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发错区
但是发在坟头蹦迪不是很适合
不知是糖还是刀子
50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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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
“我从来没想过,你会这么蠢。”
意识逐渐凝实,恍惚间原本仅充斥于脑海的呓语化为真切的面对面交谈。阿尔方斯的面孔浮现于身前不远处,周围的环境亦不是伊格所想象的一片漆黑,更并非她所熟悉的森都密林。
青年和她所知的模样毫无二至,所不同的是原本神采飞扬的神情此刻已被心底的仇恨墨汁,侵染到只剩怪石般的扭曲尖刻,尚存于形貌间的酷肖感也在差距颇大的神态下变得无一相似。
二人赫然身处于教堂内,精致的彩绘玻璃上所描画的均为各色杀戮场面,笔下毫不避讳的鲜血淋漓场景并不讨喜,其上大片肆意泼洒的红色在烛光灼曳下仿佛正缓缓流淌,就连原本庄严肃穆的风琴声传入耳中也多了几分铿锵的杀伐之气。
“随你怎么说好咯。”
沉入意识之海的交流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艰涩,更没有诗篇吟唱中的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特效,非要作比更像是梦境一般,所不同的是两个当事者都拥有着绝对的自主意识。
这副古怪的场景不用说肯定出自阿尔方斯之手,而这里想必也是他殒命之处,或许这更是他生前及死后印象最深刻之地。
伊格一点都不喜欢这里,她此刻分外想念自家附近那座春之女神的教堂,小归小但起码没有这里那么引人不适,无论是刺眼的画作还是异样的音乐,都像是催化剂般撩拨的人心绪不宁,
堂堂正正宣告着进入此地信奉此神祗者只有战斗至死这一归途。
而比起这些,她更加在意为何自己无法随心所欲的抹消眼前此景。
“好像并没有什么主场优势,果然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小说都是骗人的。”
伊格故作懊恼的叹口气,换来的是自然而然的嗤笑,明明身边尽是嘈杂的奏鸣声,但那丝嘲笑在伊格耳中瞬间盖过了所有声响。
“这笑话真冷,说的跟你真的信过一样。”
“所以我们能不能保持着和平的气氛用谈判手段解决问题,说实话,我一点都不想和你打。”
伊格摊摊手,试图装出颇有诚意的模样撂下句试探性言语,虽然她比谁都清楚阿尔方斯答应的可能性为零。
“你觉得呢?”
兀然奏响的高亢赞美诗大约是阿尔方斯生命中,亲耳聆听的最后一曲。
“我觉得我想太多。”
寒暄到此为止。
兵刃相交乒乓作响,衬着歌颂破坏赞美争斗的诗篇竟异常和谐。
而伊格自打照面便比谁都清楚,若没有什么大的变数,自己的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贸然行事的原因正是她错估了形势,本以为阿尔方斯只是苟延残喘的一缕执念,却未想到他早已在沉静的潜伏时光内彻底获得了这具躯体的认可,以非异物概念出现的他实力并不会受到制约,也不会出现之前所预判的,即便伊格落败后他亦无法自如行动的状况。
更勿论如同那些法师口中所说,遇到这种情况只需想象自己为绝对强大的一方即可轻易击败对手,先不论这个传言到底是不是天方夜谭,至少伊格清楚,阿尔方斯显然在这场古怪的战斗中保有全盛时期的实力。
不过,不尝试一下就这样放弃也太过窝囊。
何况,伊格一点都不想在这里被理应离世的亡魂占据躯壳,她想做的事情还有太多。
Part2
正如伊格所想,落败的是她。
只不过速度可能比预想中的还要快一些。
比起弄清“为什么这里会感到疲劳”这点,目前最紧要的还是应付眼前棘手的敌人。
她甚至开始怀念起镜像,那个沉默着的连同阿尔方斯一起复制的自己。虽然二者同样对伊格了如指掌,但它不会像阿尔方斯一样,将自己心底埋藏之事血淋淋的挖出来,呈于光天化日之下供人嘲笑。
这感觉糟透了。
不是彻头彻尾的内心有愧,而是实在没有仔细梳理对方分析的空闲,单纯的本能反应被曲解却无法反驳,甚至让她产生自己当时的确抱着各式不堪念头的错觉。
换做是他人发问也不会有如此效果,因为没有第二个人和阿尔方斯一样,和她共享着生命中所有经历的同时,亦时时刻刻窥视着心中所思所想。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句话作为单纯的辩解来说颇是苍白无力。
——他在胡说八道。
左手持有的匕首于短暂恍神间被远远挑飞。
“一时间无法回答么?是不是很好奇为何我知道如此之多连你都不清楚的事?”
阿尔方斯的讥讽从未停止。
“没关系,我代你。”
伊格有不好的预感。
“因为,你从头到尾都是我埋下的暗子。”
双手挥舞的匕首精准无误的先后碰撞于伊格兵刃的同一处,凭借阿尔方斯的手法完全可以趁机切割出伤口,但他只是简单的逼退眼前狼狈应付的对手令其虎口发麻,不得不暂时通过改变体势来应对接下来的攻击。
“每次讲述生平的时候,我都在一点点灌输着自己的善恶观。”
伊格狼狈俯身躲过直奔喉颈的横切,反手挡住紧随而至的另一把锋刃。
“每次替你出谋划策的时候,我都在一点点诱导你采用和我相同的思考方式。”
“你的脾性,你的大部分本领,毫不客气的说全是我一手教授。”
“你真认为,你那个喜欢用拳头的养父会教出惯用匕首和弓箭的弟子?”
伊格已无精力去仔细聆听他在说什么,但两片上下翻飞的嘴唇中所吐出字句却生生钻入耳。
“本来以为失忆会让你忘却我精心培养的一切,没想到最后居然比我预想中的情况还要好,尤其是在和莉迪亚有关的事情上。”
阿尔方斯巧妙的把握着她的限度,在伊格彻底沉浸于战斗之前即抛出敏感词句强行分散注意。
“你真的觉得没有我的影响,你会逐渐接纳那个叫做莉芙的小丫头?”
“我不想听!”
低吼所换来的只有满意微笑,阿尔方斯确认,自己已成功打乱了对方的心神。
——终究还是太过稚嫩,用看似合理的事实推出看似正确实则妄测的结果,并且不给其进一步思考的反应时间,对付这种容易钻牛角尖的人来说颇有奇效。
“如果不是我暗中干涉,惯于独善其身的你会随意答应外人要求?”
“而之后除了被动接受莉芙的单方面示好,你有做出任何回应?”
哪怕清楚这是单方面的强词夺理,无暇反驳的伊格却不得不将其全盘收入耳中。
她想重新集中于眼前对抗,但却无法阻止自己分神去聆听去思考去怀疑。
兼顾二者的唯一后果就是二者均毫无结果。
“你想说这只是发展的过程,然后呢?”
“在她眼睛受伤时,你又做了什么,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你只是很应景的表示了下自己很愤怒,而后居然还轻描淡写的放过那个神经病。”
“哪怕直到现在,恐怕你还没有告诉她我的事情吧?不要瞪我,这和我无关,我没有暗示你,是你自己下意识的选择隐瞒到底。”
“所以说,她在你心里,其实根本无足……”
喋喋不休的声音戛然而止,阿尔方斯头一次不得不彻底集中于眼前战况,暴怒的伊格竟是用空出的右手紧握住他刺来的匕首,哪怕手甲割裂武器被鲜血浸透也不松手。
均以单臂交战的二人一触即分,或者说,是阿尔方斯被迫结束的这次交锋,伊格胸前皮甲上所印的鞋印是他所为,而他的喉管上,亦是多了条细细血痕。
阿尔方斯盯着眼前呼吸紊乱显露疲态的对手,眼中忌惮一闪而过,他没想到伊格居然在短短时间内竟已将他的技巧模仿的七七八八,利用腕力迅速改变匕首正反握向等偏门用法他从未传授,而用在实战中自行领悟来解释也未免太过牵强。
同时,自己不仅在刚才的贴身战中占不到上风,居然一时不察还被其所伤,若不是反应够快急忙将人踹开,说不定还真的会被就地抹杀。
然而他并不是毫无收获,伊格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怎么看怎么像是被戳中了软肋后的恼羞成怒。
终究,还是让他找到了弱点。
“被说中了么?不过这不怪你。”
“我对你了如指掌。”
“自己的人生被一步步安排好的感觉如何?”
“从牙牙学语时起被灌输下无法洗去的印记,彻底成为我的复制品的感觉如何?”
“最后,就连恋爱也是被人唆使策划,坠入爱河的感觉也是被外力炮制出的感觉如何?”
伊格想要咆哮,想要伴着咒骂一拳打歪那张胡说八道的嘴。
她发现她无法出声。
牙齿打战,手中的武器也无法握稳。
她无法拿出证据来反驳这一切。
她无法证明自己的“心动”是否有眼前这个男人干涉的痕迹。
她无法摆脱“喜欢”这一感情都有可能是被人捏造而出的恐惧。
人生被操控她无所谓,性情被扭转她无所谓。
她只是不想也不愿承认,那份小心翼翼保护着的酸涩情感,竟然是被别人授予的。
伊格突然间感到自己好累。
她闭上眼睛,任由冰冷的锋刃在双目的位置划过。
意外的不是很痛。
Part3
到底还能苟延残喘多久?
伊格不是很清楚。
哪怕明了动摇自己的很有可能是刻意编造出的谎言,她也提不起多少重振旗鼓的斗志。
藏于最深处的求生欲望仍在鼓动着这具完全由意识构成的躯体拼死挣扎。
和所有新盲者相同,伊格手臂挥舞的茫然而无序,试图在视觉彻底消失的情况下挡住袭来的武器,白白做着无用功。
而阿尔方斯的谨慎更是出乎意料。
他故意制造出多余的声响以扰乱对进攻方位的判定,同时亦小心躲避着伊格毫无规律的胡刺乱划,刀刃袭来的频率也把握的恰到好处,既能使阿尔方斯缓慢的恢复些许体力,又能不给伊格留出使用神术侦测的足够空隙。
——何必这么麻烦呢,怎么看输的都是我吧。
伊格暗自叹息。
无法遏制的求生欲和趋于消沉的战意还在互相攻讦,也不知是谁会在这场拉锯战中取得胜利,或者说在有一方取胜之前,这具躯体就会因伤势自动崩溃。
“你知道么,哪怕你赢了,也不会取回视力。”
——啊啊我知道了你好烦啊。
伊格挤出厌恶的表情,像拍打苍蝇一样朝着声音的方向比出驱虫的动作,收回胳臂时其上理所应当的多出几条伤口。
人在死前大概会习惯性的胡思乱想,尤其是再次一点点体味着生命流逝感觉的时候。
原本就谈不上有什么斗志的伊格,更没有什么集中注意力的心思。
——这家伙好吵啊,还是镜像和蔼可亲一点。
脑袋被从后方袭来的钝击打个正着,淌至面颊上的温热液体都不知是从何处而流。
——虽然没查看伤口,大概也是和现在的我一样,被揍的像块破布一样惨兮兮的吧。
刀锋从腿部掠过,轻松划破肌肉扬起一蓬血液。
——那时作为支撑的,好像是保护莉芙来着。
毫无目标的一击被重重格开,踉跄着后退却差点被打翻在地的烛台绊倒。
——幸好莉芙没看见这副惨样,要不然非吓哭不可。
挣扎着起身将身旁的桌椅胡乱投掷出去,作为支撑的手掌被碎玻璃刺的血肉模糊。
——不对不对,她那么笨,肯定在找不到我的时候就急得直哭吧。
脚步不稳凭借运气避过对准脊椎的劈砍,刀刃依旧实实在在的在身侧划出深及肋骨的长长伤口。
——想想就很对不起她啊,平常就在她面前板着脸不说,到最后还一声不吭的跑掉送死。
动作越发迟缓大部分是源于身上正在汨汨流血的伤口,为数不少的深浅伤痕正伴着刀刃飞舞一条条增加。
——早知道平时就多哄着她些了。
耳中仅剩下心脏的搏动声,无论是阿尔方斯的讽刺也好,还是吵闹的赞美诗也好,都突然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明明快要消失了,满脑子还都是莉芙的事情,真他妈见鬼。
粗重的呼吸硬生生在耳畔挤出位置,肆无忌惮的宣扬着自己的存在感,仿佛不这样做其存在就会被忽略一般。
——这到底算不算喜欢啊。
仅属于伊格的生命旋律中混入了古怪的不协和音,而且越来越近。
肺部离心脏不远处被深深捅入一刀,喉头涌出的血液无比真实,负责泵入泵出血液的器官受到威胁,出于不满鼓动的更为吵闹。
——肯定算吧,而且不是对朋友和家人的那种喜欢。
然而一切都在逐渐平息,最终只剩下时近时远的脚步声,在单调的黑白世界内仿佛落在平静湖面上的水滴般醒目。
——哪怕过去是假的,现在一定是真的。
朝着水波扩散的方向挥刀,理所应当的被挡住推回,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没有多出新的伤口。
——想回去。
周围故意制造出的杂音越来越多,原本平静的湖面像是开锅了一样咕嘟嘟翻涌着各色声响,悬于手中的刀刃刹那间停在半空,漫无目标的调整着位置变动方向。
——想给莉芙道歉。
掩藏踪迹的猎手从背后悄然靠近,茫然的猎物似乎还将注意力集中在他故意打碎的玻璃处。
——想笑着对她说自己喜欢她。
他无声的狞笑着挥下匕首。
——首先,我必须要活下来。
杂音被一点点剔除,平直的湖面忽然不再稳定,浮于空中复制增殖延展变向,最终化为悬浮于其身周各处密密麻麻的网格。黑白二色构成的棋盘世界中没有色彩一说,但伊格分明能感到,被腥红及漆黑两种色块染至失去人形的阿尔方斯正在碰触着一道道无形之线靠近自己。
哪怕事实上,他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知道吗,你太吵了。”
只剩引颈受戮可走的砧板鱼肉突然开口。
Part4
人影分开。
阿尔方斯神色游移不定,他难以置信的低下头,心脏不远处已被匕首齐柄没入。
“失手了。”
盲人遗憾的咂咂嘴,仿佛仍双目健在般扫向他所在的位置,无论阿尔方斯如何变幻身位亦然如是。
青年最终选择了撤退,在摸不清对手底细的情况下。
被外力拽入深渊感再次袭来,恍神间伊格耳畔传来篝火的噼啪声。
还有静静的抽泣。
眼前仍是一片黑暗。
她伸出手,想要凭借火焰让僵硬的关节软化些,尽管最先体味到的是火苗燎过的灼痛。
伊格屈伸手指,活动无碍。
“莉芙。”
她轻唤人名。
掌心被紧紧握住。
空出的手顺着人手臂摸索,碰触到脸庞时,双眼毫无光芒的德鲁伊安心长吁。
手背洇湿一片。
指间贪婪的游走摩挲,抚过额头,拭过眼角,碰触鼻梁,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单调的动作,仿佛一停手就会化为空气失去所有。
直至和印象中的笑脸彻底重合。
伊格满意的笑了。
“对不起。”
湿漉漉的手掌擦不尽眼泪,最终停留在人呜咽的嘴角。
“别哭啦,还是笑容更适合你。”
浮于人唇角的二指,微微上挑。
+展开字数3568
想来想去,这个存在的意义就是把挖的坑暴露出来,“快看啊这是个坑”
填不填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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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
冰柱在众人攻击下龟裂崩解寸寸消融,悲荒之神的反扑被扼杀也只是时间问题。
——是时候,也必须处理掉一些不安全因素了。
伊格曾经从某个专讲奇闻怪谈的诗人那里听过件怪事,有名刚出生的婴儿,居然有两个头颅,而且两个头颅都有着自己的意识堪称为独立个体。
然而这是怪物,对于快要崩溃的婴儿双亲来说,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去掉任何一个头颅孩子都能恢复正常。
和多数人所想的相同,他们最后选择的是最强壮最聪明的那个脑袋。
而那个诞生了自我意识却被父母狠心舍弃的婴儿头颅,也在周围人“运气不佳”、“适者生存”的感叹中被剁了下来,尸骸甚至被闻讯而来的愚昧村长当做妖孽挫骨扬灰,并勒令其余人不准将此事外传,顺带抹去了其曾存在过的最后一丝印记。
另一个孩子当然成功的存活了下来。
故事也到此为止,至于那个活下来的孩子命运如何,就没有包含在剩下的诗篇内了,过分平淡的日常生活非酒客所愿意聆听,要是再不收尾估计诗人就会被如雷的起哄声搞的下不了台。
“我去那边看看。”
收回纷乱思绪,伊格拍拍兴高采烈的讨伐队员莉芙,不等其回答便快步走开。
走前顺手拎起正在对着冰柱上方帕克屁股龇牙咧嘴的小柯基茶砖。
“别对着两瓣屁股叫来叫去,我都以为你爱上他了。”
小狗闻言乖乖闭嘴。
和人群的距离越来越远,茶砖从伊格落寞的神情中嗅出几分不对劲的味道,虽然不知道即将有什么事发生,它本能的拽住人靴子使劲向后扯想要阻止友人的脚步。它不知道人类是否有类似的习俗,但它比谁都清楚,自己和自己的同类可是有着在死亡前离群的固定习俗。
“我又不是狗。”
伊格俯下身好气又好笑的拍拍小狗脑袋,后者显然听懂了这句话,呜咽声扑上来将人掌心舔的湿漉漉一片。
“不许叫人帮忙,尤其是莉芙。”
茶砖竖起的双耳瞬间耷拉下来。
“是我自己的问题,没人能帮得上忙。”
语毕抱起小狗,以神术辅助加快离去步伐。
离群的一人一狗早已到众人无法听见谈话内容的遥远距离,恍惚间竟不知不觉中回到镜像曾出没的小城街道。
伊格找到处背风的地方生起篝火,清理掉灰尘后舒服的盘坐在地,茶砖的视线不住在篝火和朋友面庞间交替扫过。
小狗有些糊涂,它可不认为伊格走了那么远只是为了找个没人的地方生堆火。
“我准备再睡一觉。”
茶砖彻底懵掉,一双狗眼睁得大大,晃来晃去的小撮尾巴也因为友人莫名其妙的举动僵在半空,敢情折腾半天真的是为了找个地方偷懒怕被人看见?
它歪着头静等着伊格解释。
等来的却是句没头没脑的古怪嘱托。
“如果我醒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口咬死。”
火光的投影在伊格脸上跳跃明灭不定,她浑然不管茶砖被接二连三的消息弄得晕头转向,自顾自的说着像是遗嘱一样的安排。
“嗯……你估计不是“他”的对手……还是这样比较好,如果觉得有哪里不对,就赶快跑回去想办法告诉他们,反正黑德爱尔听得懂你说什么,到时候你就说……”
伊格停顿片刻,斟酌了下用词。
“就说我已经成为了某个邪神的傀儡,没救的那种。”
茶砖不甘的吠叫声没有起到半分作用,伊格在撒好驱虫驱蛇药粉后,特意找了个舒服点的地方躺好,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中呼唤令她来到此处的罪魁祸首。
“别藏了,阿尔方斯。”
“啧,还是被找到了。”
声音中满是戏谑。
“很有趣的安排后事方式,虽然,你还是小看了我。”
“你还不是一样?”
伊格反将一军。
“你是从什么时候注意到的。”
“在和亚修一战之后没多久,那段时间你应该在沉睡吧,哦还有镜像那里,我可不认为如果你真的彻底消失,那玩意会把我完全不想碰的武器用的如此熟练,毕竟现在的我,就算是复制体也不想和你这种麻烦扯上半点关系。”
男人冷哼一声。
“聪明的小孩就是讨厌,那你在知道我意图不轨的情况下,为何不直接找人抹掉我这个大麻烦。”
“你救过我,而且,好像单纯用神术已经无法驱逐你这个外来者了。”
Part2
伊格,你从来不知道你有多幸运。
若是幼年有父母的庇护,我就不会沦落到流落街头的地步,更不会落魄到毫无容身之地连她都无法保护。
若是和你一样被父母挚友收养亦有导师点拨成长,我绝不会在援救她的时候棋差一招败北身死。
若是我被选中拯救世界,我完全可以载誉而归以英雄的身份将她公然接回,而不是不得不采取过激手段强行突破重重包围。
原本只是想将你培养成第二个我,寻找到这一世的她,进而联合起来对乌瑟尔进行复仇。却未想到居然会有大伙盗贼前来洗劫村庄,更未想到你的父母居然已元气大伤到无法抵挡这些劫匪身死火场。
我不得不站出来,指挥着你孱弱的躯体试图击退仅剩的贼首,即便他已负伤累累,我亦不得不做好了再次进入轮回的心理准备。
伊格,你给了我一个惊喜。
你像同龄人一样尖叫、惊慌失措,你颤巍巍的挥舞着匕首,大哭大喊着不要过来。
就像你真的在害怕一样。
虽然计划的制定者是我,但我并没有想到你会执行的那么完美且毫不留情,贼首追上前一脚踏空陷入地板后,你居然没有按我计划所述选择逃跑,而是将匕首狠狠扎入对方心脏,之后举起壁炉边的小斧头对着他脑袋胡乱劈砍直至血肉模糊,眼神冷厉竟没有一丝畏惧踌躇。
惊大于喜。
我迅速的察觉到你迟早会脱离我的控制,过早灌输了过多知识的你成熟太早,早到拥有和年龄不符的心智及冷静,以及残忍。
对你来说应该是件好事,但对我来说则是噩耗。
不会过太久,你便可能会意识到我的动机不纯,起码不是当初我所说的“让你快快长大成人”,而你,肯定会选择第一时间告诉你信任的人们自身的异常,毕竟驱除我这种孤魂野鬼对教会的牧师来说易如反掌。
我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我没有勇气再去赌自己转世后发现重生在新的独立个体内的可能性。
我选择故意摆出力量耗尽的姿态蛰伏,同时裹挟走你的所有记忆。
这对我来说并不难,毕竟就像某本书上所说,我是你的第二人格。
只不过我有着身为阿尔方斯的记忆。
后来,她带着她的转世找到了你。
还有我。
我无法瞒过莉迪亚自己的存在,我只得含糊其辞遮遮掩掩,只说自己不便在这个孩子面前出现,害怕吓到她云云。
这个谎言很蹩脚,我无法做到对莉迪亚撒谎。
莉迪亚选择相信了我。
莉迪亚很善良,她甚至偷偷用自己遗存的部分力量帮助伊格逐渐解开那些被我封锁的记忆。
这让我心惊胆战。
因为我很清楚,伊格只是失去记忆而已,被我强行提升的心智仍然没有丢失一丝一毫,而旅途中的行为更是碾碎了我的最后一点侥幸心理。
她于脑力上,成长的比我想象的要快。
而我总不能把希望寄托于别人的善良——这种除了莉迪亚之外,在别人身上都显得无比吝啬的施舍。
我,陷入了困惑。
而亚修,则是压在天平上的最后一个砝码。
我无法形容我看到他时的愤怒,在他身上,我仿佛看见了当年的乌瑟尔,那个自命正义的蠢货人渣,那个即便挫骨扬灰也无法消解我恨意的刽子手,就连那双只会说假大空话语的嘴唇里吐露的字句,也是一样虚伪到令人作呕,散发着阵阵属于阴沟的恶臭。
我,想要杀了他。
仅有一瞬间的杀意流露,即被身体的主人敏锐捕捉。
而那个蠢货的身份,更是让我深深感到命运对我何其不公。
他,居然是莉迪亚寄居这具身体的义兄,而乌瑟尔,那个我憎恨了两辈子的男人,居然是二人的义父。
如坠冰雪。
虽然成功的击退了那个家伙,但我也不得不陷入沉睡。
下手的是莉迪亚,她用封印遏制了我。
“时间终究会消磨掉所有仇恨的,阿尔方斯。”
我不恨她,一点都不。
圣光的洗礼不仅是暂时赋予伊格力量,还有一部分特意冲着我这个异常者而来。
她比谁都清楚我们对各自身体的影响力,若我愿意,我完全可以以永久消失或长期沉睡的代价暂时性接管过这具躯体,轻松解决掉对面那个自命不凡的筋肉猩猩。
我的确想这么做,但我无法采取任何行动。
我不知道伊格从那股突然生出的杀意中领悟到了什么,但我确信,我的时间不多了。
碍于身份,伊格是不可能完成我的复仇的,她不会允许自己的生活被虚无缥缈的前世束缚甚至于横插一脚,她更不会去主动夺去亚修的生命,哪怕她打心底里觉得对方不可理喻。
我不甘心,我不愿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希望付之东流,我不愿放下心中研磨多年早已浸入骨髓的仇恨。
我要复仇,哪怕乌瑟尔早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他加诸于我的痛苦,我会在其继承者身上千倍百倍的还回来。
我必须要这样做,我不得不这样做,无论是逃亡的那些年还是寄居伊格身上的这些年,我仿佛能听到死于乌瑟尔手中的朋友们的哀嚎哭泣,他们支离破碎的尸体,和临死前那一双双无法瞑目的双眼。
他们在看着我,他们在催促我。
他们无声的呐喊着咆哮着,他们想要看到乌瑟尔的残骸被挖出来被鞭挞被碾碎被喂食给野狗家畜,他们想要看到乌瑟尔的继承者众叛亲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身败名裂而后被同样自诩正义的人千刀万剐。
他们,等得太久了。
所以,伊格,只能对不起你了。
哪怕你不主动找我,我也会在醒来后的最佳时间短暂接管身体制造意外,让名为“伊格”的人格彻底陷入沉睡。
一次不成功,就两次,两次不成功,就三次。
莉迪亚的短暂封印和多年蛰伏所带来的唯一好处就是,这具身体已经完全接纳了我的存在,再过高深的神术也无法将我赶出伊格的脑海。
那么,你准备好了么?
我唯一的弟子,我曾经的唯一的希望。
我将毫不留情的抹杀你,然后取代你。
+展开副标题是帕克继续在天上飞
字数4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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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
伊格做了一个梦。
一个长到令她自己都不得不全身心投入乃至忘却身处战场边缘的梦。
梦里没有什么麻烦的前世,没有什么凶恶的盗匪,更没有什么被硬拽过来拯救世界的戏剧性情节。
只是单纯的普通家庭而已。
父亲很温和,母亲很严厉。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和其他居住在森都的普通人类家庭相若,对着孩童强调多次的是不要淘气胡乱弯折树木,否则就会被护林员揪住狠狠教训一顿。
也不要随意用弹弓打鸟,因为说不准那是个德鲁伊在体验高飞的感觉。
更不要往森林深处钻,里面的猛兽会把小孩子叼走。
而伊格·斯图亚特作为家里的独女,让家人很省心。
不是在屋子里帮忙做些简单家务,就是端着小板凳用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
父亲很开心,他认为女儿很有这方面天赋,尽管后者手中描绘的东西在旁人看来只是纯粹的胡写乱画。
母亲挺生气,她觉得女儿应该学一门能填饱肚子的手艺,而不是和那个笨蛋父亲一样到处砸钱去追求不能顶吃顶喝的艺术。
最终妥协的是母亲,伊格最终还是被送去了个教授绘画的小学校,费用不算高昂的同时口碑尚可,这种小型的绘画教室森都并不少,精灵们在和艺术搭界的方面一向是不吝财布。
伊格自始至终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她静静的跟着父亲走街串巷购买绘画耗材,站在人身旁看着其和商贩讨价还价。
“嘿女儿,你喜欢哪家的东西?”
他俯下身,大手揉乱孩子的一头短发。
“随意啦。”
手心很温暖。
伊格闭上双眼。
再度睁开时已臻少年。
长大后的伊格眉眼柔和,或许是长年埋身在颜料画笔之中磨走了同龄人应有的锐气,讲起话来也是如其父般慢条斯理。尽管经常夹着画架四处写生走动,但身高还是有些令其母不甚满意。
“你看看你,不是你让伊格这么早就去背那个木头架子,她能长这么矮?”
面对母亲的质问,男人只得放下烟斗连连摇头装聋作哑,没有长过母亲的伊格表示自己压力很大。
这也是为何每天她都不得不苦着脸咽下一碗碗据说有增高疗效药物的原因。
晚餐还是雷打不动的骨头汤,这和草药一样,都是那位父母热心老友叮嘱的增高措施之一。
对此感到开心的只有家里那条笨笨的板凳狗,三年前听卖它的人说有个学名叫柯基,是专门用来牧牛的犬只,可是在森都这种缺乏草场的地方,村民们好像没有批量放牧大型家畜的可能性。
狗妖精猫妖精除外,因为他们爱喝牛奶的同时也能深入林中寻找合适牧场,不过也没有听说他们用什么动物来看管畜群,大概这种在人类眼里很麻烦的事情对他们来说易如反掌吧。
看到商机的商人开心的带了只断好尾巴的小奶狗过来准备开拓市场,毫无疑问的吃了个大鳖。
没人要的小牧犬哭唧唧的被买回来当看门狗,从此过上了除了吃就是睡晚上还要爬床挤被窝的糜烂生活。
伊格面无表情的给小狗起名“茶砖”,在那只笨狗无数次偷吃了她最喜欢的熏肉后,她决定用被切块泡水的东西来命名这个小恶魔。
“狗都搞不定行不行啊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当德鲁伊啊?别的不敢保证,让小狗乖乖不要乱吃东西那可是板上钉钉的事。”
频繁来访的奇怪猫耳壮汉笑着捏了把伊格的鼻子,鼓着腮佯做生气的她已经习惯了对方热络的打趣行为,而最快做出回答的人,肯定是伊格的母亲。
“我给你讲,只要我一声令下,茶砖就……”
“嘿你这人咋这样,非要把我女儿哄去打打杀杀不成?”
从后厨冲出拎着扫帚的中年妇人气冲冲的对着劝诱狂一顿没头没脑的乱抽。
“讲道理啊,你俩真没考虑过让小伊格子承父业当个冒险家么?”
“老娘当年豁出小命来拼可不是让孩子受罪的!”
客人呲牙咧嘴连连道歉,伊格撵着小狗上蹿下跳。
茶砖三两口将熏肉甩进嘴里,得意的汪汪直叫。
一家之主撮着烟斗大摇其头。
生活就这样平稳的继续着,不起一丝波澜。
最大的矛盾点亦在伊格成功卖出第一幅画作后自动消失,女儿找到了能够自食其力的工作,母亲也与饭桌上绝口不提谋生相关。
一年又一年。
话题轮转到了婚姻。
伊格和大多数同龄人一样推三阻四。
皱纹却早已爬上父母脸庞。
三十多岁才诞下一女的二人算的上是异常晚婚晚育,而年轻冒险时留下的处处暗伤更是令他们身体垮掉的速度早于他人。
未曾达成一致之前,父母双双病倒在床。
药石无医。
病魔来势汹汹,最先撑不住的是母亲,尽管临终前还是没在嘟囔中将婚事敲定,眼看着女儿能养活自己不愁吃穿,她还是满足的闭上双眼溘然长逝。
父亲于第二天离开,嘴里终是叼着他形影不离的烟斗,哪怕医生说这对他的身体是有害无益。
奥连在葬礼上哭的像个孩子,趴在酒桶上喃喃自语悔恨当初为何不强拉着他俩去检查身体。
夜深露重。
伊格盘膝坐在墓前直至天明。
“谢谢。”
她闭上眼睛诚恳致谢,朝着早逝的父母,朝着虚空中的冥冥之力。
哪怕从数多的违和点已查知此为用于消磨意志的梦境。
“无论你初衷是否出自善意,谢谢你让我过了这么久开心的日子。”
身后叹息重重:
“醒来后,等待你的只有死路一条。”
奥连从木屋中走出,脸部色块扭曲虬结,旋转崩坏最终化为一片模糊混沌,仿若厚厚的重影覆盖其面。
“你的威胁与我何干?”
伊格扭过头打量着面目全非的养父,从幼年时即沉淀与眉宇间的柔和已在一夜内被尽数抹去,神色冷漠生硬就像是被火漆封上了张面具。
仿若脱胎换骨。
“我从来不知道他长得可以这么蠢。”
嘴角噙起的笑容并无暖意。
“虽然是敌人,但我不得不再次谢谢你,多亏你我可以回去后好好笑话那个猫耳怪人了。”
又是一阵放肆的讥笑。
“汝……”
“撸直了舌头好好说话。”
粗暴的打断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无面者的低喃随风入耳,句句诛心。
“我承认这是我想过的日子,不过不管这里多么安逸多么合心,我都要出去。”
“为何?”
布置这个梦境的力量在逐渐消退,伪装成奥连的冒牌货身形彻底模糊只剩简单光影,声音嘶哑刺耳如同粗糙岩石互相摩擦,伊格眼前所见之物亦皲裂开来,花纹似极被烈风吹拂万年的岩石。
——包括她自己。
“她不在。”
梦境应声而碎。
Part2
茶砖傻兮兮的在伊格匕首处一蹭一蹭,嘴上的线不知道绑了它多久,长时间没发声的后果就是它觉得它能不停吠叫到下一餐来临。
“……别蹭了。”
伊格撑起身揉着额角,昏天暗地睡了长长一觉的直接后果就是太阳穴一跳一跳。
甫一松口记仇的小狗就朝着帕克所在之处冲了过去,趁着他扒着自己脖子两腿乱蹬的时候对着屁股就是一口,多亏侏儒穿的裤子不是太薄没被咬透,但不死心的茶砖一击无果后使出了看家本领拽着被咬中的部分就是一顿连拽带扯。
“嗤——”
布料开裂的声音不期而至。
伊格有点看不下去,然而起身去找寻莉芙踪迹的她被某个看上去很麻烦的冰柱巨人缠住无暇分心,一时间无法阻止自家小狗的暴行。
“快把这只该死的狗拽走啊——!我感觉我自己不能呼吸——!”
侏儒的哀嚎被战场的嘈杂声彻底淹没。
伊格最终还是放弃思考为何帕克那边的冰霜傀儡看上去如此像健美冠军,还是只穿三角裤的那种,配合上被小狗咬至衣不蔽体的帕克来看画面异常的……微妙。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当然,这种时候必须要顺带庆幸下自己的对手外形是“古典”的构装体,否则伊格真不敢担保自己会不会朝着其大翻特翻白眼。
“我讨厌长柄武器。”
伊格并没有携带敲冰块很方便的重武器,改造后的矛枪刺上去也只是留下浅浅白点,这使她更加确信就算在辅助神术的增益下也无法对其造成像样的伤害,更勿论快速解决对手。
而且令伊格倍感憋屈的是,无论是故意露出的破绽也好,还是临时起意布下的小型陷阱也好,都无一生效,傀儡就似油滑的鱼般在诱饵边穿梭,引得浮漂上下窜动愣是不将弯钩纳入口内。
诧异于为何对方会先知先觉,伊格试探着想要退后使用神术直接轰击,果不其然,傀儡不带丝毫犹豫拧身直入,步步紧逼连续刺枪,不求斩获战果只求令其无法腾出手来使用神术。
——为什么最近碰到的都是相性不算好的对手啊喂。
自诩技巧派的德鲁伊有点不爽。
保留的手段当然存在,经过刚才的睡眠法术位也莫名其妙的回复了几个,将其当成神明的赐福也未尝不可。
伊格的意图自然被立刻察觉,然而傀儡却无计可施。
在自然力量庇护下冰巨人的一切攻击皆是徒劳,冰枪在接触到人之前即被无形之力强势推开,醒悟此为徒劳的傀儡急忙后撤至自认为安全的距离,原本毫无一物的面部从应是口腔的部位凭空生出裂隙。
冰粉簌簌落下,古老而艰涩的咒文自其口中吟诵而出。
冰柱携着贯穿天地的气势从天而降,原应是声势浩大之举却在令人畏怖的巨大咆吼声前黯然失色。
人立而起的巨兽双目凶光闪烁,犬齿探出唇外和着威吓低吼,身披厚厚棕色毛发的身躯使得其看上去更显庞大,爪牙在寒冰反射间隐隐有神术光芒流转。
仅用一掌。
成人头颅粗细的冰柱在巨熊面前和平常树木并无不同,看似随心所欲的挥舞前掌却引得风声呼啸,碎裂在地的冰块甚至没有起到任何阻挡其前进脚步的作用。
无面的巨人再度开口,身为悲荒之神的使者,操控寒冬的力量对它来说如臂指使。
冰砾如刀,寒风似箭。
棕熊吃痛狂吼。
纵使皮糙肉厚,巨熊仍是在密集的攒射后皮毛沾染血色,庞大的身躯在此刻所带来的只有不便躲避这条害处。
而二者间的距离未缩短到一跃可及。
恼人的冰柱再次从天而降封堵道路,冰巨人大约是打定了主意要用暴风雪硬生生耗尽伊格体力。
——是不是傻啊。
它读出如是信息。
不容其进一步理解所包含深意,和其余被拦腰排断者不同,作为路障之一的冰柱却开始疯狂摇晃,像是有巨力正将其从地面连根拔起。
不清楚行动目的不代表坐等其行动完成,傀儡谨慎的保持距离之余,亦不忘补充法术进一步削弱对手扩大优势。
冰柱停止了晃动被稳稳衔于棕熊口中,野兽叼着和其身量相仿的凶器再次出现在傀儡面前。
若是一般人面对小山般巨躯所发动冲锋定是魂飞魄散,即便是训练有素的冒险者被其气势所慑亦要呼吸一滞。
然而傀儡是没有心智的死物。
它只会机械的重复后退及播撒法术。
鲜血如旗如烟逸散在空中,巨熊的冲锋戛然而止,口中的冰柱却不知为何始终未曾丢弃。
傀儡也终于停下后撤的脚步。
二者间的距离,仍无法以简单的扑击缩短为零。
——给我飞吧!
巨熊猛然弓起前躯拧转身体,笨拙的身子连带着冰柱回旋。风声灌耳,傀儡惊觉原来其体力并未被暴风雪耗尽,它或者说是她,只是捕捉到了合适的距离。
冰巨人向后急掠。
但这已太迟。
被抡起的冰柱在其反应过来前,就已命中其看上去最为纤细及脆弱的腰部,将其拦腰凭蛮力截断之余后力不减,竟是生生将巨人上半身撞至凌空飞起。
帕克狼狈的从小狗口中脱出,带着满身满脸的牙印,屁股上的那两口尤其重,直到现在还往出渗着血。
“该死的笨狗,下次碰见非把你扒皮炖了不可!”
侏儒愤愤的挥舞着拳头,大风大浪都用逃跑战术混过去的他居然在阴沟里被咬的满身是伤,这口气他觉得换谁都咽不下去。
——不过非要说起来,好像是那只狗主动跑掉的……?
帕克挠挠头,作为自己的勇武证明,他决定把这次激战大书特书。
——天怎么黑了……?
他抬头望去,半截冰巨人好死不死的迎头砸下。
“救命啊——!”
侏儒尖利的惨叫声再次回响于战场。
当然和之前的结果一样都是无人理睬。
求人不如求己,侥幸趴到地面坑内避免被砸扁一劫的侏儒开始摸索着想要逃出去,虽然这里看似很安全,但这个摇摇欲坠的大家伙好像不是很牢靠,全身都散发着一股可能随时会碎掉的倒霉气息。
他摸出火石,想要融出一条路。
他点着了自己身上的炸药。
“啊——!”
帕克想起了侏儒间流传的一个笑话,为什么蒸汽能推动钢铁,因为蒸汽在冒烟。
为什么帕克能在天上飞,因为帕克屁股在冒烟。
在火药的推动下他平地起飞直直掠过战场飞跃无尽烽烟,其势如白虹贯日,其迅如电卷星飞。
其头如铁锤。
帕克“嘭”的一声撞在中心冰柱上脑袋深嵌其中衣衫破烂,四肢乱蹬乱拽想要脱离束缚直到用尽力气才颓然垂下。
比起撰写吟咏帕克斗柯基和传说中的侏儒传说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他此刻还是先想办法把头拔出来再说。
巨熊松开武器,仅剩下半身的冰巨人悄无声息碎为湮粉。
前路已无阻,冰洁神柱近在咫尺。
笑容炫目的少女朝着野兽飞奔而至,朝着蹲坐在地的棕熊扬起笑脸。
“起来啦。”
邀请之手,理所应当的伸出。
兽鬃从体表飞速褪去,伊格眉眼间笑意流转。
“嗯。”
回应之手,理所应当的紧紧握住。
+展开*1348字,直接用了语C手风随性写,肝这么久了就要任性,不服灭团√【
繁星坠落空气清冷,夜幕漆黑笼罩冰冷无名城寨,目光所及之处街区苍夷满目,破垣残壁之上尽是失去性命气息的断肢残躯。
最后的决战号角响彻全城。不约而同的各个击破,死里逃生的英勇战士纷纷汇聚于城区正中。犹如感知到危机感的悄然来袭,通天冰柱迸发暴烈蓝光,大小身形自柱中镜面寂静踱出散发慑人冷冽,神色漠然却无声显露临战英气。
炽热辉光与冷冽寒光悍然相撞,冒险者与冰霜傀儡的全面战争一触即发。战火纷乱的铁血战圈容不下负伤者的稍作歇息,驻守布置分明的傀儡防线全然不似仅有智慧没有心智的扯线机械。
它们或许存在除却冰柱以外的幕后指挥。
骤然间的神识转换,双眸再次显露相同颜色的奇迹圣女,果敢牵上同行爱人紧随之手,以笼罩两人身躯的球体圣光一路突破风雪封锁直入虎穴。
心灵之窗远比常人宽广,突破风火的莉芙逐渐听见了冰霜傀儡以外更多的呢喃杂音。
救救我。
不甘心。
不能死。
要保护大家。
要拯救世界。
光点无声汇聚至瞳孔深处,直至脚步终于在战圈最深骤然刹止——
冰霜躯体残缺满地,唯有眼前人后背鲜红十字久久未散。
“亚修!!”
“笨蛋!!”
伴于勇者身侧的两人,终于是在此刻狠狠按住了尚要向前冲杀的忘我身形,以互相排斥的圣光与黑雾。
“哥哥……”
莉芙快步向前,神色平静淡漠似有无声愠怒。披荆斩棘劈碎了诸多来敌的狂暴勇者,此刻的燃烧姿态正无声宣述着最后的灰烬之姿。
“你是最棒的勇者……最棒的。”
出乎三人意料的果敢直拳,带着圣光确切击上亚修钳制之下淬不及防的疲惫小腹。一瞬间,身周血色散去,身躯力气尽失颓然跪地。
“哥哥就交给你们了,拜托了。”
最后的和煦微笑被迅速收起,转身望去,最前方缠绕的浓烈黑雾终于彻底撕碎飘散。
雾散尽后的冰蓝身姿,身披凛冰银甲手握粗长冰色巨锤,身形不甚突出却无形散发凛凛强者霸气。
或许就是冰霜傀儡军团的指挥傀儡。抬手刮出的冰雪风暴,刹那证明自身实力非同寻常。受薇塔塔驱使的自在黑雾,仅是堪堪相接即被嚼碎毁灭,徒留虚幻铁屑漫天飘散。
为着对手的强大而迟疑,尚存最深处战阵的三人刹那失去进攻意志,除却并未有丝毫的动摇的身影。
前行步伐始终不存有丝毫迷惘的莉芙。
各区破垣残壁,微小光点自生灵或是死体悄然轻冒,划破天际静默汇聚此间深处,徒然冲撞冰雪暴风螳臂当车。一颗,两颗,三颗……前赴后继,直至数以百计。
“你们有恨。”
天使羽翼重新振翅。
“但无名之城的大家有爱,有比恨更加深邃的……爱!”
眼眸愠怒迸发更多圣芒汹涌汇聚,微小光点数以万计猛撼骇人冰风,直至逐渐掩盖漫天雪色,汇成璀璨光芒碎雨。
“你们没有权利剥夺大家的爱——!!!”
此生罕见的暴怒面容更甚决战亚修的拯救战役,虚幻羽翼划破空气悍烈拍打,自灵魂深处显现的微弱亮光,终成驱散黑暗的江河大流,汹涌流向僵持冰风纹丝不退。
羽翼逐渐拍打脱落,鲜血溢出透支嘴角。身姿依然坚定始终不愿示弱后退,直至心爱之人紧紧拥上单薄后背。
相信,是实现奇迹的魔法。
“喝啊——!!!”
圣芒江流终是冲破冰风开辟目标暴露身姿。不亚于至亲兄长的放声怒吼终是呼唤流散的仅存圣光,覆于紧握拳上汇成圣芒巨拳暴烈击出。
无法阻挡。
无可阻挡。
无从阻挡。
信念汇聚直击无心傀儡之躯,徒然迎接愕然身碎神灭。
“莉芙……”
狂气平伏,冲天光柱耀目映入勇者眼眸。
“果然……勇者……始终是你啊……”
苦涩泪水无声划过脸颊欣慰笑意。
在相拥欢笑的疲惫身影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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