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为了二百万的报酬而踏上一条游轮,却互不知道彼此的目的都是相同的:暗杀一名男子。然而这名男子因为意外的死亡,使一切初衷都改变了。船上的广播响起:「三天之内,这艘船上请务必只剩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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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划原案:@打蜜】
洗了个热水澡,一切都好了许多,至少头脑中的兴奋感没有先前那么凝重了。
低头看了看不知道是被血迹还是颜料染红的泡沫,罗尔夫用力把顺带洗好的衬衫拧了一下,终于没有了红色的透明液体洒落在浴室中,将地板上那些颜色可怖的泡泡冲出了一个缺口。
“——”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又最终没有说出来。哎,谁又能猜到一个疯子到底在说什么呢?而且也不会有谁对风言风语有所顾及的吧?
由他出去溜达吧,穿好衣服把门打开,反正现在走廊上近乎一个人也没有。方才的祭祀场地上,多了的是一串……不对,是三串长长的血脚印,能够看得出来,其中的一条是被刻意踩出来的,而另外的两条应该是有谁来看望死者,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仓促留下的。
雪地里的行走和血地里的行走最大的相同之处无疑在于都会给美妙的东西带来灾难性的破坏,可是幸而它们都是可以补救的;年轻的艺术家看着自己被破坏的艺术品,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从房间里拿出一块抹布和一个水桶,把那些狼藉给一个个擦掉。
这项工作没有耗费多长时间就被轻而易举地完成了,他哼着小曲打开了房间的门,然后将那些污水一股脑地倒进了马桶里,拍拍手就把桶扔一旁去了;刚刚光是要小心着不碰到血液和颜料就很费力了,他可不想现在去洗那个脏兮兮的桶,让自己新换上的衬衫沾上别的颜色。
那么接下来又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呢?
看书或是画画?反正这里没有网络,手机也不在身旁——他出门的时候太紧张以至于把手机落在了家中的颜料箱里,更糟糕的是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有没有给朋友们和读者们留下出走的信息才出门,天知道他们有没有为自己的突然消失而担心,只要不被认为是有始无终地终结了这篇小说的连载就最好了。
这听起来像是他已经有十足的把握在这场杀人游戏中活下来才会惦记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可是确确实实地,在这场竞技变成杀人游戏之前,平常的他早就已经做好了要与目标同归于尽的准备。
死了之后就在天国或者地狱继续自己的艺术吧,大天使抑或是撒旦,不管是谁都好,只希望有个人能够青睐他的作品,让日子没有那么无聊。
最终开着小差打理起自己的颜料,在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罗尔夫一个不小心绊到了颜料山的一角,接着整个人就朝着大大小小的罐子和一旁的画架倒了下去——那声音和场面真的是很壮观,甚至还将他的手臂擦破了一点。
“好痛!”
肩膀上的旧伤被画架尖锐的一角戳到,高大却瘦弱的青年不由得咬紧了下唇,然而就在这缓和疼痛感的不合时宜的时间里,突然传来了谁在拼命敲门的声音。
门板发声的位置很低,这身高看起来,应该是幼小的少年抑或是少女吧?约莫是被方才的动静吸引过来的,那就完全没有对对方发火的必要了,是不是也可以稍微放松一下戒备呢?
支撑着站起身,罗尔夫去打开了房门。
“您好。”
他努力将视角向下移,看到的是一张颇为熟悉的面孔,几个小时前他们才刚刚见过:“您是……华尔茨先生的女朋友吧?又见面了呢。”
少女听见某个名字的时候明显地怔了一下,随后也顾不上打招呼,涨红了脸朝他吼道:“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可以小声点吗?”
“打搅到您和您恋人的私人时光我很抱歉,刚刚只是不小心碰倒了画架,真的很抱歉。”
被吼了一顿的青年一时间也愣了愣,但他随即就换上了一副和善的面孔真心真意地道歉着。
“你——!”
少女不知为何在听见这话后更伤心了,她朝着地面狠狠地跺了一脚,眼眶里的泪水似乎下一秒就会流出来一样:“华尔茨他……已经……”
少有地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若不是这个时候广播刚好响起来,罗尔夫大概也会继续揣测一下这是不是对手的计谋吧?
“死亡名单播报:古渊、华尔茨、和一……”
换做平常的时候,他兴许会安静地上前去给少女一个拥抱,并且摸摸她的头,给她一杯冰柠檬水好好地让她冷静下来。只是现在,在他心里看到这场景的时候,莫名而突兀地涌上来了一阵恶心感。
没有别人您就生存不下去了吗?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他对着少女做了个嘴型,最后的理智强压着声带不让他把这伤人的话语好好地说出来,但他还是摆出了个戏谑的表情,随后说:“哎呀,是我戳到您痛处了吗?”
“真是……太过分了!我要成为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为了哥哥和华尔茨,请你去死吧!”
仿佛是不这么怒意便无法停息下来,少女霎时间便掏出利刃朝着他刺去,却被他侧身躲过,并且狠狠地打偏了进攻的方向。
“啧。”
罗尔夫撇了撇嘴,开始一边躲避着少女的戳刺,一边思考要如何杀死面前这个娇小的生灵,不论是速度还是力量她都远远处在自己下方,一看平时就不是会轻易动手的人,所以基本上只要打飞她的刀刃,然后活活把她掐死一切就都结束了。不过从刚才开始,她就几乎没有怎么移动过身子,这是为什么呢?
他开始仔细地打量少女的身影,并毫不费力地注意到了对方大腿上可怖的伤口,那伤口明显是新的,粉嫩的肉质正被渗出来的鲜血浸透着,残忍的红顺着曲线一路向下流去,包裹在小腿上宛若丝带。
——再怎么样也不能和这种人战斗。
——不行,挑衅了自己的人,就必须要将他杀死。
两个选项浮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就像一个游戏。
完全没听少女还喊了什么,在决定好了的一瞬间,他将手伸向了那纤细的脖颈,狠狠地掐了一下,随即便将少女猛地甩出了门外,再粗暴地关上了阻隔自己和外界的那道铁板。
“这样的罪孽我可背负不起啊。”
任由对方在门外踢打吵闹,罗尔夫都只是把身子抵在门板上,将这句话重复了数次、并像是在忍耐什么,他渐渐地滑坐在地上,用脊背承受着那不痛不痒的冲击,直到少女闹累了,踢打的声音不再那么频繁地传来,他才站起身准备去收拾他房间里的东西。
“对不起!”
门外的少女突然又喊了一声,然后传来了奔跑离去的声音。听着那带上了鼻音的话语,约莫是哭着跑走了吧?
真是奇怪……分明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打开门后再去张望了两下,罗尔夫看着有了划痕的门面耸了耸肩:“女人真是可怕……唔!”
突然有谁从走廊的另一边跑来,并狠狠地撞在了自己身上。
“对不起!”
又是大声的道歉,不过这次明显是男人的声音,而且惊喜的,他在男人的眼中似乎看到了一抹惊恐的色彩。
那是转瞬即逝地,对他的评价吧?
罗尔夫想着,也没来得及应付,就看见男子慌慌张张地跑出了视野。
又有什么惊喜要发生了。
他抵在门上毫无顾忌地笑了起来,连路过的少女都只能尽量放轻了脚步从他身后蹿出去,唯有一个男子用武器的一端戳了戳他的肩膀。
“喂,你很吵啊。”
又一个猎物上钩了。
(有病到哭的)杀青问卷
1、杀青的感想是
……可以去后台吃甜点了
2、伙食好吗【。
一点都不好…饭盒里有好多讨厌的菜……
3、平时和哪位演员玩最好
感觉没有特别玩的好的一个……大多数都是在房间里带着睡觉……
4、拍摄过程中印象最深的事情是
……………看到有个变态到处潜入其他人的房间。
5、道具质量怎么样
挺好的【×
6、剧组里最现充的是谁?【。
大概是姐弟组?然后是变态组……
7、剧组里最蛇精病的是谁?
变态组的各位,然后最变态的是Dia【哪里不对?!
8、有过NG的时候嘛【。
有吧?
9、导演(C)怎样?
…………从头到尾不见人影
10、你觉得哪位演员台上个台下的差距最大?
不清楚……
11、有决定过要和那位演员组CP嘛ww
……只有一个人【怨念。
12、感觉剧组的戏整天来说怎样?
挺好的……
13、最开始构想自己的剧情发展是怎样的?和现在的剧情支线差别大吗?
没有多大的差别(´・ω・`)
14、身为道具的盒饭/F可以吃/用吗……【
……吃了的话导演会骂我们的
15、能吃的话最喜欢哪个口味/用途【。
直接果体绑上包装礼物用的丝带打一个大蝴蝶结扔到导演的房间
16、说出整条船上最有病的前三位
Dia、Dia、Dia
17、那么整条船最正常的前三位
谨桕、Cyrinda、赛莉娅,其实大家都挺正常的除了某几个变态深井冰痴汉之外……
18、承包鱼塘嘛【。
……………承包鱼塘这种事应该找导演,我只是个安安静静的小学生而已
19、预期工资大约多少hhh
………第二时间段已经死了所以没拿到工资【哭
20、……上一题的现实呢【。
同上题一样的回答【哭
21、哪段戏演的最开心w
餐厅!因为可以吃甜点×
22、觉得谁的杀青最可惜
姐弟组……
23、如果最后在剧中可以回家,第一句话是什么ww
妈妈我回来了【笑
24、对于即将开始的爱船模式怎么看w?
很期待!因为听导演说有很多甜点可以吃!!!!
25、……如果告诉你还有20题怎么办【。
…………继续问吧。
我身处一场赌局之中,输的代价是接受死亡,赢的报酬是得到事实。
假如我能活着离开,请告诉我——
在哪?
古伊在哪?
我握着直刀不知所措地四处奔走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匕首枪在口袋里随着衣摆的摇晃而轻轻击打着身体。一切都在逐渐崩溃,无法再回到原来的轨道上了……在哪?在哪?古伊由于和一的死现在可能已经失去了理智……古伊!古伊!和一!和一!他们的名字像是耳鸣一般不停在我耳边回响。这一切简直要让人神经错乱……古伊!古伊!和一!和一!
身体里紧绷的最后一根弦似乎马上就要断裂开来。一切都像一场梦,我感到喉咙发干,如同湖泊瞬间被晒得干涸,甚至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倒像是被人给弄哑了。我想喊,我想叫出他们的名字,可是竭尽全力也只能听见一个嘶哑的、细小万分的声音在胸腔里回荡,外界无法得到任何触动。每个对战的或是在走廊上楼梯口房间内的人都被我避开了,每个人都不是他。他在哪?他在哪?我还能控制得住这一切吗?我还能不让事情继续崩坏吗?
现在我在我的房间门口,靠在墙上休息,大口喘着气。C03的门虚掩着,没有开灯,走廊上的灯光也照不进去,里面一片黑暗。我不知道古伊会不会在房里,表面看去也没有外人进出过的痕迹,但是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人进去过,或许现在出来了……古伊会在等我吗?
我屏住呼吸打开门,房门“吱呀”一声开到了最大角度。光线从门外泻进来。
他不在。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暗暗攥紧直刀。或许是错觉,我能感觉到有人正在房里小心翼翼地呼吸,空气中飘浮着若有若无的香气,就像是……女人的气息。
每一步的移动都开始变得小心谨慎。
双眼逐渐适应了这样的亮度,视野内房间摆设的轮廓一点点呈现出来。我屏住呼吸,室内变得越来越安静,那人的呼吸声在耳中也和水波一样逐渐变大。然后呼吸声骤停——
一道细长的白光一闪而过!
静止的空气瞬间被搅得流动起来了,我能感觉到那人袭来时身体带来的风,混合着她身上似有似无的香气。我看不清女人的脸,只能通过门外微弱的光线隐隐约约看见一个轮廓。还有她手上那根细长的金属,在一片黑暗的房间里反而显得异常醒目——那是一根针!我往旁边退了一步,顺手带上房间的门,门框发出被撞击过后的闷响。那只手就握着针这样刺了过去,差点刺进墙壁。借着门外的光线有一瞬我看见了她的脸,还有那根细长的针,针尖要比针身更加亮些,泛着异样的颜色,似乎在上面涂抹了剧毒一类的东西。匕首枪一下子狠狠拍在身上,单手无法将它拿出来与那柄刀子共同使用,只能更紧地攥住了直刀的刀柄。
正在攻击我的女人有酒红色的头发,长发在脑后挽成了一个髻。这个女人身上有着一种飘忽不定的香气。黑暗之中我无法再次看到她的脸,只能听见她用微微惊诧的口吻对我说了些什么,声音像是光滑的丝,但是现在的状态已经无法支持我听清内容了。
我没有说话,她的攻击便在一次袭来,我向旁边闪躲着,努力避开房间内的几个死角。看得出来女人在我不在的时候已经摸清楚了里面的布局,因为她虽然也处于黑暗之中,却一直在将我往死角里逼。她是否会是个职业杀手?来不及分析这些了,只能不停闪躲。古伊。我又想到古伊。他在哪?他失控了吗?一切都会变成怎样?
“别在这种时候不专心,先生?”那女人在漆黑的环境中带着抱怨的口气这样说,似乎由于我的松懈而不满。我回过神来,重新将注意力放在防御上面。之前动作虽然慢了些,但好在没有让她占了上风。“至少——至少我们这个时候好好打一场吧?这可是在拼命。”
……现在我面前的这个女人就是控制事情走向的巨大阻碍。她是来真的,我可以感觉得到。要是马上脱身,我还能控制得住处于失控边缘的古伊。如果可以的话这是否能够速战速决?我又听见她说话了:“先生,不如这样,我们来赌一赌看看?我叫伊薇特。”
“……我叫西泽尔。”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赌什么?”
“如你所见,我在你房间里埋伏好,是一定想要杀你的。但现在看来你又好像有些急事——那不如赌赌看,谁能达到目的?如果你答应了,那其中一方输了就会死亡。怎样?”
我没有细想,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音算是默许。“那么就在房间里结束吗,先生?”伊薇特说。我可以从声音里的笑意里想象得到她嘴角勾起的狡黠笑容。
不,这可能是一个骗局。
伊薇特很有可能是一个职业杀手,这样不见光地攻击对她来说非常有利。
这样想着,我再次紧紧握住了直刀,找准时机向伊薇特的方向狠狠刺去。
她似乎完全没料到会这样,脚步声向门口的方向匆匆忙忙地响起。伊薇特打开了门闪身出去,我飞快跟上。眼睛有些适应不了走廊大亮的灯,我眯起眼,即使这样我还是彻底看清楚了伊薇特的样子。她长得极富魅力,腰间的黑色刺青在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啧……来吧?”她说。我抓住直刀冲了上去。
必须要速战速决,即使失败也不能浪费一点时间——现在大概是时段末,如果本时段的死亡名单里C播报了我的名字,那古伊会不会因此清醒过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请你务必、务必要活下去,带着我与和一的那一份。
……必须要速战速决,即使赌局的结局是我的死亡——
我再一次紧紧抓住直刀冲了上去,试图要把它刺进伊薇特的手臂。她躲开了,只在身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我竭尽全力让自己不被毒针刺到,无法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变得有多狼狈。无论如何现在都只能使用直刀,匕首枪只有四发,必须要节省子弹,这是要留给古伊的……她冲上来了!她冲上来了!……速战速决!速战速决!
我死死抓住直刀,以最快的速度脱下了西装外套,然后在伊薇特面前不断扬起以用来阻碍她的视线。但是这样我也无法看见她的动作,甚至连伊薇特身体搅动的风都感受不到,只能努力辨别着风声。针尖几次穿过衣料,我都躲开了。这些只能算是侥幸。下一次会是怎样的攻击?我不知道。在现在我能做的只有努力闪躲,然后找准时机攻击。
——古伊!古伊!古伊!古伊!
耳边是不知从何而来的噪音。那个声音一直念着古伊的名字,我甚至有些没办法集中精力避开伊薇特的攻击。那是毒针,那有毒。至少现在我还不希望我会输,古伊……
“先生?”伊薇特这样对我说。
那件黑色的外套还是横在我与她之间。针尖一次次穿过它,有几次差点就要刺进我的眼里,我敢肯定它距离我的眼睛只有短短几毫米。这是侥幸。这是侥幸。下一次攻击我还可以这么幸运吗?她是个杀手,她或许还有武器藏在身上没有使用……古伊?古伊?
毒针刺过来了,再一次透过衣料刺过来了。先是额角,然后是右眼,紧接着是右耳的耳廓,再后来是手边。我控制着自己闪避的速度,毒针的针尖擦着它们过去了,她还是没有进展,但这很有可能是暂时。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背后沁出了星星点点的冷汗,逐渐濡湿了一小片衬衣,然后便扩散到一大片……身体的机能对各项刺激都开始变得敏感。已经够了,该到我攻击的时候了。我感受着衣兜里匕首枪的重量,然后将外套往后方不远处放下。
“……速战速决。”我对自己说。
我开始向伊薇特进攻,用那柄小小的直刀朝她刺去。首先是肩膀,往下到手臂、然后是握着毒针的手——她都避过去了。有几次我差点被毒针刺到,针尖划过皮肤温度就像冰水一样。我无法从伊薇特的眼睛里看出什么情绪,她只是漠然地看着我,嘴角有时勾起一抹笑。
——我不可避免地开始想象我死亡后古伊听见我的名字从广播里传出来的那个场景。当时他会是在屠杀船上的人么?会不会满身血液?听见之后将会有怎样的反应?
——我的死会对他起作用吗?
伊薇特后退几步,直刀一直都无法在她身上留下什么伤害,至多也是添一两道伤痕。她虽然是笑着,但是很明显对于正面对决还是有些吃力。我不知道这是否会是一个突破口。稍微一走神的功夫我就被她逼入了墙上,但是又在针尖即将刺进去的时候躲开了。这场赌局会有怎样的结局?似乎我们都不可避免想到了最坏的后果,并且都在十分坦然地面对。
我再一次握住直刀的刀柄,朝她的方向刺了进去。默默计算着伊薇特每次即将会闪躲进去的地方,我将她逼入墙边。但是精神终归还是恍惚的,一不留神主导权就再次被对方给占据住。身体里面的那根弦正在越绷越紧,精神已经是高度紧张的状态。我不知道我还能支撑多久……速战速决!速战速决!那个声音在我的身体里嘶吼,仿佛它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再一次被逼近墙边,但是这一次被困的对象又是我。我匆忙躲开,手心由于汗水总有点拿不稳直刀。眼角瞥到了被我丢在一旁的外套。我跑上去,还没来得及从口袋里掏出那样东西,伊薇特就再次攻了上来,我只能抓起外套跑着,里面还有一件武器。
……无法进行任何攻击。独臂的劣势显现了出来。很快我就真正被她控制住。
伊薇特手里是一把枪。我叫不出那把枪的名字,但我知道我又可以为之抵抗的东西。
——那把衣袋里的匕首枪。
我丢掉了直刀,将那把匕首枪摸出来,花了几秒钟找到扳机和枪口。我们几乎在同一时间瞄准了对方。
裁判开始判定起了结果。那么这场赌局——
当事件全盘崩坏的时候该怎么做?该怎么做?
失去的人已经带不回来了,这种事还会越演越烈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这个事实就像是一记重拳狠狠捶在在场的每个人身上。我不敢相信这便是事实,但这的确就是事实。那个单纯得有些过分的少年躺在被鲜血画出的圣坛之上,大朵大朵的血红色的花自他的左胸口绽放,铺天盖地地一直刻入了这片狭小的空间的每寸每刻,血腥味在我们四周弥漫。古伊的眼神涣散,只是盯着和一的尸体。
……不。这绝对绝对不是真的。本来他才是应该活到最后的那个人。
古伊忽然俯下身去,缓慢而稳定地逐渐跪在了地上。先开始是单膝跪地,身子慢慢探下去,后来便是彻底跪了下去,几乎是伏在了地上。他将和一抱在怀里,把嘴唇慢慢贴在和一的耳边,就像是要和自己最心爱的少年说一会悄悄话。
我是了解他的。那是他一直想做却一直没有胆量去做的一个动作。
从小到大他一直喜欢着和一。
然后他开始缓慢而轻柔地亲吻着和一的脸庞,一下、一下,又一下。像是给他的晚安吻,和一的脸颊上沾满了他自己的血液,现在早已冷却下来不在温热。古伊紧紧地抱住了他,直至将和一脸上的血液弄干净。他看着已经失去气息的他,眼神那么温柔。
然后我便再也看不清了。我完全开始不知所措,只能茫然地站在那里,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我能感到自己的力气在逐渐流失,抽丝一般逐渐被人全部剥夺走了。
我死死按住自己的眼睛,以防有些不该存在的、无用的液体流下来。……冷静。我几次对自己说,但是这似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古伊还是一直温柔地抱着和一,就像是抱着整个个世界。而现在他的世界彻底垮塌了,古伊的心口处只剩下一片废墟。
你将会看见什么?会看见什么我所无法将自己带入感受的东西?是看见刀子对着和一的那个时候的幻觉一样吗?整件事情开始崩盘了,一点一点、一丝一缕。
我就是个废物。
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无法说出任何话语。
没有起到一点用处。
——废物。
古伊将和一的尸体放下,他的眼神仍然毫无神采。就像是昨天那个冰冷的杀人机器。
他站起来,飞快冲了出去。
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附近找不到古伊了。
这是前奏,事情将要开始彻底崩坏的前奏。我暗暗想着,在船内不停地奔跑。走廊上、楼梯口、餐厅里,哪都找不到。在哪?古伊在哪?我在房间与房间走廊与走廊之间的间隙寻找着古伊,早已经看不清周围的环境。直到忽然我被一个男人撞了一下。
我简单回应了一下那个男人便离开了。那是一张俄国人的面孔,男人戴着眼镜,留着棕色长发,看起来给人的气质温文尔雅。但是不知何故我对他没有多少好感,仿佛厌恶着来自地狱深处的恶鬼,可是他又与我锁比喻的那种东西格格不入,有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要尽快找到古伊。我几乎跑遍了整艘船,在遇见那些人并在与他们交战之前飞快地离开了,但是都没有找到他,甚至包括古伊自己的房间。我开始在每个无人的房间内寻找他的踪迹。进入某个房间的时候我忽然发现,那房间的桌子上,摆着一把匕首枪。桌角有着刀具的切口,我拿直刀试了一下,切口近乎和这些旧的划痕一模一样。匕首枪下压着张纸条,只简简单单地写了一句话,字迹和小孩子一样稚嫩:
“山口崎。我的匕首刀给你了。谨桕。”
我感到心口生疼一下。随即我关上房门冲了出去。
那两个名字都是上一时段结束之后C在广播里播报过了的。尤其是谨桕。我亲眼看着她死去,现在我的手里还拿着谨桕的直刀。
“古伊……”
或许是多年挚友的直觉,我死死抓住刀柄,朝着某个方向不顾一切地跑过去。这是在逃离还是在寻找?我不知道。我只是朝着那个方向一直拼命地跑去。
跑了有多久了呢?似乎只有一瞬,又似乎很久很久。我一直朝着那个方向跑去,凭着自己的的直觉一步又一步。终于我看见他了,那个冰冷的、杀人机器一般的古伊。那个人在他身前已经再无多少气息,似乎马上就要死了。眼前忽然倏地一黑。
我冲上去,强行将古伊拽了下来,那人便躺在地上,似乎流失了所有的力气。古伊什么也没说,只是毫无感情地盯着我。我看见他在做口型,不用解读也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和一。和一。和一。
我又感觉有什么东西即将涌上来淹没一切。他就快要失控了,只是一直这样机械而执着地重复着和一的名字,一遍、一遍、又一遍。我把直刀丢在了地上,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将全身力气都聚集在那只仅有的手上,狠狠打向他的脸。
他的眼睛又重新有了焦距,只是看着我的眼神一片空白。
“……冷静点,古伊。”我说。
“……武器……武器……西泽尔?和一的武器……”他重复喃喃。
我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等我,我去给你换个武器……你更习惯枪是么……保护好自己……?我们两个人一起是可以找到和一的武器的吧?……到你房间里去,别乱走?”
他只是喃喃着“和一”,又缓缓点了点头。
我看着他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我便冲了出去。
到目的地的时候匕首枪还在,没有人进来过。我看着那张纸条,感到手握成拳在用力地收缩,指关节咔咔作响。我把匕首枪装进了衣袋。
……没错。我是个卑鄙小人。
可是我只希望他们活下去,仅此而已。
就算要为此背负再多的骂名。
我打开敲了三下,没人开门。轻轻一推古伊的房门就开了,里面空无一人。
——在哪?
限时战争
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因为很多人都死掉了,所以注意力一下子放在了死亡人数上面,以至于阿克斯完全遗忘了武器什么的事情。根据C的说法,在那些人员死了之后,还活着的船上的人员可以去那些死去的家伙的房间搜索武器……也就是说,额外的战利品。
武器不是说越多越好,而是说能够让己方战斗力得到最大限度的强化的武器才有意义。
在和舒龙陶的战斗当中,拐杖剑因为承受不住双方的战斗而都完成了两半,换而言之就是阿克斯再一次地失去了可以和敌人正面战斗的手段,再一次回到了当初使用两把小刀的日子——
这简直就是一朝回到解放前,阿克斯觉得自己已经无力吐槽了
。
「……啊。说起来」
好像是想起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Remila像一个元气少女一样将右手砸在左手的手心,发出轻微的「啪」的声响,「……可以去死掉的人的房间里找武器。」
「……这种事情不是早就明白了吗。当初杀死那个女人的时候不就是这样的吗?」
阿克斯看着Remila,那眼神就好像是看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换句话说就像是在诧异着「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一样的感觉。
「...眼神真是失礼啊。」Remila蹙眉,强忍住拍一拍阿克斯脑袋的冲动,那种事情她当然知道,Remila也不是那种笨蛋,但是事情的重点不在于此。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的武器本来是什么九字……前定?」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吧,Remila皱起了眉头回忆着不久前阿克斯和她的闲聊内容,顺便绕过了地上不知道是谁的尸体。
Remila对于阿克斯的刀的称呼错误毫无疑问地引起了阿克斯的不满,简而言之就是……抗议。
「那可不是什么九字前定,是九字兼定,兼!」阿克斯重复了两次。因为很重要所以要重复两次,这是妈妈讲的,嗯。
「——到底是「兼」还是「前」这种事情怎样都好吧。没有意义的。」
Remila停下了脚步,淡淡地瞥了阿克斯一眼,强行打断了阿克斯想要继续争辩下去的欲望,继续说道,「总之我要是没记错
的话,我在谁的房间里曾经看到过那么一把刀。」
「诶?」
听到Remila的话,阿克斯立马就把刚才的不平衡一下子抛下了,开始真正地思考起了问题。
「……你是说,我有可能拿回我的九字兼定?」
「……不就是一把质量稍微好一点的日本打刀吗?」Remila面无表情地吐槽了阿克斯对于自己的打刀的命名,在她的眼里这种命名的品味简直糟透了,就像是一个中二少年一样,这可不是她喜欢的。
「说是这么说啦……」对于Remila的不满,阿克斯发现自己貌似也只能笑笑过去了……如果真的和Remila吵架吵起来恐怕他的下场并不会很好过,更何况与女生争吵本来就不是他的强项。
「你说谁的房间……那个人是已经死了吗?」
最终阿克斯还是决定把双方的话题的话题引导致正题上来,因为阿克斯打从心底里明白如果是关于这方面的事情的话Remila肯定是会好好讨论的。
换言之就是躲过了一场浩劫。
「A02的山口崎,你还记得吗」
「虽然没见过,但是C的广播里面好像有播报出这个名字」
「......算了。你记不住没关系,关键是我记住了。」Remila撩撩垂到额前的头发,「之前我说的什么……谁的房间,说的就是这个山口
崎的房间。」
「山口崎的房间可能有我的武器,而她刚好在时段末尾死了,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到她的房间拿武器,就算不是打刀也有可能获得提高战斗力的方法——的意思吗……」
「这种事情想想就该明白了,干嘛还说出来。」对于阿克斯自言自语的行为,Remila露出了不满的神情。在她眼中这么简单的事情大概根本不需要再一次地重复吧,可是她还是不得不重复到这个理解能力差得要死的男人理解为止。
这也算是她觉得至今为止最艰难的工作之一。
「现在时间不早了,赶紧到A02去拿回我的九字兼定吧!」阿克斯好像根本不知道他在Remila心底里变成怎样的白痴,反而像个热血白痴一样露出了笑容,一下子加快了前进的脚步,但是他后颈的衣服立刻被Remila扯住,「走这么快干什么,存心招人怀疑吗。」
「那倒不是……你看,我的房间不是在A05吗,山口的房间刚好在A02,也就是说我的房间的附近……我们完全可以装成到的房间嘛。」
其实我更想知道你到底是以什么基准来判断才会觉得我拉住你是怕有什么人盯上我们的。
Remila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能够吐槽的话好像真的不多了。
………………
十几分钟后。
「喔哦哦果然是我的九字兼定啊!」
A02的房间里,阿克斯开始大吵大闹起来,然后随即房间里发出「碰」得响声。
「......吵死了,笨蛋」
午饭后,楠弥伸了个懒腰,准备和dia回房。
在船上莫名其妙的过了一天,楠弥却感觉过了很久一样。
走廊里走过来一个急匆匆的男人。
[……呜哇、]男人就像没看见楠弥一样直接撞了上去。
本以为这个男人可能手中有刀之类的凶器,自己也下意识的在碰触后立刻往后退。
实际上什么都没有。
[啧。]男人感到不爽。
[啊啊……抱歉。]
[你这家伙,没长眼吗,看着点啊,想死吗你!]男人说完话就走了。
[……那个男的……]
[……你你你别冲动,冷静冷静……]楠弥制止了旁边的dia。
不过那个男的脾气还真是不好啊……都道过歉了嘛。
吃过的午饭在胃里翻腾着,依旧是那难吃的盒饭。难吃的楠弥觉得自己的胃病都要犯了。
越来越怀念dia做的饭菜。楠弥这么想着。也没什么理由,本能的就回味了起来,尤其是和盒饭形成鲜明对比,上次吃的肉真的很好吃……
不过本人意味不明的死缠烂打楠弥是一点都不怀念。
说起来有一次逃去冷温知那里睡觉还直接被抓回来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执念啦!
[啊啦。]女性的声音。
[?]楠弥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又是小姑娘?
楠弥依旧是轻浮的语气,[怎么啦小姑娘……哟,还带着男朋友啊?]
[不是小姑娘,是塞莉娅。]
[竟然报上真名了呢。]
[这没什么吧?反正你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到我的名字了。]
塞莉娅掏出一把刀,比划了两下。
刀很锋利。楠弥听的出来。
[哎呀别冲动嘛……非要干一架不行么?]
[这是规则。]
话音刚落,塞莉娅就拿着刀向楠弥冲去。楠弥迅速的掏出弩,装弹,射击。[咻——]划破空气的声音在空气中颤动着,箭头直接冲向塞莉娅的脸庞,穿过浓密的细发。
[没有射准么,嘁。]
[抱歉……去死吧。]
看着塞莉娅的刀刃划过自己的眼前,楠弥紧接着用手打歪她的轨迹,迅速地向后退了几步。刀刃紧逼着自己,自己的远程武器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发挥不了任何作用,也只能向后退。塞莉娅不断的攻击着楠弥的头部和上半身,楠弥也看出来,她的攻击虽然速度快,可是非常好躲,漏洞也很多。
这家伙,不会使刀。
武器随机的[好处]就是这个。
在对方的刀刃马上要划过自己的双眼时楠弥蹲下了身子。
一只手臂重击在对方的腰侧,另一只手准确的握住对方的手腕。猛的一用力,对方手一软,刀掉落在地。
[呜——]塞莉娅吃痛,护住了胳膊。
楠弥踢开了地上的刀,接着对塞莉娅连射三箭。其中一支划破了她右肩的皮肤,鲜红的血液慢慢的从细细的伤口中渗出。
忽然身后传来倒地的声音。
[……!!]塞莉娅立刻跑了过去,抱起了地上的人。一句话也不说。
死掉了吗。
[哈……男人死了啊,要不我帮你追随他一下?]楠弥拿着弩,对准塞莉娅的太阳穴。
[……]塞莉娅回过头,死死的盯着楠弥。
楠弥被这个女人盯得内心发毛。
那种眼神有点恐怖,绝望和决心,还有看不透的感情。
正当楠弥准备扣下扳机。塞莉娅绕过武器,向楠弥再次冲来。
[……?!]
脚跟处感觉到了碰触,随后就是一股强大的推力。
[呜!痛!]楠弥被绊倒在地。未等自己爬起,女人在给予自己重重的一击后,压在了自己身上,并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空气的汲取大量减少,肺部快要被掏空,从脖子传来的压迫感让楠弥感觉到了窒息。
[呜……咕……!]
楠弥的手向周围摸去。
有什么东西……什么东西都行……生存……金属……冰凉的……啊!刀!
[……唔]
压迫感忽然消失掉了。
楠弥从地上捡到了那把刀,现在正结实的插在对方的大腿上,鲜血直流。
再这样下去对自己不利。
楠弥捡起弩,对着对方向后退,准备逃脱。
跑之前看见的,只有对方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神。
绝望和决心,痛苦和混沌。还有看不透的感情。
我讨厌事件的未知性,因为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失控。
而当你竭尽全力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无法挽回了。
我醒来的时候有些头昏。昨天与亚兰达对战造成的擦伤发作了起来,有着极其轻微却又无法忽视的疼痛。房间内广播正在一遍又一遍地播放,每一次播报的名单里都有亚兰达的名字。我觉得那种无力的眩晕感开始愈发汹涌。桌面上还摆放着她的弩。
昨晚做梦全是她死时的场景。安静地躺在B02的床上,平静地睡着。
我深吸一口气,出了门。走到古伊门口的时候我敲了三下门,但是没有人来开门。于是我把门打开。古伊还在睡着,似乎真有些疲惫了。
我从他腰包里抽出一张纸币给他留言,然后将纸币一角压在桌子上面。
……我想我必须去寻找合适的武器。古伊独自带着和一应该也是可以的,况且我只是出去一下——这会很快——没有问题的。就算不是我的手枪,只是一柄刀子都可以。我还不完全熟悉弩的用法,这是我必须要花费很大精力去猎杀对手。
亚兰达的眼镜蛇弩配备了很多的箭与钢珠,我还没有来得及确定一下数目,但是起码弄清楚了构造。箭很坚固,单独抽出一支也可以用来投掷或者抵挡,唯一不足就是单手填充钢珠或者箭的时候有些困难。我想我还是需要一柄刀子——
一柄足以让他们的名字不会被广播念出来的刀子。
走廊上很空旷,没有多少路人。这样也好,没有多少对手,可以减少不必要的体力消耗。我在走廊上屏住呼吸寻找着,看看会不会有适合我的武器——
——于是我与那个女孩就在走廊上相撞了。
我无法准确描述出她头发的颜色,像是棕红色,里面又带着一点灰。她低着头,脖颈处不知何故缠着绷带,似乎只有十三四岁。她穿着墨绿色的水手服,手里紧紧抓着一柄直刀。
我愣了愣,然后说:“……抱歉?”
她抬起脸看着我,又深深埋下头,过了好一会才轻声说:“……没事。”然后女孩子又咬了咬唇,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麻烦了……能帮我一下吗?”
“帮你什么?”我问。
“请和我打一架——不麻烦的话。”她抬起头,直视我的眼睛,“要认真地打哦?”
“如果你这样想的话——”我屏住气,看着她的眼睛。里面似乎有一丝感情,但是大部分还都是空洞的,冷漠得有些超乎想象,“……如你所愿。”
“……你叫什么名字?”
“谨桕。”她这样说,于是我也回应:“西泽尔。”
谨桕的武器是一柄直刀。我飞快将弩填充好箭,对准谨桕想要按动扳机——还没有用力按到底,她就用直刀堵住了弩的发射口,反应快得惊人。我们维持着这样的动作僵持了很久,直到我把弩甩开。手心里满是汗水,由于力度过大我看着眼镜蛇弩从我手上脱落,掉在一旁的地上,距离稍大。而现在我唯一可以用来防御的,只有几支箭,大多数还随着眼镜蛇弩散落了出去。谨桕仍然是面无表情地挥舞着直刀,但是动作却有种说不出的僵硬。
她举着刀子刺过来,而我只能不间断地躲闪,手里依旧死死抓着那几支箭。她的动作很快,一直把我压制到走廊的墙边。我只能尽力闪躲尖锐的刀锋,很快就有些力不从心。谨桕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然后缓缓举起了直刀,缓缓地刺下来——
我松开手,只在手上留下一支箭,然后努力用那支箭闪躲着谨桕的攻击。这种质地的箭很坚硬,她那一击落在箭上的时候震的我虎口发麻,但是那支箭只受到一些砍痕。谨桕有些迟疑地看着手里的直刀,然后又接着向我刺过来,一下又一下。
我不停拿着那支箭抵挡着,有几次刀尖刺进了手指,留下的几道伤口里面血液溢了出来,手指生疼。她忽然被那几滴血牵引住了视线,一时忽然忘记了攻击,动作也变得十分迟缓起来。我趁机将她往后狠狠一推,试图捡起眼镜蛇弩,但是没有来得及。她的动作太快了,只一下就又开始了攻击,刀刃执着地向我这里刺来。
那根箭终于禁不住这么多次数的攻击猛地断掉,彻底折成两半掉在地上。谨桕举着直刀再次刺来,我咬咬牙,一下握住直刀的刀刃。那一瞬间我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好像很久之前也有这样的经历一样,但这种感觉只是稍纵即逝。谨桕愣住了,我趁着这个空余挪动到掉落了弩的地方。来不及填充弩,就只能再次捡起一根箭抵抗谨桕的攻击。
一切都太快了,我没有想到她的动作会这么快——谨桕只是一直盯着我手上的伤口,上面的血早就被我擦掉了,但是她还一直盯着那里,仿佛从来没有见过人受伤一样,攻击的动作也逐渐放慢,所以我可以缓慢地靠近弩所在的位置。刀刃还在一下下插着,我看着它渐渐没入那根箭的中央,一下、一下、又一下——然后彻底断裂。
不能再等了。我再次用力推了她一把,谨桕往后趔趄了几步,我便反身往眼镜蛇弩里面装满钢珠,然后将射孔对准谨桕,按下了扳机。她飞快地躲开了钢珠,握着直刀几次想冲过来,但是都由于发射出的钢珠而未遂。我努力解读她的表情,里面似乎有种坦然的情绪。
……无论怎样都无法看透她。
我加快了攻击的速度,她有些避闪不及了,最后只能靠在墙角猛烈地喘气,但是手上还维持着戒备的姿势。我以最快速度将那些钢珠统统倒出,放进一支箭,朝着谨桕的方向按动扳机,她还是靠在墙角,这次的攻击让她有些避闪不及,只是闪了一下身子,然后——。
——我们看着那一支箭从谨桕的脖颈边飞过,带走了部分缠绕的绷带。
谨桕好像愣住了,看着我的表情里满是不可思议。她抓住直刀的力度一下子小了起来,那刀似乎马上就要掉落,之后她下意识捂住了脖子。
我冲上去,将她的直刀抢过来,紧接着一切都不受我控制了。我看着自己将直刀狠狠插入她的左胸膛,血液马上就要冒出来。刀插进去有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刺进了一块木头,但是很快我能感觉到刺入了人的血肉。只是谨桕并没有很快流血,她首先只是瞪大了眼睛。
过了大约五六秒钟,她的伤口才开始流血,而且那只是涓涓细流。但是谨桕对于自己身体似乎不怎么在意,直到她看见了自己胸口那一大片血红。
谨桕看着那里,忽然笑了起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她缓缓闭上眼睛,极为平静地向后坠去,仿佛一个断了线的木偶,掉在地上毫无生机。
而我只能默默看着她,蹲下身将插在谨桕胸口的直刀拔起,把眼镜蛇弩放在走廊上,找了隐蔽的地方,将她的尸体安置在那里。
我忽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我只是后退了几步,然后飞快向和一与古伊所在的地方跑去。
走的时候我看了看那柄直刀。殷红的血迹上,不知为何黏上了几片木屑。
我冲上楼寻找着古伊与和一。我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只想尽快找到他们。
比起皮鞭与眼镜蛇弩,我找到了我更为擅长的武器啊?
你们在哪?你们在哪?我马上就能保护你们了——我马上就可以使事情不再继续失控了——可是你们在哪?你们在哪?
我就像个疯子一样在船内四处奔跑,想要及时控制住事情的发展。
直到有一个人忽然从走廊的尽头冲出来,我们狠狠撞在了一起。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人便后退几步,抽出了自己手里的武器——
“——古伊!”我拼命朝他喊着,“你清醒点!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人一怔,然后神色有了些变化。他走上前一步抓起我的领子想说些什么,却终究还是作罢。古伊放开我,深深埋下头,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和一……”
我意识到哪里不对:“……和一怎么了?”
他只是执拗地念着和一的名字:“和一……和一……”
我突然感觉心脏在疯狂地跳动着,它在蜂鸣。我深吸一口气越过古伊。
——如果可以的话,事情不要想是我想的那样……即使神永远都不会站在我身后,也恳请神不要这样子对待我,这样子对待我和古伊——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永远都不会看到这一切——
永远都不会接受着一切。
他应该活到最后的啊,因为有我们保护他啊……
他才是赢家才对……
古伊?你怎样了,古伊……
我越过古伊看着这一切
空间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我看不清和一的面容,他躺在正中央的地板上——或者说,他是躺在正中在地板上用红色颜料绘制的圣坛上,周围开满了鲜艳的花朵。大朵大朵的红色玫瑰从他胸口绽放延伸,一直延伸到有限的空间中的每寸每刻。
那个颜色就像是直刀上沾染的一小片红。
我很害怕有一天事件会全部崩盘。
它将超出我们的预料,脱离我们的控制。
……就好像古伊。
和一在将刀子递给那对少年少女的时候,他忽然像是发了疯一样冲上去,拿出自己的武器与他们搏斗着,无论怎样喊他的名字都无法得到回应,只是那样机械地战斗着。我能看见他的表情有多么古怪和扭曲,就好像那完全是一个陌生人。
无论怎样做都没有作用。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和一忽然冲了上去,紧紧抱住了他。
我看见古伊被和一抱住的一刹那,他的动作变得迟缓万分,直到彻底放开了武器,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逐渐柔和,不再是那个陌生的杀人机器。一切都恢复原样。
但那只是表面上的“恢复原样”。我能感觉到有什么正在脱离我的控制。
我看着古伊道歉,毫无诚意的声线下藏着一丝异样的感觉。
心脏正在蜂鸣。我定了定心神,上前一步努力说:“……总之就是这样了。虽然很抱歉但是这件事是古伊的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请你们谅解。”
我咬咬牙,深吸一口气——“这里是西泽尔……那么,请多指教。”
你是在心有余悸吗,古伊?
你刚才到底都看见了什么?
等到那两个人离开之后,我们在楼梯口分手。我现在才发现我对于事物的未知性有多么恐惧或者说是厌恶,甚至于不想再次掉入所谓的“泥沼“来说有过之无不及。
我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情绪在走廊上快步走着,忽然看见了一个人。——是那个在C02门口徘徊过的女孩,手里抓着一把眼镜蛇弩。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是她之后我放松了些。我咬紧牙,努力打量着这个女孩,直到她发出一声细小的呼喊,轻微得就像是一声叹息。这个声音仿佛融入了空气里四处扩散着,她在说着的居然我的名字——“西泽尔。”
……她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由得再次盯着这个女孩,就好像酒会上做过的那样。心理障碍这个时候忽然发作,我努力控制自己几次才发出了声音:“……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没有说话,我们之间只有被无限拉长了的沉默。“名字?”我说。但是这次她回答得很快:“亚兰达。”女孩抬起头,眼眸里面是一种挑衅般的神情,却又与挑衅截然不同。
“……开战吧。”我说。
亚兰达猛地抬起了头,抓住眼镜蛇弩的力度逐渐加大。她用的那只手是左手,也是个只能用左手的家伙吗?从衣袋里拿出鞭子我草草攻击着,希望可以快速了结这一战。亚兰达举起弩,迎上了抽打的鞭子。倒不算是处于劣势,但是力度总感觉还是有些欠缺。
她是在犹豫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从现在开始船上除了我们以外的所有人都是敌人,在发现古伊可能会有失控的表现之后更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这样想。因为他们是生命中最为重要的挚友,因为他们曾在那所谓的泥沼之中将我向上拉了一把,所以我必须要让他们活下去。至少在他们平安无事前,我要继续活下去保护他们——
我不希望他们成为C念出的死亡名单中的一员。
亚兰达只是这样用弩抵挡,甚至没有使用配套的箭与钢珠。仅凭这一点我就敢说她没有用尽全力,似乎没有正视自己的对手。
……让人厌恶的态度。就像多年前下着暴雨的那个角斗场里的男人。
难道说所有的陌生人都是这样?我加大了些力度,瞄准几个方向狠狠抽打过去。鞭子分割开空气的声音在耳边猎猎作响,但是耳道内对其他声音都还是留有一些缝隙。正因如此我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还能注意到那个女孩咬了咬牙,在这种情况之下说出了那句话,而这次是真真实实的挑衅:“来啊,你要活着,不是吗?”
——这次真的是确实的挑衅。
我想我无法再顾及上什么了。眼前好像有什么画面在飞快地闪来闪去,而我去什么也无法看见。
就好像是……下雨了。
……下雨了。狂风骤雨。铅灰色的云在天空上方聚集,看得人简直要窒息。这是一场倾盆大雨,已经下了多久了?持续了多久了?身体上数十个创口正在刺激着神经,被雨水淋过后更像是被毒蛇撕咬。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觉似乎有人在掐着我的脖子。
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那只有一瞬。我死死抓住自己唯一的武器,向那个女孩狠狠抽打过去,再一次开始胡乱地、毫无章法地攻击着抽打着。亚兰达的眼里仿佛露出了光芒,而这更让我感到厌恶——这更像是一次货真价实的挑衅。她抽出一支箭投掷过来,闪身的时候那支箭擦伤了我的左肩。接着那些箭她没有放进弩内,只是一支支抽出来向我投资,那姿势像极了投掷飞镖。但是这种方法还是有些行不通,鞭子抽打出的气流让那些箭只能擦伤无关紧要的部分。
孤注一掷。
我深吸一口气,将全身的力气都聚集在左手上。如果你想来的话,那就来吧。
我看着鞭子抽打到了亚兰达的右手。然后她不知何故忽然怔住了,手上的武器统统滑落,任我控制着。我不知道亚兰达怎么了,只是在一瞬间内有些失神,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失去了武器的她很容易就被我用鞭子勒住脖颈,那个我曾在房间内数次练习过的绳套再现了,那根皮鞭变成一个简易的绞刑架,而现在它正在一点点缩小。
终于是我占了上风。我喘着气看着少女的表情,也正因如此发现了她的失常。
她双眼失焦,似乎在看着我,又好像什么也没看,似乎见到了这世界上最为恶心、最令人厌恶的东西,像是受惊的鸟雀一样瑟瑟发抖,仿佛掉进了最深最深的回忆里。我忽然有些想知道,她到底看到了怎样的事情?我忽然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但是手上还是下意识地将鞭子越勒越紧,直到彻底切断亚兰达的退路。
而当我注意到的时候,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亚兰达完全已经放弃了挣扎,任我加大手上的力度,就好像被梦魇纠缠。我只能听见她努力嗫嚅着,用仅剩的力气努力拼凑出几个音节,毫无作用却努力呼喊着,从一开始的模糊不清到后来的越发大声——即使那样却还是微不可闻——
啊,我听清楚了,我听清楚了——
我听见亚兰达这样微弱地呼喊着——“我不肮脏……我不肮脏!”
……你不肮脏。
无论现在、过去还是未来,你从来都不肮脏。
……原来我们是同一类人。
我跪下来,一下子放开那条皮鞭,将她半抱起来。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发现我下意识一遍又一遍将嘴唇贴在她的脸颊上,一遍又一遍。多年以前他们也是这样安抚我的——我这才发现,原来身体里面已经全是他们的烙印。而我连这也顾不上了,只能一遍遍在她耳边轻声说,仿佛是她是我相处多年的好友,仿佛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你不肮脏。”
亚兰达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了。她用尽全力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
然后她郑重其事地说了一句话。
——“……活下去。”
我不知道这是否算是“失控”。
我只知道我终于遇见了一位同类,而她却在刚才被我杀死了。我只是将她抱起来,靠着直觉走到走廊上数间房间内的其中之一,然后将她放在床上安睡。
她的眼镜蛇弩连带着箭与钢珠被我拿起,皮鞭我依旧放在走廊上我们打斗过的地方。
“……晚安。”我说,然后关上了B02的房门。
一切都失控了么……或者说一切都已经有失控了的前兆了?
我独自坐在房间内。亚兰达的眼镜蛇弩被放在桌面上,看起来就像我丢失的手枪。
而现在,我听见屋内的广播带着劣化的噪声,伴随着无数种令人厌恶混合在一起的噪音,响了起来:“现在开始播报死亡人数……亚兰达……”
“——计时开始。”
广播这样通知着,里面是拉长了的、冰冷而机械的、C的声音。距离广播结束过了多久?墙上的挂钟我甚至没有时间去看一眼。我只能仿佛看见酒会上F死的那一幕。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那是一条被诱饵钩住的鱼,那是一个被困在网中的猎物。
皮鞭还安静地贴落在口袋里,而游戏已经开始了——没有任何退路。我等着古伊带着和一来找我,他是知道我的房间号的。船上果然还有其他为了二百万而来的人,他们已经开始厮杀了吗?我不知道这场闹剧会有怎样的结果,但是我会尽量让自己死的不那么悲惨。
这场闹剧中我的结局会是怎样,我从一开始就是知道的。
从一开始认识古伊与和一的时候,从看见古伊与和一的时候,甚至遥远到小时候被那女人接出孤儿院的时候就应该已经想到了。
活着是一件如此麻烦的事情,早就听见他们在地狱向我呼喊的声音不是吗?
可是不行啊……我还不能死——至少在古伊与和一没有从船上出来之前,我还不能死。我必须要保护他们,保护我仅有的两位挚友下船。古伊会回到我所居住的城市帮我杀死那个女人的,他一定会的。
我瘫软在床上,觉得全身的神经都松弛了。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我身处在古伊与和一那座因为没有开灯而显得十分昏暗的住宅里,和一刚刚睡下了,古伊轻轻把他的房门关上。在此之前我们三个似乎说到了什么,然后避而不谈那些东西。内容我早就无法记清,记忆仿佛纸条上写着的内容被水冲刷,然后再也看不清楚。我只记得,临走前我们谁也没有开灯,我伏在古伊耳边这样说:
“如果哪一天有这个必要的话……请杀死我吧。”
而他只是轻笑了一声,说:“说到这个,西泽尔……假如有一天,有人告诉我,你跟小和一只能选一个活下去的话……我选择放弃你,你会介意吗?”
然后我们都没有说话,但是都有些心照不宣。到现在想起来我已经不记得那天我是怎么到家的,只记得自己当时按了一下古伊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去。
和一现在是有人保护着的。无论是古伊还是我,我们都会竭尽全力地保护他。假如有那么一天,可以平安下船的人,一定会是和一吧。
现在是几点了?来到船上之后时间的观念正在一点点减弱。我将皮鞭从口袋里拿出来,挽成一个环套的形状。这会是个致命的花环,它会套在某些人的脖颈上。我曾以为被它在脖颈处死死束缚住那个人会是F,而现在目标却率先死亡了,真是一场笑话。
我尝试单手用皮鞭套住房间内的目标物,又花了点时间研究不造成太大声响的方式,以免杀人的时候打草惊蛇。一点点将那个绳套缩小,就像是封死人的呼吸道。呼吸道。我想起那个狭小的房间内铺天盖地的窒息感。
我爬出一个泥沼的同时又陷入了另一个泥沼。
我杀死一个魔鬼的前提的找出另一个魔鬼。
古伊与和一还没有来,我不想让他们看见我的尸体。
那是极为肮脏的。
——怎样的人、怎样的相处方式,算是“挚友”?
回忆像潮水一样不受控制地向头脑里冲去。首先是三个流浪着的孩子,面目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接着那两个孩子在雨水里抚摸着流浪狗的画面不断在眼前闪现,然后逐渐过渡成古伊与和一的脸。我曾经向街头那三个小孩子问过这个问题,而他们都无一例外地笑了起来,说:“西泽尔你真是的,为什么要问这个?我们不就是吗?”
当时我的手臂还没有断,甚至还清晰地记得在孤儿院度过的那段时光。
而后来那段日子就像车轮下的落叶一样被碾碎了,我开始向泥沼的最深处陷下去,直到我认识了古伊与和一。
……啧。不能再想下去了。
我打开门。古伊牵着和一的手站在门外,脸上是一如往常隐匿的笑意。我看了一眼古伊拿着的东西——或者说是武器,那是一柄长刀。他抬起手,用长刀的刀柄在我锁骨的位置轻轻撞了一下,然后笑起来,说:“嘿,西泽尔,干嘛又拉着一张脸?我跟小和一可是立刻就来找你了呢——”
“……你的立刻是两个小时二十分钟吗。”我伸出手,撞击了一下他的心口。
……但是说实话都是相当危险的位置。
——但是为什么无论是谁都没有一点戒心呢?
“要下去找点东西吃吗?”古伊说。
我点头默认,跟在他们身后向一楼的餐厅走去。
至少我会死在你的手里……
这就足够了。
我将手伸进口袋里,触碰了一下那根冰凉的皮鞭。
那个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在广播里这样说着——“现在开始播报死亡人数……F……以及Iron……”
TIME-07:50
我闭上眼睛,努力平复自己的心跳,然后又睁开眼睛。桌面上那些零碎的黑色塑料纸四散开来,里面露出的内容是一个相当顽劣的恶作剧。令人作呕。
无论在哪都无法找到那样东西,无论在房间的哪个角落。这个事实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直截了当地戳进了我的软肋,一直没入到最深处、最深处的血肉与骨骼。
好像从哪传来了杂音。一路蔓延着的、像是伸出了黑色细小触角的杂音在广播的深处“刺啦刺啦”地响着,嘈杂万分。我不确定这是幻听还是什么,那听起来无比真实。
但是现在这些我统统都无法顾及了。
我深深地呼吸着,后退两步,冲进卫生间,将水阀开到最大限度,一遍又一遍用凉水冲洗自己的脸,想要冷静却怎样都无法平复。镜子里那个蠢货的脸看起来现在苍白而憔悴,刘海被水黏在脸颊上狼狈不堪。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感到自己正在被紧张感啃噬,就好像仅仅维持着站立就已经竭尽了全力。
事情演变成这样是有预兆的吧?我想起上船前接到的C的电话。
用变声器处理过的机械音毫无感情,冰冷得毫无感情,但是那些音轨的末尾都带着一丝无法轻易察觉的笑意,意味不明地说着这些话。仿佛来自地狱的鬼怪在幕后悄悄推动事情的发展,他嘲讽着近乎失控的我,而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谁都不知道到最后会发展成怎样。
“啊,说到武器……上船的话这些东西是不可以带的哦?你放在接待处那里就可以了。我会帮你送进房间的。”早晨打来的电话里这样说着的C。
而刚才我撕扯开的黑色包裹里面却没有我的枪。没有那个成为一切的开端的、老旧的黑色手枪,有的只是一条皮鞭静静躺在桌面上,像是C带着嘲讽的声线。
TIME-08:13
船开始航行了。我瘫软在C03的床上,情绪逐渐平复下来,感觉像是丧失了一切的力气。这就像是一个漩涡,我被迫从他人手里拿来了剧本,按照剧情走向行动着。但是事情结束后得到的利润会成为我在这场戏里走下去的原因。
我想我必须要解释一下某些事情。
与C签订合同的时候那个人只是在电话里提出需要我帮忙暗杀的要求,目标是一个名为“F”的中年男人,事成的报酬是两百万元。我不知道同意之后会面对一个怎样的事件,我只知道,这笔钱的数目足够将我拉出生活的泥沼,那个嗜毒成瘾、自称是我亲人的女人,那座令人作呕的城市,那些让人厌恶的过去的一切都将化作齑粉。
我擅长的武器是刀具。但是某一天我在家中的暗格内发现了这把手枪,老旧到几乎要掉漆,而且我完全不会修理,但是无论怎样都要比刀具的杀伤力大,这也就成为了我将它带上船来的理由。而现在它不见了,有的只是一根陌生的皮鞭。
床头的文件夹里摆放着F的资料。我反复翻看着F的资料,思考下手的方针。多张资料合并起来,里面勾勒出一个极为平常的男人的模样,无论是身份还是面貌都平淡无奇,甚至可以算是人群里最不起眼的那一类。
——所以为什么C要我们进行这场暗杀?
……其实这本身就是一个荒诞不经的事件不是吗?就拿这些房间来说,里面无一例外是没有锁的,每个房间都有广播,广播里传来的声音机械到让人感觉不适。发展到现在的时候整件事已经充满了诸多疑点,等到察觉的时候早就无法脱身了。
可是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船已经开始航行,惟一重要的,只有那两百万。
我看着船开始航行,然后斩断了自己的退路。
我不知道我做这些事情与思考总共花了多少时间,在这之前墙上的挂钟我甚至没来得及抬头去看一眼。现在是九点大约过一刻钟,距离开船差不多已经过了一段时间。
就在我再次翻阅着F的资料时,门外的脚步声便轻轻响起来了。
TIME-9:13
——脚步声停了下来。仿佛是在打量着隔壁的房间。
我快速捡起了地上的杂物站在门前,下意识地打开了门。我不知道这是否会是一个错误的做法,但是就在把自己将手拧开的时候一切都无法更改。
门已经开了。隔壁的C02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孩,看起来约莫是十五六岁的样子,浅棕发色的发辫垂在两肩,正看着C02的房门。她闻声面无表情地向这里看过来。
我一时有些怔住了,心理障碍不会让我发出任何声音,而我也不想在这种场合这种时候说话,而她看来似乎也是这种态度。我们沉默了一会。少女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让人有些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僵持了一段时候,她首先转身离开了。
我能感到冷汗正在后背沁出,濡湿了衣物。等她彻底离开之后,我才关上门。
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我有轻微的社交恐惧症。陌生人于我来说,无一例外是一种特殊的药物,他们可能会对我有利,也有可能会置我于死地。
而现在我正身处于这艘轮船上,轮船里面充满了不知底细的人。
TIME-14:41
广播刚才连续播放了两遍,播报的是一个极为机械冰冷的女声,带着那种令人不舒服的平板腔调一字一句地念着通知,大意是说下午会有一个酒会,全体人员都要参加,正装已在房间内配备好诸如此类。全体人员都要去的话……那么F也会去吧?
我在桌面拿起那根皮鞭,不由得皱了皱眉,折叠起来放进西装口袋。
船体在颠簸,似乎遇上了很大的风浪,一丝海水的气味在空间里延伸拉长,天空也灰暗了起来。我有些想呕吐,胃袋一阵阵痉挛起来。
铺天盖地的抗拒感与不适感。
TIME-14:45
周围是鱼龙混杂的人群。餐厅里的人非常多,简直让人有些晕眩。极力避开与周围人的身体接触,我随意挑选了一杯酒走到角落坐下。有些人仿佛是生来的外交官,正与他人自如地谈笑着,仿佛已经是多面未见的好友。我扫视全场一圈了后发现了F,他正在餐厅的另一边与周围的人微笑着谈话,丝毫没有戒心的样子。
还有人在进来……人群的组合在缓慢的变换着,随着新来的客人加入而扩大,又马上分散或聚拢。他们或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是在各个小团体之间奔走。空气里充满了甜腻的酒香,混杂着所有人或高或低的交谈声,就像是噪音一样刺耳。
可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我低下头,让自己更好地成为整场聚会中的背景。所以在我听见那个声音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Hey!西泽尔!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一下子愣住了,循声去看的时候,我看见了古伊。
不是幻觉。我切切实实地看见了,他戴着护目镜,拿着酒杯向我招手。
——实际上我也是有朋友的。一个是古伊,另一个是叫和一的金发男孩。我曾以为要很久以后我们才会再次聚在一起,这次却在我执行任务的时候相遇。这到底是好还是坏?
我有些恍惚。印上去的时候没有注意和一个拿酒女孩擦肩而过,手臂隔着布料触碰到了那人的手。余光注意到是那个在C02门口徘徊的女孩。不过这也不重要了,无论是心理障碍的发作还是其他人……都不重要了。统统都不重要了。惟一重要的是我认识的人也来到了这艘船上。我快步向他走去,然后点头作出回应。
“你怎么在这里?”古伊搭上我的肩膀,眼角流露出的神色意味不明。我因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打开他的手:“……我还想问你呢。”
古伊耸了耸肩。“唔诶?我可是来做生意的——”他开始扭过头向周围的人看去,嘴角一如往常地扬起来,似乎非常享受酒会的过程,“别说得我像什么不务正业的家伙啊……等一下。”好像发现了一件了不起的宝物:“啊小和一!”
……他们都在。是的,他们都在。
我看着古伊忽然甩开了我,然后飞快向和一跑去,紧紧地拥抱住他。和一被古伊抱在怀里的时候看见了我,仰起脸努力对我微笑。我向他点了点头。
这就够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在,就算失败也没有什么可在意的了。
第二次扫视全场的时候,我又看见了那个在C02门口徘徊的女孩,她拿着一杯酒站在角落打量着全场的人。明明她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却在这种场合里毫无违和。她就这样面无表情地拿着酒,然后视线朝我这边转了过来。
四目相对。
怔了几秒之后我有些狼狈地扭过头,但这反而招来了女孩更加认真的眼神。我向古伊他们看去,古伊正在喊我:“喂西泽尔——我先和小和一出去一下!”
“……去吧。别被鲨鱼吃了就行。”我看着他抱着和一向外走,那个女孩还是在是盯着我。我深吸一口气,向那个女孩的方向望回去。再一次四目相对。
她似乎有片刻的惊讶,但很快神色如常,继续环视全场,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我抿了一口酒,F现在还是在与人谈笑风生。一切都很平静。
我不知道为什么,古伊与和一走出餐厅的时候,他忽然扭过头,以一种极为奇怪的眼神扫视了全场人,不知何故那视线在F身上停留了很久。而那些人中也包括我。
接着他笑着出去了。
握住酒杯的力度不由的加大了些。我想我知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但是我就是没无法提出来去证实它,而古伊已经察觉了,或许还已经看见了事件的全部面貌。
……真是个该死的蠢货。
酒会的大厅内仍是平静的水面,但水面之下真的什么异常都没有吗?
TIME-15:07
古伊回来的时候和一已经离开了。古伊招招手,在我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与其相当确定,而他知道这件事是我从未预料过的。我有些惊讶,但是还是默认了这个事实。
毕竟是船上惟一可以信任的人。
——“喂,西泽尔……你也是过来暗杀的吧?”
我承认后他忽然有些古怪地笑起来。他带着兴奋的眼神扫视了几圈,仿佛看见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东西:“唔……果然呢,这里的大家,说不定……都是来暗杀的哦。”
?!
“怪不得……西泽尔你察觉到了吗?现在的气氛有多么奇怪……”
他这样说着,一次又一次少是这周围的人,只是笑。
古伊盯着F的方向,逐渐收敛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表情。他忽然将我的脸扭过去,动作相当流畅。我还没来得及打开他的手,就看见了那个人。
那个F。这次的暗杀目标F。
坐在角落,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小刀,开始削一个苹果。
曾在房间里听过的广播声响起来了。
“各位旅客请注意,请扶好周围的固定物体或依靠墙壁,前方有较大波浪。”
F抬起头。
船猛烈地摇晃着。
——画面仿佛一帧帧地放慢了,那把小刀由于船体的摇晃缓缓从他手中脱落,甩到了他的脖颈处,然后极为缓慢地刺了进去。发生的这一切都只是在一瞬间。
刀刺了进去。殷红的液体从创口飞快泄出来。
刺耳的拉长的痛苦的仿佛混合着哭号声的男性尖叫。
在餐厅内响起显得格外刺耳。
TIME-15:28
没有一个人说话。
惊吓、尖叫、哭泣——普通乘客看见这一幕的正常反应他们都没有。这说明了什么?
古伊挑了挑眉,伸手扶住我的肩膀,我只能听见他的低语。
“竟然都没有人惨叫诶?哈哈……
“果然大家都是——”
你说对了。
果然大家都是。
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遍遍播放着的广播。
“请各位旅客回到自己的房间。”
“请各位旅客回到自己的房间。”
“请各位……”
TIME-17:45
我查看了手机以及其他设备,没有信号。现在距离F已经死去了十几分钟,我正在努力消化着这个事实。我现在正处于一个相当危险的环境。
从上船开始就存在了,那种该死的、不对劲的感觉。我以为我一直身处于网外,但是实际上我一直都在这张大网的最中央。钓饵是那两百万,吊线则是那通电话,它长长地、长长地延伸着,一直将我与他们一同扯进这张网的最中央。
广播响了起来——广播……那是谁的声音?那是谁的声音?不是原本机械的女声,那个声音我熟悉的,我非常熟悉的——使用了变声器的C的声音。
——“由于F先生的意外死亡,这场暗杀游戏不得不被终止了。”
真的……是意外吗?
——“所以我们改一改游戏规则吧,把奖金加到两百万美金。”
刚才……其实只是一场绝妙的戏,对不对?其实你的初衷,你的真正目的……是这个吧?是这个——需要拼上生命的——游戏?
——“计时三天,请船上务必只剩下一个人哦。”
一个人。
一个人。
一个人……?
我从来不是那种幸运的人,更何况船上还有我熟悉的人,让我和他们自相残杀……
更何况,我现在获得的武器——只是一根皮鞭。
——“那么……”
刚上船时的那种感觉,那种铺天盖地的窒息感,再次向我涌来。
恶魔从来没有向我伸出援手、将我从泥沼里拉出来过。它只是给我一个美丽的诱饵,引我上钩,就像垂钓的人,带着美味的、被挂在尖锐钩子上的钓饵,去钓一条饥肠辘辘的鱼。
等着我上钩呢。
……无论怎样都好了,我从来都没有被上帝眷顾过。
而现在,我等着恶魔的裁决之音。
“——计时开始。”
没有神会给我指引。
现在,我能做的,只有孤立无援地战斗。
——一直到我死去。
“你知道花园吗?”
“如果说,你的心里有一片热带雨林一样的花园,那里会有多少棵树呢?”
我想了想,说:“大概是热带雨林那么多的树吧。”
“噢——你一定是个孤独的人。”
他把头往后仰,看着天空。
“真可怜啊。”
光是明白这点,不知不觉中,我就开始不停地流下眼泪,却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盒饭真好吃。
盒饭,饭盒,盒饭,饭盒,盒饭,饭盒,盒饭,饭盒,盒饭,饭盒,盒饭,饭盒,盒饭,饭盒。
忍不住自己跟自己玩词语接龙。
那个红烧肉真是太美味了!太美味了!超级好吃的!——超级好吃的!超级好吃!
准备出餐厅门的我又忍不住走回座位拿了四盒。
盒饭好好吃。
红烧肉苞菜回锅肉青椒肉丝炸鸡腿闷烧土豆蜜汁叉烧清蒸莲藕肉丸麻婆豆腐豆鼓鱼萝卜炒肉五香羊酸甜炸蛋清蒸排骨番茄肉沫节瓜
爆炒小龙虾南瓜饼烤鸭烧鸡鱼丸清汤……
……
我想吃盒饭。
我这样,已经来来回回两三次了吧。
坐在餐厅里夹着炸鸡腿咔嚓咔擦地嚼着。
现在体力充沛啊,要是打起来也完全没问题——虽然我体力还是很烂就是了,大概大概。
没办法,因为契约的伤伤到脚了,然后又被陈铭修关在家里一年,后来出任务也是只能狙击啊,跑不快也是正常的吧。
现在能普通地跑步我觉得就已经很好了咻。
啊——这个鸡腿,绝赞啊。
几乎也是平和地度过了一天了。
虽然遇见了尸体呢——尸体呢~
粉色头发的大胸,倒在走廊上了。
那个还真是惨烈呢,看来船上也还是有厉害的人的嘛。
一两个狮子,三五只鬣狗,剩下几只秃鹰,和一些水牛斑马。
大概就是这样的组合吧。
我倒了杯水慢吞吞地喝了起来。
想喝酒啊。
好,吃饱了,出门吧。
盒饭真好吃。
盒饭,饭盒,盒饭,饭盒,盒饭,饭盒,盒饭,饭盒,盒饭,饭盒,盒饭,饭盒,盒饭,饭盒。
忍不住自己跟自己玩词语接龙。
那个炸鸡腿真是太美味了!太美味了!超级好吃的!——超级好吃的!超级好吃!
盒饭好好吃。
红烧肉苞菜回锅肉青椒肉丝炸鸡腿闷烧土豆蜜汁叉烧清蒸莲藕肉丸麻婆豆腐豆鼓鱼萝卜炒肉五香羊酸甜炸蛋清蒸排骨番茄肉沫节瓜
爆炒小龙虾南瓜饼烤鸭烧鸡鱼丸清汤……
……
我想吃盒饭。
不行不行,吃太饱妨碍运动。
于是我无趣地拿起六盒盒饭,走出餐厅。
※
在上楼的时候碰到了人。
蓝色头发的男人,站在走廊发呆。
虽然很想绕过去,但是在正中间,怎么说也……话说我也拿了那么多盒饭,要是被撞倒的话,我会生气的。
真的会生气的。
“……”
我走到他身后思考如何让他走开。
他突然转头过来。
“?!”
哇,吓我一跳。
年轻人啊,做什么事要有个预备好吗——
我低下头瞪他。
“呃、对不起挡你的路了……”他看起来很惊讶的样子。
很好,看起来毫无战意。我还想打起来怎么办,毕竟手上还有盒饭呢。小伙子惊讶个什么劲,没见过盒饭吗,真可怜。
但是他刚刚周围的气场很不对劲。
算了,只要我没事就行了。
我还是有些怀疑地回过头看看他,然后往前走去。
“这个船,不太对。”
我听见了兵器的碰撞的声音。
嗯……有一把刀,还有一把……发射性的……是箭吗?有慌乱的脚步声……
肯定有人会死掉吧。
不是我的东西,我才不会去抢。那是鬣狗干的事。
“……回去吧。”
※
x月a日 星期b 天气晴 下午
刚刚去吃了很多饭,大概16盒左右,体力旺盛中。
之前菜刀掉了,被一个麻花辫捡起来还给我了,是个天真的女孩子。
回餐厅的时候,碰见了蓝色头发,气场奇怪的男人,挡在路中间。
听见了战斗的声音。
人数大概是4~5人左右,有一个拖后腿的。应该不是群架,看来船上有人组队了。
的确,对于群体动物来说,组队是很有用的。
(划掉的痕迹)(隐隐约约看到无聊两个字)
我也要考虑组队了吧。
虽然不想做那些人一样的……但是组队的话,活下来的几率会高上很多。
组队的话,最后到底是谁死很难考虑呢。
但是我还是第一次和陈铭修以外的人一起做工作,我一定会在船上交到朋友的!!!!!!!!!!!!!
看着吧陈铭修,我才不是什么家里蹲!
※
写完日记的我开始吃盒饭。
今天第4次红烧肉,好运。
“来词语接龙吧陈怿纯!”
“啊……好啊。”
“盒饭!”
“饭盒。”
“盒饭!”
“饭盒。”
“盒饭!”
“饭盒。”
“盒饭!”
“饭盒。”
“盒饭!”
“饭盒……”
“盒饭!你觉得很无聊吗?”
“嘛……还好吧,其实也差不多有点习惯跟你说话了吧……”
“爸爸基本对你很失望了哟,你的脚已经没有治好的可能了咻——”
“休息一下以后还是可以小跑一段路的啦。”
“腊肠!给我吃!”
“吃你个头!我的!”
“的……得意什么啊!”
“我不来了。”
“你输了!”
我把夹子又夹上去。
“果然以前那家伙还是存在的啊。”
有些不安地走来走去,最后走到行李前打开背包,拿出了苹果。
“现在能信任的人只有我了。”
如果要组队的话,应该找一个……
表面上有着伪装,但是性格脆弱、刚刚丧失队友,一般来说队友应该都是自己信任的朋友或是喜欢的人这样的吧?嗯——还有就是本身有过杀人的经历,另外最好是有枪的人。
我把苹果洗了一圈,然后走回床边躺下去。
伸着手,苹果上的水滴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只要有枪的话,一切都不是问题。
“接下来就是寻找对象了呢。”
嗯——要怎么样让他进来呢。
苹果碰到嘴唇。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