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黑方的据点吗?”
嘲讽意味的叹息在浑浊的空气中扭曲着上升,却被飞溅的碎石击落,坠入人造人的耳中,即使他们现在已经无法接受任何声音。
苏兹拨开烟雾,右手划了个弧卷了圈丝线,正好将断裂的一头悬在空中,“丝线的尽头确实是这样,再者说,刚刚我们遇见的那些不是可以证明了吗?”
“那些?”帕王用手指夹住鸟型使魔的翅膀,听到御主的话,他抬头向周围望了望,“那些人造人吗?”
“是的,说起来这些人造人在构造上与爱因兹贝伦的有些相似呢....是第三次圣杯战争后的窃用吗?”苏兹同样扭过去去看了几眼,随后说道。
“嘛,你们魔术师怎么思考的我不太了解,不过最后那个黑方的家伙就在这里吧”说着,帕王将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解决他,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可以这样说”苏兹移回了视线,将丝线放入口袋,轻拍几下,确认稳当后,才从废墟中踏出。
圣马洛城堡在微弱月光的映衬下显得分外寂静,铜质的大钟在风中晃动几下终的没有发出声响,白线划出的停车位上空荡荡的,连残败的花叶都没有。此时硕大的中庭只有苏兹与她的从者。
苏兹站在坍塌的瓦片临时搭建的阴影下,用着附加了侦测魔术的眼睛扫视一圈面前陌生的坏境,威胁的魔力波动已不再存在,只不过倒有些红色的光在角落里在跳动。
“摄像头....他们真是意外的不那么古董啊...”现代的魔术师伸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好像刚才的破坏工作令她大动干戈。
其实不然,黑方设置的防护措施虽然对现代魔术师来说较为复杂难分解,但对于古老的英灵来说只不过是前进路上不起眼的小石子,何况其中也有着同阵营其他人的帮助。
“好了,现在开始吧”
魔术师较为慵懒的在晚风中往后压了下身体。面对从者疑惑的目光她露出笑容,用手指了指脚下的石板。
“拜托咯”
-
“圣杯启动了?”
刚脱离战场回到据点的希瑟听到人造人女仆汇报这个消息后立刻起身,取下挂在墙上的黑色煤油灯往底层拐角的那个不起眼的房间走去。
随着手指轻叩几下与门的推开,难听的嘎吱声与呛人的灰尘跟着解除的魔术一并释放,不过希瑟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厌恶的抬手扇风,或是用简单的魔术进行保护,毕竟这一切都被她激动的心情抹去。
从最开始离开据点与红Saber见面,到之前回收魔偶遭遇红Rider,希瑟几乎都没有在据点好好的歇脚,接连传来的同伴阵亡的消息,一度吸引去了她的目光,以致于大圣杯启动这个现象她都没能即时感应。
父辈的夙愿啊。
上个世纪的煤油灯在狭窄的石壁间撑起了些许光亮,照在了狭道中的老式枪械,不知何处收刮而来的金银,以及无用处的滑沙袋上——战争年代的物品被随意丢弃于此,在海水的次次流淌下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霉臭。没有人会去在意他们了,包括他们现任的主人希瑟。
少女从它们上面跨过,在某个有着明显标记的位置停下。贝类生物匍匐在她的脚边,张合着,吐露出夏日的烦躁。
希瑟掏出一块黑色的石头,蹲下身,在地上刻画着什么。随着画作的完整,面前吓人的海水连同着贝类生物一并散去,新的道路出现在面前。
着急的德国人直接舍弃了煤油灯,凭着记忆在黑暗中快速前进,最终在纯白的房间前停下。
“这就是圣杯吗?”
从头颅内侧响起提问声与不禁发出的感叹重合在一起,在历史上留有英名的从者在后方汇集。虽然是在黑方大本营的深处,他还是身着盔甲,右手放在佩剑的剑柄上,一副随身准备出战的模样。
站在他前方的希瑟无言的点了点头,将视线汇集于面前的祭坛。
封印的术式此刻已经全部解除,无数的线互相缠绕、牵连,将圣杯悬在了房间正中央的位置,在灼热的魔力中波动。整个祭坛显现出苍白的无机感。
“看来在我们被敌方骚扰得脱不开身的时候,圣杯完成了收集。”
“吾认为这种时候大圣杯的启动,对黑方有不利。”黑方的从者冷静的提出了自己的看法,眼前这危机的形势并不能使他对着圣杯启动这一情况产生乐观的想法。然而他的御主就不一样了,年轻的魔术师将自己的手攥紧,站立于前的身体有些微微颤抖。
是在害怕吗。
将一切都捕捉在眼里的从者这样思考着,却没有意识到与真相走了个反方向。他沉默了会,准备再次发言时却被御主抬起的右手阻止。
“不,在最后尚未到来的时候一切都还是未知数”不知道是不是逞强的话语,反正,年轻的御主就这样说道。这不免的让他回忆起了不久前的那次谈话。黑Saber向前半步,俯身问道,
“那么Master的意思是要主动出击吗?”
“不,我觉得应该不需要我们的主动了”少女从衣包中摸出了一小截反光的物质,展示给身后的从者,后者在仔细观察后,说道:“魔术的丝线,是之前与我们战斗的那位魔术师小姐吗?”
“应该是的,在魔术战的时候将丝线缠绕在了魔偶上,虽然第一次因为魔偶破碎并没有带回来,但第二次因为红Rider的突然来袭没有检查”希瑟将那截丝线攥入手中,带着悔意说着。
“用线搭建了桥吗?不得不说真是聪明的做法”
虽然魔术师没有明确说出最终答案但Saber已经知晓,并按照自己习惯的称赞了他的对手。看起来真是糟糕的局势,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在生前面对了无数战役的从者在心底默默评价道。
“那.....”
还想提问些什么的从者突然瞥见了御主的异常,她的将身体弯曲,神情痛苦,好像有什么正在折磨着她的身体。担扰的从者上前一步想要扶住快倒地的御主,伸出的手却被坠落的石块砸中,虽然对于从者来说不痛不痒,但他还是忍不住抬头看去。
忽然,天花板出现了个向下突出的点,紧接着整块被染成白色的岩石完全的塌陷下来,化作飞溅的碎石在房间里乱窜。
一时间,烟尘四起。
黑Saber迅速的做了防护措施让自己与御主免受碎片与烟尘的侵扰。躲在其后的希瑟在突然事件发生的时候恢复了原本的状态,待迷乱视线的烟尘散去后,她向前看去,发现自己的从者已拔出了他的长剑。
“他们来了”
+展开1.
偶然窥视到了他的过去。
那在火焰中闲庭信步的勇者,伫立在堪称天坑的地穴之前,洒向地面的阳光被来自他身后的巨大身躯遮挡,他被阴影所笼罩。
“这个坑是?”
他用下巴指着地穴,头也不回地向身后发问。
“那是在龙之帝王攻破吾等的国家时,用来东山再起的手段。”
“哈哈哈,说的真是好听,不就是个用来逃命的密道吗?”
空气突然被杀意充盈,但红发的勇者全然不去理会,继续开口讥讽道:“败给我时求饶的样子也是,就算是龙,也会这样贪生怕死吗?简直和人类没什么两样嘛!”
他冷笑着回过头去,因暴怒而收缩的龙之瞳中倒映着他伟岸的身影,即使巨口近在咫尺,对他来说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人类啊,注意你的发言!”
暴怒的巨龙发出咆哮,他曾以为眼前这渺小的身躯,会轻易地被自己的獠牙和利爪撕裂,被自己的龙息吞没,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所以自己才只能在这里虚张声势。
“有什么问题吗?” 他无所畏惧的指着龙的鼻子,“大不了再打一回,这次你们手中可没有人质,我也没有顾虑——能不能活命就看你自己了。”
“人类,汝的傲慢会招来自身的毁灭!”
“龙啊,傲慢会毁灭自身这种话,应该对着水面说给你自己才是!”
空气已经快将至冰点,两者之间剑拔弩张。
仿佛要壮大巨龙的声威一般,另外两条与他体型相仿的巨龙低吼着从两侧接近了这边,将勇者围在中间。
“……人类,你想要继续羞辱吾等吗!?”
“别多想了,我要是真有那个打算,就不会站在这里用嘴巴说,而是换成这拳头来打碎你们不堪一击的逆鳞。”
他大笑着,信步从巨龙们的包围中走出,重回阳光之下。
“那个龙之帝王,是你们三个一起上也无济于事的对手是吧。”
勇者很清楚,就像人也会被分作三六九等,眼前的龙不过是寻常货色,它们已经没必要再放在眼里了。
“等我打败那个帝王之龙,自然会回来的,账可还没算完。”他丢下咬牙切齿的三条龙,信步向城外走去,“你们就躲在安全的地方,祈祷我和它同归于尽吧,哈哈哈哈!!”
2.
魔力相连的master与servant,会在梦境中看到对方的过去。因为事先知道这些,Rider的master才不感到意外,从睡眠中回归现实后,他一边整理床铺,一边饶有兴致地回忆起梦中的景象
说起来,那个Rider,那份狂妄……他居然是这种类型的英雄吗?
与平时交流时截然不同的语气,可能是他当时作为英雄还没有被“完成”而缺少稳重,也可能是存在着面对敌人时才会展现的另一侧面。
不管如何,将这体验当成新的一天开始时的调剂,对他来说倒是别有风味。
——虽然当下圣马洛的太阳已经开始西沉。
就像是知道他会在这个时候醒来一样,放在一旁的手机因为收到邮件开始振动,带动整张桌子一同嗡嗡作响。
德拉甘看过邮件后,将手机丢给rider。
“指示要我们去会会阿本德罗特。”
“好啊,都在城里转了那么久,我也很想舒展一下筋骨啊。”
Rider一边说着一边浏览着邮件的内容,大体上通过长时间的暗中侦查和支援情报,他和德拉甘已经掌握到了大半黑方master及servant的长相。
邮件里并没有特定指出要具体针对谁,但是提供了一部分人可能出现的行动范围。
“让我们自己挑啊……”rider的停下滑动屏幕的拇指,随后露出坏笑向德拉甘展示屏幕,“怎么样?”
“听你的。”德拉甘取回手机,开始整理起自己的行李。
事实上邮件里还有一个指示,那就是从今天开始他和rider将彻底离开红方的据点,潜入城内单独行动。
两人对其中的意义心照不宣,双方经过漫长的对峙都有不小的消耗,而此时让他们去与阿本德罗特交手,正是为了加速整个进程。
不过不可以勉强,因为真正的作战,是在黑方覆灭后才开始的。
正因如此,他们才要离开红方的据点。
3.
于是,rider在夜色中射出了那支箭。
他的突然出现让对方的servant戒心上升了数个等级,然而在察觉到这支箭并不是以自己或master为目标时,这种戒心多少有些转为疑惑。
“突然拦住你们还真是不好意思,不过就把这个当成宣战的信号吧。”
Rider这样说着,随手丢掉了那张短弓,短弓逐渐失去以魔力构筑的形体,在落地前就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rider手里多出一把风格古朴的长剑。
姑且还算是堂堂正正的做法,应该没有激起对方的不快吧,这么想着,对方的金发英灵迅速用魔力编织出纯白的铠甲覆盖他的便服,凛然的身姿在夜空下犹如黑暗中的光芒。
大概是他本人高贵气质的原因,rider仿佛看到从他身后看到了后光。
“……这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看起来你是高贵不凡的骑士呢,不过身为saber,想必是名震一方的英灵吧!同在一个战场上这么久,还没有碰过面,就把这次交锋当成初次见面的问候吧!我乃红之rider!”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们这边的身份,那也不必过多寒暄。”saber说着摆出了架势,同时嘱咐自己的master,“希瑟,你到安全些的地方去,还不知道他的战斗方法,我不希望波及到你。”
“嗯……那边的master小姐,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呢,我的搭档此刻正在高处观战,大概是那个方向吧,虽然不知道他有没有这种意向……我姑且就代为邀请你与他同席吧!”
在rider边说边指了指自己身后某栋可以俯瞰这边的高楼后,名为希瑟•阿本德罗特的少女和saber眼神交汇彼此颔首,估计是在用念话交流对策吧,随后,少女就闪进了旁边的小巷。
德拉甘随意的站在高楼之上,并未隐藏自己的身姿。
这个位置虽然不是特别显眼,但是还是很有可能被对方放出到高空的使魔捕捉,或是被视力良好的archer等英灵捕捉到。
并不是没有考虑到这些事情,德拉甘只是单纯的对这些事毫不在意。事实上他刚刚就烧掉了偶然飞过身边的异形生物,如果思考一下,大概很容易就会察觉那是己方caster召唤出的离群异界生物吧。
离这里颇有距离的巷道内,rider已经和saber展开了剑技的交锋。
该说是不愧为剑之英灵吗,saber攻势极为凌厉,rider最初也是只能以防守为主,但此时他已经根据战斗的感觉,改变了自己的节奏。
德拉甘对于rider的战斗能力相当有把握,他知道rider在切换节奏的时候,就是进攻的开始。
不出所料,他舍弃了对不会构成大碍的部位的防御,转而抓住这些机会对saber回以猛攻。
虽然saber的铠甲可以减轻一部分的伤害,不过面对rider几乎瞄准要害来的反击,他总要被迫转攻为守。
终于被rider找到了一次空当,他迅速的以假动作闪到了saber的背后,随后一剑斩下,但是却因为saber闪避的及时,只是划开了他的披风,在他铠甲上擦出了一排火花。
“呜……我大体可以排除一些名字了。”
在数个回合的交锋后,两骑英灵间就像有了默契一样,迎来了战斗的间歇。rider此时突兀的发言让saber面色一沉,事实上他对于rider的身份还没有什么头绪,既然是以骑兵现界,那最具代表性的座驾没有被解放出来,单凭他手中的剑实在难以确定身份。
对手剑看来只是区区的武装,rider最初使用的剑已经被自己打坏了,但是rider就像早有准备一样取出了另一把。
“你应该不是与龙战斗过的英雄吧。”
“到底如何呢……?说不定我也会有一些屠龙的传说吧。”
“就算你有好了,我从你的剑中,只能感受到由战场厮杀积累下来的技巧……而且那把剑,仔细看看的话,总觉得有些印象。”
Rider说这番话时的笑容,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印象那么简单。
saber做好了心理准备,假设自己的真名已经暴露,但他不可能就这样放跑rider带着自己的真名回去。
“好吧,看来你已经察觉了,那么我就重新自我介绍一回吧!吾乃——”
剑之英灵高声讴歌了自己的真名,然而这却让rider面色阴沉不堪。
那确实是复合最优秀的职阶saber的名字,那确切无疑是人类的史诗中值得铭刻在英灵座上的名字,但是他并不会因此而畏惧,反而感到极度兴奋。
虽然不是自己最想与之一战的对手,但这无疑是最棒的对手了!
——问题就在于,内心中这难以言喻的悸动,无疑刚才saber的行为中有什么地方打动了自己,引发了他内心的共鸣。
失策了,看来saber在报上真名的同时,有带给对手还以真名的冲动。
或者说,这是一种来自其人格魅力的呼唤也说不定。
难以压抑,rider甚至觉得这时堂堂正正的告知对手自己是何许人也是一种光荣。
——然而在试图抗拒这种冲动的时候,他的真名已经溜出口去。
“……真是可恨,也实在是意想不到,无论是你的真名,还是我会自己揭露真名这件事,都太让我感到意外了。”
Rider这样说着,收起了剑,刚才的事情让他战意全消,他打算就此遁走。
Saber似乎没打算深追,但rider的真名也给他带来了震撼,虽然这条巷道怕是无法让rider解放自己的坐骑,但他跃上夜空的话,事情就完全不同了。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推荐去确认下你master的情况,”rider坦然的转身准备离去,“说不定,她正身处险境呢。”
就这样留下忠告之后,rider通过灵体化隐去了身姿,就此消失在夜色中。
似乎对他最后的提议感到不安,saber立刻利用旁边建筑的墙壁跃上房顶,同时向希瑟发起念话。
4.
德拉甘其实不喜欢在观战的时候被人打扰,但是他不会为了清静就无差别的把周围的一切都付之一炬。
因为在观赏远处的激战,他的视线一次都没有投向不久前出现在这大楼楼顶的希瑟•阿本德罗特。
即使对方通过似乎是卡巴拉的系统对自己放出了魔偶也一样,因为就这样杀掉她,saber可能会因为失去魔力供给就此消失。那rider回来一定会向自己抱怨,两人自相识以来就很熟悉彼此的脾气,而且他格外重视rider的心情,这种事情德拉甘是不会做的。
也因此希瑟现在还能活着,只有她的魔偶被高热的火焰完全碳化。
意识上完全切断了来自同一个空间的听觉情报,转而聚精会神地捕捉两骑英灵间的战斗对话,所以德拉甘根本不知道希瑟在说什么。
视野中的激战在又一次交锋后告一段落,看上去不会再打下去了吧……就在这样想的时候,saber和rider互相交换了真名。
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虽然距离很远,但德拉甘很清楚的看出rider并不是心甘情愿的用自己的真名进行回敬,他立刻推断出这是saber持有某种固有技能或发动了某种宝具的结果。
就在思考的时候,他的四周突然传来波浪式的爆炸声音,同时似乎有些什么东西物理性的攻击了自己的身体。
待到爆炸散去,小巷中rider已经不见踪影,只有saber留在原地,看来战斗已经彻底结束,rider离开了战场。
他为没能看到最后感到恼火,转头怒视一脸惊愕的希瑟。
“真是烦人的虫子,化作尘埃吧。”
德拉甘随便的挥动了他的右手,火舌以他的手为起点迅速的向希瑟飞去。
就在少女即将被吞噬的瞬间,一个银色的影子插入她和烈焰之间,强而有力的剑压吹散了扑面而来的威胁。
是saber。
似乎不打算与这边过多纠缠,他立刻抓起自己的master,两个人影一起从大楼的边缘跳下。
“真是麻烦啊,真名被知道了呢,德拉甘,你没有生气吧。”就像是算好时间一般,rider在saber离去后不久便现身在楼顶。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个saber……好像也看穿了我这边的一些事情。”
“那还真是麻烦得不得了啊,不过既然知道了我是谁,他回去就会传达给其他人吧, 这样说不定也蛮好的,如果真的有的话,就可以更早的碰到其他屠龙者了呢!”
Rider无畏的微笑让德拉甘觉得非常舒服,他非常中意rider这样的笑容,刚才观战被打扰导致的不快已经消失无踪。
“正巧刚热过身,我们再去找找其他目标吧,夜晚这才刚刚开始啊!”
有干劲是好事,德拉甘这样想时,才察觉到自己的心情也被rider所影响,带有一些兴奋。
啊啊,恐怕今天是个不眠之夜吧,但是能和rider并肩作战,无疑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想到这里,他不禁想让rider也被自己的笑容感染,于是德拉甘摘下了那风格诡异的面罩,对rider露出了犹如镜中倒影般的笑颜。
+展开
夜幕低垂,溶洞内由魔术构成的人造光源模拟着月光般柔和的光芒,穿过樊尚大教堂精致的彩色玻璃窗,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天气回暖,夜间没了关窗的必要,海风带着水汽吹拂进来,轻轻掀起桌面上的一张书页。
黑发英灵斜倚在窗边,目光追着水路里偶尔出现的船只,不知在想些什么。半透明的使魔绕着一段丝线,飞来飞去为主人整理礼装,难得好脾气的英灵就这么被当成了绕线架。房间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让浮游生物的轮廓更加模糊,像是随时就要飘散在空气中一般。
忽然,英灵转过头,朝套间里侧望过去,并未张口,他的声音自脑海中响起:“还没好?”
下一刻,里间的房门打开,苏兹·克劳福德的回答同时从耳畔和脑海中传来:“稍微有点儿耐心嘛!”
时间已经不早了,放在往常,苏兹大概已经换上睡衣赖在了床上。可是现在,她抬手披上一件海蓝色格子斗篷,又对着镜子正了正贝雷帽,怎么看都是一副将要出门的样子。
“就算是黑saber先邀请的你,这样下去跟放鸽子也没什么区别了。”帕王离开窗边,将阿芮寇妮递给苏兹,皱眉道。
苏兹不甚在意地耸耸肩,却对手里整齐的礼装大感惊奇:“这么有心?”
“你的荣幸。”帕王双手交叠,仰着下巴故作傲慢。
摊开双手,阿芮寇妮十字形的线轴卷曲起来,坚韧的金属已不可思议地姿态将丝线拢在中心。苏兹将它塞进手包,毫不犹豫地走向门外,笑道:“如果你能为我驾车,帕王陛下,那才是我的荣幸。”
*** ***
苏兹·克劳福德从没像现在这样后悔过。
半小时前,当她七拐八拐,走进圣马洛东南方这家毫不起眼的酒吧,希瑟·阿本德罗德已经坐到了卡座里,还带着那位金发的青年。她手边放着一杯梅红色的饮料,看起来已经动过。
正是这杯酒……苏兹觉得太阳穴上有根青筋在跳,Aunt Roberta,红色的果汁,白色的奶油,再加上蓝莓作为点缀,看起来像极了一杯无害的饮料。然而据说Aunt Roberta是19世纪末阿拉巴马一个奴隶主的女儿,后来做起了自制gin的生意。她的客人大多都是流浪汉,有传言说两年内她的34位流浪汉客人都在买了她的酒以后死了。
“姐姐~苏兹姐姐~你的家族是怎么样的呀!”眼前的小姑娘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一边说话一边手舞足蹈。
一杯酒,希瑟·热爱酿酒·一杯倒·阿本德罗德,喝醉了。
苏兹有些紧张,右手不自觉地抓住了手包。“呃……就是一般的老宅子,古堡……”
“古堡!!”希瑟突然兴奋地尖叫了一声,“我们家的庄园早在爷爷那一代就没有了……”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她喝醉了。
黑saber的御主情况看起来不妙,苏兹决定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是啊,不过也只剩下一个外观了,内部也都是现代的设计,电梯啊,空调啊,无线局域网……总不能过得像原始人一样吧?”
“电器……”哪知,希瑟立刻露出一副厌恶的表情,玻璃酒杯砸在桌面上哐哐作响,“电器是病原体,工业革命就是一帮疯子在散播病毒!竟然还有魔术师跟他们一起发疯……什么现代魔术学科……”
苏兹强忍着膝盖中箭的错觉,只得改口道:“我们也保留了一些传统的魔术设施,像是陷阱,魔兽,魔偶什么的……”
“魔偶???!!!”又是一声尖叫,希瑟看起来兴奋极了,“我的礼装也是魔偶,我拿给你看!”
对于今天的会面,苏兹做过很多设想,无论是互相装逼以示友好还是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她都准备了应对的方法。
但这绝对不包括眼前的情况。
面前年轻的魔术师将酒杯划到一边,在桌上打开随身的木箱。她已经醉的连坐都坐不稳,一双手却出奇地稳定精准,正在用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将木箱中的零件拼成魔偶,一边拼还一边口中念念有词:“这是‘二十八人的怪物’,小时候我经常讲故事给它们听,从那时起,它们就一直陪着我……”
不同的人醉酒后会有不同的反应,有人不吵不闹,安安静静地睡倒在角落里,也有人会异常亢奋,产生一种天上地下为我独尊的气概。醉酒对于希瑟·阿本德罗德来说,大概就是返璞归真,全然变为小孩子的心态。
随着希瑟将越来越多的魔偶摆在桌面上,苏兹内心的不安也越来越加重。她甚至开始怀疑希瑟是在装醉:酒吧是希瑟挑的,喝的酒也是希瑟挑的,如果她不介意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开杀戒,那么她现在的行为无异于拿枪指着苏兹的头!
想到这,苏兹的神色一凛,阿芮寇妮骤然展开,无色的丝线腾空而起,警戒在苏兹四周。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黑组saber早在简单的寒暄过后便不见了踪影,似乎不太喜欢现代酒吧的氛围;帕王倒是颇为乐在其中,只是他斜倚在不远处的吧台前,看起来完全没有从窘境中解放苏兹的意思。
当希瑟一把抓住苏兹的丝线,央求着陪她一起来玩翻花绳时,苏兹终于相信黑组saber的御主这回是醉了个彻底。苏兹忽然意识到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和一个心机深沉的敌人可以玩玩套路,和冲动无畏者也不过是痛快一战,但是要如何面对一个心理上彻彻底底的小孩子呢?熊孩子的行为根本不能用常理来推断啊?
“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苏兹从醉醺醺的希瑟手里拿回礼装,站起身问道,“你家在哪里?”
既然已经萌生了退意,至少趁着敌方御主神志不清,问出黑组据点的位置吧?
希瑟偏过头,皱着眉头仿佛在思考什么世纪难题:“我不想回去……这里没有我的家……我的家在很远的地方……”
苏兹无奈,转身正要招呼帕王离开,突然感到被人抓住了衣摆。
身后,希瑟一双水汪汪的眼里写满了期待:“不如我们去苏兹姐姐家吧!带我去嘛~!”
我家住在红组本阵啊我的小姑娘!!!!!红saber的御主目瞪口呆,无意识地开口拒绝:“不行。”
“为什么?”意识幼女化的希瑟疑惑地问。
“没什么……我家太乱……咳……太乱。”苏兹信马由缰,满嘴胡说八道。
希瑟突然愣住了,她的眼里渐渐泛起了水雾,眉头又皱在一起,看起来委屈极了。她盯着苏兹,愤怒地道:“你说谎!”
苏兹表情僵硬。
桌面上,二十八个魔偶齐齐朝苏兹转过头。
“我都把‘二十八人的怪物’给你看了,你都不愿意带我去你家看看……”希瑟越说越激动,“你太小气了!”
话音刚落,二十八个魔偶皆从桌面上跃起,凶狠地扑向苏兹。满心戒备的苏兹抬手一扯,刹那间,难以计数的无色丝线如浪潮般朝魔偶们席卷而去。
下一刻,酒吧的火灾警报骤然轰响。
*** ***
苏兹紧靠在暗巷的墙壁上,双手扶膝,尽力平稳呼吸。酒吧尖锐的火警警报朦朦胧胧地飘荡在远方,听不真切,他们看起来已经跑得足够远了。帕王在她对面显出身形,一双野兽般的金眸充满了戏谑的笑意。
“真狼狈啊……”英灵在念话里嘲讽道。
苏兹横了他一眼,反呛回去:“别以为你就能比我更会哄孩子。”
帕王还想说点儿什么,念话却被逐渐逼近的脚步声打断。希瑟的皮鞋底敲击着石板路,踉踉跄跄,不甚平稳。她后面还跟着一个人,脚步声沉重有力,却带着急切。
“咦……刚刚还有很多人呐?”火警后,整个街巷的人都被疏散,少女的声音飘在空荡荡的街道里,激起回音。
“我不回去,我要等所有人都走了再回去!”没听到英灵开口,念话的内容也基本可以猜的七七八八,“我刚刚看到苏兹姐姐往这边跑了!”
苏兹又小心地向阴影中缩了缩,更加谨慎地隐藏好身形,指尖微动,无形的丝线悄然蔓延开来,如蜘蛛结网般密密麻麻地布满各个街角巷口,警惕着每一丝风吹草动。
另一边,希瑟对着面前的三岔路口停下了脚步。“唔,确实很晚了……”她茫然地偏过头,犹豫了一下,“那就让‘二十八人的怪物’来选一个方向吧!”
醉醺醺地年轻魔术师举起怀抱中的魔偶,从左到右逐一点过去,口中念念有词:“Eenie meenie miney mo,catch a tiger by a toe,if he hollers, let him go.”
当最后一个音节被念出的瞬间,无论是使魔、丝线还是贴身佩戴的祖母绿饰品都在尖叫着预警。丝线缠绕上苏兹的双腿,在魔术强化的作用下带着她高高跃起,半空中抬手一扯,回转的丝线带着苏兹甩出一条几乎违反物理定律的轨迹。隐约间可以听到帕王在念话中轻笑出声,英灵转眼便消失在一片金色的粒子中。
破空声自头顶传来,下一瞬,从天而降的魔偶在巨响中砸碎了苏兹之前站立的石板路。飞沙走石间,苏兹刚刚稳住身形,就听到希瑟的欢呼声:“找到你了!”
铿锵声不绝于耳,形态各异的魔偶穿梭于漫天的丝线之间,挥舞着兵刃或是发射魔术弹药,凶狠地朝苏兹扑杀而来。
克劳福德家的继承人扯动着丝线,将一个喷射着魔术弹药的魔偶抡在墙壁上,反身架住另一个近战型魔偶的利刃,阿芮寇妮蜂拥而来,眨眼间便把近战魔偶捆成粽子。然而这正暴露给了其他魔偶一个莫大的破绽,终于,一只魔偶冲破了层层丝线的阻拦,角度刁钻地朝苏兹脆弱的脖颈咬去。
万幸,生命福祉生成的护盾挡下了这一击,然而即便如此,苏兹也被巨大的冲力带得一个踉跄。
“可还搞的定?”脑海中,帕王的念话仍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撑不住了就哭,我去捞你啊?”
苏兹被英灵的这句话逗笑了,她嗤笑着在念话中反问:“女孩子打架嘛~哪里需要劳您大驾呢?”
念话刚落,夜色中乱舞的丝线骤然静止,又在下一瞬抽紧,暗巷各处传来阵阵硬物的碰撞声,同一时间,墙角、屋檐、窗台的铁艺栏杆,阿芮寇妮将全部魔偶捆成了茧,死死地固定在各个角落里。
一时间,整个暗巷都回响着一阵令人牙酸的、介乎于木质和金属之间的摩擦声。魔偶们挣扎着,然而苏兹将力道控制得极为精妙,既让魔偶们动弹不得,又不能让他们粉碎成零件重生。
魔偶被限制,希瑟皱着眉头,又露出了一种复杂而委屈的神情。她抬起手,口中念着咒文,魔偶们突然开始嘶吼起来。苏兹心中大骇,她忽然发现自己要压制不住这些魔偶了,魔力混乱地波动了起来,阿芮寇妮竟然在根根崩断!
“希瑟!”一个年轻的声音突然喊道。
一直以来不知所踪的黑组saber在希瑟身后显出身形,他身着骑士铠甲,不知是否因为御主的状态不稳,他的周身金色的粒子忽明忽暗,昭示着御主波动的魔力。
然而黑组Saber的御主对英灵的呼唤毫无反应,仍将全部注意力放在敌对的御主身上。
“Master!!”[黑骑士]焦急的声音严厉起来。
“啊,saber,你在这里呀。”像是终于意识到英灵的存在,希瑟转过头,大着舌头说道,“苏兹姐姐真是个自私的人啊,《格林童话》里,圣约翰怎么惩罚自私的姐姐呀!”
“你……”[骑士]语言又止,他轻轻闭了闭眼,又叹了口气。
再睁开眼时,他凝视着克劳福德家的继承人,平静地说:“得罪了。”
他的话音消散在空中的瞬间,苏兹感受到如坠冰窟的恐惧——像是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一切所学所知都无用,一切她曾经引以为傲的事物都变得苍白无力。压制着魔偶的阿芮寇妮反过来成了束缚她的锁链,稀世珍宝打造的生命福祉如塑料玩具般廉价可笑。
一片混沌中,她只能看到一点森然的光,如燃烧的陨星般,直直来取她的性命。
“咣!”
刺耳的、令人浑身一颤的利刃碰撞声中,苏兹张开眼。
“早说了不要逞强嘛!”黑发少年拦在苏兹面前,笑意盈然,他手握一柄极为朴素的长剑,却轻而易举地架住了[骑士]的雷霆一击。
调侃过自己的御主,英灵转过头,直视着[骑士]的双眼。他依然笑着,却带着雄狮捕猎前的兴奋。
“女孩子打架嘛~”他学着御主的语气,“何必劳您大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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