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就是乐子人冬游。
1.
“温、温德先生!您您您今天怎么亲自来了!?”
“哈,怎么?这毕竟是我的房产。”
“不、不……您误会了!还、还以为今天只有您的管家来……不,我是说,”胖男人的脸涨得像个熟透的西红柿,他紧张地搓着短粗的手,搜肠刮肚地将脑中所有谦卑的词汇胡乱地组合在一起,磕磕巴巴地倒出来,“不、不知您今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也、也没准备什么好茶,怕怠慢了您!”
“不用担心,”来人将绣着繁复银丝刺绣的斗篷帽掀开,露出一头粉白色的长卷发,“我没那个时间。拉文。”他将蛇头手杖在地板上敲了敲,喊着身后管家的名字,“收房租的事交给你了,我去一趟阁楼。”
“是,主人。”这身穿黑色大衣的银发男人恭敬地回应着,拎着箱子快步走向那满脸是汗、就像脸上涂着一层猪油的胖男人,微笑地递给他一条手帕。
“对了,拉文先生,您听说了吗,”那胖男人不太好意思地接过手帕,一边擦汗,一边忽然突然想起了什么,“铃兰内湖据说出现了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
“城里的猎人这两天都在谈论这件事,据说还出动了不少人,可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希望别影响到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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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细的鞋跟踏在陈旧的木质台阶上,发出一阵一阵的“吱呀”声,就像这栋老房子发出刺耳的惨叫。与已经翻新过的楼下不同,这间位于顶端的阁楼充斥着灰暗与尘土,如同蜷缩在这寒冷冬夜中的穷困老妇,绝望地等待着有人施舍给她哪怕一丝温暖。
泽菲洛斯站在门前,那把雕花钥匙被他从左手换到了右手,又从右手换回了左手,闪烁着淡淡的微光。而他面前那扇紧闭的阁楼门上、那幽深黑暗的锁孔,如同一只深邃的眼——与他在这寒夜中冷漠地对视。楼下的交谈声虽然能听清,但已经隔得很远,就像是回忆与现实的距离。
血族的生命就像凝固的琥珀,百年时光稍纵即逝,他们依旧保持着当年面容,可内心会如何变化,或许连本人都并不知晓。对于泽菲洛斯这种肆意挥洒时光、尽情放纵的血族来说,这老旧阁楼内存放的旧物,反而像是他多年岁月中内心沉淀下来的淤泥。
是过去的执念,如同泥沙般堆积在心底,从未向任何人倾诉……甚至连他自己都快记不清了。
最终,他像是终于打定了什么主意,将钥匙插进了门锁中,使劲地一拧。随着那嘶哑干涸的摩擦声响起,这被尘封多年的阁楼终于再次开启。
当再次正视自己的过去时,这天真的血族才惊讶地发现,一切早就变了样子。
混杂着尘土臭味的浑浊空气在四周弥漫,盖在家具上的布积着厚重的灰,至于那些家具与杂物,横七竖八地散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看着就像是些蒙着布睡大觉的醉汉,地板上除了一层灰,还能看到已经干瘪的昆虫与老鼠的尸体。
一切,都呈现出百年未打开的房间应有的状态。肮脏,污秽,布满尘土……它颓然望向自己的所有者,但时间的毒已经腐蚀了它的声带。
这阁楼的主人站在门口,起初愣住了神,但终于还是长长地叹了口气,低声骂了一句。但他又能惩罚谁呢?百年前,是他自己在被拆除的老宅位置买下了这栋新的房屋,又是他命人将旧居内的所有东西塞进阁楼,还禁止任何人入内。
要惩罚时光?还是,惩罚那个置若罔闻的自己呢?
最终,泽菲洛斯踏入这间充满着灰尘的老阁楼内,用手杖挑起盖在书桌上的布,拉开那布满蛛网的抽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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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那么,这个月的房租,我就如约收下了。”
年轻的管家将最后一瓶血液码放在手提箱里,小心翼翼地掖上软垫后,合上盖子。就在这时,他听见楼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便抬头向楼梯望去。
他的主人拎着沾染灰尘的手杖,夹着一个老旧的盒子匆忙走下楼梯,还没轮得管家开口,便摆了摆手,示意他闭嘴。
“我听拉文说过,你之前有意向买下这栋房子?”泽菲洛斯径直走到那个胖男人面前,直截了当地开口,“我同意了。拉文,带他走房屋转让手续。”
“真的吗!太好了!”胖男人顿时喜笑颜开,但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瞬间收敛起过于激动的情绪,恭敬又惧怕地补了一句,“我、我是说,感谢您的慷慨……”
但一旁的管家脸色却沉了下来,他走到自己的主人身边,低声询问道:“您确定要这么做?可……这栋房子对您来说很重要吧?”
泽菲洛斯看了他一眼,随口回答:“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那口吻,就像是随手丢掉一团纸屑那么轻松。
从主人的表情中读到了另一些东西,这尽职的管家立刻会意,向后退了一步:“是,我会尽快办理的。”
“就交给你处理了,我的好孩子,”泽菲洛斯冲自己的管家笑了笑,将斗篷后那宽大的帽子重新戴上,“我先走了。好久没来纳塔城,得好好逛一下……说不定还能遇到几个老朋友。”
说罢,这随性的贵族便向屋内两人摆了摆手,自己拄着手杖走出门去了。
冬日的夜空,总是昏沉而深邃。白天刚下过一场小雪,阴云蛰伏在漆黑的天幕中,从建筑的窗户内透出来的光都将要被夜色吞噬,积雪凝结在道路的缝隙里,呈现出一种暗淡的灰,凛冽的风从树木干枯的枝丫间穿梭而过,发出一阵阵恸哭。
在如此寒冷的冬夜里,街上自然是没有几个行人——除了居无定所的流浪者。
当那只脏兮兮的小手拽住那绣着金线的大衣袖口时,泽菲洛斯停下了脚步。
“先生,行行好吧,我三天没吃上饭了……”那个脏兮兮的小女孩看起来就像是一根干瘪的木柴,她可怜巴巴地望着面前的年轻男人,伸出被冻得发紫的小手,“请施舍给我点吃的吧……”
“好啊,”他温柔地笑着,伸手搭在女孩瘦骨嶙峋的肩膀上,“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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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看起来很脏,还有股不太妙的体味,但小孩子的皮肤总归是细嫩的,就是总觉得味道有些淡,分量也很少,大概是营养不良?
将牙齿从那细到有些夸张的脖子上松开,嗜血血族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而他怀中的“小点心”已经失去了呼吸。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了不远处传来极为细微的摩擦声——是衣物的声响。
“砰!”
一声枪响将小巷内的寂静打破。那道银光劈开黑暗直射过来,擦过泽菲洛斯的耳畔,直直地扎入他身后的墙壁中。
黝黑的枪口还在冒着一丝白烟,那年轻的猎人双手攥着枪,指着吸血鬼大喊着:“放、放下那个孩子!”
“好啊,”嗜血血族眯眼笑着,将怀中已经享用完的猎物甩在地上,就像随手扔了个破布娃娃,之后,他甩了甩手杖,“还有什么要求吗?”
一枚子弹再次擦着他的肩膀飞过,之后,子弹如落雨似的打在他脚边的地面上、堆放在小巷的杂物上、墙壁里……
他轻巧地侧过身,闪过那些看起来准头就不太行的子弹,一个箭步蹿向前,闪到那几枪不中就慌神的人类面前,猛地伸手卡住他拿枪的手腕,将对准自己的枪口向上一掰。
子弹向夜空射去,枪口徐徐冒出烟尘。
“我对送上门的零食向来不太拒绝,”他一手攥着人类的手腕,另一手将手杖的顶端狠狠地捅进对方的腹部,“听说,越不长脑子的人,味道越香啊。”
被擒住的人类爆发出怒吼,从靴子里拔出长刀刺向吸血鬼,却被轻描淡写地躲过去了。紧接着,那攥着他手腕的爪子传来了巨大的力道,腕骨顿时被生生捏碎,而腹部被手杖刺透后,内脏被不断地搅动,更是让这位年轻的猎人的口中溢出痛苦的惨叫,而后,是带着哭腔的哀嚎。
“老师……对、不起……”
泽菲洛斯没兴趣去关心什么人类的遗言,刚才那个流浪儿的血已经勾起了食欲。他舔了舔嘴唇,蛇般分叉的舌头泛着殷红的色泽,之后,这嗜血血族拽起人类的领口,将獠牙刺进失去意识的人类脖子里。
这时,一沓叠起来的纸从猎人的怀中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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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当泽菲洛斯整理好领子和袖口,将斗篷帽重新戴好,慢悠悠地从漆黑的巷子中走出来时,却被外面灯火通明的大街闪得微微眯了一下眼。
原本沉睡在冬夜中的纳塔城就像被一把大火猛地点燃。喧闹、嘈杂、混乱……之前空荡的街道上现在拥挤不堪,纳塔城内人群就像挤在狭窄水沟里的鱼,他们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头也不回地向城外的方向逃去。
“这是出什么事了?”泽菲洛斯拦住一个从自己身边经过的人询问。
“怪物!黑色的怪物向城里涌来了!”那人着急地冲他喊道,“还不快逃!”
还没轮到泽菲洛斯回答,那人就甩开他的手,背着包飞也似的跑了。
怪物?铃兰内湖出现的……该不会是那个流传于铃兰内湖的传闻吧?他之前听说过,在铃兰内湖中央有着名为“湖骸”的怪物,原本以为是大人吓唬孩子不要靠近湖泊的故事,竟然是真的?
泽菲洛斯将藏在怀中的那沓纸打开,确认了一下上面的标记,又将它小心地收了起来,又掏出口袋里的怀表看了看。之后,他逆着人群,向旧宅的方向匆匆赶去。
他对人类没有什么特殊感情,但拉文是自己所有管家里最好用的一个,满打满算才使唤了这个仆人二十年,他可不想就这么放手。
沿路上,泽菲洛斯也看见了那些所谓的“怪物”。那些搞不清是什么的东西散发着极为强烈的臭气,就像是一坨坨活着的黑色淤泥,凡是在它面前的东西,不管是没有生命的砖石家具,还是来不及逃跑的走兽,均被它吞入腹中。危机来临,这座城市内到处都充满了混乱,人们带着自己的财产、拖家带口地向城外逃窜,那些平时忙着狩猎血族的猎人只顾着疏散民众和与那些怪物战斗,压根注意不到这个吸血鬼从他们身边经过。
而泽菲洛斯也乐得看到这种情况,他喜欢混乱与恐惧,这种场面就像是一张巨大的帷幕,让他能安然藏在里面,为所欲为地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刚才那个愣头青猎人,恰巧带来了他最热衷的“惊喜”。
就在人群中穿梭时,他的余光瞥过一张张惊惧的脸孔,也从这逃难的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莱尔德医生。自己的老熟人似乎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转了向,踌躇几步后,又向后面望去,似乎对什么还依依不舍,一边念叨着什么一边又要往回走。
这可不行啊……在这里死去,可就太无聊了。
就在那位医生焦急地要往回走时,泽菲洛斯绕过面前拥挤的人群,上前拽住了他的胳膊。
“等一下,劝你不要往那边去了。”
“不行,我的房子还……”
“会死的哦。”
泽菲洛斯手上稍微用了点力,将执意返回的人类医生拉住,用最温柔的语调告诫着他。而对方显然被血族口中吐出的这句话震慑到,满脸惊恐地停住了脚步。
“可……我出来得匆忙,基本上什么都没带,接下来又要逃到哪里去……”
八成是刚从外面出诊回来,这个人类医生身上只带着药箱和一些基本的财物,连像样的防身武器都没有。要是遇到刚才那种怪物……一定会死很惨吧?
脑中顿时有了另一个念头,泽菲洛斯眯了眯眼睛,对老友真诚地建议道:“城里现在不安全,我可以先送你出城,之后再做打算。”
“那可就太好了……”
“但是我要还去找个人,”泽菲洛斯将口袋里的怀表掏出来看了看,“不过也是顺路,总之,我们先离开这里。”
-
深夜之下,城外传来如同巨雷的轰鸣,地面都摇晃不止,无数恶臭的黑泥如同黑压压的乌云,从纳塔城墙上涌了进来,吞噬着所触及的一切东西。
两人绕过那些没头苍蝇一样乱窜的人群,急匆匆地向一栋房子赶去。
“拉文!”
宅子的大门没锁,泽菲洛斯拧开门就往里闯,大声地喊着管家的名字,可屋内已是空无一人。他定了定神,走进屋内环顾四周,这才发现里面值钱的东西都已经被搬走了,桌上还留着一张字条。
【主人,事出紧急,我们先跟猎人撤离到安全的地方,再与您联系。】
字迹很乱,但十分熟悉,口吻也确实是他那位考虑周全的管家。泽菲洛斯将纸条放下,又掏出怀表看了一眼,这才松了口气。
拉文的性命暂时不需要担心,只不过,这处房产看来是要惨遭那些湖骸蹂躏了,不过倒也无所谓。
“没事了,我们走吧。”他表情轻松地甩了甩手杖。
“你要找的人呢?”莱尔德医生提着药箱,跟在他后面问了一句,“已经离开了?”
“不用担心,他们已经跟猎人撤走了。行啦,我赶紧送你出城。”这么说着,血族冲自己的人类朋友招了招手,率先走出门去了。
从旧宅里走出来时,纳塔城的大街上已经显露出一种颓败的状态,黑泥肆虐,偶尔有几个跑得慢的倒霉蛋被湖骸吞噬,发出刺人耳膜的惨叫,也有勇于反抗这些怪物的人,但终究是螳臂当车。
当泽菲洛斯带着莱尔德医生从旧宅后面的小路离开时,还是惊扰到了一滩湖骸。这恶心的怪物就像长了后眼,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向这个嗜血血族蠕动过来。
“它、它过来了!唔……好臭!”这可怜的人类脸色煞白,迅速地捂住了鼻子,也不知是被熏还是被吓得。
“别松手。”
“哎?”
当湖骸逼近,展开它混杂着动物尸体与枯枝烂叶的腐朽身躯时,泽菲洛斯一把将莱尔德整个人揽起来,脚下一使力,向前飞速地冲去。狂风将他的长发刮成一面粉白色的旗帜,而怀里那个人类被这猛的一遭吓得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即使已经绕过几个路口甩掉了那只湖骸,缓下了步子,莱尔德还是吓得浑身僵硬不敢松手。
“到了。”眼看着前面就是城门,泽菲洛斯停下脚步,提醒了一句,“我就送你到这里了。”
“什、什么,已经到了?!”医生像是过电般地松开手,离开血族身边后又往后退了几步,脸上显露出窘态,局促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是哦,”泽菲洛斯为他指了指方向,“出城后,一直向东走就是猎人营地了,想必在那里就能获得帮助了吧。”他又好心地安慰了一下自己的人类观察对象,“房子没了就没了,还是性命重要,对了……这个你拿走吧。”
说着,血族将自己的蛇头手杖塞到了医生的怀里。莱尔德医生有些好奇地接过来,但眉头明显地皱了一下,似乎是看到杖尾那已经干涸的血迹。
“是杖中剑,好歹能防个身。”泽菲洛斯好心地提醒着。对方也好奇地将那黄金色的蛇头向上提起,其中确实是一柄雪亮的细剑。
“真、真是贵重的礼物,谢谢你,我的朋友。”医生有些害怕地将剑插了回去,但还是对自己认定的朋友郑重地道了谢,“那么我先走了。”
“后会有期哦。”
目送着人类从纳塔城门离开,泽菲洛斯脸上柔和的笑意顿时消失殆尽,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残忍的、意味深长的冷笑。
“呵,祝您武运昌隆啊,我的‘朋友’……”这嗜血血族眯起眼睛,“可别那么轻易就死掉。”
“那可就太没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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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哦!这里竟还有这种武器?”
当泽菲洛斯将那根缠绕着铁制荆棘的黑色长鞭抽出来时,上面的尖刺差点把他自己都弄伤。看起来确实是件有力的武器……但显然并不太适合自己,他这么想着,将长鞭小心地盘好,装回那盛放着它的盒子中,又摊开怀中的地图仔细察看。
这张带着烟灰与酒渍的地图无疑就是之前那猎人所携带的那沓纸,上面用十分粗糙的字迹标注着这一片“特殊”的东西,应该是猎人们对这附近的区域进行了调查,将特别的发现在相应的位置上打了叉,也做了营地的标记。那个倒霉的年轻猎人带着这样一份好东西,说不定还是某个有名猎人的弟子……
不过城里那么乱,他师傅根本发现不了啦!
泽菲洛斯掏出怀表看了一眼,上面那条由不知谁的血液绘成的蛇安然地盘在表盘中心——这意味着他那个小管家如今性命无忧,看来根本不需要自己担心了。于是,他将怀表收起来,哼着歌,将地图叠起来塞回口袋里,带着“战利品”向前走着。
对了,前面是哪里来着?好像就是标记着猎人营地的地方?想起这件事,他的嘴角不由得勾起来,不知那位医生有没有成功逃到营地呢?如果没有的话,他确实会很失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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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菲洛斯,你这个该被扔去晒太阳的混蛋!”
迎面而来的拳头带着呼呼的风声,被喊到名字的血族迅速地向旁边一闪,但那拳头挟来的风还是蹭乱了他刚整理好的长刘海。
“干什么啊,”他伸手将头发从眼前拨开,有些不满地看着面前那个冲自己发火的黑发男人,“这就是你遇见情人的态度吗?”
意识到自己突然的失态,拉斯特收回手,冷眼瞪着面前这个粉毛家伙。
“是你给莱尔德指的方向吧,他差点被湖骸吞了。”
“哈,我当什么事呢,”泽菲洛斯无辜地耸肩笑起来,“这里就是猎人营地,没问题啊?”
“你故意的,”拉斯特锐利地戳破他的谎言,“你把武器给他,就是知道城东边有大量的湖骸,我说得没错吧?”他咬着牙,“你的老伎俩了……”
泽菲洛斯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淡。自从演武交手后,自己曾经对他下过的暗示失去了作用,也就意味着面前这个“玩具”把几百年前的事想起来了。熟知自己手段的家伙总是最麻烦,他巴不得这人从自己面前消失。
但又有点不舍得他消失,毕竟,能够与自己纠缠这么久的人……还挺罕见的。从另一方面来说,自己也喜欢在他身上找乐子。
“对对对,拉斯特大神探说得都对,”他放弃与对方的争辩,但脑中又盘算出了另一个主意,“但你成功带他从危险中逃离,将他安全带到了这里的猎人营地……不愧是强悍的教会猎人呢。”
他走上前,贴到拉斯特的身边,亲昵地靠在对方的耳边,小声呢喃:“你这点还真是吸引我呢……”
教会猎人厌恶地将泽菲洛斯从自己身边推开,但这嗜血血族蛇似的躲过他的手,缠在他的身后,搂住他的脖颈,身上那淡淡的香水味道拨撩着他的鼻子。
“帮我个忙,”泽菲洛斯用轻柔的语调说着,手指抚摸过拉斯特的脸颊,“我要去铃兰湖附近找件东西……作为交换,我把这个送给你。”
“什么?”拉斯特猛然转身,对方却又轻巧地躲过去了。
泽菲洛斯轻盈地绕到他身前,将手中的盒子打开,向自己的情人展示那条被荆棘缠绕的鞭子,但在拉斯特的手伸来时,又往后退了一步。
“我找到的。那些湖骸似乎还挺怕这件武器,怎么样,拿它跟你做个交换很值吧?”泽菲洛斯笑嘻嘻地看着有些不耐烦的教会猎人,“你跟我走,不会吃亏的。”
刚才在城中,他也注意到另一件事。相比起莱尔德医生,那些湖骸更喜欢攻击自己,肯定有其他原因,所以需要一个帮手,而拉斯特这种强大的战斗力自然在自己的选择范围内。
反正,他有底牌。
拉斯特紧锁眉头,没有立刻答应,似乎还在揣测着这个狡猾的家伙其中用意。泽菲洛斯见他又伸手够向那根鞭子,猜到自己的条件已经让这个教会猎人有些心动,便大方地将手中的盒子交给他。
在握住那条鞭子的同时,教会猎人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他将这件武器在手中颠了颠,流畅地收到了自己的身边。
“好,我答应你。”拉斯特冷冷地看着他,“但别对再我耍花招。”
“合作愉快,亲爱的。”
一张饼画了一个半月总算产出来了(……)实在改不动了不足之处请多包含><
奥伊尔没有直接出场但是在背景里被cue了好几次于是还是响应了,给66磕个头!!!
不知道挤不挤得出时间写后续故事,就随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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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跑着,奔跑着,阿莱克茜在络绎不绝的人海中穿行。越过金秋的谷物堆,避开挤满客人的小商铺,她穿过洋溢着收获之喜的集市,径直钻入熟悉的店面。
这会儿午市才刚结束不久,酒馆里空落落的,只零星赖着几个喝醉酒的客人。后厨钻出一名侍应生,婉拒新客的手已经伸到空中,看清来人后愣是又向上抬了几寸,算是打了招呼。
“呀,这不是小建筑师吗。有一阵没见了吧,还是老样子?”
阿莱克茜点点头,找了个靠边的位置落座。最开始是酒馆的老板娘这么喊,不知不觉雇佣工和熟客们也学会了这个称呼。阿莱克茜其实并不知道“小箭竹士”指的是什么,但别人喊这个称谓的时候正看着自己,她便从善如流了。
侍应生对她的沉默寡言习以为常,自顾自回后厨交代订单,临走前不忘给阿莱克茜倒一杯橘子水。腰间的皮囊沉甸甸地往下坠,她解下来搁在桌上。
阿莱克茜差不多是四年前开始光顾这家店的。
四年前,阿莱克茜刚刚被老利安德赶下山的时候,她只是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并非等待对方回心转意,而是迷茫不知该去往哪里。路过的商队瞧她孤苦伶仃,好意捎她一程带她进城,多少能想办法另谋生路。只可惜阿莱克茜注定是枕着露水入眠的孩子,最终还是在深山的一处老宅子里找到了停泊处。当然这是后话了。
彼时的阿莱克茜怀里仅剩最后半个面包,她在街上游荡一会儿,没多久就被地盘原有的主人驱赶到了城门口。日落时分,修女引她去教会分发食物的地点排队。在轮到自己的时候,阿莱克茜终于厘清了思绪。她上前一步询问:
“请问,有烤鸡吗?”
手持汤匙的年轻修士动作一滞,像是没听清:“什么?”
“烤鸡。”阿莱克茜重复一遍。这回,连边上帮忙打下手的修女与教友们也望了过来。不知是不是对这视线感到不快,修士蹙起眉毛:
“很遗憾,我们只有蔬菜粥。”
“那……我没有碗怎么办呢?”
“可以借你水碗,一会儿记得还回来就行。”
阿莱克茜道过谢,抱着粥用面包蘸着吃了。煮成糊状的菜叶已经尝不出味道,但阿莱克茜向来没有挑食的坏毛病。
当晚,阿莱克茜蜷缩在长椅底下睡去。城里的气候不比山里,管他酷暑盛夏,一入夜,风吹着只觉得刺骨。然而城里的清晨却比山里开始得更早些,天未亮时,阿莱克茜就被周围的动静吵醒了。她揉着脸从椅子下爬出来,正好撞见教会的胖厨娘扛着食材往屋里去的身影。
“劳驾——”阿莱克茜赶忙叫住她,“请问,今天会有烤鸡吗?”
“什么?烤鸡?不,我们一般不会那样做。” 胖厨娘咯咯笑起来,丰满的脸颊晃动,笑声在胸腔里引起洪亮的共鸣。“但如果你有办法捉到一只整鸡的话,我想我很乐意告诉你烹调的方法。”她说。
阿莱克茜感激地记下,很快又发现新的问题。没等她开口,就有个扎着马尾的脑袋先从厨房里面探出来:
“老板娘!炉子已经热咯!”
那女孩约莫是十二三岁的年纪,穿一身干活用的粗布麻衣,围裙上沾满了擦拭煤灰的痕迹。她的口音是阿莱克茜不熟悉的,阿莱克茜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等胖厨娘嘟囔着“哎呀哎呀看我这记性”进了屋里,才意识到错失询问的良机。
远处的天空泛起鱼肚白,正是厨房间最忙碌的时刻。阿莱克茜想起昨天领救济餐时排起的长龙,心下为耽搁了善心人的工作而感到愧疚。可她的问题还等着别人来教,于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正当阿莱克茜踌躇不定时,马尾女孩又一次从门内出现。她搬着叠高的木箱子,脚步趔趄。以前老利安德就是这样闪到腰的。几乎是反射性的,阿莱克茜箭步上前托了一把。
“要搬到哪里去?”
“库房,这些是可以储存得久一点的食物……” 女孩偏过头,绕开挡住视线的障碍物。她惊叫一声,像是认出什么来:“咦?你不是之前跟老板娘……嗳,昨天也是你吧?问‘有没有烤鸡’的。”
阿莱克茜老实点头,想了想可能对方看不太见,又轻轻补上一声:“嗯。”
阿莱克茜的个性一直是沉闷的,即便开口,也不外乎是一些“嗯”、“哦”、“我知道了”。卡莉姑妈还没被神明带走的时候,就常常为阿莱克茜的口拙发愁,担心她傻了吧唧的哪天被坏人拐跑了。老利安德倒是不以为意,他最听不得小孩吵闹,阿莱克茜的安静与乖巧对他来说刚刚好。而这时卡莉姑妈就会呛他:“总不能让阿莱克茜在山里待一辈子吧。”老利安德便沉默了。
待一辈子也没有什么不好。阿莱克茜心想。然而没过多久,卡莉姑妈就不再有余力操心这件事了。送别姑妈后,阿莱克茜悲伤之余,飘摇的心也安定下来——她真的以为她一生都要让这片葱郁住进她的生命了,谁知老利安德却突然变了主意。
“这么说来,你现在没有地方住吗?”
马尾女孩——阿莱克茜现在知道她叫艾薇了——一副热心肠,忙碌的隙间不忘坚持不懈地搭话,总算从阿莱克茜支离破碎的叙述里把故事拼了个七七八八,“你接下来打算在城下町住下吗?要是有困难,教会的大家都会愿意帮助你的喔!”
“咦……城下町吗……”
阿莱克茜茫然了。她想起春末山坡上飞舞的蒲公英绒毛,不明白自己是否也应该像它们一样顺应天意落地生根。
“对了,老板娘前两天还提到最近在招学徒工呢!”艾薇又说,“之前在她酒馆里工作的姐姐好像回老家去了,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找到人。”
所以老板娘确实是老板娘,阿莱克茜解开了其中一个疑问。她赶紧抛出另一个疑问:“可以吃到烤鸡吗?”
“唔……员工餐大概不会有吧。不过如果遇上圣诞节,说不定能分到一只腿呢!”
也就是说,如果从现在开始算,一、二、三、四——阿莱克茜伸出手,几乎把两只手的手指都掰了一遍——在十八岁顺利参加圣女的成人仪式之前(她完全忘记考虑自己够不够格),只能拿到九根鸡骨头。“那有点太少了。”她失落地说。
于是蒲公英之子继续她的漂泊之路,没过多久就被现在的雇主奥伊尔捡了回去。疫病时期的物资昂贵得吓人,好在奥伊尔的宅邸工作让阿莱克茜赚了不少奖金,每隔三四个月就能攒够一只烤鸡的钱,久而久之也成了酒馆的熟客。
烤鸡的烹制时间总是很长。阿莱克茜的杯子空过一回,续上后又担心被水占了肚子吃不下食物,只好捧着杯子一点一点谨慎地啜饮。约莫三刻钟后,端着托盘的侍应生终于推开厨房的门扉。“烤鸡来啰!”他吆喝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烤鸡摆在阿莱克茜的面前。麦秆色的表皮上淋着浓稠的酱汁,石榴酒与肉桂混合的芳香四溢。
阿莱克茜洗净双手,一手操刀,一手直接抓住新鲜出炉的烤鸡。考虑到后续的工序,她习惯在享用菜肴前事先剔除鸡骨。随着餐刀顺着鸡肉的纹理切入,金黄的汤汁顺着手指蜿蜒到掌心,一路向下淌去。眼看袖口就要染上油渍,阿莱克茜慌慌张张地抬起手腕舔舐。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举动相当不得体,忍不住心虚地偷偷环顾四周,随即被身旁的一个声音吓得一激灵。
“喂,我可以坐在这……哎呀哎呀,你别害怕,我只是闻到了很香的味道,不吃人。”
搭话的女人一身铠甲,酒气熏天。她似乎误会了阿莱克茜的反应,但也没太放在心上,转身大剌剌地霸占了阿莱克茜对面的位置。阿莱克茜盯着来人看了一会儿,只觉面熟。女人则蓦地举起双手,比划扑扇的动作:
“对了,你的伙伴……那只鸟哪去了?”
是问帕米洛吗?阿莱克茜心想。她从不将帕米洛——她的仓鸮朋友——带入城内。事实上她甚至不是刻意将帕米洛留在身边,每次分别也不知道会不会再相见。只有一点阿莱克茜非常清楚, “帕米洛是神的使者。”她说,“所以,不能随便离开神的土地。”
铠甲女人不置可否,脑袋一颠一颠似是打起了盹。但她仍然没有放弃坐直身子,看得出是平日养成的好教养在与酒精做抗争,最后终于一头栽在桌上。阿莱克茜双手都占着,只好用肘关节将先前搁在边上的东西挪开,腾出空间让给对方。
“诺第留斯。”在附近打扫的侍应生去而复返,“别欺负小朋友。”他话音刚落,脸朝下埋在桌面上的女人就使劲挣扎起来,一头乱发像沸水一般波动。
“才不是那样呢!我只是想喊她跟我去外面雪地学摔跤,这小孩看上去像个好苗子。”
“可是现在才刚刚入秋啊!”
“这有什么关系?”
二人忽地你一言我一语地斗起嘴来,阿莱克茜木然看着,思绪却被诺第留斯的一句昏话勾去了深冬时节的山林。山里的雪总是来得猝不及防,只消一夜漫山遍野便只剩银白。每到这时老利安德就会叫上阿莱克茜一同外出巡林,用稻草绳一一拉直被雪压弯的树。她一直记得稻草绳在手中留下的勒痕,记得每踏一步都会下陷的雪地,记得折断的树木枝条,除此以外就没有其他了。
想到这里,阿莱克茜冷不防点了点头,“可以哦。”
“什么就可以了?你真要和这个酒鬼去摔跤?”侍应生满脸讶异,显然没料到友军还能投敌。诺第留斯高呼万岁,前言不搭后语地扑过去打算给阿莱克茜一个拥抱:“谢谢你分我烤鸡吃!”侍应生连忙捉住她的肩膀。
“都让你别欺负小孩了。”
回应他的是绵长的鼾声。
阿莱克茜谢过了侍应生的好意,目送侍应生架走醉鬼后继续拆分烤鸡的骨肉。她其实并不介意与他人分享食物,不过直到她吃完餐点、撤走盘子、洗干净鸡骨,诺第留斯都没有醒来,分食的邀请也只好不作数了。
阿莱克茜清理了桌面,先是拿出笔记本,翻到最新的一页写下“雪地摔跤”——其中“摔跤”这个词她还没学会拼写,只好画了两个小人代替。接下来,她解开皮囊的口,一股脑地将里面的东西倒出。
哗啦哗啦、哗啦哗啦,不计其数的鸡骨头倾泻在桌面上,足足堆起一个小山坡。似乎是被这声音吵到,诺第留斯翻了个身,接着在长板凳上睡去。侍应生的工作刚好告一段落,自来熟地坐到诺第留斯先前坐过的位置上。
“小建筑师,你这‘工程’还要干多久啊?”
他伸出手指按住离他最近的一块骨头把玩。可谁知骨头早已被岁月磨得光滑,飞也似地弹了出去,正中阿莱克茜刚堆了五公分高的“塔”。侍应生连连道歉,赶忙帮着把落在地上的骨头都捡了回来。阿莱克茜不以为意,又从头开始用鸡骨头堆塔。
先是捡出块头较大的骨头,然后两枚两枚排成两纵两横的交错状,再一层一层向上堆叠。过去的四年中,每当阿莱克茜收集到新的鸡骨头,她都会试着堆塔。阿莱克茜其实并不清楚自己究竟需要多少块骨头,只能一遍遍尝试。
最后一次见到卡莉姑妈的时候,阿莱克茜还没学会写字。尽管那时她已经养成记录待办事项的习惯,但记下来的多是一些图画符号。那时卡莉姑妈卧在床头,平日开朗的面容此刻被病痛蚕食得所剩无几。她将自己的手掌盖在阿莱克茜的手上,却迟迟无法做出抚摸的动作,只是轻声唤着:“阿莱克茜、阿莱克茜。”
阿莱克茜,以后老利安德就只有你陪着他啦;阿莱克茜,什么时候才能开开窍,可别被城里人欺负了去;阿莱克茜,神明要是再晚一点来就好了,至少姑妈想看你找到自己想做的事哪。
卡莉姑妈的语速很慢很慢,声音轻如呓语。好几次,她说到一半忘了自己在说什么,又从头来过。阿莱克茜默默听着,温顺地让自己的手嵌入姑妈的掌心,像是灵魂也互相依偎着。她想让姑妈宽慰一点,于是拿出一张画满了图画符号的便签纸:
“要做的事情都记下来了,不会忘记的。”
姑妈确实笑了,眉间的皱痕却更深了。她的手慢吞吞移到便签上又退了回来,生怕蹭花阿莱克茜辛苦写下笔记。
“好孩子,你真的把所有事都记下了。这是个好习惯,但终究只是‘工作’——没办法,有些东西对你来说还是太早了……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这样。”
“那么,那个时候您想做什么呢?” 阿莱克茜问。
“什么都没有。”卡莉姑妈咯咯笑起来,像是想起有趣的回忆,“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不仅不像你一样乖巧能干,还是个贪吃鬼。和哥哥因为一只鸡腿大打出手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您是说利安德吗?”
阿莱克茜不自觉瞥了一眼等在门外的男人。姑妈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喔……对。”她应道。不知怎的,阿莱克茜忽地在姑妈的脸上读到一丝迷茫。这迷茫是转瞬即逝的。卡莉姑妈很快闭上眼,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所以,那时的我一直希望,有朝一日能吃到 数不尽的烤鸡,吐出来的骨头有两三个梳妆匣叠起来一样高。那样的话,我们也一定不会再为不知有没有下顿的生活而烦恼了吧。”
阿莱克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随着吆喝声渐弱,集市的人潮熬过了最汹涌的时刻。晕乎乎的骑士大人再次昏睡后终于赶跑了醉意,醉酒时的记忆也理所当然地一并离开了。她一脸古怪地看看阿莱克茜,又看看堆在桌上的……禽类的骨头;再看看阿莱克茜,又看看阿莱克茜空无一物的肩膀,尔后就被相熟的人叫走了。
阿莱克茜的塔还是没能凑到三个梳妆匣叠起来的高度。她结了账,又重新把鸡骨头装回了皮囊里,把希望寄托于下一次。
被赶下山的那天,阿莱克茜走得匆忙。不仅一件行李都没来得及带走,连记满备忘的便签纸都在途中遗失了。直到阿莱克茜被奥伊尔雇佣,她才从奥伊尔那里得到一本闲置的笔记本作为替代品。阿莱克茜花了很长的时间回忆便签纸上的内容,又用了更长的时间将它们一一划去。她不断加加减减,最初的那一页上如今还剩下的,就只有烤鸡和柱状体的符号了。
幻想着鸡骨堆砌的高塔通向天空的模样,阿莱克茜踏上了回家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