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这才回过味儿来,我一个场外为什么要跟你们这些场内人一起狂飙滑铲?小编也不明白.jpg
总之就是不幸写了一些和医生完全平行宇宙的篝火晚会(撕碎),如果现在还有人没有拜读过医生的伟大作品( http://elfartworld.com/works/9230093/ + http://elfartworld.com/works/9230094/ )我现在就连你一起撕碎(×)
关联剧情:
所有本篇响应的角色时间线上的本章剧情。炸他妈个大烟花!哦耶。
(PS:谢谢借我角色客串的奥德修,他好英俊,我喜欢他。(突兀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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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们是打算把——”雷涅下意识地提高了声音,他顿了顿,似乎是在寻找措辞,“纳塔城和这些怪物一起炸成碎片?”他的表情看上去像是正在看着什么疯狂的、难以置信的东西。
“不不不不不不。”洛多维科蹦了起来,摆着手,“什么炸成碎片。你怎么就没听明白呢——水道!是下水道!”篝火映在红头发的猎人兴奋的脸庞上,那双本就过分灵活的眼睛亮得仿佛在发着光,“如果能把城内和外河联通的部分炸开,堵死水路,至少这些该死的东西就不会再这么没完没了地往城里涌了。起爆点可以放在东面的排污闸入口——不不不,让我再想想,南城可能更合适,我知道那里有一条大暗渠穿过新月街,又或者……”
“我觉得这不是个坏主意。”艾德蒙平静地打断他开始语速惊人的喋喋不休。老猎人坐在离篝火最近的位置,让火焰温暖他腿上隐约作痛的旧伤。他鼓励似地看了一眼抱着汤碗坐在火边,转着眼珠子,有些不安地打量四周的罗斯。后者大概在几分钟之前提出了这个听起来像是异想天开般的提议,震得火边一圈比她年纪大上一倍、甚至两倍的猎人们足足安静了好几秒,才有余裕开始思考这个方案的现实可行性。
“还没来得及撤离的居民怎么办?”奥德修·阿方索提出异议,他的身上有新添的伤口,吊在胸前的右臂依然缠着绷带,然而他已经再次拿起了那把传奇的长刀,“南城或许在关卡被放弃的时候已经不剩多少人口了,但东城还有许多不愿意、或者没有能力离开的人,尤其是临近鱼市一带的贫民区……”
“可以把他们组织起来护送出城。这几天以来我们都是这么做的,东面森林里有我们的人接应,他们只需要有人护送他们渡过河流。”尤莱亚提议道,“速度够快的话,一个白天可以来回四趟。”
“剩下来的几乎都是些老弱妇孺,恐怕没有那个速度。”奥德修摇了摇头,“而且城里现在也不再安全,湖骸到处都是。很快穿越城市也会变成一件危险的事。”
“我们还是有足够多可以战斗的人。”艾德蒙温和地指出,他抬起头,注视着一个瘦高的人影从阴影处无声地走进火光覆盖的范围。帕拉帝索·莱茵拣了个离火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有人给他传递了一碗刚从火上盛下来的、热气腾腾的炖菜,他接过来,但没有马上吃。端正的脸庞看起来苍白而疲惫,带着几分恍惚的样子。
“够吗?”雷涅低沉地反问,用怀疑的目光扫过周围。在当天清晨才赶回城里的斯塔夫罗金医生指示下,猎人工会宽阔的大厅已经被改造成了临时的战地医院,以便容纳骤然增多的伤员。那些还能自主行走的“微不足道的小伤”和健康人的休息处就被赶到了建筑外面,顺便还能让他们提供在纳塔关卡崩溃之后,地狱般的城市图景里所必须的警戒。为了驱赶寒冷,也因为湖骸怕火的天性,围绕猎人工会建筑点燃的一圈篝火日夜不息,也吸引来了许多原本如无头苍蝇一样奔走的、尚且还想要为这座城市而战的人们。——但太少了。面对源源不断的、几乎是无穷无尽的湖骸大军,他们的人数实在还是太少了。
“别对他们太苛刻,伙计。”艾德蒙笑了笑,他从胸口掏出珍藏的锡制扁酒壶,晃了晃,里面的液体大致还剩三分之一,于是他把酒壶抛给离他最近的猎人,示意他帮忙传递给莱茵,“他们和你一样能战斗——或者说至少他们的战斗意愿不会比你的差。我们会有办法的。况且准备炸药也需要时间——我们还有多少时间,洛多维科?”
年轻的猎人不知从哪里捡了枝小木棍,从刚才开始就念念有词地在地面上不知写写画画些什么,这会儿头也不抬地大声回答:“不行,这样来不及。如果不能同时在东城和南城引爆的话只会让情况变得更难以预料,需要更多的炸药——我们现在手边的材料根本不够用,而且人手也不够,都由我一个人来的话……”
篝火边有一只手犹豫地举了起来。
“我可以帮忙,大概。”亚伦说,“我以前是个矿工,我知道怎么配制火药。”
“嗬,怎么不早说。”洛多维科笑逐颜开地蹿过来,亲热地把他的脖子一勾,看起来倒像是熟识多年的老友似的,“过来过来,咱俩先合计一下。”
等到斯塔夫罗金医生拖着疲惫的身体和因为过度消毒而微微泛白的指尖从工会大门里走出来的时候,讨论已经几乎进入了尾声。最后的撤离日被敲定在三天后的黎明,亚伦和洛多维科去工会的地下仓库清点硝石和硫磺的库存,几个猎人还在争执关于撤离方案的细节,他在阿比西奥旁边坐下时看见莱茵把手收回来,用力按了按自己的眉心,然后摇摇头说了句什么,似乎像是在道歉。
“他们打算要炸——掉纳塔城。”老猎人在他还没坐稳的时候就把脑袋凑过来,迫不及待似地拖长音节,像是在唱一支咏叹调似地宣布这个劲爆的消息,与今天早晨他刚进城时候的怒气冲冲判若两人。
“下水道?”医生平板地问,深绿色的眼睛在暗处看起来接近墨色。
阿比西奥扭过脸来看他一眼:“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为什么我应该惊讶,这是个合理的行动。”
“啧,没劲儿。”老猎人耸耸肩膀,仰脖把手里的最后一口酒倒进喉咙,酒壶的形状很像是刚才艾德蒙从怀里掏出来的那一个,“还以为你不会喜欢这个计划。”
“我不喜欢。”医生立刻回答。他平静地看向最近的篝火,艾德蒙正在火边和奥德修说话,尤莱亚借着火光在膝盖上写信,雷涅靠在一块被湖骸掀翻、本来可能是公共雕像一部分的石块上,合着眼养神。“但如果纳塔城不可避免毁灭的命运,我必须是那个亲手点燃引线的人。”
稍远处几个猎人在边闲聊边擦拭和养护武器,再远处有一小群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桶啤酒,许是喝到了兴头上,正击着掌,唱一支人人耳熟能详的民谣。
“我同意。”他听见阿比西奥哈哈大笑,揽着他的肩膀,声音大到附近的灌木丛里发出什么小动物——老鼠或者松鼠——窸窸窣窣逃走的动静。“我同意!”
清空东城的行动在开始的第一天清早就遇上了小雪。细密的雪沫不足以覆盖湖骸拖着粘稠的黑色液体肆虐的足迹,却足以把路面浸濡成一片潮湿而泥泞的沼泽。
雷涅踹开又一扇摇摇欲坠的房门。他知道这举动算不得温柔,甚至很难说礼貌,但他没有足够的时间维持温柔或是礼貌。东城像这样栉比鳞次的破旧小屋数量惊人,住在里面的人们多半习惯了忍耐各种东西:贫穷、坏天气、找上门来的债主,以至于舞动着触手吞噬一切活物的怪兽或许都不是最可怕的一种。但当炸药点燃的时候,他们无法仅靠忍耐撑过垮塌在身上的沉重房梁。
他只有三次呼吸起伏的时间扫视脏污的、光线幽暗的室内,支在地板正中的火堆熄灭了很久,空气冷得和屋外没有区别。他侧耳去听,没有发现被小心翼翼屏住的呼吸或者心跳。屋子里没有活人。
这个判断让他毫无留恋地把头从比他身量还矮的小门里抽出来,转向下一扇同样狭小破旧的木门。眼角飞快掠过的一抹黑色打断了雷涅的工作节奏,他握紧镰刀的刀柄追出去,确信自己听见了细细的、压抑的哭声,直到转过街角之后他在一堵被湖骸扯塌的砖墙前发现一只灰黑色的野猫,叼着只刚断气的耗子,用瞪得圆溜溜的黄眼睛警惕地盯着他。哭声停住了,在黑猫用后背挡住的砖缝后面探出来另一只瘦小的花猫,姿势古怪地拖着下半身,上面还沾着没干透的血迹,好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地咬掉了半条后腿。
“可怜的东西。”充满怜惜的声音带着熟悉的口音,雷涅回过头,看着艾德蒙从巷口慢慢走过来。他左边的膝盖外面捆了一层布料,用皮带紧紧束住,像是做了个临时的护膝,但似乎并没对他略显僵硬的步态有太大的帮助。
“……你应该呆在工会里。”雷涅皱了皱眉。这不是他第一次要求这个不服老的猎人退出一线战场,当然也不会是他最后一次被拒绝。艾德蒙朝他笑起来,眼角的笑纹被压得更结实。
“而你应该学会对老兵更尊重些,伙计。”他说,绕过雷涅,看了一眼把自己塞进砖墙缝隙里堵住入口的黑猫,它目光炯炯地凝视着他们,花猫已经被它用身体推挤到了更深处看不见的地方,他们听见有坚硬的东西,骨骼或是肌肉,被咬碎的声音。“好了,回去工作吧。猫咪比我们想象的更能照顾自己。”
雷涅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什么,但艾德蒙已经抓住横伸的窗棂,灵巧地沿着残破的窗框爬上了屋顶,看起来左腿的旧伤并没有对他的攀爬造成过大的干扰。
“注意北面,我看到那边有点不妙的动静。”老兵在屋顶冲他喊道,“离井口远一点,我会替你看住背后。”
他的背后确实一直很安静。有艾德蒙在高处警戒,他得以顺利地避开大部分在街巷中游荡的湖骸,把那些瑟瑟发抖着藏在阁楼、灶台、甚至墙壁夹缝中的幸存者带出来,交给守在东门的尤莱亚。
“这一批必须得先出发了。”金发的猎人抓住他,不安地瞥了一眼窗缝,焦急地轻声低语。
等待被转移的人们被暂时藏匿在废墟之中尚能站立的房屋里,女人、孩子、虚弱和腿脚不便的老人,驯顺而沉默地挤成紧紧的一团,像是暴风雨到来前充满恐惧的羊群。所有人都在努力维持着安静,没有人说话,病人克制住咳嗽,母亲轻轻捂住孩子的小嘴,他们都在尽量削减着自己的存在感。然而人群的呼吸、或是温度、或是味道,似乎就像散播在空气中的蜜糖一样吸引着那些黑色的怪物。土墙的边角上泼溅着不止一处大片新鲜的黑色液体,尤莱亚的剑上还残留着浑浊的污渍,他们都能听见湖骸那特有的、悠长而神秘的歌声此起彼伏,逐渐靠近。
“走。”雷涅简单地示意他打开那扇勉强合拢的破旧木门,他自己放低镰刀,抬头向屋檐边的艾德蒙打出手势,“我来解决北边。”
就像艾德蒙警告过的那样,北边的湖骸群显著地比南面集中。或许是因为一条主要的暗渠经过这里,这些泥泞而污秽的东西纷纷逆着脏水而上,从排污口、从石板的缝隙、从遭到污染的井口伸出扭曲的触手,携裹着苍白腐烂的残骸断肢——一些是由它们带来的,另一些是在扫荡城市的过程中新添的——发出低沉或者高亢的,持续搔爬着听者脑髓的,恼人的歌声。
镰刀撕开又一团漆黑蠕动着的怪物时撞上了什么坚硬、光滑的东西,弧形的刀尖在金属上摩擦出叫人牙酸的声音,覆盖了湖骸垂死时刺耳的嚣叫。雷涅收回武器,在迅速委顿在地,淌作一滩浓稠黑水的湖骸残留物背后看见一杆银枪,从枪头到持握的枪柄都覆满污黑的液体,几乎看不出金属的颜色。
“……费恩?”他愣了愣,靠着本能侧身让开贴着他前额呼啸而过的枪尖。执枪的猎手看起来比她的武器更加狼狈,全身上下溅满了湖骸的污物,雪色的短发被粘稠的黑液覆盖得看不出颜色,只有那双颜色浅淡的眼睛亮得出奇,使人不至于将她误认成另一团污秽的怪物。
……不,太亮了。雷涅朝后跳开半步,躲开蛇一样反缠上来的枪尖,脑子里发出不妙的声音。那双平直凝视前方的眼睛看上去焦点并没有放在他身上,而是在搜索着什么虚空中的远方。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被湖骸歌声俘获的同伴。
“费恩!”他低吼她的名字,试图抓住她的手腕制止她像一台精密的杀戮机器般机械地进攻,“清醒一点!”
横扫过来的枪杆阻断了他的意图,他锲而不舍地提高嗓音又喊了她一声。冰封的湖面出现了微微的裂痕,她迟缓地,像是刚刚才注意到他的声音似地稍扭过头去,浅色的瞳孔逐渐聚焦,某种冷硬的东西像是潮水般逐渐从她脸上滑脱,露出人类的颜色。
“……雷涅。”她说,声音哑得像是嗓子很久没有沾过水。雷涅无法控制自己注意到她收回链枪的手在微弱地颤抖,然而在他来得及开口之前,费恩上前一步,几乎是粗暴地抓住他的衣领:“艾德蒙呢?他还活着吗?”
“他没事。”雷涅迅速而简短地作答。他已经听见身后艾德蒙踩着窗框向下攀爬的吱嘎响声,遂抬起头去确认他的方位。老兵脸上的表情叫他心生警觉地回过头,恰好来得及条件反射地把人接了个满怀。
费恩·莫里斯诺,传奇的“银枪”猎人,无声无息地一头栽倒在他怀里。银枪失去了来自主人的支撑,滚落到地上,发出呛啷一声。
“费恩?!”雷涅飞快揽住她,避免失去意识的猎人直接滑落到地面上。他听见身后嘈杂的落地声,仿佛艾德蒙把最后两截窗户并作一步跳了下来。
“把她放平下来。”艾德蒙的表情看起来很吓人,“让我看看。”
雷涅依言把人轻轻平放在地面上,她阖着眼,呼吸轻而且浅,艾德蒙解开她的领扣和胸口皮甲的束带好让她呼吸得顺畅一些,摸了摸她的脖颈和前额,又翻开眼皮看了看。
“人没什么大事。”总跟死亡与垂死打交道的老头儿宣布道,声音里透着如释重负,和一些随之而来的忧虑,“但她很虚弱。没有明显的外伤,再多的我也判断不了。她需要医生。”
艾德蒙向自己的徒弟伸出手,然后顿在半路。被要求了过度工作的伤腿迟来地发出尖叫的抗议,他想假装若无其事地忽略过去,然而得到了来自雷涅一个皱着眉头的瞪视。
“我带她去工会。”他说,把手伸进她的肩膀和膝盖后面,稳当地托起昏迷的猎人,在站起来之前,他用下巴点了点地面,“你也来,拿上她的枪。”
雷涅把不省人事的费恩带进工会的时候引发了不小的震动,也许是因为没人想象得到这位仿佛根本不会受伤的传奇猎人会以这样的姿态加入——或者到了现在应该说,退出战场。嘈杂的临时战地医院为此甚至稍微安静了片刻,不安的窃窃私语直到戴着鸟嘴面具的医生镇定地宣布她只是因为过度疲劳而脱力,并没有什么致命的内伤之后才松缓成日常的呻吟和抱怨。那位前一天跟着雷涅回来,此后就任劳任怨地加入了医生助手团队的年轻神父恩斯特似乎和费恩相识,在雷涅小心翼翼把她在医生的检查床上放下来的时候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过来,差点拧碎手上正在抽取药水的一支玻璃针管。不过好在她没事,问题不大,或许只是需要好好地睡上一觉。平安无事,皆大欢喜,是在这乱糟糟的几天里难得的好消息。
接下来发生的事都相当无关紧要。艾德蒙终于肯老实下来留在工会的战地医院,帮医生捆扎打包那些随后也将被妥善迁出爆炸波及范围的伤员。雷涅继续投入撤离居民的工作。湖骸的歌声在这两天两夜里依旧此起彼伏,甚至更加响亮,然而工会的篝火持续燃烧,直到这座昔日摩肩接踵的大城市化作一片沉寂的空巷。爆炸点被精密地计算、布置、串联成一片决绝的阵列。他们将要炸毁这座城市,怀着对它深切的爱意。切开创口,剜除脓疮,让那些深入骨髓的毒液在明亮的火光中荡涤殆尽,在废墟上重建起新的家园。
雷涅在那个约定的黎明到来之前和亚伦一起遭遇了一点小意外,不严重,至少和当下正在发生的故事没有关联。他们恰好来得及从朦胧地泛出一丝鱼肚白的天色底下跑过空无一人的街道,亚伦伸手抓住洛多维科的手掌,后者在这不眠不休的两天里已经和他混得很熟,笑嘻嘻地恐吓他来得再晚一步他们就要先点火,然后才用力把他拽上那个楼梯被湖骸弄塌了一半,看起来却依然坚挺的露台。斯塔夫罗金医生的小学徒罗斯也挤在上面的角落里,怀里抱着面小镜子,紧紧贴在心口上,不知紧张还是兴奋地伸长脖子东张西望。洛多维科接着把手伸给他,雷涅摇了摇头,他不打算加入那团吵吵闹闹的“看烟花”小分队,只倚在露台下方的立柱边,卸下刚使用过的手炮,让吹过的寒风冷却小臂上的皮肤。
天光渐渐亮起来了,今天早上没有雪,云层背后遥远的、渺小的太阳也能逐渐侵染云朵的边缘,挣扎着露出一点微弱的霞光,落在争抢着镜子的洛多维科手背和罗斯的额前,像是给他们妆点了一层薄薄的健康血色。
他听见引线被点燃的声音。轻轻的窸窣,像靴子踏上新落的雪。然后是安静。安静蔓延开去,显得第一声爆炸的轰鸣比起预想中的尖锐更像是一种闷响,然后是第二声,随后密集层叠的声响叫人分辨不出先后,只是隆隆地交织在一起,成为了一阵冬季里不常听见的滚烫雷声。
罗斯在欢呼,洛多维科颠三倒四地唱着歌,他抬起头的时候正好撞上亚伦往下看的视线,后者冲他微笑,没被眼罩遮住的那只眼睛亮晶晶的。
纳塔城的黎明正在到来。
本来只是在补充设定,但是写嗨了,突然就想,写篇文算了(x
第一次正经写文,希望能看的开心——
(也许有错字扫凹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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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曼托看来,与梅耳珀弥妮的第一次相遇,算得上是她漫长血族生命中最难堪的一段往事。
xoxo年x月o日,拉维镇果园旁的森林深处。
在地下室里埋头苦干一个月的研究终于迎来了结束,曼托成功用多个结果验证了自己的假说的正确性。她缓缓地放下手中的笔,望着眼前刚完成记录的研究手稿,长呼了一口气。
曼托慢慢收回支撑身体的力量,让其随着重力向后倾倒,落在了木椅的靠背上。老旧的木头发出吱呀的一声轻响,房间重新回归无声,真正的没有一丝声音。毕竟作为这狭小空间里唯一生物的曼托既不用呼吸,也没有心跳。
这可能真的算得上是震耳欲聋的寂静了,她心想着。
仰靠着放空了一会儿,这片刻的休息好像又给曼托补充了所有的能量。她突然蹦出一个想法:为什么我不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呢?但是我为什么突然会这么想?曼托不知道,但是身体里突然涌出的无穷的力量让她不再去思考这些问题,只是跟着本能行动。
她坐起了身,站了起来,朝着通往地上的楼梯大步迈去。被冲昏头脑的曼托忘记了确认时钟,也许她瞥了一眼,但这不重要。
推开地下室门的那一瞬间,曼托的眼前闪过了一丝金色,她的血族本能在那一刻选择了后退。木门因失去支撑而砸在地面上沉重的闷响,和曼托滚下楼梯发出的撞击声在下一秒同时响起。
曼托躺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颤抖着伸手捻起鬓发,映入眼帘的是烧焦的发丝。这个糊味,她并不陌生,这是被太阳刺伤的味道。
一个月的高度集中使曼托选择性忽略了一些奇怪的噪音,比如狂躁的风声,树干倒塌的声音,什么东西被重物砸断的声音,以及重物轰然倒地的声音,而这些噪音,都来自她的头顶。
曼托慢慢地坐了起来,思考了一会儿,站起来走向了房间角落的储物柜,并从最顶端取下了一个表面覆盖满灰尘的木箱子。她先是拿着木箱子左右晃了晃,又上下颠了颠。房间还是很安静。沉默片刻后,曼托屏息掀开了木箱的盖子,里面赫然躺着的,是三枚已经生了锈的铜币。
今天的曼托,收获了一份重大的研究成果,一栋被树砸断房梁的屋子,以及一个贫困潦倒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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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两人的相遇在曼托眼中是不堪回首,那么在梅耳珀弥妮心里就是一个每次想起来,都会让人哭笑不得的故事。
这是梅耳珀弥妮第一次成功甩掉父亲强行安排的碍事仆从,自己能够一个人在夜色里随心行动。父亲大人的关心实在是太过了,梅耳珀弥妮想,她自由地穿梭在洒满月光的森林里。
突然梅耳珀弥妮身侧的黑暗里伸出了一只苍白的手,她被吓得一踉跄,停住了脚步。
面前的是一位身披黑色斗篷的蓝发女子,她身材高挑,肤色苍白,上半张脸被发丝遮掩的阴影中透着一丝红光。
梅耳珀弥妮隐约瞟到,这个女人刚刚伸出手时,指甲是尖锐的血色。看着这位仿佛会出现在恐怖童谣,被用来恐吓小孩的女性,梅耳珀弥妮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梅耳珀弥妮戒备地问道。这个时间点森林还会有人游荡?
对面的女人喃喃低语了几句,梅耳珀弥妮并没有听清。女人反常的举动彻底激起了梅耳珀弥妮的疑心,她慢慢的把右手移到了腰间的剑上。
“这位……看……吗?”过于小的声音使得梅耳珀弥妮接受到的信息断断续续的,她不禁问:“什么?”
“这位小姐,你需要看病吗?”终于放大的音量让梅耳珀弥妮终于听清了女人的话语,但她产生了更多的困惑:看病?这个时候?这个地点?
女人看着梅耳珀弥妮明显防备且不解的神情,慌乱地解释道:“我没钱……啊不对,我需要修房子……不是不是,我是附近的医生,需要钱,所以出来问问过路的人,你是第一个,我还不太习惯,所以……啊,我叫曼托,不是坏人。”
梅耳珀弥妮并不是很相信这段说辞,但她也不打算深究了。她慢慢往后退,一边说:“很抱歉听到你这样的遭遇,不过我目前也没有问诊的需求,就先……”
一只手猛然伸出抓住了梅耳珀弥妮的手腕,果然没看错,锐利的长指甲,和鲜艳的红色。
曼托猛地靠近,近得梅耳珀弥妮甚至能闻到她斗篷上那股布料混着木头的霉味:“没有需求也不要紧!现在不是有那种……什么检查,对!健康检查!价格什么的也完全不要紧!你是第一个所以会很便宜的!”
梅耳珀弥妮努力将自己的手腕从对方的手中挣脱出来,但对方越来越用力,尖锐的指甲甚至刺得梅耳珀弥妮开始感到疼痛。“放开我!”她喊着,“你这是强买强卖!”
“没关系,你,你先去我的诊所就知道了!”曼托拖着梅耳珀弥妮开始往她的住所前进。那股蛮力不得让梅耳珀弥妮质疑这女人到底是不是人类,联想起之前的所有一切,她脱口而出:
“你难道是血族?!”
听到这话的曼托,整个身体都僵了僵,手上的力量不由得放松。她含糊地回答着:“没,没有啊,血族什么的,我不知道啊哈哈哈……”
梅耳珀弥妮顺势用力抽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下了曼托的兜帽,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一对尖耳。按血族的算法,不比父亲大人年轻多少。
梅耳珀弥妮后退了几步。曼托迅速拉上兜帽,回过头,正准备开口时,梅耳珀弥妮打断了她:“你不用担心,我也是血族,”她拨了拨头发,露出一对虽然不明显但仍能看出弧度的耳朵,“既然你是血族,那我可以跟着一起去看看。”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不是通过父亲大人介绍的血族,梅耳珀弥妮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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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以后,两人开始熟络起来。
倒不如说是梅耳珀弥妮单方面的频繁到访。曼托对梅耳珀弥妮的到来并不欢迎,毕竟她对不是实验对象的人都没有耐心和兴趣。
不过此时的梅耳珀弥妮可以说得上是曼托的第一资金来源,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曼托不得已接受了家里会经常出现一位客人的现实。还在这位客人的要求下,被迫学会了泡茶、布置餐桌等与研究毫不相关,也毫无益处的技能。
虽然她泡的茶并不好喝,但梅耳珀弥妮还是乐此不疲地给曼托带来名贵茶叶,并热衷于各种口味的茶在曼托手下只能被泡成的那个奇怪味道。
梅耳珀弥妮经常和曼托谈论她的生活,虽然绝大部分时候都是她自己的个人演讲会。梅耳珀弥妮说到的,有些是庄园里的人和事,有些是她在贵族舞会时见到的,不过更多的还是关于“父亲大人”。大多也都是些关于“父亲大人”过度关心的烦恼,和对“父亲大人”的崇拜。
曼托不会主动提起自己的事。根本来说,她并不想和非研究对象产生任何关联。可这也阻挡不了梅耳珀弥妮的好奇心。
梅耳珀弥妮无时无刻不在观察曼托,并会对她观察到的现象进行提问,像一个天真又烦人的年幼学生。曼托一开始并不会理会她,但梅耳珀弥妮貌似是一个不得到答案就不会罢休的人,她会持续提问,如果得到生气和敷衍,她则会在沉默几分钟后又锲而不舍地继续发问。曼托没了法子,只好或多或少回应几句。而得到答案的梅耳珀弥妮看着曼托忍无可忍但又不得不忍的表情总会开心地大笑好一会儿。有时候曼托都不知道梅耳珀弥妮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问出一些显而易见的问题,然后得到她憋着气的回答,最后再憋笑或是放声大笑。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曼托愤愤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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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就这么流逝着,虽然不情愿,但曼托还是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然而变化还是到来了。
记不起是从什么时候起,梅耳珀弥妮的动作开始规整,笑声开始收敛。她好像不再是一个乡野间的野丫头。现在的梅耳珀弥妮,像是一个从贵族家庭里出生、成长的小姐。她不再歪七八扭地倒在椅子里,而是双腿并拢、脚掌轻柔地落在地上。肩背挺直,仪态端正,笑不露齿,连拿着茶杯的手都显得那么优雅。
她还是会说起自己的事。曼托从梅耳珀弥妮的言语中拼凑出她心中“父亲大人”的形象:一个温柔、强大、对女儿又宽容又严厉的贵族血族。上一次的聚会中,没有好好学习贵族礼仪的梅耳珀弥妮让“父亲大人”成为了全场的笑柄。为了不让“父亲大人”失望,她开始努力学习贵族礼仪。说起这个“父亲大人”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都变柔和了,曼托想着。
曼托并不在乎这种转变,不如说变得文静的梅耳珀弥妮反而帮了她大忙,不用去分神回答她那些有的没的的问题,研究效率都提高了。
但再当曼托察觉到梅耳珀弥妮的变化时,梅耳珀弥妮已经变得沉默不言了。顶多,会说起一句天气,或是评价一句茶的味道。她坐在那里,简直就像个精致的瓷人偶一样。
曼托认为自己并没有对梅耳珀弥妮产生兴趣,但她偶尔会不自觉地将目光放在梅耳珀弥妮身上,并时不时的在这沉寂的空气中思绪放空。在梅耳珀弥妮到来之前,无声的环境已经陪伴了她几百个日夜。
我并没有什么感受,这种空气对我来说已经很平常了,曼托这么认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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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冬季的夜晚,也是梅耳珀弥妮一般会拜访曼托诊所的日子。
雪花随着呼啸的风撒在地上、树木上,刺骨的寒冷阻拦了人们外出的脚步。
由于内外温度的巨大落差,窗子的玻璃上凝结了一层厚厚的水雾,让窗外本就不清晰的夜景变得更加模糊起来。
按理来说,血族不会有冷热的感受,也不会困扰于远低于身体的温度,所以没有在屋内生火点燃壁炉的必要。
所以我为什么要做这个?!曼托一边费力地将干燥的柴火添入壁炉内,好让火燃得更旺,一边为自己行为默默生气。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那个臭小孩老是说什么就算没有感觉,也要有仪式感这样的鬼话!曼托发泄似地将最后一块柴火用力扔进了壁炉,又被扑出来的灰烬扬了一脸,看着灰扑扑的自己,她更生气了。
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频率比起平时好像慢了一些。但正在气头上的曼托不想管这些,她大步迈去拉开了门,硬邦邦地落下一句:“进来吧。”便走向了试验台。
曼托背对着门,手上虽然动作着,但心神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门那边。
梅耳珀弥妮进入了房间,她的动作比起平时好像显得迟缓很多。她拖着脚步,连身上的大衣都没有脱下,就缓缓坐在了她常坐的位置上。
不知为什么,曼托感觉今天的梅耳珀弥妮有些过于反常了,她这段时间都很奇怪。但是今天尤其不对劲,一言不发,呼吸也十分混乱。
过了一会儿,曼托收回了自己的思绪。现在正在进行的这个研究正进入了关键时刻,她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管别的什么。
在极度的集中里,她突然被一声急促但又戛然而止的吸气声打断了。紧接着是一声液体滴在地上的啪嗒声。曼托认为自己应该马上收回注意力,但她还是回头看了。
梅耳珀弥妮垂着头,肩头紧缩着,并没有声音,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曼托的幻觉。曼托回过头,紧捏着双手。“啪嗒”,又是一声,曼托绷紧了身体,她觉得自己此刻好像应该做点什么。
僵硬了一会儿,随着第三次响起的“啪嗒”声,她伸出了手,向着面前,按顺序应该这时倒入的溶液。
实验进行着。梅耳珀弥妮的哭声开始压抑不住,像破碎的玻璃球,怎么抑制体内膨胀的东西,都只有随着炸裂的下场。她开始小声啜泣,撑在大腿上的双手折了起来,紧紧捂住了不断有泪水滑下的脸,失去支撑的上身开始向下滑。
距离她只有几步之遥的那个人背对着她,手上的动作好像并没有因为外物干扰一样,做着应该做的工作。
哭声慢慢放大,她不再克制自己,从小声啜泣到嚎啕大哭,犹如一个刚认识这个世界的新生儿,梅耳珀弥妮号哭着,像要把心中所有东西呕出来一般放声嚎啕着。
她的上半身弓起,紧紧贴着大腿,蜷缩着,抗拒着。本是捂着脸的双手伸了出来,交叉着,抓在两边的臂膀上,那么用力,手指的骨节与手背的青筋都冒了出来。如此的倾尽全力,如此的无处依靠。
曼托的身体还是那么绷紧,此刻的她十分清醒,脑子里全是实验的步骤与要点,耳朵里梅耳珀弥妮上一秒的哭声和这一秒的哭声不停地在回荡。
她心里东西有翻涌,但曼托将这些归于了对实验将有结果的兴奋和紧张,她仍没有停下。
房间内,一边是充满悲怆和痛苦的号哭声,一边是干脆的玻璃瓶之间碰撞的清脆声,时不时夹杂着羽毛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一面是感性,一面是理性,本应该充满矛盾的场景,却又奇妙地融合在了一起。
真是滑稽的场景,曼托脑子里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哭声渐渐地停了,仿佛心有灵犀一样,宣告着实验结束的玻璃瓶碰到桌面的声音也响起。
室内又归于平静,只能隐隐听到窗外的风雪声。
就这样,两人都无声地定在原地,保持着之前的姿势。
我应该记录实验结果了,曼托这么想着。但她并没有动,明明是应该很激动的时刻,可为什么会感到如此压抑?
“‘梅耳珀弥妮’这个名字,好听吗?”突然响起的沙哑的声音打断了曼托进一步的思考。
“梅耳珀弥妮”,其他地区神话中悲剧女神的名字。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曼托有暗自怀疑过取名人到底是有意还是无疑。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她张口却是另一番话:“好不好听不知道,但是我已经听习惯了。”
沉默又弥漫在这个房间里,也不知道提问者是满意这个回答,还是有其他想法。不满意的话,又要开始打破砂锅问到底了吧。
许久,梅耳珀弥妮开口了:“今天来,并没有带什么礼物,下次再来,我会带家里厨师做的血点心的。”说完,她也没有等曼托的回应,便离开了诊所。
曼托还是僵在原地,片刻,她走向了内屋。即将迈入门内时,她停了下来,又转身回到刚才的地方。面对着刚才梅耳珀弥妮坐过的地方,看着桌上并没有动的茶点,她弯下身,拿起一块点心,放入嘴中。
“……难吃。”曼托咽下了这块点心,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