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结局是由什么组成的?”
“一场结局是由真假不定的婚礼、触手可及的仙境、鲜黄色的感情与回归最初的零所组成的。”
现在停下来。停下所有的纷争与纠葛、爱恨与情仇、所有的时间流逝与短暂隔阂并且是且只是……停下来。让所有的演出与画面都凝结成一张照片,任人调上昏黄古老的色调,伪装成几个世纪前的一出欢喜悲剧,而这也正是现在你要做的全部事情。让自己手头上所有的与无关紧要的故事都停笔落下不再继续,让它们真正的都陷入沉思、好叫梅林的使者精灵可以大手大脚的把这些、和那些都胡乱盲目的塞到一盘录影带中,无形中使这些沉睡的故事真正的变成了一幕电影,让后世人再度品味时可以随心所欲的调整时间节点——从A到D,亦或者颠倒过来从W到Z,如果能想要怎样去看就能怎样去看、才能称之为真正的自由列剧。
自由,我说。自由,他说。这短暂的问答与呼应和新世纪七月傍晚的红日一样,在整场洁白幸福的婚礼中显得格格不入、却又插入的理所应当。我是多么发自真心的喜欢‘W’呀!已经喝下半桶酒精饮品的布雷夫·怀特高举着手中那支脆弱无辜的玻璃杯,一边眯着眼、犹如草菅人命的刽子手盯着他的犯人,一边又极为堕落的张开了那张冒着酒气的嘴胡说八道道你的好好想想,我亲爱的小鸟、我挚爱的亲人,你得好好想想,这凡世间的胜利与道路都是由这个一笔就能连成、看上去最为轻浮不过的字母开始,就连你这场婚礼(wedding)都逃不过此、所以你有什么理由拒绝它呢?说道一半他就支撑不住的松开了因为长时间僵直而酸痛的手,透明的杯具从高空坠下,而后又在濒死的节点上被一个完整的浮空咒托起。都说了多少次了,这只是场派对、不是什么婚礼。只喝了几杯意识尚为清醒的伯德·怀特古怪的纠正着他醉鬼兄弟的浑话,同时还不忘了把自己的魔杖从对方手里抢过来。你喝的太多了布雷夫,我跟你说过独身仍有独身的坏处,对你这样的人而言、还是找个人陪比较好。
命题何在、假设何在,争议何在、出发点何在?年长的倚着被铺上了纯白色布料的长桌,眼神空洞的望着远处欢快起舞的人群。无关紧要的来宾在他弟弟及其男友的新居前彻夜欢歌,还有好事之徒不远万里的背来了古旧的魔法留声机来助乐:年轻的女孩、美丽的女人,呵、呵。呵、呵。古怪的音乐源源不断的从古铜色的牵牛花里涌出,布雷夫从未觉得自己有听闻过这段古怪的乐曲,为什么我需要人陪,我又是怎样的人?独身又有怎样的坏处,难道他不意味着最完整与真实的自由吗!于是他们又回到了最初的话题——自由?他问。自由,他答。羽毛艳丽的雀鸟长啼着单音节从高空飞驰而过,暗夜中涌动的热浪化作阵阵炙风席卷而来、为这场被酒精渗透了的婚礼宴会持续着煽风点火。你说什么自由、又有什么资格说自由,布雷夫,你明明应该是最了解自己的人,却为什么一直逃避自己是最不自由的那个人的事实?年幼的抱着臂站在一旁,费解又毫不留情的述说着真相。他的用词和语气太过尖锐与严厉,把本质脆弱表面虚伪高傲的头颅刺了下来,于是在阵阵暖风中他和他兄弟两个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迷,两个人谁也没再说一句话。难道我说错了吗,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从开始到现在你只是在约束中喘息、哪儿来的什么自由?得不到回应的愤怒和反噬作用一起涌上了伯德的头,叫他更没法控制自己。深褐色的啤酒瓶被粗鲁的码放在刚被收拾干净的桌面上,布雷夫迷茫的扫了一眼,而后便像下意识般的拿起了瓶盖已经被打开好的一瓶。
那要你这么说、便不是针对我一个人了。他熟练地喝下一口冰凉辛辣的液体,无奈的叹笑到,你没有说错、也并非说的不对,只是在不自由中认定自由、在约束中喘息是每一个人都所经历也正在经历的。正因为不自由所以才思虑自由,难道我说错了吗,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他反问道,嬉笑着,让自己的弟弟忽然有些无地自容——那我又能怎样讲,比起别人与我,你还是有些过分的约束的地方。他坚持的探索着、开始毫不顾虑的向下挖掘了起来。即使说自己在反抗但实质上在你的选择中第一序列还是顺从,你对自己如此、对父亲如此、也对我如此,而这时为什么呢?如果你不是因为畏惧而低头,那么你到底在顾虑些什么呢?布雷夫, 能有些言明了——你是在渴求被爱。不论谁都好也谁都要的,你总是希望能得到别人的爱,不论谁我的、父亲的、还是你自己甚至是起初作为别人的孩子的罗德里克的也好,你全都想要得到甚至不敢私心断定他们就是爱你的,而这份患得患失的恐惧,布雷夫,这才是你最不自由的地方。他说的断断续续、思路却连贯畅通,像头顶上、暗空中漂浮而过的那些乌云一样危险又令人警觉。布雷夫依旧沉默的望向不知名的远处,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酒,不一会儿桌上本来被瓶子挤得满满当当的一个小角落又被怀特家的兄弟豪饮无度的消耗掉了。那你就坐下来,坐到我身边吧,我的小鸟、我亲爱的小鸟,如果你真看穿了我的一切就不应该给我‘去找个人陪’这样空虚的建议,而是叫该叫我去学会爱而非猜疑别人呀!留声机里好像从头到尾只有那一首歌,但布雷夫已经渐渐习惯了那女歌手低沉沙哑又带着点尖锐的嗓音:我会爱你,就像爱我自己,年轻的女人、漂亮的女孩…年轻的女人、漂亮的女孩……他喝的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最后只能一屁股坐倒在温暖的泥土和草丛上,和他的兄弟一起肩并肩倚着桌子腿,一边吃吃的傻笑着,活像是五六岁刚刚恶作剧完后和被害人躲猫猫的小孩子——就连分院帽那种东西都比人会探查人心,还记得他们怎么说的吗?分院帽会按你渴望的而非你拥有的指引你?两个人的问句重叠在一起,最终谁也不知道谁在说什么。他们俩就那么坐着,那么平静又躁动的坐在地上,及不关心脏污也不关心形象,就像两个完完全全的孩子一样无所事事的喝着甜到能让人掉牙的果汁、漫无目的的望着色调渐渐深沉起来的天空。然后就是烟花、礼炮,轰鸣、炫目,红色绿色紫色黄色混在一起,升上高空、炸裂出一片亮堂。怀特家的两兄弟就这样拿着酒瓶坐在地上靠着桌子腿这样静静地看着,而路过的人凡是没仔细看过都会以为他们是不知道从哪儿溜进宴会蹭酒吃的流浪汉。
所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考虑回傲罗部还是干脆做个正经老师即使这两个都不怎么适合你?布雷夫舔了舔嘴唇,神游了一阵,然后忽然嗤笑了一声后低下了头。他把脑袋埋在双腿间,毫无意义的呻吟了几声。理查德①怎么样了?谁?理查德,理查德·加西亚,去年圣诞节被你们救出来的那个加西亚家的倒霉蛋,他怎么样了,就是在霍格沃茨上学的时候每年期末借我抄笔记的那个聪明人,他现在怎么样了?他现在应该还在疗养院休息吧,具体不太清楚,你要有空去看看他不就好了,反正现在也到了休假的季节。不久以前倒是挺看护的医生说过他还有回部工作的念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天才的话说出来你先信一阵总是没错的。坚信自己比对方更熟悉第三人的布雷夫抢先打断了他弟弟怀疑的发言。真好,我要是也能像他那么聪明干什么都行的话就好了,这样也不用发愁自己接下来是继续干些烂活养家还是直接随心所欲的去旅游写诗了。你想做个诗人?伯德有些惊讶的提高了声调,然后狠吃了他哥哥的一个白眼。怎么,难道我就不能做个诗人了吗?我可没这个意思,反正如果你下定决心这么做了的话我挺高兴的,我会支持你的。他伸出手、和对方碰了个拳,那一刻最大的一支烟花筒正好被不满足于热舞的人们再次架起,威风凛凛的对着瑟瑟发抖的夜空、预备着更加辉煌壮烈的下一击。
最后一件事,我想问你很久了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就是小时候我摔断手②然后父亲骂你那次,你知道他本身是什么意思吧?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这些年以来我一直知道。布雷夫裂开嘴,忽然快乐的笑了起来,我可一直都知道、欧德·怀特一直是这样一个贱人。伯德尖叫着向他扑来、狠狠的给他肩膀上来了一拳,而后最终控制不住的和他哥哥两个人一起倒在草地上笑成一团。他们笑啊笑、叫啊叫,穿着整洁一新的西服在泥泞的地上左右翻滚,笑到肚子都酸胀发痛、眼泪源源不断的从眼角溢出都不够。那些喜悦与纯真从心里落到地中,浇灌了杰克·罗宾逊的魔豆,使藤蔓疯狂的生根发芽、直冲到了天上。云朵以上、碧空以下,布雷夫疲惫的喘笑着想,那里一定有更好的路可以走、更好的周末可以度、更美的婚礼可以看,但恐怕始终还是没有更值得他爱与被爱的人在。
但那始终是个仙境?最后他肯定道,但那肯定始终是个仙境之地。
但什么是仙境(Xanadu),什么才能真正的被称之为人间之国?典雅缓慢的舞曲扭动着妙曼的身子、拉扯着厚重的裙摆,既像是刻意却也似乎是自然而然地在霍格沃茨礼堂中摇摆了起来③。她用深沉的歌喉把每个角落都填满,让所有高傲的、低贱的、自卑的和自负的都在她清脆的脚步声下无地自容。告诉我,维布伦,你认为什么才是真正的仙境之国、何处才最适合建立起那与世隔绝的华宫圣阁?她看着面前默然微笑的男人,觉得窗外飘落的白雪都比他整洁一新的同色西装要富有温度。他牵着她的手、力度恰当,先是默不作声的追随着循规蹈矩的鼓点,接着才在第二轮回旋音节间卡着所有薄裙和下摆翩然飞扬、足够迷惑人心的片刻弯下腰,在她的耳边低吟浅唱出了回应。格里德,他说。你是最不该问我这个问题的人,就像我们从不和彼此谈论何为爱情一样——时机不准、还谎话连篇到没有任何意义。他用右翼托住她薄弱的身躯,左手沿着她的腹部一路向上探索。你害怕了吗、恐惧了吗、还是要退缩了?是要回到凯蒂丝那个脆弱的花蕊中去逃避,还是又想回头躲进你哥哥的怀里哭泣了?
他在挑衅,十足的挑衅,用着过分真实的猜测不加任何柔化的质疑着她。于是格里德便仰起头,用她那双黑蓝色的双眼平静的盯着对方。她的眼睛像是最残忍的一夜,没有任何星光、月亮也被吞噬,只是简单散发着阵阵冷意,逼着所有被她的深渊所注视着的人都节节败退。别太过分了、维布伦,我问你问题,你就应该给我回答,就像是我们的交易④一样。你服务我、我帮助你。舞曲到了第三节,悲怆的异国青年因为无法与心上人见面共舞而向世间万物投掷出了血泪与问告——为何是我、偏偏为我!若主不能将公正落下,那还要这卑微的人间作何用途!只是梦境、必是空叹,她握着他放在自己脖颈上那只冰凉的手,一边起身一边说道,抛下一切对真实的歧视与必然的恶意,你是否认为这世间若真有一处可以让人忘却一切仇恨与伤害、从此往后皆和平共处的华厦?维布伦、你明白吗,只是今晚,我脆弱的问你、吞下一切你针尖般的嘲意,向你问询答案——这是真是假,是有是无?他寒如薄冰般的手掌轻贴着她散发着阵阵余温的面颊,让坚硬与柔软对撞、又让一方被另一方征服。凯蒂丝啊凯蒂丝,我亲爱的格里德,他嗓音莫名沙哑起,低吟浅唱出奇妙的诗句来。你应该知道所有也自然不该责怪自己——是那份对特蕾莎·格里德·罗德⑤的仇恨铸就了现在完全且成功的你,而这既然是你的命运就自然应该坦荡收下。托因比家的长兄轻抚着复仇者的肩膀,把萦绕在他们身边的欢乐和乐曲都隔阂了开来。他们所处的一个世界、外面所雀跃欢呼的另一个世界,既然本不是同行一路,他想着、然后用手捂住了她的耳朵,就不要再互相困扰了。他说到,语气分外的温柔。维布伦轻拥着凯蒂丝的肩膀,两人缓慢舞动着的步伐与乐曲第四幕行走在沙漠中的流浪者几乎同速。情歌温柔、夜色撩人,月光下所有的罪人和坚石此刻都被从天而降的全部温柔所谅解。若不沉迷欢愉、便会溺于悲伤,维布伦的歌喉浅短又深沉的唱到,那就让我陪你、即今夜我们一同,如此沉沦、就此溺亡。
我曾想过,也曾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没有特蕾莎我又会成为怎样的一个人,但迟迟还是没有结果。如果你不曾走过那便不会有这条路,所以一旦踏上了就是与其他美好和臆想无缘了吗?她依靠在他怀中,平静无畏的剖析着自己,用仇恨的尖刀划开了单薄的灵魂、把恶意一股脑的塞了进去,若是如此,复仇者的一生便注定会是异常短暂的了。不论是特蕾莎是放弃还是死去,都会连同着我一道终结,从那以后我由仇恨开始的人生便会失去全部意义,由地狱火焰点亮的心脏也不会再跳动,所以维布伦啊维布伦,我亲爱的托因比、唯一的盟友,请认真的注视我、并且永恒的记住我吧,若非如此我明日没准就会彻底消失死去,而等到那时还有什么好期待的呢?她的词藻堆砌着悲哀的海洋,把金色的礼堂和乐曲一并吞没,且只剩下他和她两个还仅可呼吸。我是多么的热爱这里,她环顾四周、突然嗤笑着说道。你是多么的热爱这里,他不带感情的重复着,低下了雪白的头颅、在她蓬松的金发顶上留下了一个雪山之吻,那就好了、那就好了,他喃喃自语道,既像是说给她、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如果你热爱这里,那她也会同样热爱你,霍格沃兹会对你报以回馈等价的热爱,于是你就被她铭记、灵魂由此传承,如果你热爱霍格沃茨的话,凯蒂丝,那你便将与她一同不朽、永远不会被人遗忘了。那该多好啊,如果不被人所遗忘、便是得到了永生,她靠在他怀里有气无力的低吟到,伴随着音乐第五段行吟诗人痛心疾首的做作唱词与终未彻底堕落的巫师咒念,他们持续坠落、持续坠落着,进入了一个黑暗冰冷的暗箱,把所有病恹恹的扭动突然之间都转化成了烈火焚花般绚烂短暂的探戈舞步——啊,我是多么的热爱霍格沃茨!看看吧、托因比,在这里你可以肆无忌惮的去学习、去探索、去寻觅,可以尽情无畏毫无顾虑的去爱去追求去索求所有你想爱与想得到的东西,而这都无法被评价为自由、因为她已经是自由本身了!她有力的双腿勾住他僵硬的腰身,飞旋而上的直挂在了男人的腰上。凯蒂丝·格里德·罗德直起身,用冰凉僵硬的十指扣在男人的面颊、审讯般的提问道告诉我,托因比,你有真正的爱过什么人吗,你有真正的爱过德姆斯特朗吗?
我爱过,当然爱过,我有爱过的人、自然也热爱我的学校,我对他的感情不比你对霍格沃茨的少一星半点,难道你已经自负到开始可以蔑视其他人的感情了吗?他费解的反击,揽着她瘦弱的腰身,一脸不解的任平对方俯视着自己。而她也没再进攻,只是突如其来的爆发了一阵大笑,在这隐秘的黑暗之所疯狂回荡着的声波如一阵阵烈风,刮过维布伦·托因比和凯蒂丝·格里德·罗德的脸侧,让前者眼睁睁的看到后者褪去了青春的皮囊——她的金发变得枯白、眼角长出皱纹,淡粉的嘴唇开始龟裂,唯有那双无光的深海宝石散发着比她年轻时更为凌厉无情的光芒。别这么对我,我亲爱的朋友,他苦笑着把她放了下来、哀求似的说道,你得知道现在的我是多么的不善于与格里德打交道。他渐渐温暖起的手轻抚上了她已经衰老的脸,却只换来了对方一枚落在掌心中的尊敬之吻。这可不是我的错,我亲爱的朋友,她俏皮的学着他的语气、咯咯的笑到,不是我想变成格里德才变成了格里德,而是你更希望我变成格里德、我才会在你眼中变成那个战无不胜的格里德。帷幕在第六轮回旋曲中轰然落下,甜蜜的余响像餐后甜点般缓缓升起,于是他们也再次起舞、看似和身边的任何一组舞者并无异处。你一定得来参加我的葬礼,他忽然呼吸急促的说到,双手折在胸前、紧扣住了她纤细的脖颈、而你也一定得来参加我的婚礼,她眨着蓄满了液体的眼睛,祈祷般的身体前倾,在他神圣的喉结上留下了信徒祷告的痕迹。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了所以问一下,如果有可能也有机会还没有阻力你会和我结婚吗?他规矩的挽着女士的手,像每一个活在中世纪的英国绅士一样古板客套。会啊,我说,当然会啊。她毫不犹豫的回答,一脸奇怪的盯着他。好吧那么,很高兴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这至少让我感觉自己也没那么失败。失败,你在说什么,至少在我这里你一直是个常胜将军!她大笑着甩开了他的手,一股脑的开始往前跑。他看着凯蒂丝在漆黑的走廊里肆意前行、居然也有了一瞬间并不在乎他们离热闹温暖的主会场越来越远了的事实,她就像个喝醉了酒的女王、肆无忌惮的在自己的国度里霸道横行——顺便特别提一句,我真的、特别喜欢你叫我格里德的这件事。她冲上楼梯,突然又停下来,趴在扶手上指着他说道。再叫我一次,她说。格里德,要不是因为真的没见到她喝酒、确实要以为现在对方醉了的维布伦顺从的答道。叫我的名字、她说,格里德、他说。谢谢、她说,我爱你、他说,然后在因此换来了对方一幅像是要吐了的表情后心满意足的在今夜第一次快活的大笑了起来。
维布伦·托因比转身回到礼堂中仍在进行的宴会上,而在拿起虚伪的香槟塔最顶端的那支玻璃杯时他却仿佛看到了凯蒂丝·格里德·罗德金黄色的裙角从他余光中划过。是黄色,这个词如夏日雨夜中的一道惊雷劈亮了他的大脑,叫他一瞬间僵硬在了原地。是黄色,是她金黄色的裙角,是黄金虚伪的代替品,他猛地转头、用着像是要把自己头扭断的力量开始有些疯癫的环顾起四周来——金黄色的裙摆、暖黄色的灯光、橙黄色的支柱,土黄色的地板,维布伦·托因比此刻完全浸泡在黄色的霍格沃茨中,他们已在华厦皇宫中起舞、已经找到了那处仙境桃源。便是这里了、必然是这里了,霍格沃茨就是那处仙境,黄色的霍格沃兹就是我们都在寻找的那个地方!他想要尖叫、想要狂笑,但最后还只是颤抖着用手把那支盛满了同色调液体的玻璃杯举到自己嘴边,把所有青春的冲动和狂妄的眼泪一同吞下了。
是黄色、就是那片黄色,而后的几个不眠之夜里他还会梦见在霍格沃茨起舞的那一夜,还会面对着冰冷的虚空独自喃喃那晚没说出口的话——你再回头好好看看吧,凯蒂丝,你寻找的黄色就在这里。
是黄色(yellow),他说,从上面到下面、铺天盖地的全是黄色,到处都是那象征着嫉妒、不满与冷漠的色调,看着真叫人头痛欲裂。布雷夫趴在浴缸边上,把滚烫的面颊贴在瓷器表面、寻求着那与自己为之相反的温度的抚慰,到处都是黄色啊罗里,真是让人无法忍受。他因为烦恼而向小孩子一样的哼哼起来,同时无聊的拍打着水面。别闹了、布雷夫,现在这里哪有什么黄色,只有白色。罗德里克一脸头痛的拿着花洒添水、一边还得想着怎么才能在不伤到面前这个还未彻底复苏的醉鬼的同时制止他胡闹的行为。你得洗个热水澡让自己好好清醒一下,今天你喝得太多了,还是说现在你的意思是连洗澡都得用我来帮你?他扒着浴缸的边缘费力的站起身,活动着因长时间跪在冰冷的瓷砖上而变得麻木的双膝,布雷夫听到他这句话后毫不犹豫的举起了对方刚刚放在自己身侧的淋浴头,用沉默却也极为极为暴力的手段把罗德里克·昆茨·怀特从自己的浴室里赶出去了。
我又不是残疾人,我能自己洗澡!他任性的躺在热水里,冲着门外大喊大叫,离我远点罗德里克!我已经离你很远了,就在门口,有需要什么就叫我。被警告的后者语气平静的回应道,而后开始专心致志于收拾起那些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把自己养父后余的那些无用的咒骂一并忽视掉了。……然后我跟他说这是我弟弟的婚礼,结果你猜怎么着?约翰·克劳伦那个蠢蛋吓得把自己变成了一只蜜蜂!那绝对是本世纪我见过第一个好笑道叫人崩溃的画面了,布雷夫的意识在温暖的水蒸气里沉沦,他能感觉到某些东西对他而言正在变得时近时远、叫人捉摸不清,好吧、虽然你错过了这精彩的一幕但是至少没错过这场漂亮的婚礼,罗里、我真为你骄傲,你说呢?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又努力的从水中坐起了身,迷迷糊糊的冲着磨砂玻璃门外自己养子模糊不清的身影喊道。而罗德里克此时已经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衣物不但整理完、还从周一到周五挨个编好了应期清洗的号码。是的,他迎合的回答道,眼睛根本没离开过手上的东西。确实是场不错的婚礼、除去集体酗酒那段,他中肯的说,并且不出意外的引起了他养父二度的不满——胡说,可能你还不懂,但那段绝对是最精彩的、除去舞曲那段后最精彩的!伴随着稀里哗啦的噪声,他跌跌撞撞的从浴缸里走了出来,说到这个你知道今天他们跳舞时放的歌是那首吗?伯德和我都觉得那首曲子简直完美。什么曲子、你记错了吧?毫无印象的一方皱起了眉。不不不、只有这个我绝对不可能记错,我还记得其中的几句歌词、叫我唱出来给你听听,没准你就想起来了!布雷夫盲目自信的回应道,他光着湿脚因为焦虑不安而在不大的室内来回游走着、让啪嗒啪嗒的响声连续不断的回荡了起来,呵、呵,呵、呵…年轻的女人、漂亮的女孩,呵、呵,呵、呵……这首歌你真的没听过吗?不,没听过,至少今天我绝对没听过,罗德里克从毛巾架上取下一大块干燥的白毛巾,站在浴室门口一边揉着眉头一边肯定的回答道,听着、布雷夫,我……不不不、不不不,我肯定你听过!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记得还有那么一句!他手忙脚乱的把浴衣腰带系好,连拖鞋都再来不及找的就推开门冲了出去,还有那么一句、我记得,他说,我会爱你,就像爱我自己。罗德里克拿着毛巾,凝视着那双浑浊的蓝宝石静立原地许久,而后叹了口气,一边把布料盖上布雷夫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认输似的回答道是的、布雷夫,我确实听过,我确实听过这首歌。
他的头发短且弯曲,每根发丝都打着好看的卷,但打理起来却意外地是不麻烦的类型。布雷夫乖乖的坐在床沿上,让罗德里克弯下腰给自己擦干头发,他哈切连天、几次都险些入睡,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疲惫的痕迹,叫后者看了也不好责备些什么。别离开我,罗里,至少等我睡了再走哇,末了他还要可怜巴巴的这么祈求道、也真是让罗德里克想不出一点拒绝对方的理由。现在这样最好了,你看,你躺在左边、我躺在右边,既有距离却又都在一个地方,不是很好吗?养子躺在他监护人的对面,因为不喜欢对方的说法而微微皱起了眉。别胡说了,布雷夫,我一直都会留在你身边。后者听到也不回应,只是裹着浴衣把自己蜷缩在被子里吃吃的笑——我感觉今天听到了很多像是安慰但又似乎是真的话……还记得复活节⑥那天晚上吗,就是你非要开我的飞车回家结果撞上了树、害得我们俩只能在麻瓜的小旅馆里凑合睡的那天晚上?是的,我记得…只是别再提车祸那件事了。罗德里克不满的答道,看着合眼假寐的布雷夫嘴角微微扬起也无可奈何。好吧,不提那件事了,不过归根结底那还算是我的过错,就像是那天晚上我问你的问题一样……等等,你的什么过错?你是说把车借给我的过错吗?罗德里克突然奇怪的问题突然打断了他,终于叫布雷夫明白这么多年来对方也是从自己这里学了点东西的,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是的,把我用人生第一桶金买的车给你开是我的过错,你对车辆的领悟能力太差了,所以总之罗里、你得知道,那真的是个充满了错误的复活节。布雷夫伸出自己双手握住了他养子的左手,用轻柔的动作摩擦着他每一处冰凉的骨节,他的手心那么温暖、动作那么轻柔,让罗德里克不但对对方前半句暴力的批评无法反驳、甚至还产生了一种昏昏欲睡的安稳感。伯德说得对,也许我真的缺乏些自私的要素…也许我就是应该更少顾虑一些、更自负一点,坚信你是深爱着我的并且靠此为所欲为些?为所欲为的同时也要适可而止。那这么说来你确实是爱着我的了?他为对方幼稚又笨拙的套话行为忍不住发出了声闷笑。罗德里克伸出手、惩罚似的轻捏住了布雷夫冰凉的鼻尖,语气是与之相反的轻柔。是的,我当然爱您,他说着、却又不甘的在心底暗自询问,但我是如此的爱你,而等什么时候你才能明白呢?
还不如说我一直都明白,一直都明白你作为昆茨的爱而非怀特的爱。与他共度了十几年的抚养人轻而易举的戳穿了他没说完的心里话,难得反客为主、成了主动诉说的真心话的人。话说回来我最近刚从一个朋友那里听说昆茨似乎是个德国家族……当然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果然我一直以来都猜的没错,你骨子里确实流淌着日耳曼民族的鲜血…哎,听伯德说最近英国魔法部也好像在计划和德国方面进行跨国合作了⑦,这么说来就算你小时候没有…没有遇到我现在我们也可能相遇……你不觉得这么看命运很奇妙吗?好了布雷夫,好了,罗德里克叹了口气、实在搞不懂对方怎么想的,所以最终还是选择了一把将其抱入了怀中,我爱你、我会一直爱你的。他贴着自己养子厚实的胸膛,突然一股子难以言喻的伤感涌上心头,像是被什么淹没了一样、他无法控制自己心中的那些想法。布雷夫握住罗德里克的手,把密密的轻吻印在还未化解的指尖上——那你一定要记住,并且深刻的爱着我,让我被此淹没、除了相信外说不出别的话来。他的语气如此悲伤,像是真的在哀求什么一样,反而真的叫罗德里克·昆茨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了。
哎,罗德里克啊罗德里克,为什么你就是没想过呢!布雷夫忽然仿佛恨铁不成钢一般的皱起眉头,忍不住叹息道。为什么你就是没想过自己的处境、没有想过其他的可能呢,是因为古板的血统把人人都该有的浪漫因素给冲垮了吗?他情绪忽然激动起来,而罗德里克只是茫然的看着他,但这只能叫他更加的心痛。也许你比我更聪明、也许你比我更理智,但现在你确实像是更傻的那个了——哎,罗德里克啊罗德里克,我的孩子、我的爱人,我私心与大爱的交际者,如果我无法爱上你的话,你可该怎么办啊。他抓住他的肩膀、把自己的养子拥入的怀中,让对方紧贴自己那一切感情所涌出的胸腔、拼命的抓着他的后颈。布雷夫把下巴放在罗德里克的发顶,把所有的怜悯都化为了雨滴般的轻吻。多愁善感的诗人最终无法还是抵抗忧虑的悲伤,他流下只会为爱人落下的眼泪,并将它们汇聚成河、化为一条清澈的溪流从自己脖颈缓缓而下,间接的再渗透到另一人的面颊上。最终那一夜布雷夫·怀特成为了一个真正的诗人——他被自己所讴歌的反伤刺痛、在悲伤中怀抱着爱人睡去。
而对于罗德里克·昆茨而言,那一夜他却只觉得自己学到了与布雷夫永久的某处隔阂。也许他在有些事情上永远读不懂也搞不懂对方是怎么想的是真,但另一方面他却又能清晰地感觉到某种从诗人的情歌中涌出的事物进入了他的体内。在清冷的月光下、爱人的怀中,罗德里克·昆茨能感觉到布雷夫·怀特的泪水顺着他的脸庞缓缓地流入了他的心中,把他心底一直以来固有的某种坚硬的东西彻底摧毁、完全柔化了。但那究竟是什么?和布雷夫作为占卜者所担忧的是一种东西吗?是如果他没有遇到他就会孵化而出的产物吗?他轻揽着对方的腰际彻夜难眠,但却又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期待过第二日清晨的到来,仿佛即将升起的并非只是一个太阳,还是所有的宽恕、谅解与大赦,还是全部崭新的感情、未来与希望。他的智慧与理性一齐唱着歌的在告诉他——明天、就是明天,他曾所拥有的一切将短暂的归为一个零、划分出一个新的起点,让他从零开始、去奔赴更值得讴歌的旅途。
一切总归都会从零(zero)再开始,她说。不论是新爱亦或者旧仇,你总得找个归零的新起点慢慢算账,不然这笔你仇我怨注定会是难以清尽的,所以如果你真的想和某人某事来个了断的话,归零绝对是个顶好的办法。斯伯林·潘恩坐在我面前的办公桌对面这样对当时的我说道,但很明显不论是当时还是现在我都敏锐的察觉到了她这段话比起像是在对我说、更像在说她自己的决定这件事。但如果说非要有什么不同的话、唯一可以挑出来的刺只有当时刚刚加入傲罗部的我并不知道她在执念的到底是谁。
斯伯林·潘恩是两千零二年加入的傲罗部。她似乎早就做好了这一打算,是鲜少一毕业就递交了成绩和申请的那类人,所有的警告条例在她手中像是普通的宣传册一样被翻过,每个和她公事过又活到了能遇见我的年龄的傲罗都这么评价她,说她是最让他们费解的人没有之一:有着最宝贵的奉献心与无畏死亡的精神,但却终成了魔法界最平庸的巫师之一。每个世纪都有它专属的恶龙、自然也该有专门会靠屠杀他而获得桂冠的勇士。而后者有多么的像斯伯林·潘恩,她的灵魂就离前者有多么的遥远。而我则是霍格沃茨赫奇帕奇学院两千零一十二届的毕业生,这就意味这等我加入傲罗部的时候斯伯林已经在此碌碌奔波了有十二年之久。两千零一十四是个温柔的年月,当我开着小差趴在办公室的窗户边,一边嗅着暖风中淡淡的桂花香昏昏欲睡、一边为街上游行群众们高举挥舞着的七色彩旗而喜悦时斯伯林只会站在我身边慢慢品着杯中滚烫的咖啡,为再过去的又一年而叹息。而后来我才会知道她所心心念念无法忘怀的是什么——两千零一十四年,正好是坎瑞拉逃离阿兹卡班的第十个年头。
我不确定这究竟算不算是她的秘密,毕竟斯伯林对那个黑巫师狼人的执念只要是擅长观察的人都能发现。傲罗部办公室门口就有一大块专门用来罗列当下所通缉的黑巫师或危险人士的名字的木板,而据怀特先生回忆说当时坎瑞拉刚越狱而斯伯林也仅正式入部工作两年时他的照片和资料是被悬挂在比较顶端的位置的,你懂得、这种按危险程度和恶劣性所由上到下排列的排行榜就是这样。但是在过了两三年寻觅无果而也再没什么破坏事件能和这个半狼人的名字挂上钩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他的威胁该在傲罗和政客眼中下降了。于是两千零六年时坎瑞拉掉到了榜位第十,再过两个月又被下移至第十七,然后是一十四年,我刚加入傲罗部那时他又已经掉到了第三十九的位置。接着一十六年赫尔蒙斯恶性袭击事件⑧发生后遗留了一大批参与却未被逮捕的幕后人员,所以他的名字再次一落千丈、直接掉到了四十四的位置,在木板上剩了个单词、连资料和照片都不配拥有。但尽管如此每天早晨、一天刚开始的时候斯伯林总是要在先沏好了一杯滚烫的黑咖啡后站在那块木板前盯着那个人的名字默立片刻。不该这样的、罗特斯,不该这样的,有时我和她聊到这件事的时候她也不正面回答我,只是头疼似的摇晃着脑袋低语道,他该是冲着我来的,但到为什么到现在都没动静?当时斯伯林·潘恩三十五岁,我二十三岁,还在这个不知道究竟是该名为坎瑞拉·米勒还是坎瑞拉·罗德的迷局旁团团打转,不知所措。而就在我们犹豫中浪费掉的时光里,他的名字又渐渐地消失淡化,终于在两千零一十七年第一场雪落下的深夜从木板上消失了——为什么要把一个既是狼人又是黑巫师的在外逃窜人员从通缉榜上撤下来?第二天中午我跟着她去见了负责人瓦莱里安·布里萨克先生,看着他们压抑着各自的脾气与私心争论不休。亲爱的,我们既没有关于他踪迹的线索也没有什么能带给他罪名的权利,那何苦再只揪着这一个已经几乎消失了十三年的人不休不止呢?他拼尽全力的和她讲道理,但最终还是耐不住的直接把所有关于坎瑞拉的资料和信息给了她。好了、现在他是你的了总行了吧,在你自己的通缉榜上他永远会是首榜人选了!那天布里萨克先生也被气了个够呛、最后几乎算是把斯伯林赶出了办公室,而等到下班后我们又在某间隐蔽的巫师酒吧中偶遇时他才告诉了我把坎瑞拉·罗德(官方叫法)从通缉榜上撤下来的真正原因——有傲罗在巡逻时看到了他,在新月下,有人看到了他在十三年的逃亡后终于从人彻底变成了狼。看到他畸形又强壮的身躯、听到了他愤怒又悲怆的嘶吼。也许一个能变成狼人的黑巫师确实可以成为黑魔王手下的得力干将,他中肯的说、而后又叹了口气嘲笑道,但一匹没有智力、连人话都说不出来,也不被同类和他自己所接纳的畸形狼类又能有什么活头呢?后来过了两天我才在一次单独加班时把布里萨克先生的这些话告诉了斯伯林,也正如我意料之中的那样,她只是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她向我忏悔的时候新雪和冷风都已经融化,迅速升温成了夏日滚烫的热流与厚重的空气。在又一个彻夜难眠的深夜,我们把办公室的窗户都打开,坐在那些被凌乱铺洒在了地上的公文上、于黑暗中凝视着对方的脸。罗特斯,我必须向你坦白一件事,但是你必须发誓不会再和其他人谈起。我发誓、女士,我愿意立下牢不可破的咒言来保守这个秘密。不、不需要你这么做,你只要像麻瓜那样宣誓就可以了。于是我把手举向天空道我,罗特斯·克林顿,发誓会保守今晚的秘密。于是斯伯林便向我忏悔似的说道罗特斯,我确实撒下了弥天大谎——我见过坎瑞拉·米勒,不止一次的见过他。有时是在来上班的路上、有时是在前去调查的目的地附近,还有在家里,只要是我曾经不止一次经过的地方我都有见过他。最初他刚越狱的那两年我们见面就吵、诉说着对对方的恨意,然后一点理智也没有的激烈的争斗起来。而等再过了两三年后我们渐渐地对态度冷漠、连相遇也只是远望,像是冷战一样执着着自己的理念弃对方于不顾。而就在两年前我才发现他失踪了,在一年前才知道我曾有多少次机会可以光明正大的杀了他却没这么做。我们曾经总是这样,互相嘶吼着早晚要用最残忍的手段杀了对方的空话、接着最血腥又暴力的吻却又迟迟的因为自尊而不敢低下头看看自己的真心。说着说着她忽然笑了,像是释然了一般向后倒去、躺在了地上,凝视着天花板道多讽刺啊、我们两个,最开始都认为彼此一个可以成为统治时代的魔王、而另一个可以成为与之抗衡的圣人,却因为被感情左右纷扰,最后都一事无成。在蝉鸣声、月光下,远方飘来的夜歌与天使的低语间,我们两个相对而坐,都沉默的等待着对方下定最后的决心。所以最后我只还有一个请求、克林顿,斯伯林说,我觉得我好像知道他在哪里,所以你能陪我去杀了他吗?
但最终傲罗部里的大多数人还是在斯伯林·潘恩拿到霍格沃茨禁林的搜查令后和我们一同去了。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要寻找的是什么,所以大张旗鼓的进入那片禁区后就再也无法找到正确的路线与我们汇合,所以最后要面对坎瑞拉·米勒的、注定还是只有我和斯伯林·潘恩两人,或者说那一刻、那个世界仅剩下的只有他们两人。找到坎瑞拉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就像是曾经的十几年中对方在世界各地把自己拦下一样,他们有着对对方独一无二的牵挂、使其不论何时都能精准的寻觅到另一个人的存在,只要他们共同想要见面、便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们。于是我便会远远的看着那个畸形的狼人从沼泽中踱步而出,看着他暗到发黑的毛发不知是因为伤口结痂还是诅咒的缘故缺东少西、肮脏打缕,我也能清晰的听到他因为长时间的杀戮与搏斗嘶吼出的混杂着愤怒与悲痛的叫声。那么刺耳、却又那么伤感,仿佛一场复仇未尽的歌剧,叫在一旁观赏的霍格沃茨都似乎因此想起了某出悲剧的往日而闭上了双眼、同时献出了自己的赠礼——斯伯林·潘恩向他走去,向那个怪物走去。她仰首挺胸,如此的自信,是曾经几十年中从未有过的傲态,是仿佛终于要完成什么伟业的人身上才会散发出的那种光和热。他们的距离正在不断地缩短,而狼人凶狠的嚎叫明明震耳欲聋、却对她造成不了一点伤害。斯伯林·潘恩拔出了自己的魔杖向坎瑞拉冲去、而后者在生命即将终结的最后一刻也只是张开了扭曲的手臂,将光洁胸膛露了出来——那就像一个拥抱。一个扭曲的拥抱。一个畸形的狼人献给他永恒的爱人至死不渝的拥抱。于是她就把他杀死在那个拥抱里。而就在拉文克劳的骄子抬手间,我分明看到了她手中的魔杖化为了格兰芬多的宝剑,干脆利落、毫不犹豫的。鹰用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的宝剑刺穿了狮子的心脏。
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了狮鹫。那个传说中鹰头狮身的生物。想起母亲在我儿时给我讲过的那些传说。在从禁林出来后所有人因看着我和浑身是血的斯伯林而沉默时,我只想着这些——狮鹫本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生物,被奇特的幽默融合到了一起。所以走兽胸膛中有了一颗雄鹰的心、同时还有一颗狮子的心。双心、别忘了,我的孩子,狮子的心、鹰的心,只有同时刺穿这两颗心才能杀死它⑨——我们坐在被夜琪拉动的马车里,持续互相沉默着。没有一个人有勇气多读一句清洁一新的咒语。我坐在斯伯林对面不停的回想,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还没有死去的理由。双心,我默念着、像许多年前母亲在我床头说的一样,记住、狮鹫的双心。
两千零一十七年的夏末,已经五十六岁的潘恩女士为了她的女儿首次踏入了魔法部傲罗办公室的大门。她静坐在面朝着门口的木椅上不吃也不喝、不吵也不闹,只是静静地等候着,直至最终当她看着自己唯独深爱着的宝物沾着一身暗红色的血迹踱入室内时,所有的千言万语才在她喉咙中扭转半晌、最终化为了在眼眶中不停积蓄的泪滴。而斯伯林也什么都没说。她只是慢慢地走到母亲的身边,乖顺的跪在对方的身侧,她头轻枕在了归处的双膝上,任凭那些慈爱的泪水从自己头顶落下,将自己面庞与发丝上浑浊干涸的血印溶解冲刷。妈妈、请不要哭泣。她说道。
我会安好无恙的(I will be alright.)。
END
后记:
【企划角色及内容完结番外,因为时间线跳跃过度且掺杂大量私心彩蛋固作单独篇幅存在,不再响应企划本身。】
①理查德·加西亚,前置篇幅和正文回忆中所出现过的布雷夫学生时期的同学,此处两人所谈论的事件为【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5311/】这篇
②小时候摔断手?为【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这篇布雷夫有关考试的糟糕回忆中更深一步回忆起来的童年往事,此处算是为当时说的‘和父亲的事情’做了个解释和了断 ③凯蒂丝与维布伦所参与的舞会是指三强争霸赛的舞会
④关于交易:罗德家与托因比家、也是二人的交集原本便始于利益,而在这件事上凯蒂丝更乐意称其为交易。因为只要足够强大那么交易变就会是最牢不可破的一种关系,所以维布伦被称之为她最信任的人之一也不为过
⑤特蕾莎·格里德·罗德:于前文也有所出现过的教育家,凯蒂丝与荣格的生母,和其父的关系始于违背互相意愿的家族联谊,所以自然不论是对孩子还是丈夫都没有任何的感情。在处理事情上也是暴力的那一类。而她给凯蒂丝童年留下的心理阴影即铸就了她的仇恨、也铸就了现在的凯蒂丝·格里德·罗德本身。这段她面对维布伦脆弱的表白既是整个人生中第一次为意志坚不可摧的自己表示质疑,同时也是最后一次袒露自己的懦弱。而其中说是最幸运也是凑巧的部分则是维布伦·托因比真的是这世界上少有的几个能真正理解她的人之一。
⑥复活节是在上一篇【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86616/ 】布雷夫受伤住院后的第一个假期中所发生的事情,大概剧情可在后文中读到。是一段因为可笑的事故而发生在一间狭小的麻瓜旅馆中父子间互相质询的问答对话。 ⑦跨国合作的彩蛋,谁是第一个被驱逐出自己故乡国度的倒霉蛋?【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9031/】
⑧赫尔蒙斯恶性袭击事件的彩蛋,出处地址同上,此处选取提及参与此事件的人员片段【两千零一十六年、当时三十五岁的戴纳·福克斯终于从傲罗部里的‘小王子’变成了一位真正的傲罗,他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自己被毁容的缘故】
⑨【狮鹫本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生物,被奇特的幽默融合到了一起。所以走兽胸膛中有了一颗雄鹰的心、同时还有一颗狮子的心。双心、别忘了,我的孩子,狮子的心、鹰的心,只有同时刺穿这两颗心才能杀死它。】
【【↑本段关于狮鹫的描述和双心的设定均源于《最后的独角兽》此书,有兴趣还务必购买此书观看,此处只是因为兴趣浓缩引用了部分。】】
⑩从头到尾既算是大量自娱自乐的产物,存在些古董级别的彩蛋(知道那些名字的人已经……)也算是给今年hwm双线的故事彻底做一个交代。虽然整个过程可以中肯的说没想象中的顺利,但现在看来好像也并不能说差,感谢一直以来阅读的读者和被我任性的抓来互动的各位亲妈,正是因为有了各方人物的参与才够了这整出戏剧——正如我们所见,这虽然是结局、但也有开始,既是一场悲剧甜蜜的落幕、也是另一处互通的爱意初次长成。时间仍长,命运仍行,就算是失去了一颗心的狮鹫也还会继续翱翔在天际,纵然不再被人们所看见那辉煌的身影
所以最终还是回到那个永恒的命题上——究竟什么是爱?再具体些来问,对于每个人来说他们的爱都是什么?可以用正确与否评判吗,可以用道德伦理来指责吗?混沌的唱诗人也会有征服研究专家的一夜,清醒聪慧的圣人也存在被感情冲昏头脑与罪恶共舞的年月,终归而言、还是人各有命。
【https://music.163.com/#/song?id=29737767】
mama im in love with a criminal
妈妈我爱上了一个罪犯
And this type of love
这种爱
Isn't rational it's physical
全无理智,它出于本能
Mama please don't cry
妈妈请不要哭泣
I will be alright
我会安然无恙
All reasons inside
摒弃所有的借口
I just cant deny
我只是无法否认
Love the guy
我爱他
double happy ending,感谢你的阅读和支持,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