>最后的最后，除了无眠，大家都忘记了她的咖啡机还没做好。 </p><p> </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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