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3.3.5 4:47pm
宇佐见:佐藤老师吗?我是朝日的记者,想要询问一下……
佐 藤:(不耐烦)根本没有那样的事件。
宇佐见:但是我还什么都没有问呢,果然是有什么事情的吧?
佐 藤:啧。学生之中的确有些谣传,但那完全是胡编乱造罢了。
宇佐见:“阴影人”……没错吧?
佐 藤:(厉声)我不会跟你说什么的。(两人快速的脚步声。)
宇佐见:听说已经有学生遇袭了对吗?
佐 藤:根本没有这样的事情。
宇佐见:好像也有很多学生申请休学了对吗?已经有3个人遭到袭击了?
佐 藤:请你这种苍蝇一样的记者离学校远一点!这里是神圣的学校!
宇佐见:难道校方有什么秘密要隐藏吗?
佐 藤:我们樱霜学园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学生们的健康成长!“阴影人”是完全不存在的!不要在学生间散布不当言论!
(一阵脚步声)
宇佐见:Damn it.真是嘴硬……哼,我要是苍蝇的话,也是被这块腐肉的气味吸引来的吧。
2113.3.7 5:01pm
宇佐见:那个……石井老师对吧?那个传得厉害的灵异事件……您有所耳闻吗?
石 井:…实话说我班上的学生有向我反映过类似情况……不过我个人并不相信这类谣言。
宇佐见:哎?是谣言吗?
石 井:我认为是这样的,若是真的像学生说的那样出现了移动的阴影人,在学院内一定会引起骚动。但是骚动却仅限于学生们,不觉得很奇怪吗?我是一次都没看到类似的景象出现。
宇佐见:这个年纪的孩子,果然很擅长幻想呢。这样来看的话,应该是群体性癔病症那样子的吧?
石 井:也许?关于这类病症的具体体现我并不是非常了解。不过,我认为也有可能是学习压力的另一种体现……
宇佐见:就是因为很多人说自己看到了某个景象或者有某种感觉,明明没有看到或者感觉到的人也会产生这种感觉,大概是这样的东西。
石 井:是的,这也许就是所谓的从众心理吧。比起把时间浪费在琢磨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上面,我到更希望她们能认真学习啊……
宇佐见:是呢,毕竟对于学生来说,学习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但是果然,要引起这样程度的骚动,一开始还是有相当多的学生确实看到了黑影吧?
石 井:(语气加重)……很抱歉我并没有特别在意这件事情。我从最开始就不相信黑影的存在,也并不想去了解黑影从何而起。如果想从学校这里了解什么信息的话,那还是另请高明比较好。
宇佐见:啊真是不好意思,我一直对怪谈什么的比较感兴趣,所以一不小心…那么石井老师,教师这边有对这种状况做什么努力吗?比如说破除谣言什么的。
石 井:校方暂时还没有采取行动,我个人有提交过建议。希望学校方面能在近日安排一次色相检查……毕竟在她们这个人年纪,保持色相的清澈还是相当重要的。若是为了一时的口舌之快或是寻求刺激的心理,影响到了自身的心理指数就得不偿失了,不是吗?
宇佐见:石井老师所言极是呢。我听说好像有学生因为这种无聊的妄想而受伤呢。莫非是从楼梯上摔下来,故意说自己被袭击了?
石 井:啧……关于这件事情校方会着手调查清楚,一定还原事件原本的真相。
宇佐见:就是说,这件事并非谣传咯?刚刚好像听某位老师说,根本没有这样的事情来着。
石 井:我不擅长拐弯抹角,所以我并不否认确实发生了学生中有自称因此而受伤的事件。只是关于个中原因,我是完全不赞同有关阴影人这个假设的,要知道很多都市怪谈多半都是空穴来风。记者小姐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吧?
宇佐见:是的呢,为了破除这些怪谈,需要学校和教师们的努力呢。那么谢谢您的配合,采访就到此为止。
2113.3.9 8:14pm
宇佐见:啊,稍等一下。请问您就是泉老师对吗?
泉 :是我没错,怎么?
宇佐见:山本南同学……应该是您班上的学生吧?您知道她出事的事情吗?
泉 :山本……我班上好像是有一两个学生缺席课程,至于名字我就不知道了。
宇佐见:学生间好像传得很厉害呢,什么阴影人啊,校园怪谈啊什么的,据说那位同学是受害者呢。泉老师有听说过吗?
泉 :说起来的话,确实有听到过。(小声)因此受害,这么不符合科学的事情……实在有意思。
宇佐见:泉老师好像是负责理科的吧?果然怪谈什么的就是很不科学呢……有没有什么解密之类的想法呢?
泉 :啧,使用全息投影应该能够做到。(小声)至于说为什么受伤……
宇佐见:原来如此呢!不过还真是意外呢,本来以为泉老师是对怪谈漠不关心的类型呢。
泉 :嗯,我的确是不关心……那还有事情吗?
宇佐见:啊还有最后一件事情想要咨询一下。听学生们说泉老师在药物方面非常厉害呢。使用药物之类的让学生产生幻觉是可能的吗?
泉 :嗯……对了!(语速加快,语调上扬,听起来有些兴奋)理论上来说的确是可能的,不过想要达成这种目的的话配制方法应该很复杂吧,我觉得如果没有专业的用具和原料是很难完成的。
宇佐见:好的,那么采访就到这里了,谢谢您的配合~
泉 :(小声)用氟奋乃静癸酸酯和GSTO-3TD组合的话……
Through the Looking-Glass
——and what Alice found there
(一)
精致华贵的巴洛克风格落地镜的背面,是什么样子呢?
“假装镜子变成了气体……”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镜子就真的变成一团泛着银光的雾了。
爱丽丝从中穿了过去,被她所看到的吓了一跳。
棋子们都活了过来,却又秩序井然地排着阵型。放眼所见的陆地被溪流切割成一个一个方格。她还看见白王后颐指气使地指挥着士兵和骑士,后者则昂首阔步地巡逻。
“想要变成王后吗?”
红王后出现在她背后,爱丽丝并没有吃惊,就好像她一直在那似的。
爱丽丝摇了摇头。
红王后对爱丽丝眨了眨眼,说:“走到第8格,你就也可以变成王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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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之初,春将至未至之时,樱花含苞于枝。尚带微寒的风先是拨动了枝条,仿佛带着无所不能的狂傲,冲向玻璃窗户——随后,被迫变向,分散,直到什么也不剩,复归了平静。
宇佐见坐在朝日报社的窗前,左手端着咖啡,浅浅地抿了一口,两只碧蓝色的眸子盯着屏幕,出神地思考着稿子的结尾怎么写。她现在写的是有关前几日发生的杀人事件的报道。
朝日新闻虽然保留了名字,现在已经是为厚生省所掌握的了。就算比起厚生省直属的宣传部门有着更高的自由度,也不意味着在新闻中可以出现Sibyl系统所不愿意见到的内容。
宇佐见心情烦躁地将刚刚打出来的数行文字悉数删去。犯人——一个自杀并危害公众心理健康的罪犯,或者宇佐见更愿意将他称为殉道者——借助全息投影,使得数十名普通市民在好不知情的情况下亲手将他杀死。宇佐见知道一旦她在报道中对犯人表示同情,造成的后果可就不只是这篇报道无法见诸报端了。
“宇佐见前辈,我有个选题。”
一个清脆的女声将宇佐见拽回了现实。声音的主人是1月才调任进来的新人——神在理苑。神在也同样是一头金发,因为这个时代染发实在是件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宇佐见最初并没有怎么在意。直到上周,宇佐见才得知神在原来也有着一点欧洲血统。
社会部一共有12个二人组记者。因此尽管每天的工作都十分繁忙,却不需要每天都为了赶半夜的截止日期而拼死拼活。宇佐见手上的稿子只要在明天早上之前提交就好了,如果有很好的题材,她宁可先跑去采访,让自己缓一缓。
“请说。”宇佐见将文稿保存,随后将椅子转向神在。
“宇佐见前辈知道私立樱霜学园吧?学校里面流传着‘阴影人’的校园怪谈。而且实际上已经有相当多的学生目睹了‘阴影人’的存在。不仅如此,已经有3名学生受到袭击了。”神在本打算再多说些,但她想不到任何再有说服力的话了。
宇佐见思忖了片刻,说道:“樱霜学园的特殊性,神在小姐你也清楚。这样的事件是没办法写成报道的。”
神在心想着“啊,果然是这样”,正准备放弃的时候,却看到宇佐见正穿上大衣。
“所•以•说,做好白费精力却不能得出结果来的准备了吧?准备出发了。”
“……樱霜学园的社团活动时间是下午3:30,那个时间偶尔会有学生出来买东西。有些教师也在那段时间下班离开,所以是个采访的好时机。”在车上,神在正在念着她所收集到的情报。她的情报相当细致,甚至连几名受害者的名字都调查出来了。
“了解了很多呢。昨天下午你是不是去樱霜采访了?”宇佐见翻看着神在传到移动终端上的记录,时不时瞟向道路。
“对不起,擅自行动了。”
“没关系,我不是说了吗?对于繁文缛节没兴趣。再说,我也没有把你当作新人看。”
神在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陷入思考的宇佐见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从神在调入宇佐见所在的组的时候开始,两人就是这样不冷不热的关系。相互之间的交流少得可怜,不过遇到事件则经常一起工作。要说的话就是完全工作上的关系。
宇佐见刚一见到神在,就摆明了“不需要繁文缛节”的态度,而神在也正好对打理人际关系感到些许厌烦。于是最后,除了称呼上还是“宇佐见前辈”,她们的关系一点也不像是职场上的前后辈。
车停在了樱霜学园的附近。神在看了眼时间:3点13分。
“我们先去樱霜对面的一家咖啡厅如何?从那里能看到樱霜的校门,等学生出现也比较方便。”
“嗯。”宇佐见依旧在沉思之中,只是下意识地回应了一下。
神在暗自叹了口气,瞄着职场上的前辈。
还真是有点任性。
如此想着,推开了车门。
而此刻,宇佐见所想的却是:
她如此关注这件案子的话……
宇佐见毫无意识地走下了车,跟着后辈朝那家咖啡厅走去。
突然,她抬起目光,盯着神在的背后,嘴唇微微翕动着,没出声地道了一句:
“不太妙呢。”
“Alfa?”
“对,Alfa Galaxías,这是她在交流领域的Avator名字。她好像是‘阴影人’的第一个目击者。我在交流领域偶然听到她说自己的遭遇,才知道这件事情。她下课之后会过来,应该快要到了。”
“Grimoire?是你吗?!”
一个穿着樱霜学园校服的学生出现在了身旁。
神在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慌乱——“说了叫我神在的嘛。啊请坐,这位是我的同事,宇佐见爱子。”
英语是宇佐见的母语,就算算上那诡异的日语发音,她也很快反应过来神在的Avatar名字的意思,并且“噗嗤”地笑了出来。
“笑,笑什么啊?”
“不,什么都没有,请别在意”,宇佐见好容易收回了笑容,转向了一边的Alfa,“那么你就是Alfa对吗?”
“宇佐见小姐你好!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想喝点什么?我们请客。”
“哎真的!!我要热巧克力,还有香草班戟——啊对不起,点得太多了。”说着,Alfa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完全没有。那么,可以开始采访了吗?”
“啊,那个,录音的话……有点……”
“那就不录音了,文字记录可以吗?”
“嗯好~,放马过来吧!”
采访不仅是一件动脑子的活,更是一件体力活。
两人已经连续数个下午蹲守在樱霜学园门口了,但在无数次尝试和无数次碰壁之后,她们得到的材料依旧少得可怜。如果当初没有制定分头行动的方案的话,或许得到的信息就更少了。
宇佐见喝了一口咖啡。在日本生活了近10年,她早已经习惯了速溶咖啡的味道——但速溶咖啡提神效果有限这点,却一直让她不甚舒服。
如何运用语言制造陷阱,引诱受访者吐露出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这是采访最有趣的部分,起码宇佐见是这么认为的。
但这次,她所遇到的尽是些抱有敌意和抵触心理的家伙——把警觉的猎物引进陷阱可不是件容易事。信息的不对等,往往是成败的决定性因素。她正发愁于下一步的行动。
而办公室另一边,神在则半是悠哉地玩着填字游戏。她已经完成了她的稿件,现下又没到出发去樱霜的时间,唯一能做的就是打发时间。
正在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一个身穿西装的高挑女子径直走了进来。
“请问您是……?”宇佐见审视着来者。修身的西装外套并没有系上,一头红发散落下来,两手插着兜,看起来就是不好惹的角色。
来人投影出公安局的徽章:“我是公安局的刑警。你们是宇佐见爱子和神在理苑对吧?”
“对。”“是的。”
“你们在对私立樱霜学园中流传的流言进行调查,没错吧?”
警官用极其随意的语调进行着例行公事般的询问——“执行官”,宇佐见如此下了结论。
“是的。”神在本以为宇佐见出面就够了,结果后者却一直不予回答。所以,就算头皮发麻,她——一介新人——只好出声回答了警官的问题。
这时,一位穿着纤尘不染的笔挺西装的男子走了进来,却没有帮忙,只是在一边冷冷看着。而那位警官也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继续问道:“可以把采访录音给我们吗?”
“可以啊,”宇佐见并没有犹豫,“不过我需要你们答应我一个条件。”
“前辈?!”神在完全被宇佐见的行为吓到了——哪有和警察谈条件的?
警官皱了皱眉,不过还是问道:“什么条件?”
“这次的事件,我要求进行报道的权利。”
“对事件及其结果进行适当的报道,这本就是你们记者的权利和职责所在。”穿着西装的男人依旧站在原位,语气里也没有什么起伏。
“私立樱霜学园不会想要让这次的事件见诸媒体吧?我希望公安局能在这点上帮忙。”
男人沉思了片刻:“宇佐见小姐,很抱歉我们无权答应你的请求。”
“那我想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女警官勾了勾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你,知道市民有协助警方的义务吧?”
“如果我就是不交呢?”
“那就只好——”说着,女警官在宇佐见眼前打了个响指。
——腿却已经伸出来,往宇佐见腿上一绊。
“前辈!”
宇佐见警惕着对方的左手,却突然失了重心,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她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地调整好身体,准备侧面着地——却被猛地拉住了。
“交?还是不交?”
女警官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白早执行官!停下!”
“好~好~我知道了~”白早不耐烦地回应道,“真死板啊,监视官。”
从刚刚瞬间的自由落体状态中脱离出来,宇佐见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和重心,迅速地站了起来。真是耻辱,她想,居然这么简单就被放到了。
她一遍整理衣服,一遍说道:
“不仅仅是要做口供的对比吧?源春香休学了,你们没有办法从她那里得到信息吧?关键的被害人的受访记录,你们无论如何都需要拿到。”
黑崎神色严峻地盯着面前的记者。
“好吧,我们会向校方进行交涉,但是结果不能保证。”
既然对方已经知道手中牌的重要性,除了同意条件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吧。
“成交。我现在把录音传给你。哦,有一个采访只有整理出来的文字。”宇佐见打开移动终端,选中文件,准备发送给面前的监视官。
“为什么只有文字?”黑崎皱了皱眉。
相较于录音,文字的可信度不是一般的差。
“因为她不愿意说自己的名字,也不同意录音。好了,已经都发过去了,刑警们辛苦了。”
宇佐见露出了笑容——尽管看起来并不发自真心。
和她不同——一旁的神在,显得稍稍有些消沉。
“前辈,为什么要和那些警察讲条件呢?”
送走了过来批评宇佐见的上司,两人重新坐回到位置上。
“他们过来,还有一个原因哦。”
宇佐见瞥了神在一眼,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我们,也是公安局的怀疑对象。”
*鉴于第一次相遇和kiss我写过了,这两个人又到死都没【哔】,所以我来写一个脑补很久的第一次看电视*
*这设定一点都不逗比好吗!对生活在20世纪初的人们来说看电视可不是个新奇的体验嘛*
*各种常识性和史实性错误请尽量无视,我实在不想再考据考到死了*
*虽然文中说的一直是好友,但我相信你们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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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9年,英国伦敦。
“……所以说,我现在能睁开眼睛了吗?”
一大早就被好友急急忙忙敲门的声音吵醒,然后被要求“闭上眼睛”,说是“我有个惊喜给你”。
虽然面上毫无波澜,但艾伦不得不承认,他心里还是多少有点期待的。他的好友利奥作为一个整天在外奔波的记者,有很多第一手的新鲜消息,也经常给他带来惊喜。
“一会儿就好了,要不先来块巧克力?”
为了打消医生的疑虑,利奥可以说是绞尽脑汁地找着话题,好转移某个天才的注意力。他努力地打着手势,让那几个被当搬运工使的技术员手下再轻一点,动作再快一点。
半小时后,几个技术人员调整了一下天线,感觉没什么问题了,向他们的雇主利奥示意。
“好了好了!”利奥顿时松了口气,“小艾伦,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室内的光线被故意调整得较为昏暗,所以即使是骤然睁眼也不会感到不适。
艾伦眨了眨眼睛,看向面前那个灰色的金属盒子。虽然他在报纸上看到过这个被称为“电视”的新发明的照片……不过现在这个情况,果然还是不说出来比较好。
“怎么样?今天是试播的日子,我知道你不想出去,就特意争取了一台,我们两个在家里面看,好不好?”
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用哄孩子的口气说话的……好友的体贴让艾伦有点感动。今天是广播电台试播“电视节目”的日子,到时街上肯定会被兴奋的民众挤满,反正他现在是越来越不愿意出现在全是人的公众场所了……
“你知道要播什么内容么?”“提前说出来不就没意思了?”
他果然知道,对于这点医生表示毫不意外。
“啊,对了对了,今天这个沙发,也有惊喜的哦!”
用故作夸张的语气说着,利奥拍了拍两人身后的皮制沙发。
艾伦被他勾起了兴趣,退后两步用手摁了摁:“咦……?这个……”
“能猜到是什么吗?”利奥期待地看着他。
艾伦手上用力,又感受了一下:“唔……弹簧?!这里面安了弹簧吗?”
利奥知道他猜对了,便没有回答:“今天我们两个就坐在这里等着看‘电视’吧。”
医生点点头,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完全没问我要不要……这算是越来越不把我当外人了么。利奥笑了一声,主动自己解决了茶水的问题。
————这是作者查不到当时播了些什么的分割线————
“感觉怎么样?”
“稍微有点失望……”
“这样已经挺不错了,你期望得太高了小艾伦。”
金属盒子上播放出的影响是黑白的,而且也没有声音,看上去显得比较单调,要是能像彩色摄影那样连原本的色彩都还原就好了。
但是画面已经相当精细,镜头中人的毛发都清晰可辨,完全没有早年公开的实验中的模糊和失真。相信在不久的未来,就能看到真正意义上的“节目”了。
不同于普通民众的欣喜若狂奔走相告,这些社会精英们各有各的考量。
“利奥……”
“怎么了?”
只要医生一喊他,不论在做什么利奥都会立刻把注意力转移到好友身上。
“谢谢你……今天特意准备了这些。”虽然说起感谢的话有些吞吞吐吐的,但艾伦还是完整地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我知道你是想让我高兴……”
“小艾伦?”
“我也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我现在不会那么软弱了。”医生琥珀色的眼睛透过茶色的镜片直视着自己最重要的友人,“毕竟一直都……有你在我……身边……”
他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最后用低到近乎听不清的声音说了一句拉丁语。
“……Estu Eterne kun Vi.”
“什么?”
在口罩的遮掩下,艾伦感觉自己脸上有点可疑的发烫:“不……没什么。”
————————————————————
*虽然在那之后没多久两个人就永别了但姑且也是在秀甜蜜*
利奥波德•劳伦斯在去学校的路上就已经觉察到气氛不对劲了。
作为夏季的开始,又刚刚休过春季假日,今天本应是个快活的日子,但街道上的气氛却压抑、沉重。
一家他和朋友常去的商店已经变成了废墟,周围的房屋也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这让他立刻回忆起昨晚听到的爆炸声和人们奔走呼喊的声音。
“听说死伤了四十个人……哦上帝,这太可怕了……”
毕竟就发生在身边,同学们也都不安地议论着。目前没听到听课的消息,政府也让大家不要太过担心、稳定情绪,可是谁又直到下一次袭击会在何时到来呢?
更何况袭击还来自于当前人们认知之外的,天上。
在校园比以往更甚乱哄哄的气氛里,利奥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那个跳级来他们班上的华裔学生,艾伦•李。
艾伦背对着他,穿着一身白大褂——看上去还真有那么几分医生的意思了——和几个成年人谈着话。利奥估摸着他们说得差不多了,高喊了一声“小艾伦!”
小家伙立刻回过了头,找到声音来源后还顺带着瞪了他一眼,跟那几个人又说了几句什么便向他跑来。
“昨天,你没事吧?”艾伦先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而后便说出了这句在校园各处响起的问候语。
“我能有什么事情?”利奥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并肩向着教学楼走去。
艾伦在班上的人缘其实不怎么样,大家都觉得这个“天才”性格又孤僻又怪异,还总是用探求洞悉的眼神直勾勾赤裸裸解剖似的盯着人看。自从不知谁传出这个新来的跳级生只要看看就能把你八百辈子以前的小糗事小秘密都挖出来以后,基本更没什么人和他说话了。
但是利奥并不这么想,他对朋友向来是来者不拒的,再说相处久了以后,他反倒觉得这个不怎么坦率心思敏感的小家伙有趣得不得了,一逗就炸毛,上钩也容易得很。
怎么说呢,跟只小猫咪一样,只要你手里拿个毛线球,可以逗它逗一整晚。
说起这个……利奥仔细端详了一下好友看上去很疲惫的面孔:“反倒是你,没事儿吧?你都有黑眼圈了,还全是血丝。”
艾伦眼神空洞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我没事,我好得很,昨天凌晨被人叫起来参与急救简直好极了,好得很……”
从正常的逻辑来说,这时候利奥应该揉揉小家伙有些乱蓬蓬的卷毛,然后说一些安慰的话,但是……“噗!”
“你笑什么!”
又被凶恶地瞪了。受不了了,怎么这么可爱?
最后利奥还是伸手揉了揉艾伦的头发,这个才13岁的高中生气鼓鼓地想把他的手拍下去,不过自然是失败了。
或许正因为生活在这样的氛围中,他才会一直下意识地去忽略战争的氛围吧。
————————————————————
上午在教室里自习度过,中午的时候终于来了确定的消息,说是已经停课,但要求大家呆在学校里,因为被袭击的重点是商业和住宅区。虽说主要都是在夜间,但谁又敢肯定呢?
周围那种沉闷的气氛还没有过去,利奥和艾伦在学校食堂随便吃了点什么,并肩走在一条两旁种满树木的小路上——俯视来看的确是并肩啦。
“利奥……”
“怎么了?”
“我总觉得心神不宁……下午你和我呆在一起。”
别扭的命令口吻。
利奥冷不丁地一把搂住了好友:“你其实在害怕吧小艾伦?要不要我来安慰你啊~”
被说中的胆小星人心虚地移开了视线:“你别闹,我说真的……唔——!”
嘴里被塞了一块巧克力,艾伦噎得说不出话,只能弱弱地瞪着始作俑者。
利奥倒是很有闲情逸致地凑近端详小家伙的表情,并且循着甜甜的巧克力香气弯着腰越凑越近,鼻尖都快碰上艾伦僵硬地抿着的嘴唇了。
好友一脸被吓傻的表情,愣愣地看着他绿翠般的眼睛,紧张得连嘴里的东西都忘记嚼了。
“你那是什么反应啊小艾伦!怎么跟个未经人事的小女生一样啊~”
利奥对自己的机智和小伙伴的绝妙反应感到异常得意,不过他很快就理解了什么叫做乐极生悲——因为恼羞成怒的艾伦抬腿就踢了他下面。
F*uk,他怎么忘了这孩子还练过中国功夫了!
艾伦面无表情地整理了一下头发:“卡利叔叔说,如果有人想对我图谋不轨,就这样狠狠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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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伦即便是周末也是自己一个人住,所以他平时都是干脆住学校的宿舍。因为大部分人都选择出去住,宿舍里很安静。
不管当事人如何否认,利奥坚持声称他满脸的“我好害怕利奥陪我一起住吧”的表情,在艾伦抬起腿威胁要再来一下的时候,利奥及时地把那句“你的眼神看起来就像个硬要逞强的小可怜”咽了回去。
……不过这样的气氛在艾伦因为抬起了腿重心不稳而摔倒在地上之后就立刻烟消云散了。
利奥一面忍着笑一面把好友扶起来:“疼吗,要不要帮你揉揉?”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果然又被瞪了。
这个时间才刚吃过晚饭不久,大家都还没有回去,三三两两聚集在食堂外面的广场上。
利奥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刚剥开锡纸,就听到了尖锐的、一声接着一声的警报声。
“德国人又来了!”比较胆小的学生已经哭起来了,大家推推搡搡、乱成一团,更多的人向食堂里跑去。在他们看来,显然这座结实的建筑物比空旷的广场更能带来安全感。
利奥把巧克力丢进嘴里,一把拽过艾伦跟着人流没命地跑。
艾伦喘着粗气,艰难地迈着小短腿跟上同学们的速度,突然有什么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猛然觉得似乎抓住了什么……
“利奥!别过去!”
艾伦扑过去想拽住好友,但是因为跑得太急被绊了一下直接栽在了地上,利奥因为被他拉着也跟着直接摔倒了,地面仿佛在震颤,尖锐的鸣啸声在耳畔划过,已经分不清是警报还是炸弹了。
利奥记得费尔加告诉过他,如果遇到空袭,绝对不能趴在地上等死。他感觉艾伦的手汗津津的,想拉他起来,但自己也浑身冰凉,瘫软着起不来。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爆炸声,把耳膜震得生疼,死亡仿佛离得如此之近,随时会将他们吞噬。
电光火石之间,上空的庞然大物完成了一轮投弹已经开始驶离。利奥把艾伦从地上拽起来,视线移动到面前的食堂时,一下子怔愣着说不出话来。
这座原本看上去有些古朴的建筑物显然是被飞行员当成了目标,事实上它现在已经不能被称为一座“建筑”,倒不如说是废墟。
已经经历过前一天晚上救援的艾伦已经朝废墟的方向冲了过去。警报还没有解除,这样做太危险了。利奥叹了口气,还是跟着他一起赶过去查看大家的情况。
————————————————————
高中时光最后还是有惊无险地平稳度过了。
毕业那天,很多人都在互赠礼物,也许是想要作为一种纪念吧。
说实话利奥倒不是很在意这种事情,他觉得又不是永别了,大家早晚还会再见面的,还不如情人节的巧克力好呢。
不过小艾伦的礼物……那就另当别论了。
临分别的时候艾伦跑过来塞给他一样东西,利奥摊开手一看,是一块浅绿色的石头挂件,质地细腻,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光泽。
正面刻着一只老虎,背面较为平滑,但刻着一个弯弯曲曲的迷之图案。
说实话利奥觉得这个挂件挺不可名状的。
见他看着愣神,艾伦鼓着脸凶巴巴地开口:“不要拉倒。”
“好啦……我很喜欢,谢谢你小艾伦。”利奥笑着揉了他的头发,“怎么突然想起来送我这个?”
好友嗫嚅了一阵,声音很低:“我……要走了。”
“要走了?”这还真是个惊人的消息,“你不在伦敦上大学了?”
艾伦点了点头,眼圈发红。
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利奥用左手揽住他,右手指肚抚过他的眼眶:“怎么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又不是再也见不着面,不至于吧?”
艾伦吸了吸鼻子,把脸埋在利奥肩膀上不说话。过了半天,才嘟哝着说:“我就你一个朋友……”
利奥突然有心想逗逗他:“那,我跟你弟弟谁比较重要?”
“开什么玩笑,当然阿布比较重要了。”“……”
利奥抬头时发现天空异常地蓝,内心都一起平静下来。
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他看着像小猫一样冲着他龇牙眼角带着泪花的艾伦,内心充满了这样的期许。
要是还能再见面就好了。
要是再见面时大家都还没变就好了。
不过,如果小艾伦能稍微再成熟一点,好像也不错。
*感觉这里的甜党略有OOC,设定是因为重生了经历过在战场上的耳濡目染所以不再那么纯情了虽然这借口并不能让我说服自己……
系着长围巾穿着厚风衣的艾伦风尘仆仆地推开了诊所的门。
屋里的医生看到有客人上门便放下了手里的专业书,发现是熟面孔后双眼一亮:“怎么,还是不舒服?”
“烦躁,头疼。”艾伦言简意赅地说了两个词,一面不耐烦地扯下围巾,“没有喝的吗?”
“你倒真自然诶,”医生笑着接过围巾挂在衣帽架上,转个身回来手里已经端了一杯茶,绿色的眼睛里写满关切,“工作不顺利?”
“又被上司说把采访稿写得像审讯记录。”艾伦瘪了瘪嘴,“我来找你算账的,上次开的药完全没有用。”
“我明明跟你说过要好好休息放松一下心情,你不遵医嘱这不能怪我吧……”
“肩膀疼。”艾伦突然开口打断了苦笑着抱怨的医生。
“我看你是浑身都没力气吧?还失眠是不是?”
“……”
“嗨,嗨,那躺到那边去,我给你做个全身按摩。”
艾伦闻言抬起头仔细地打量着医生的神情。
(Aaron·Lee的心理学[1d100],骰出了97。)
……看起来的确只是单纯地为病人着想,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
那就没什么可犹豫的了,艾伦一向对自己的心理学水准和察言观色的能力十分自信,他坐到那张诊疗床上开始脱外套。
身后正在洗手的医生眼睛里闪过一道不明的光。
利奥波德•劳伦斯(1899~1970),爱尔兰人,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最负盛名的传奇记者之一。中学时曾经历过一战时德国对伦敦的飞艇空袭,于上世纪20年代初成为《泰晤士报》的一名摄影记者,30年代因反对《泰晤士报》当时所支持的英国绥靖政策借外出采风和友人一同离开伦敦。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脱离《泰晤士报》成为独立摄影师并活跃在欧洲西线战场。在此期间,他发表了大量第一手的珍贵摄影资料。40年代中期,受《泰晤士报》邀请为战争撰写专稿。二战结束后,离开英国在世界各地继续着身为记者的职责,展现和揭露战争为人们带来的伤痛,代表作是1948年出版的影集《战争为我们带来了什么》。40年代末曾受邀前往苏联,此后一直致力于阻止新的世界大战的爆发,呼吁世界性的和平。60年代美国宣布介入越南战争后前往越南,因感染疟疾滞留在当地,于1970年11月不幸在帕齐台风中遇难。同年3月,由59个国家共同签订的《不扩散核武器条约》正式生效,愿他所企盼的和平可以真正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