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罪哦。”
又是梦。
白叶青清楚地感受到这只是梦而已,但这仍不妨他感到恐惧。一切都非常模糊,连往常所恐惧的鲜血在空气中弥漫的味道也都不再那么清晰,甚至让意识清晰的他产生这周围根本没有血的感觉,不过这也确实是事实。
在梦境中那虚假的他的面前站着的,是“传教士”——他很确信眼前这个传教士是假的,在这个世界的“传教士”早就已经伪装成了一个普通的男子高中生,而卢米艾的世界中的“传教士”,也早就变成了一具尸骨。
但是恐惧,依然没有退去。
“为什么你不信仰卢米艾大人呢——”即使在脑内不断地说着“这个家伙是虚假的,真正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信徒。”恐惧感也依然盘踞在脑中,不断地叫嚣着无法从喉咙发出的呼救,“明明天生有着这么漂亮的白色头发呢,真是可惜。”
“传教士”如此说着,举起了手中的匕首,做出了白叶青的死亡宣判:“如此受眷顾的人居然不信仰卢米艾大人,真是可惜了呢——只能让你再回归到卢米艾大人的身边了呢,祝你能够回归正轨吧,亲爱的卢米艾大人的子民。”
然后——
“啊啊啊!!!”随着又一次在梦境中的死亡,白叶青从被鲜血与绝望浸满了的梦境中醒来。他用了很长时间才能确定自己还活着,还活在这个以科学为主的世界中,而不是那个所有人都信仰着宗教的可怕的世界。
“哈……哈……”白叶青喘着气,尝试用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尽管这并没有镇定剂那么有用,但是还算是有些效果的。在心跳不再如刚才那般像是要爆炸一样地跳动时,白叶青打开灯,在一片让他眼睛不适应的强光下拨打了某人的电话。
“…什么事啊,这么晚了……”电话接通了。
“你之前说的方法,怎么没有凑效?”
“啊……这个啊……你等天亮了再找我可以吗……”对方的声音中充满了疲惫,“我现在可是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而已,而且还是高三了,很累的……晚安……”
对方说完这句话,连让白叶青回半句话的机会都没有给就挂断了电话。白叶青听着电话中传来的嘟嘟声沉默了很久,将电话挂断了——他知道再打过去是没有用的,那个没良心的信徒一定已经关机了。
“可恶……”尽管如此,白叶青也只能抱怨一声而已,他又没有现在过去把那个没良心的揍到入院的能力,也只能认命了顺便意思意思地做一个祈祷,希望远在另一个世界的卢米艾大人能够保佑这家伙下次再那么没良心就出门平地摔。因为刚刚那个噩梦,他也已经睡不着了,看了看钟现在也才十二点半左右而已,今天的更新他也准备好了而且也没有那个心思在这个时候再去写一篇后续,思来想去后也就只能下楼去便利店那里来买点东西来使自己没那么无聊了。
因为已经是深夜,电梯也就只有一部仍然在运作了。白叶青点下下降键,发现电梯竟然是在1楼开始上升的。‘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还有人离开公寓?’白叶青不禁这么想道,在之前的住所,除了他时不时因为噩梦情绪不稳大半夜跑出去发疯以外,几乎都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出去的。
电梯很快到达并将白叶青送到一楼。楼外自然没有楼内那么明亮,尽管仍有几盏灯彻夜工作着想为人们提供光亮,但这些昏暗的光亮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仅仅只是到刚刚好可以看清的程度而已。不过对于白叶青来说也已经足够了,虽然黑暗并不与卢米艾所代表的光明相符;但正是因为不符他才能借此冷静下来,如果暴露在强光之下的话他的病情只会更加严重而已。
便利店和公寓只隔一条街而已,没用几分钟他就走到了便利店。便利店里就像想象中的几乎没有什么人,挂在墙上的时钟指着0:41——当然也只是他的猜测而已,在时钟上看的话,40分和41分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他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这种没什么必要的细节上多久,而是很快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应该买什么东西上——首先是提神必需的咖啡,偶尔换换口味买点碳酸饮料,
白叶青想了想自己需要购买的东西后,不知不觉中就将篮子塞得满满了。他有点庆幸自己带了钱包,不然他估计就要付不起钱了。确认了下自己没有什么东西买漏了以后,白叶青向收银台那边走去。‘咦?’令人惊奇地,原本应该全天24小时都在收银台待机的收银员已经不见踪影,只有在收银台前站着一名绿发男性,看上去应该也是来便利店光顾的客人。
“……你知道收银员去哪了吗?”白叶青站到绿发青年身后,尽量语气平常地问道——他知道对方多半也不知道收银员去了哪里,但这总比两人一直沉默到收银员回来为止好。
“她说她去拿快递——也真是心宽真敢让我留着等,我是不是长得很憨厚?”对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与语气都给人一种不符合现在情况的轻松愉快感,一般情况下普通人的语气都会带着些抱怨吧?
白叶青看了看对方,答道:“…并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男性整体的色调给人一种偏暗的感觉,白叶青并不觉得对方如他自己所说那般憨厚,反而有种难以接近的感觉——或许只是因为暗与卢米艾的光明排斥而已吧,才会产生这种或许是错觉的错觉。
‘大晚上的去拿快递...啧说慌也不会打草稿啊。估计是找个什么理由溜了不知道去做什么,真麻烦。估计要等很久吧,真是讨厌那些该死的教义啊不然我就直接走人了谁理那个没责任心的收银员。’一边这样想着,白叶青为了避免接下来等待的时间太无聊而继续说道尝试着跳起聊天话题:“你是失眠还是在晚上工作的那些?还是在熬夜赶稿?”
“是很简单的——懒得睡觉,想下来看看,买些东西是为了不把时间白白浪费掉。”对方依旧用着刚才那轻松愉快给人积极感的语气说着,笑容灿烂而又闪亮,就像是某个人很喜欢的虚拟偶像团体重的一员那么的闪亮。他略微低垂着眼看着白叶青,尽管对方的笑容没有改变,但因为身高差距过大再加上被直视着,白叶青还是从对方的视线中感受到了些压力。当然,这些压力都是莫须有的:“所以说你也不打算不交钱直接走人吗——”对方的说话语气也同刚才一样,没有丝毫改变,就像是便利店之外的黑夜也依旧寂静只有虫子的鸣叫声。
“做这种事情我会被卢米艾大人谴责染上黑暗的,才不要……”或许是因为刚刚那个梦,白叶青又开始语气激昂地说起神明的话题;当然他很快意识到了这点并马上闭嘴了。‘好险...要是又因为念叨教义被当成神经病的话就糟糕了啊。我才不想做刚住两天就要离开的可怜家伙啊。’
他咳嗽了两声,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后才继续说话,但声音还是有些颤抖,尽管他已经努力抑制着因为各种原因而不太妙的情绪:“而且你不也不打算不交钱吗。懒得睡觉还真是新奇啊,睡觉不本来就是懒的体现之一吗。”
“为什么这么激动,道德观念应该是基本的吧,”对方对白叶青语气中所透露出来的激动产生了一些疑惑,这份疑惑让对方稍稍皱眉但仍不妨碍他继续保持原来的表情,“只是一般的基本都不是道德观念——我?我要做一个好人。”在白叶青作出疑问之前他就作出了回答并露出了比刚才更加灿烂的笑容。灿烂得就像正午的太阳一样让人觉得有些刺眼,“有时候睡觉醒来就超累的,于是还不如出来浪咯。”对方的语气像是在诉说着某些理所当然的事情。
对方一说完,白叶青倒是觉得奇怪了。“哈…做个好人有什么好处吗?又不是被神的教徒拿着手枪逼着要遵守道德观念,交了钱还要对收银员说声谢谢之类的——虽然那家伙拿的也不是手枪就是了,”白叶青尽管努力抑制着但是说话时还是会忍不住扯上与卢米艾相关的话题——每次一说到道德相关的话题,他脑内就会不断浮现出卢米艾那所谓正义的教义。
他为了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不那么奇怪而努力维持着冷静,却压抑太过从而变成了面无表情,看上去或许会给人严肃的感觉?但实际上只是他演技不好而面部表情僵硬而已。“不过睡觉醒来超累这点挺同意的,虽然我大概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就是了。”他又开始想起那些因为死亡而惊醒的日子,那些时候确实超特么累的啊,他不禁这样想着而肯定了对方的说法。
“因为有种目的叫自我满足,没错就是自我满足就对——”对方说了两次,也不知道是因为是重点而特意反复强调还只是单纯的语言习惯而已,“不过你确定吗,经常熬夜,会猝死的哦。”对方似乎是关切地提醒道。最近网上也的确经常流传着哪个作者因为过劳而猝死。
话题被挑了起来,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对方本来就和谁都聊得开而已。总而言之的,双方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天来,而在这过程中,绿色头发的男性一直保持着轻松愉快的语调。
‘猝死相比起被折磨而死,倒也算是温柔的死法了啊。’
“突然死亡总比在被在梦里玩死好,”白叶青总是会做梦,梦到另一个以宗教信仰为主的可怕世界,更可怕的是他做的梦总是那么真实,真实得让他在因为不信仰神明而导致的折磨中逐渐开始分不清楚哪一边是现实,在那之后他用了好久才确定这个世界是对于他来说的真实。而在现在已经好多了的情况下,想起梦中的那些场景白叶青也会因为恐惧悲伤与绝望而皱眉,“而且站在这里和我聊天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白叶青在这么说着的同时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说了太多别人听不懂的东西——不过对方也不是很在意这些事情的样子,算了不管了吧,“那个收银员小姐怎么还没回来,不会碰上什么变态杀人狂了吧——不好,说这种话又会被卢米艾大人谴责了的…啧。”‘卢米艾的教徒一定不会允许我说出这种诅咒别人的话吧——不过他们根本不在这个世界,我还怕什么呢。顶多最近几天不睡觉避难就是了,说不定还能猝死,那就永远安静了挺好的。’
“呜哇你真可怕,往现实了想想啊比如签收的笔掉了——”听到白叶青的猜测后对方发出了似乎是故意夸张语调了的感叹,但那张灿烂的笑容却还是没有改变,在这时候反而有点微妙的嘲讽感以及“这人更加可怕啊”的感觉。而在感叹白叶青思想不符常理的同时,对方也继续了白叶青那一大段话里面的另一个话题:“反正在梦里终究还是虚假的啊对站在这里你的而言,我不是很在意猝死与否,当然我的生活方式是一般人学习不来的。这个我知道——”尾音被故意拉长,就像是在语气激昂地演讲。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嘲笑那些不理解他的人还是在自嘲。
“小说家都是喜欢往夸张方面想的,虽然可能只有我是这样。”‘那样才有有剧情可以写啊——不过说起来也有可能是被天降的恶魔带走了然后开展一系列恋爱关系之类的,最近很流行这样的少女剧情走向的吧’——如此想着,白叶青开始思考起收银员小姐是不是被拉去什么乙女片场做女主角了。
关于与自己目前写的小说类型没有丝毫联系的联想很快就结束,白叶青也就继续接着说并无视了对方话中的后半句:“我说的梦大概和你们理解的梦不太一样吧——虽然听上去你也不太正常。我的梦倒是真实过度了啊在梦里的家伙还跑了出来而且还有那个该死的不符合科学信仰的能力。”而且那个家伙直到现在还纠缠不清。当然白叶青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前半句已经足够神经病了再加上后半句神经病程度就得突破天际了。当然,拥有“在梦境中穿越世界”的能力这一前提设定本身就不正常。
“是——这样吗,”在白叶青说出了一连串的话还几乎不带停顿的话后,对方做出了这样的回答,拖长的语调与这句话让人容易想起某个知名系列中的角色,“然而想太多的话没有什么用。我除了生活习惯以外还是很正常的。”
“是吗……想太多容易找灵感,比如杀人犯这个成立的话,就可以说一下这位小姐到底做了多少对不起人的事情然后说她遭到了报应。”
用简单的两个字应付了对方对“不正常”这一点的反应后,白叶青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外面的黑暗依旧没有变化,只有偶尔几辆车过来时才会有一瞬的光芒经过,而当光芒消退时外面又会恢复成之前的样子,就像是时间没有变化那样。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理所当然已经不再是0:41而是刚好过了一点了:“还真晚了啊……”
“报应这种东西……我想大概是没有的吧。”说着,对方不再看着白叶青而是将目光移向了别处,或许是在看外面渲染上了黑色的天空也或许是什么都没有看仅仅是在天马行空而已,“已经晚得不能叫晚了。”
白叶青微笑了下,现在他情绪终于稳定了些,不用强迫自己维持面无表情了:“天知道呢,说不定有也说不定没有。”他话音刚落,一位女子跑了进来,从衣着上看她应该就是刚刚被说遭到报应的收银员了——她匆匆忙忙地跑到收银台前,解释了一下自己迟来是因为签收笔掉了以后便开始了工作,“啊,你说中了呢。”‘借口居然还真的碰到一起了,多么奇妙啊。’
“意外地很巧诶——”一般这种时候,大部分客人的反应都会是责骂这个不称职的工作人员吧。但是绿发男性却并没有那样做,反而带着给人春天来临了的感觉的笑容把手上的东西推过去。一眼看过去,大概是夹子纸巾剪刀之类的东西——其中剪刀吸引了白叶青的注意力,剪刀锋利的刀刃让他联想到了不太好的东西。“话说,便利店为什么是不卖花的?”收银员已经来了,但对方还是没有打算结束这次聊天的意思,继续说着。
“因为卖花的有花店。”白叶青很快回答了,“你买的东西怎么这么奇怪,让人联想到毫无光明可言的生活。”刀刃是经常在那个世界的监狱里出现的东西——当然,那个监狱因为宗教到处都有灯,每天的灯光都闪耀的让人眼睛都要为此失明,自然不可能缺少物理上的光。他在这里指的仅仅只是精神意义上的“光明”缺失。
“物理光明的确没什么咯,我房里的灯很暗的,我对我的视力有信心——”对方特意强调了一下视力问题,估计是被人念叨这件事多了,提起灯光都会反射性地这样说一句吧。“你难道觉得我是死宅吗,看到了纸巾什么的?”不过对方能在演说一般的语气和普通唠家常的语气中切换自如,这点倒也是挺让人佩服的。
“不,看到了剪刀而已。”实际上,要不是对方说起的话,白叶青都不会因为纸巾而联想到死宅这个名词的存在。这时候对方的东西已经全部结账完并放入了塑料袋中,白叶青也就将自己买的东西推了上去——除了多得让人思考“这家伙是不是咖啡上瘾”的大量罐装咖啡以外,也就只有碳酸饮料和方便面而已了。白叶青看着收银员拿起东西开始结账,继续地说着:“看到刀刃之类的东西就会联想到而已——还有灯太暗对视力不好的。”
“这个啊……用来修花枝的,还能剪报纸。”对方将袋子提起,解释了下他为什么需要剪刀还顺便解释了下为什么要买新的剪刀,“以前那个昨天掉在地上就那么散了。”
然后他将目光转移到了白叶青买的东西上面后发出了一声没什么意义的感叹顺便暴露了什么:“哇你也是垃圾食品爱好者?”
“什么叫做也是,我只是不想出门。”白叶青一脸真诚地反驳了对方的观点,“当然我不出门的原因绝对不是因为死宅。”‘我只是不想出门再被车撞一次而已——’在内心反驳着,将钱付了以后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礼貌地向收银员道谢,在收银员诧异的目光中将东西收到了自备的环保袋中。
“原因当然不是,结果才是。”对方一边这样说着,一边走出了便利店,从便利店中仅有的光明中回到了外界那仿佛连光明也都能吞噬的黑暗中——当然只是夸张了而已,“我可是天天都有出门的,就算有时候阳光太刺眼——”阳光太刺眼为什么不能出门呢——这么想着白叶青又开始习惯性地思考起来对方是不是遭遇到了什么很小说的情节。‘不过往现实想的话大概只是不喜欢刺眼的阳光而已吧,估计只是我想多了而已。’
“不,我不出家门只是为了工作而已,所以不是死宅。”白叶青一边尝试着辩解一边脱离了便利店中灯所带来的光明,“哎,你也是那个方向的?”
“附近住人多的地方不就是只有那里吗——”对方抬着头回答道,语气中意外地没有轻蔑之类的感觉而是依旧的轻松愉快,“但是我认真地说长期不见光带吃垃圾食品的话也是会得很多让人烦躁的慢性病的,虽然只是可能。”虽然对方其实也是半斤八两而已,但他还是顺带提醒了白叶青一句。
“谁能保证没人那么疯跑大老远的来买东西,起码我做过。”白叶青回想着他上一次做这种事情的场景认真地回答着——记得他上次开车从城市的一头开到了城市的另一头来发泄自己的情绪,现在想起来也还真是疯狂得难以置信,“我偶尔还是会健康一点的如果有人约我出去或者那个狂信徒来看我的话。”
“哇——然而我并不是一个夜行动物,也不会在夜里沿着红色大街狂奔乱叫。”对方发出了夸张的感叹音后跑了起来,说的话与自己的行为完全不同这点也是很神奇的,“你所说的狂信徒是健康小卫士吗?能自带治愈光环的那种?”
‘自带治愈光环吗……’在白叶青的印象中,能自带治愈光环的从来都是那些活泼可爱的女性。那从她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能影响到任何一个人的积极向上的正能量,才应该是被称作治愈光环的存在——然而那个除了传教之外只会嘲讽和发神经的信徒,哪里像自带治愈光环的样子了!
“你说的话和你做的事完全是相反的——而且你要理解,有时候梦里被折腾的发疯不在街上发泄一下是难以平复心情的。”白叶青开始学着对方那样扯长着音调说话——希望不会被投诉扰民,不过投诉还算是好的,千万别一桶水泼下来或者把他家门拆了找他算账。“那家伙和治愈这两字差远了,他专长明明是该死的洗脑传教,只是他有时候会把同学给他的东西和我一起分享而已。”说着白叶青开始想那个曾求助于自己的狂信徒到底给过什么回报,现在想起来,似乎也都没多少,而且大部分都是那个家伙不想要的东西而已。
‘……明天见面了果然还是揍他一顿好了。’
“所以说你就走个远路来告诉自己还生活在这个美好到了让人讨厌的世界里吧——”对方说着忽然跳起转身。嗯,结合说的话的话这个场景倒还真是像动画中的场景,如果两人其中有一方是女性的话就更像了。
‘说起来小说里就有可以用到这种场景的地方……嗯,下次加进去好了。’
对方继续地说了下去,宣泄着对街上时不时会出现就像定时刷新的怪物那样的传教者的不满:“传教真的是很麻烦的事,有时候在街上就会被人拉住然后被说很多完全不感兴趣或者说听不懂的东西,有时候还会搞上门服务,他们对与己无关的东西那么热情好像自己真的是一个干什么事都会被神感觉到的敏感神经末梢。——你经常做不好的梦吗?我有时候也是——”对传教者的不满在感叹之后就像是从未存在一般地结束,话题忽然跳到了梦上,这时候还真的不得不感叹这两人居然能同时聊好几个话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还真是厉害啊。
白叶青接着对方的话继续讲,并加快了些脚步以跟上对方:“我是需要告诉自己不生活在那个全世界都因为神而疯狂的操蛋世界,那个世界太特么操蛋了不信神就要被关监狱。”他已经不再在意对方是否愿意听自己说这些东西了,也不再在意对方会不会将自己当神经病看——从做梦开始的那一年开始到现在,他几乎都没有找到一个可以好好倾诉这些的人。此时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时,洪水就已经无法停下来了。
“你遇到的那种还算是温柔了,那个狂信徒如果你不信神的话分分钟用能力洗脑你,搞不好还会把你关进监狱折磨之后再洗脑——虽然说在那个世界他已经死了但我还是经常梦到这样的内容,真是让人不愉快——如果你也经常做这种类型的梦的话,深感同情啊——"他拉长着每一句话的尾音。现在连他自己都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感叹那个世界的荒谬,还是在学习对方的语气了。
“是——这样吗——真是个糟糕的世界,”对方也同样开始拉长着尾音说话。说真的,如果现在对方在跃起的同时张开双臂的话,就像足了某个知名系列的角色了,可惜他没有。“我感觉我无论在哪里都没什么好结果,我觉得信仰是一种赌博,代价很高的那种,然而我不喜欢赌。这样的能力真是太让人烦躁了,虽然并不知道能梦到什么内容,不过反正我不喜欢做梦,无论是什么时候都不喜欢。”对方一段话里面说了三次“不喜欢”,倒是十足地强调了自己对于梦这一存在的厌恶。
“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了,然而就是因为那个有洗脑能力的家伙在这个教才会这么屹立不倒想想就烦躁啊——”白叶青说着将目光转向了天空。今晚月亮意外地登上了天空舞台,只不过散发出来的幽光仍然不足以照亮这个世界,但那白色就像是卢米艾大人的发丝一般美丽。
虽然是借着月光思索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但他依然没有停下而是连续地一口气说了下去,毫无遮掩地宣泄了自己作为科学为主的世界的住民对科学的狂热与或许会有的忠诚,尽管他现在应该是卢米艾——正义与光明之神这种与科学毫不沾边的存在的信徒:“信仰的话我觉得果然还是去信仰科学吧科学才是世界的真理然而我这么说的时候我就要被关监狱了。梦的话有些时候还是会有挺美好的梦的虽然更倾向于自我安慰吧。”白叶青毫无逻辑可言地说完了这段夹杂着亲身经历的话,最后一句话就像是讽刺。
“当然我不知道信这样的东西有什么好处——我反正不打算信任何的教,我可不想死了之后还要无休止地受苦受难,在我活着的时候我宁愿相信死是一切的终结——”纵使是说着这样消极的话语,对方的语调却依然是轻松愉快的,就和刚才一样完全没有变化,轻松得像是在普通的唠家常。‘他的表情会不会也还是那灿烂的笑容?’白叶青这么想道,可惜在现在他难以看清对方的表情。
“科学这种东西于我来说没关系吧,虽然我不信教,但比起叫无神论者我想说自己是不可知论者,就像不吃泡面的人不会自称不吃泡面者也不会聚集在一起讨论为什么不吃泡面一样。”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受白叶青影响,说话也变得长并显得有些无逻辑起来,不过总归的中心论点还是在的。
白叶青倒是对对方这种说话方式不感到诧异,毕竟他现在也是这种听着就让人觉得很累的说话方式:“你说的很有道理啊——不过宗教这种东西有时候总是会牵扯到现实的生活这点挺麻烦,不过宗教作为小说题材之一有多么的好用这点倒是不否认,”‘用作反派的话超好用。’这点他深信不疑,毕竟在科学的世界里,这种狂热地坚信着神明存在的团体本身就没有逻辑。而没有逻辑的存在,则无论被写得多么荒谬也都不会被人所质疑。
“毕竟宗教这种东西多么荒谬都可以就算在现实都还有屠杀女巫的事件呢——大概是叫这个吧。”他在结尾加上了一个疑问,他并不是很熟悉这些现实中存在的宗教。对他来说他“空想”的那个卢米艾教就已经够呛了。
“不过小心真的会有走火入魔的读者用这个发扬奇怪的邪教哦。偶尔一件事物过于流行又过于得人心的话,就会培养出一群教徒一样的粉丝,这不讲道理的。说到底本质不还是想让自己过得开心吗。”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的语气忽然放慢了些,并且将聊天的中心话题挑到了一个比较哲学的方向——思考人生之类的不向来就是哲学的定番吗。
“哈卢米艾那个教要是能传播我觉得那个狂信徒都会露出荒谬的表情,神都不在这个世界呢信什么呢——”‘真是不可置信啊——’这样地在内心感叹着,白叶青拖长着语调反驳了对方。那个白色的神只会存在于他所梦见的那个世界,也只能存在于那个世界而已。如果在现实中发展了的话,那就是名副其实的空想宗教。“人就是奇怪的喜欢折腾自己的家伙啊,这点虽然很难理解但不也确实是这样吗”这么说着的同时他又想到了那个狂信徒。‘刚刚来这里的时候可是整天吵着要自杀的……现在怎么就变成了一个混蛋了。’
“你书的队——”对方也不知道是口误还是故意而为,将这几个字故意说歪了音,不过还是能够明白他是想要说什么,“神可能存在,然而我们不能证明它存在,所以就会被默认不存在。当然要说存在的话就随它去吧。”白叶青再一次感到了对方不符合场景的轻松愉快。‘为什么谈论神的时候,这个人也都能这么轻松呢。’
“不到死的那一天怎么会知道接下来是幸运还是不幸,世界依然转动太阳照常升起,每个人继续信着自己愿意信的东西,我们都是罪孽深重,大概。”就像是中二病角色会说出的台词,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此时此刻在这个绿发男性的嘴里说出来,这句话却意外地带了些沉重感,而不能用“中二病”来一笑而过。
“你真是哲学的我这种脑子有洞得家伙都不太懂,不过我是坚信人有转世派,虽然一切记忆都清楚了的那种和死是一切的终结也没什么区别。”白叶青也学着对方用轻快的语气说着并自嘲了一下,可惜的是他学的不算很像,“反正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宗教只是精神寄托而已,虽然他们会因为精神寄托发狂但他们也依然能欺骗自己而已。被宗教蒙蔽了双眼遭到了不幸也只会认为自己是做了神不允许的事情,这样想想还真是可悲的家伙啊。”
‘被那些信徒们听到这种侮辱神明的话语的话我又会被审判了吧——可惜他们不在,这样想想还真是爽快啊。’
“每个人只看着自己眼中的世界就好了,绝对真实的话,谈这个是没有意义的。曾经有个人这样和我说过。”这次倒是真正意义上的哲学了——不像是刚才那样带了些疯狂与不可理喻,而是真真正正地严肃了起来,严肃得让白叶青觉得在他眼前的不是和他年龄相仿的男子,而是一名经历过一切了的长者,而自己就是那在听着长者教导的后生。
“嗯...也是呢,你和你认识的那个人还真是像开导人生的人啊。”白叶青听到这句话后忽然语气也放慢了些,天知道他是真的领悟了什么还是发疯够了而已。能确定的只有这句话十有八九会变个样子在他的小说中出现。
他们聊了这么多,也终于是到门口了。白叶青与对方一齐走进了公寓楼内,楼内的灯仍然亮着,但是时闪时灭,在光明与黑暗之间不断地切换,“说起来你几楼的?没见过的样子。”
“我吗?因为我是笨蛋所以是最高的那层。”也就是25层——会用“笨蛋和烟都喜欢高处”这种梗来说自己的人倒也真是少见啊。“因为你说你不出门所以自然也不会看见我啦——”对方拖长着音说着按下了电梯,电梯此时已经不再一楼了而是在较高的20楼。‘这么晚了居然还有其他人没睡吗……’
对方继续说着,或许是为了避免白叶青问他类似于“为什么喜欢高处?”的问题而解释了自己喜欢高处的原因:“我喜欢夜里把灯全关掉,站在窗前看万家灯火的感觉,有一种奇怪的恢弘感,就好像top of the world。——你呢?”对方一口气的描述让白叶青开始下意识地构想对方所会看到的场景——‘那还真是不错啊。’
白叶青第一时间反驳了对方:“我偶尔还是会出门的,为了取材,偶尔。”不知道为什么他特意强调了“偶尔”,八成是因为被说得心虚了。
接着他才开始回答对方的反问,并学着对方的样子解释了下自己为什么选择这个楼层:“我吗...我住14层,没什么特别的原因要说的话大概是我觉得4这个不吉利的数字很棒吧,然而4太低了24又太高了我还是喜欢中规中矩的程度。top of the world听上去真不错啊——"
“真是少见的爱好,当然中规中矩的楼层也很好啊,而且似乎可以方便地通到隔壁那栋去——我习惯俯视视角了,虽然以前要高得多,但是现在我还是想看得更远或者摔得更痛。”对方似乎是感到无聊了,而将放在塑料袋中的剪刀拿了出来并将那起了保护作用的包装袋撕掉。“从恶梦中惊醒一般是类似坠落的过程吧。”白叶青隐隐约约地觉得对方的话语中或许藏着些什么,对方悲伤的过去之类的吧,特别是最后一句——但愿只是他的错觉而已。
“隔壁啊……”白叶青嘴里念着这个词,将目光投向了另一栋楼的方向,表情有些奇怪,“说起来隔壁的人真是奇怪啊,一天到晚睡有什么好的呢,明明只是短暂性死亡而已。”白叶青这个观点从他还不会百分之九十五做噩梦的时候就一直存在着,这个观点的存在倒是可以证明他本来也不是什么正常的家伙,“高的话有点可怕啊 大概是我有恐高症吧。从噩梦惊醒的话——我觉得更像是死了一次?”
这次是他的亲身感受,死亡=梦醒对于他来说已经算是真命题。说不定这个命题放在现实中也不会变成伪命题,比如跳进炼钢炉结果一睁眼发现自己还没死之类的,但原先的自己却又确实死去了之类的——有时候他会这样想。
“既然是一个美好到让人讨厌的世界,所以当然也有讨厌它的人了。”对方将包装袋扔回了提着的塑料袋中,开始把玩手中的剪刀,“我也好想死一次啊——就算是在梦里——”
“死有什么好的——如果可以的话真是想和你交换啊这种能力一点都不好啊。”白叶青一边说着一边开了罐可乐,内心感叹着:‘不知道死有多痛苦的人真是可怕啊。’却完全没发现不知道对方有什么经历完全不了解对方的自己没有任何批判资格,“不过越高的地方也越接近太阳既光明吧,感觉信徒会喜欢。”不过牵扯到了死亡,他又开始想起那些梦了,也自然而然地说起了神明的话题。
在他们互扯着话题的同时,电梯也依然没有偷懒的工作着,没有出现时间停止的电梯或者敬业过度的电梯让剧情中的两人聊完长死人不偿命的天后才乖乖到达一楼。电梯到达一楼后就如往常般发出了提示音,白叶青先走了进去,在按下阿拉伯数字14的同时顺便帮对方按了对方所住的楼层。
“谢谢。”对方礼貌性地说了一声谢谢,“然而我的房间里一点也不光明。”他继续玩着他的剪刀,看上去神情专注,却依然继续着这即将因为主要角色之一离场而结束的闲聊。
“夏天的时候会光明的,只要你不拉窗户。”夏天时那猛烈的阳光——啊,真是想想就让人觉得燥热了起来,虽然现在还是在夜晚之中,“说起来有段时间梦特别频繁的时候我的房间特别光明,光明到我的房间每天都有如闪光弹轰炸电费上升到了我差点付不起的价钱。”
“听上去——真是——可怕——……太亮的话小心被光给烧化了哦——”对方故意将声音拉长,意味不明的。他将目光移开,转而看向电梯顶部——还是在看他所喜欢的高处?
‘为什么是烧化呢?’白叶青不禁想道,‘一般来讲说这些话的时候不会想太远的吧,基本上都会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或者看过的事情——他不会经历过什么吧。’不过这个时候想太多也的确没有什么用,这些推测也不能让他的小说变得更完美些,于是他索性放弃了关于这些的思考。
“被光烧化了的话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是个好结局吧,起码不会被说叛神了。”白叶青则一直看着那不断变换着的数字,数字从1开始慢慢变大,已经快要接近14了,“可以冒昧问一下子你的名字吗,我是白叶青。”出于礼貌,他先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是吗,看来我可从来不是你们眼里的好孩子。”对方依旧抬头看着电梯顶部,他或许是在想什么也说不定?但他的目光虽然没有投到白叶青身上,但依然回答了白叶青的问题。“Sycorax,他们翻着天王星卫星表起的偏门名字。当然可以叫我明,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就不多说啦。”对方在回答的同时,还留下了一些悬念。如果是在小说里的话,这一定就表明着对方有什么神秘而特殊的身世了吧——只可惜这里是现实。
‘真是拗口的名字啊……’白叶青向来不擅长记英文,想当年那个狂信徒的名字他都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去记忆。现在对方突然蹦出个偏门的名字,他肯定是记不住了的,就只记住了一个“明”字。
“明吗...如果可以的话,有时间可以找你聊天吗?感觉和你聊天能找到挺多灵感。”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他还是厚颜无耻地提出了这个请求。和对方聊天的确算是挺投机的,起码比和别人聊天好。他的读者一般都只是喜欢他作品透露出来的奇(zhong)异(er)感而已,要是作者真的找读者扯奇异……真的有愿意认真听的都是奇迹。
“可以啊,只要我一个人在的话我十分欢迎的。”对方做出了回复——意外的友好,不过事到如今已经不能说得上意外了。
“那么请问你的房间号是...?”刚刚也只是问了楼层而已,没有问房间号。
“2507——你真的不会恐高吗?”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为此感到担忧,对方特地加上了一句话。
“不看就好,嗯。”白叶青摆出了严肃的表情以回答对方,在这种时候反而显得有些搞笑。电梯在他这么说完后就到达了14楼,电梯门打开,发出了与刚才一致的提示音,“那么有时间再聊吧谢谢你大半夜陪我发疯,goodbye”
“因为没有其他的事好做——再见。”
分根测试-Norris Baptist
摆放在床头的蓝色闹钟发出的喧闹声叫醒了Norris。
肌肉并未充分活动而大力拉抻使他的背侧传来轻微的阵痛,他使劲皱了皱眉头后勉强睁开了眼睛,清晨并不强烈的阳光透过窗帘模糊地映入他的瞳孔,他在闹钟旁摸到了自己的墨镜,胡乱用手指梳理了几下金色的发丝然后再次躺下。
就是今天了。
十六岁的Norris并不对自己分根测试的结果抱有任何疑问。他卧室里摆放的书籍,包括他枕边的那一本,都能证明他是彻彻底底属于博学的。
Norris透过偏光墨镜望着浅灰的天花板,它因东边的光芒而呈渐变的纹路。没什么可紧张的,没什么需要紧张的。
他系好了领带匆匆吃了几片面包便出了家门。
Norris跟随着人流来到了议事厅。议事厅门口汇聚着穿着不同颜色衣服的少年们,他不能确定几天后他们中有多少人还穿着同色的服装。一个满身铆钉的无畏派在与同伴们追跑时撞到了他的右肩,他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同时在脑海内暗自咒骂了几句,随后便混入了其他博学派组成的蓝色线条中。
“Norris Baptist。”冰冷的女声喊出自己的名字,他从等待座位上站起,抚平西装下摆的褶皱,深吸一口微凉的空气走入了房间。
随着血清被注入身体,他感到头脑越来越沉重,意识渐趋浑浊。他放松了脊椎,让后脑勺靠在躺椅的靠背上,然后闭上了眼睛。
黑暗包围了他。
他醒来。
他四面环绕着与他等高的镜子,反射出无数张他的面孔,他发现那面孔中无一不是惊慌失措的表情。他试图闭上双眼理清思路,这只是虚拟场景,就算在这里死去也不会发生什么,现在拿出一点博学派的样子,让你的智商有点用处。
他试图按揉自己的太阳穴以缓解脑内的胀痛,但背后传来的凶狠的狗吠却令他停止了动作。他缓缓转过身,肾上腺素因恐惧而分泌,他的瞳孔在瞬间收缩。
瞬间整个虚拟场景变为长方形的通道,四壁转变为深灰,由黑色的线条划分出大小相等的正方形格子,他并没有对于环境的更改做出他想象中的反应,灰色反而令他镇定,开始思考。现在由犬吠的声音来看,它离自己的距离大约有两个方格,而每个方格的边长大约15英寸,通道的两端似乎没有终点,远处的地板上摆放着条形的物体,不管怎样,得到它总比赤手空拳与狗搏斗要好,况且那不是自己的长处,他发现划分方格的线条并不只是线条,而有些许的下凹,这说明每一块方格都是独立的,如果这样的话……头脑中迅速拟出了方案,正当准备执行时,另一个声音又闯入了脑海,刚才的一切只是假设,如果这个方案不可行,那个条状物只是一片阴影,那时该怎么做?思绪再次充满脑海,而那只狼狗似乎厌倦了用吼声威吓,开始朝它奔来,他几乎是本能地朝着条状物跑去,那是个撬棍,握住它的一瞬间一切假设开始逐渐实现,转过身面对那只狼狗,他们之间的距离在飞速的缩短,他用撬棍对准了前方方格的边缘,使出他最大的力气击了过去,方块深灰色的表面应声破碎,而狼狗由于该死的惯性直接坠入了方格的空洞。
Norris松开了撬棍,任它滚落在地面,汗水打湿了金色的卷发,他大口喘着气,肾上腺素的减少使得他有些头晕,他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此时虚拟场景再次悄无声息地改变了。
他闻到了面包的味道。
四周是一片迷雾,视线所及之处只有被烘焙得金黄的面包被盛在白色餐盘中,摆放在地面。
他用手拿起面包,它似乎比同体积的面包要沉一些,准备咬下时他摸到其中的一块硬物。他迟疑了一会儿从中间掰开了它,那是一个金属的细筒,其中是一个被卷得十分细的纸卷,Norris遵从好奇心打开了纸卷,红色的颜料在纸条上潦草地写了一个词语。
“MURDERER”
他在读出内容后他皱了皱眉,迅速将它卷回了纸卷,装进细筒内塞入衣兜,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它不可能意味着好的方面,他迅速吃完了那个面包,虽然虚拟场景里的食物并无补充体力的作用,但也带来了些许的饱腹感。
远处传来了脚步声,缓慢而又沉重,这样的距离配上大雾他根本看不清来人是谁,他有些后悔没有拿那个撬棍,他只能在原地等待他靠近。
那是个用白色面具遮住面孔的女人。她披着破烂的斗篷以至看不出身形,能斗篷的颜色不属于任何一个派系,唯有肩上的长发能辨别出性别。她在迷雾中出现,如同鬼魂。
“你好,好心的先生……请问你,见到过,我的狗吗?”她的声音低哑粗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垂死之人发出的呻吟,Norris向后退了几步,well,我好像刚刚杀了他,他将手伸进衣兜,里面那金属的细筒提醒着指尖的冰凉。他不想承认,这个女人看起来充满了危险。
“我并没有,这位女士。”他清了清嗓子,他努力想克服声音那不自然的颤抖。
“你……没有?”她突然上前,她的声音里突然多了几丝尖锐,他能看见白色面具不自然的僵硬表情,他能闻见她身上的腐朽味道。
“我没有…”他厌恶地皱了皱眉,向后挪了几步,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令他不悦的气息。
“请诚实地告诉我,你看见我的——”女人大步上前贴近了Norris,腐臭与酸臭扑面而来,他能透过面具的小孔看见她的眼睛,毫无生气,并浑浊不堪“——狗了吗?”
“我没有!”他向后快退了几步,恐惧浮上他的脑海,他转过身跑了起来,甚至比狼狗在追逐他时更加卖力,他一直跑着,直到下肋因为岔气而发出剧痛。他衣兜中的细筒掉了出来,纸条上红色的词语刺痛了他的眼睛。
“MURDERER”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他从虚拟情景中醒来,后背的汗水打湿了他的衬衫,他还因刚才的经历而颤抖着。他将鼻梁上的墨镜向上推了一些,等待结果。
“Norris Baptist,博学。”
同样的冰冷机械女声从房间的喇叭内传来,他吞咽了一口唾液,至少结果在意料之内,他还有些不适应从虚拟情景醒来后关节的酸疼,他勉强地爬起,从他进来的门走了出去。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