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之夜是一个在世界各地旅行的巡回马戏团,这里有众多奇妙的野兽,也有着不可思议的精彩表演。
没有人知道这个马戏团是如何组建的,亦没有人知道它是如何而来,人们只知道这个马戏团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为所有的人带来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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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号:201454502
黄昏游乐园
黄昏时的阳光是倾斜的。
因为倾斜而导致了颜色的改变,远处的天空看起来就如同燃烧。
撒罗满注视着那灿烂如火的光芒,闭了闭眼睛。
——火焰总能带起不好的回忆。
置身于火海、所有的热浪都向他涌来、所有的一切都被吞没、所有的一切都由他亲手葬送。
肩膀上的角鸮拍了拍翅膀,困惑地歪了歪头看向眼前。
撒罗满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它的嘴尖。
“还记得上次我们在德黑兰见到的那个——”
角鸮扭过头看着他。
看到他的表情话语停在了一半,马戏团的团长看着肩头的小小猫头鹰露出些微的苦笑。
他把手往下挪,用指尖磨蹭着角鸮的肚子,金色的双眼在夕阳的光辉下混杂不清。
“……也对啊,你记不住的。”
无法记忆任何事情的它。
他把小小的角鸮接到自己手上,它在他眼前再度拍了拍翅膀,用小小的喙啄着他额头的流海。
黄昏的光渐渐深邃。
“我没事的。”他轻声说道,“你去找Erig吧。”
——那个青年现在在游乐园里的什么地方呢?
“喏,你不是很想做摩天轮吗?”
小小的角鸮发出了“咕唧”一声。
“没关系,我能行。”而马戏团的团长坚定地否决了它的关心——否决了来自任何人的担忧。
“——接下来,我一个人处理就可以了。”他说。
角鸮的翅膀消失在了黄昏的尽处。
撒罗满合了合眼,只身一人走进了眼前的建筑。
门口的阴影深深浅浅,挂着的牌子有一半被覆盖在阴影中。
“游乐园办公室”。
那块牌子上这样写着。
马戏团的团长独自一人走进了阴影中,他越过一楼和二楼的普通职员室,径直走向了三楼的园长室。
在那里,游乐园的园长已经在等待着他。
“欢迎光临——虽然想这么说,但果然对你来说并不适用吧。”
这里只有简单的桌椅,朴素到不像是一间办公室。
房间最深处的书架上满是鎏着看不懂的文字的书本,园长就坐在书架前的办公椅上,他已经满头华发,但笑起来却仍然像个孩子。
“好久不见。”他对撒罗满说道。
房间里飘满了茶香。
园长泡了茶,外头的黄昏还在燃烧。
“上一次见面——是多久以前来着?”园长问道。
撒罗满微微垂下了目光,地面是干净的,甚至没有一丝污点。
“……是四十年前吧。”他说。
“的确,我老了,已经快记不住时间了。”园长叹息着,“但是,你还是一点没变。”
撒罗满沉默。
“那时候的我还是个孩子……没想到这么多年后,我们还能再见面。”
“我也只是偶然听说你在这里。”撒罗满说道。
“究竟偶然,还是命运的巧合呢?”园长轻笑问道。
撒罗满有一瞬间的默然,而园长并没有等待他的回答。
“对于像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大概更喜欢后面一种说法吧?”他微笑着回头看像身后的书架,“所谓‘魔法师的后裔’。”
书本上鎏金的书名仿佛在黄昏中闪烁着辉光。
如果那光芒是燃烧着的火焰,那么它是否能够融化这些字迹?
“继承了魔法知识的我,还有继承了那力量的你——如果你拥有了这些知识,大概就能够成为真正的魔法师了吧。”
他说着笑了,那笑容仿佛一个孩子在看着他心爱的事物。
可从他嘴里吐出的话语却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那声音既苍老又悠远,仿佛来自遥远深处深渊里的喃喃自语。
撒罗满注视着他。
他金色的双眼似乎正交织着过去与现在,他恍惚中似乎看见许久之前他在德黑兰看到的那个孩子,手中捧着写着奇怪文字的书本抬头看他。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几十载,他大多没有知觉,他的时间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流逝、又是从什么时候起重新开始流淌的?
——五年前的大火。
燃烧的火焰有时除了毁灭也能赋予他一些什么。
“不……”他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所谓的魔法师,已经全部死在了两百年前的那场大火中。”
黄昏时的光芒暗淡了一些,他抬起头看了眼窗外,现在大概快到游乐园闭园的时候了吧。
那么接下来……就该是能让马戏团成员好好放松的时间了。
他心里盘算着时间,黄昏已经将要结束,那么他就不能再继续呆在这里。
这就是他一直以来的生活——在黄昏与清早消失,隐去自己的身形在繁杂的人世。
那些被诅咒的人或动物,也必须像他一样吗?
“总之,谢谢你让我的团员们使用游乐园的设施。”他转移了话题。
游乐园园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不,毕竟你们也来帮了我们的忙,这点程度的回报还是能做到的。”
他承接了撒罗满的话题,仿佛先前那些怪诞的谈话不曾存在。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黄昏的光渐渐从天边消失,撒罗满起身向自己的“故友”道别。
——随着黄昏消失的马戏团团长。
“话说回来——你注意到了吗。”
然而,就在他离开办公室前一刻,身后追上来的声音叫住了他。
而他的手已经搭在了办公室的门把上。
“那些诅咒的源头,或许……就在你自己的身上。”
撒罗满闭上眼睛。
“啊啊……”他轻声低语道,“我知道。”
马戏团里一页散落的笔记在泥土之中继续着风化。
“如果我预计得没错——那么,这些‘诅咒’或许与两百年前的大火有关……”
“两百年前那个法阵中召唤出来的东西,或许就是——”
一只小小的角鸮在游乐园的办公室外振翅,向外飞了出来。
在它眼中,游乐园的夜晚仍是一片喧嚣与欢乐。
古拉夏来玩啦——!
总之是马戏团背景(以及诅咒)相关的 一些东西
慢慢揭开谜团吧(还有时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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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访客
“……本来我是想来帮忙处理那个想买马戏团的家伙的,虽然你没有召唤我,不过这种事本来就是我的专长,不是吗?
“不过你的团员意外地能干啊,哈哈,要是我肯定没办法使用那种方法。
“结果不错,而且这样一来你也可以不用每次都动用那笔宝藏啦。
“这对我们来说都是个好结果。
“马戏团也不能总吃老本,对吧?
“——
“……喏,说真的。
“你想过你将来会怎样吗?
“就算宝藏永远不会用完……
“那么,马戏团的秘密呢?
“马戏团因为才刚刚成立五年所以暂时没有什么关系,但时日一长,一定会引发他人的困惑。
“尤其是你。
“你准备怎么办?
“如果有人刺探了你的过去——连同我们的存在,你准备如何应对呢?
“——
“……其实你并不希望开锁,对吧?
“那些锁是让我们延续千年契约的唯一方法,你知道吧,如果不开锁,我们永远无法从这份契约中解脱。
“唔,由我来这么说可能会相当奇怪——
“如果你不希望可以不必面前。
“请你……
“不要去解开那些封印。
“——
“……抱歉啊,说了些奇怪的话。
“不过这也是维持现状的最好方法了吧。
“唔,就说到这里好了,下次再预感到马戏团出事,我还会再来的。
“就先这样——
“啊,差一点儿忘了。
“我们家团长受你照顾了,也代替Reno向他问好哦。
“那就这样吧,加油——
“主人。”
“……”
手只前一刻还在吐露着少年声音的折纸乌鸦彻底安静了下来,它掉落桌面,忽地燃起了一团紫色的火焰。
——魔法。
那是原本不该再出现在这世界上的事物。
肩头的角鸮有些担忧地“咕唧”一声,他抬抬手,示意这没有什么。
这的确没有什么。
撒罗满握紧那团燃烧过后的灰烬,垂下了头。
这个应该算是秀恩爱了吧!
全程慢节奏。
Erig和团长。
写到最后我都不怎么好意思了。
------------------感谢阅览---------------
“年轻真好啊。”另一边已经落在了地上的安第斯神鹫点起了烟这么说着。
——因为Mildred一直在所以他没办法吸烟,虽然他不觉得他的烟会有什么太大的味道····
但是似乎对别的人来说就很呛鼻。
可是呛鼻的到底是薄荷味还是烟味啊?这样的他无从问起。
略显疲惫的Erig坐在长椅上放松地靠着椅背,三三两两的人从他面前经过,这里没什么人也是理所应当的。
游乐园的管理处,办公集中地。
撒罗满来的地方。
据目击者提供的情报他就在这里没错,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他也有理由信。
不过会不会他已经离开了回去马戏团了?
“呼——···”白色的烟雾从微张的薄唇中吐出,因为是冬天他觉得有一点冷。
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一块地方太冷清了,没有虫鸣,只有路灯发出的微弱的滋滋的声音。
他靠在椅背上仰起头盯着路灯出神,白炽灯的灯光毫无温度,如果问他更喜欢什么光,他一定不会回答白炽灯的。
蜡烛或者别的——对,例如阳光,那是最好的东西。
比火光好多了。
比仿佛从冥府烧上来的红莲之火,转瞬间就可以把人吞没的红色恶鬼好得多了。
他没有拉上外套的拉链——一向如此,因为不会觉得冷,要怎么说,冷的时候总有那么一个体温能来温暖他。
虽然现在不在。
白色的光照进他的眼里让他的瞳孔变为灿烂的黄色,可惜Erig不会知道这样的事情,他只关心另一双金黄色的眼睛会变得多么漂亮。
——或者变得暗淡。
他总是不喜欢那样暗淡的双眼。
看上去脏的颜色他有就够了,黑发青年不能有那样的东西。
他会帮他清除掉那些混杂和污浊,Erig可忍受不了他喜欢的东西变得黯淡无光。
是什么时候开始化为“盾”的?
一度破碎过的盾是什么时候开始重组的呢。
无从考究。
当他回过神已经变成这样了。
他自嘲地把快要掉下来的烧透的烟蒂弹进了一边垃圾桶上的熄烟区。
然后他又拿出了烟盒摇出一根烟——不趁现在多吸两口的话,等会儿········
“Erig?”
······太迟了。
“你怎么在这儿?”已经快要走到跟前的黑发青年侧过头看他——晚上的撒罗满总是有点不一样的。
“我听说你来这里了。”Erig悄悄把烟塞回烟盒放进衣服里的口袋中,他站起身低头看着侧过头的马戏团团长,抬手揉了把黑发。
“所以过来找我了吗?”他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开心,不过Erig注意到划过他的脸的指尖有点凉。
“——你怎么只穿衬衫出来?”粉发的青年皱了眉用手掌整只贴上他的脸颊,这么凉的温度在冬天可不算好事,“先把这个穿上。”Erig边说着边把自己的衣服披在撒罗满身上——虽然每次每次他都要无奈地笑笑他的衣服对撒罗满来说太大了,不过现在可不能管尺寸的问题。
“可是、这样Erig不就会很冷了吗?”被过大的皮外套盖住的撒罗满有点慌张地从被Erig扯上的毛领兜帽中探头,“你里面也是单衣······”
——看,他总是爱这样担心点有的没的。
“我没事,而且也是你看上去比较弱。”为了不让他担心,Erig还故意把话题引到了对方身上。
不过也是啊,跟自己比起来,撒罗满的确看上去弱了点······
“我还能长···!”黑发的团长似乎很不甘心,他搂紧衣服,信誓旦旦地抬起过长的衣袖,“我会长得能穿进这件衣服的!”
而Erig则一脸“你认真的?”的表情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哈哈哈,不说那个,难得来到了要不要玩一玩?”正在被撒罗满拼命敲打的Erig举起双手投降,他一把揽过撒罗满的肩膀低头少见地正经数着手指,小声地读给他听:“旋转木马、摩天轮、连环过山车、海盗船,还有········”最后他故意凑近了对方的耳廓,“最好玩的鬼屋······”
“···!!”在听到最后一个的时候马戏团团长的表情终于忍不住发生了变化,挣扎着想要从Erig的手臂里逃跑,“团里还有很多工作呢,不如我们回去吧?!”
“不就是鬼屋嘛——你看,现在又没有工作人员,只有道具啊,乐趣已经减少很多了。”Erig单手扣着他的肩膀,“还是说,撒罗满都这么大了竟然还连个鬼屋都不敢玩?嗯?”
然后怀里的挣扎猛的停了下来。
激将法奏效了啊。
Erig笑眯眯地看着慢慢转过来的脸,“怎么样?如果你整个过程都没有叫出声,我就无条件帮你做任何一件事。”
“!”撒罗满明显对最后一句话感兴趣,他的表情从不甘心变为斗志满满,“嗯!你说的!是任何事?”“任何事。”“只要不在鬼屋里面叫出声?”“对。”
“是···我的任何要求?”
仿佛还要再确定一遍不可,他金色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Erig看,生怕他下一秒就反悔。
“对,是团长大人的任何要求。”Erig也直直地看向他,“而且你想想,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谎。”
“·········”听到这句的撒罗满突然用很奇怪的目光看着他,然后很小声地嘀咕,“那种事很多·······”
“···很多吗?”
“·····很多。”
“·······”
“········”
“总之,这次是真的。”Erig牵起他的手渐渐离开了冷清的办公区域,撒罗满跟在他的后头,他的手还是有点冷。
这么想着的Erig再次握紧了他的手。
——但是下一秒那只手马上就从他的手里抽离,让他一瞬间慌了慌神。
“团长晚上好~”“晚上好!”
前方迎面走来的团员们都礼貌地跟他们的马戏团团长问好,撒罗满也好像平时一样平静地跟他们点头,轻声地说晚上好。
Erig在旁边看了眼刚刚握住对方的手掌,现在那里空空的。
——他今天到底干什么啊?
“Erig~这么绅士把外套借给团长吗?”来自团员的调侃唤回了他的神智,他放下手抬脸就是那副看了就很得意的笑脸,“那是当然——你们不知道要懂得谄媚才能涨工资吗?”“哇好肮脏的大人——!”“是前辈啊前辈!”“哈哈哈——·······”
“Erig?”青年的声音小心地在他耳边响起。
“嗯?怎么了?”跟团员们说了再见的Erig看上去不对劲,撒罗满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揣在裤袋里的手。
“···对了,旋转木马就在附近。”Erig把那只手拿出来,然后——
把撒罗满的手塞进了外套的袋子里。
“冷的话要这样保暖···”他安顿好了那两只手之后,自己的再次揣进了裤袋。
“···”撒罗满抬眼看了看他,Erig总是一副什么都没所谓的表情。
可是在他面前Erig总是有很多的样子,会很开心,会捉弄他,有时候会露出很温柔的笑脸。
绝不会是现在这样。
心不在焉的、冷冷的。
“E·····”
“团长好~!”
然而正在撒罗满想要说话的时候,再次被其他团员打断了。
团员太多了·······
他心里这么想着,还来不及跟Erig问上一句话就被团员们纷纷围住。
Erig······
“怎么样?旋转木马还行吗?”一直趴在围栏上看着他出来的粉发青年笑着拍拍他的头——因为身高差他总是很轻易能这样做,虽然被抗议过很多遍。
可以一把把他抱进怀里的高度。
“唔···感觉比不上Erig飞行的感觉来得好。”撒罗满看上去是很认真地思索了几秒,这时候Erig已经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往前走了,“你这么说我很高兴。”
······真的吗?
跟在身后的撒罗满看了看他的脸——实在不像是很高兴的样子。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让Erig不高兴,明明刚见面的时候没有这么僵硬的。
是从哪里······开始出错的?
手依旧揣在Erig外套的口袋里,可是撒罗满却不觉得手有变得多暖。
——还是Erig牵着他的手的感觉好一点。
这样揣在口袋里···太寂寞了。
金色的眼抬起瞄了瞄走在前面的Erig的裤袋,他两只手都揣在口袋里,这让撒罗满无从下手。
···很奇怪。
可是他只能这样跟在他后面,一声不响。
正当他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时候,Erig已经带着他到了游乐园的鬼屋入口处。
看上去这里非常热闹,他们甚至还看到几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唔啊···那是Spphins吧。”Erig看了看被抬出来的白发,一眼认出那是曾跟他殴打过猎人的黑曼巴蛇,“名副其实地竖着进去横着出来···撒罗满,果然你还是——···”
“我我我我我没事····”
“··········”
Erig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非常微妙,他眼前的马戏团团长正盯着不少吓得丢掉魂的团员发抖。
因为害怕和紧张,他的牙齿都开始打颤了。
“我们进去吧!”本来打算放过撒罗满的Erig开开心心地推着他的背躲过两三个人群直直往鬼屋走去,“啊——真期待呢!”
撒罗满知道他肯定在期待别的东西。
例如自己的反应什么的。
这么想着他咬咬牙,深呼吸跟着似乎心情大好的Erig进入了一股阴森气息的鬼屋。
“嗯···这里,为什么会做得这么大啊。”
在明灭不定的空间里,Erig嘟囔着说了一句,他的手正被他身边的撒罗满紧紧揽住,后者一副紧张得不行的样子。
虽然死死咬着牙关,表情也变得非常精彩,马戏团的团长却还是没有在之前的遭遇中叫出来。
例如被面目狰狞的贞子抱住大腿(被Erig一脚击退)。
例如和从天而降的蓝皮肤筋肉人打了个照面(被Erig一拳打了回去)。
例如被突然从墙面翻出来的干裂的手锁在墙上无法动弹。(被Erig重重踹凹了进去)
例如——···
这么样的种种,马戏团英勇无畏的团长都一一承受了下来,只不过是抱住同行的手臂,这没什么不可以的吧···?
于是他就紧紧粘着一脸无趣嘀咕着对机器指手画脚的Erig走到了现在。
“啊,是蜘蛛。”
在漆黑的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他的外壁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荆棘,上面还附着大小不一的黑蜘蛛。
“好恶趣味·······”黑漆漆的洞里什么都看不见,Erig和撒罗满站在洞口,他们往右走就可以离开这里。
“Erig···”背后一寒的团长示意性地扯了扯他的手臂想要把他拉走,Erig却因为似乎没见过这样的机关而产生了兴趣。
“这个到底是做什么的啊···装饰用?”
那也未免太大了,而且很没用···
“Erig,我们快······”
话语被一瞬间冲破空气的气流打断,有什么沿着轨道从洞口中探出来。
——手。
几乎扑面而来的手瞬间就到达了他们的面前,那些手指还在动着的手跟日本的传说有点相似——
神隐。
撒罗满在那一刻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有什么要从喉咙冲出来。
——好想吐。
这时候已经顾不上什么打赌,他下意识地呆呆僵在原地,连躲避都无法做到。
明明再往后退一步···!
“——···!”
在叫喊几乎脱口而出的那瞬间,他突然被强行按进了一片温暖里。
熟悉的薄荷味钻进鼻腔,他被冷汗打湿的脸因为那片温度而变得不那么僵硬。
他的整个身体都被强有力地抱紧,那双手和这个怀抱他都很熟悉,他曾经被这个人保护过很多次。
明明看上很不正经,每次说着很麻烦却还把他护在身后的Erig。
Erig在那片手碰到撒罗满之前揽过了他的肩膀把他塞进了自己的怀里猛的后退了一步——他们站得太近了,好像是触发了感应装置。
怀里的撒罗满似乎还在发抖,值得庆幸的是Erig感觉到他的呼吸明显平稳了下来。
有那么一段时间Erig就这样轻轻拍着他的背,顺便一脸嫌弃地看了看像跟他说再见似的慢慢缩回去的手墙。
···太恶趣味了,这个设计。
而且这次好像玩得太过了·····那个装置连他自己都小小吓了一跳,更别说某种意义上被他坑来玩的撒罗满了。
回头估计要被教训······
想到要被一本正经地说教,Erig不禁有点头疼,或许那是他目前最头痛的事情。
也无法反抗······
一门心思想着怎么样能躲过说教的Erig短时间把怀里的撒罗满的事情放在了一边。
“······”
好暖。
黑发的马戏团团长的身体并不是僵硬到无法动弹——只是单纯的不想动。
他的脸正埋在对方的胸膛里,强有力的心跳声因为身体的接触传入到他的心室中。
Erig也是好好活着的啊。
这样的体温、鲜活的生命的证明,Erig他自己有否认真地意识到呢?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碰到Erig的时候。
仿佛一具行尸走肉,他很多时候没办法看穿安第斯神鹫的心思——无论是他是猛禽还是人类。
更别说能像现在这样强烈地感受到他的存在了。
来自对方胸腔的心脏的跳动声依旧径直传入他的脑中,他的恐惧被一点点驱散,取而代之的是新生的活力与勇气。
这样想着他的手不自觉攥紧了Erig的衣服,并悄悄地抬眼——
被盯着看。
粉发青年的眼垂下,目光安静地放在了他的身上——这样撒罗满能看得很清楚睫毛打在他皮肤上的些许阴影。
他想起了公演泰坦尼克号的时候,Erig反串的Rose。
那是一场一点也不正宗的泰坦尼克号话剧,饰演Jack的则是如同Erig弟弟一样的Servant。因为过大的身高差和过于滑稽的剧情,对观众来说不如说是一场喜剧。
但是他记得很清楚Erig所饰演的Rose,富有生命力的角色。
虽然很多人并不看好他的女装·······不过Erig并不在意。
他不在意旁人奇怪的目光,他热爱话剧,他所饰演的角色有鲜明的性格。
——如同他本人一样鲜明。
“还好吗?”
Erig的声音把撒罗满拉回了现实,头顶的他眨眨眼,似乎在很认真地观察他。
“嗯、嗯···”他一下子有点不知所措地往后退了退,Erig也很识相地松开了手,“我们走吧,看上去没剩多少距离了。”
黑暗中撒罗满看不清楚Erig的表情,明灭的灯光闪的他有点晕。
“嗯··走吧。”
总之,他想快点看清楚Erig的脸。
冷空气一下子钻进呼吸道,跟阴森的鬼屋的空气形成完全不一样的对比。
带着植物的气味扑上脸庞,Erig不禁呼出一口暖气。
好冷······他心里这么想着,然后瞄了眼身边似乎没什么感觉的马戏团团长。
他正左顾右盼着周围的景色,或者又被刚刚出来的团员围上热情地问东问西。
没事的样子······他再次把手揣进裤子的口袋里——他只能这么做了。
他是知道的,因为团员的关系撒罗满才把手抽出去的事情。
可能因为冬天?也可能因为他久违地觉得有点冷。
他的脑子也连带转不起来了吧。
“呼···接下来你还有什么想玩的吗?”Erig深呼吸了一口冷空气好让自己的脑子能醒醒。
“咦,可以吗?来给我选择····”撒罗满转过被毛领兜帽抱住的头,好像很期待地看着Erig。
·······好像一个毛球···
但是忍住了没说的Erig咳了一声:“可以啊,本来鬼屋也是我拉你去玩的,就当刚刚你被吓到的赔礼吧——?”
“那、那···”突然他面前的团长的眼神又变得微妙起来,他盯着Erig,突然古怪地说,“你该不会是想趁现在就把机会给用完······”
······机会?
Erig侧过头摸摸下巴看着他,觉得自己活像一个被条子抓住的可疑囚犯。
“刚刚我没有在鬼屋叫出声。”
·······
“噗、哈哈哈·······”黄绿的瞳一下子眯上了,Erig捂着肚子笑得很厉害,他硬是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个打赌。
其实打赌什么的只是他骗他进鬼屋的主意,关于那个赌赢了的内容其实他并不在意。
——只是无条件帮撒罗满做任何事而已,这样的他随时能做到。
无论是小事还是大事,好事还是坏事,正义的或者肮脏的。
他有时候在想自己会不会太夸张了呢。
他并不看好这一点,很久之前那只乌鸦这么对他说过。
“不要用自己来衡量你在对方心里的分量。”
当时他们正踩在一堆肥油横流的暴发户身上点起了烟——乌鸦吸的烟和他不一样,他几乎没法闻到他的烟是什么味道。
对此乌鸦告诉他“只是点普通的花粉而已”。
···花粉也是有味道的啊,乌鸦先生。
Erig思索着他对他说的那句话,不可置否。
因为跟乌鸦比起来,他还抓不住乌鸦的那些飘忽的思绪。
他还被某些东西束缚着,被某些东西所禁锢。
他还可以为了希望和谁做出选择。
乌鸦和他不一样,所以他选择听听就算了。
而如今,黑发的团长似乎对他的这一点抱有怀疑——不过他不在意,因为他从没表示过这一点。
有些东西藏在心里就好了,不是吗?
他抹掉笑出来的眼泪,抬起头深呼吸了几次才看回来跟莫名其妙的撒罗满回话。
“不会的啊,这次算是送给你的。”Erig眨了眨眼,他的手再次抬起去揉了把青年柔软的发丝,“为了褒奖你刚刚在鬼屋的良好表现,接下来的节目由你来定。”
撒罗满看着他笑眯眯地把手收回去——他无法确定这句话的真实性,但是他莫名地想要相信。
“那···我想坐那个。”
他紧了紧那件过大的皮外套,然后把手指向了不远的地方那个很高的圆形。
——大摩天轮。
“哟Erig和团长——什么你们要坐这个?”
“请你们去结婚好吗。”
“不要再来伤害我们了。”
“我们真的会申请精神损失费的。”
在摩天轮的队伍中显高的Erig乎很显眼,其他(单身)团员的眼神都快把两人射穿了。
“为什么不能坐——?我就喜欢坐这玩意儿。”Erig一脸欠揍地摊开手,“总比那些自己一个或者凑着数的难兄难弟一起来坐摩天轮的要好·······”
然后撒罗满就平静地看了眼被几个团员追着到处跑的Erig。
明明是他想要坐,为什么Erig要说自己喜欢呢?
他看着笑得很开心的Erig一手一个按着两个团员的脸让他们无法靠近,手只能在半空乱挥。
···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
撒罗满回过神,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到底为什么呢——····
在他们小打小闹的时候,上一轮的团员已经陆续下来了,Erig和撒罗满也很快坐了上去。
摩天轮的高度比看上去的还要高,Erig坐在撒罗满的对面托着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终于只有两个人独处的空间这时候却让他有点心焦,Erig只好这样借着看外面的景色来消磨这种尴尬。
夜晚的游乐园有种梦幻的感觉,底下的街道被霓虹灯照得五颜六色,不时能听见游乐设施的音乐声、口风琴的声音、还有诡异的旋律,他还能在不远处看到旋转木马和情侣脚踏车。
说起来,除了鬼屋,他们独处的就是现在的摩天轮啊·······
虽然平时他们独处的时间就很多,不过或许因为狭小的空间,Erig反而把目光移开了。
他明知道撒罗满不是故意把他的手抽开,可是就像灌了铅一样,他的手至今没抬起再去牵起对方的手。
·····好怂啊,自己。
星星在夜空中发出微弱的光——游乐园的光芒盖住了他们的,Erig想看真切都做不到。
以前有过呢,他和撒罗满一起坐在外面看着星星,可是却没有交谈。
那时候的他或许在想已经离他而去的那帮人,也或者什么都没想。
撒罗满只是这样静静地陪在身边,没有口头上的安慰,也没有激进地让他打起精神。
交握在一起的手让他倍觉安心——这就是他当时的想法。
“Erig?”
他的瞳孔因为这一声呼喊而瞬间放大,但是很快就回神了,他抬起眼看着坐在对面的撒罗满,挤出笑容:“怎么了?”
“你在发呆吗?”撒罗满侧过头想看看他朝着窗外的脸,“刚刚的话你有听吗?”
Erig明显分神了,他眯起眼笑着很苦恼的模样:“抱歉我没听见——你说什么了?”
他似乎为了掩饰尴尬而坐直了身子——手叠在另一只手上。
那只突然感觉很空的手。
他的手少见地出了冷汗,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心虚。
“······”撒罗满盯着他,好像已经看出了他不对劲。
Erig自己也知道不对劲,不过他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
他跟对面那双因霓虹灯的灯光而变得闪耀的金瞳对视,一瞬间他竟然有点想移开目光。
——他知道在这种赌气势的事情上面他一向都是占优势。
“我刚刚在想今晚吃什——···”终于他受不了似的想要开口扯点话题——
然而边说着Erig眼睁睁看着撒罗满坐到了自己的身边,他们贴的很近,他看着坐下来之后低着头的马戏团团长,又移回了目光盯着自己交叠的双手。
他的手骨节分明也很大,还有很多茧。
有很多他都忘记是怎么留下来的了。
他看着就在旁边的属于黑发青年的修长的手——动了动。
然后下一个时刻那双手覆上了自己的。
“——···”
“手很冷。”
在Erig发问之前撒罗满就自顾自地开口说话,只是Erig不知道他是在说他的手冷还是自己的。
他的右手被对方的左手牵着,明明撒罗满的手没有他说的这么冷。
那么冷的是自己的吗?
他一时间无从辨别,只是他并不讨厌这样被牵着的感觉。
对方的热量透过手背和缝隙一直传过来,一直困扰着他的阴寒的心悸不知不觉消失不见。它从他的手背一直扩散到手臂、锁骨、颈部和耳后。
最后一股落下到胸腔。
Erig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蠢,他勾起嘴角差点笑出声。
——看,他总能在这种时候把自己拖出困境。
他从没觉得自己在这个冬天有这么暖过。
“呼···”然后他动了动手——与对方的十指交缠。
“星星真漂亮啊。”他对着有点惊讶而抬起头的撒罗满说,“太耀眼都要闭上眼睛的地步呢。”
“星星···?”听到这句话的团长下意识地越过Erig看向他身后的窗外——可是那上面的星星光芒微弱得让人难以发现。
“没有啊——···”他这么说着,左眼却一黑。
——Erig稍稍探了身亲上了他的眼角。
“有着耀眼的金色光芒的星星。”他笑了,此时那双金瞳里满是惊异和说不出的慌乱——他真的很喜欢他的眼睛,他想。
然后他握起与他交缠的那双手,唇瓣蹭过对方的无名指,听着对方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Erig更开心了。
这份收到礼物一样的心情让他雀跃不已,他感觉心脏重新活了过来,仿佛被握住的不单单是手,而是心里最温暖的部分。
“Erig···?”被亲了的黑发青年小心翼翼地发问,他的声音有些颤,Erig估计他有点害羞。
“你不开心吗····?”
然后是担忧的目光,他握紧了Erig的手,感情都从那上面一一传达给他。
“······我很开心。”
再次笑起来的粉发青年微微眯起双眼,他的表情柔和到撒罗满以为他在演戏。
但是他知道他没有。
从下方透上来的缤纷映在他的眼中,撒罗满看着他的眼瞳变成纯净的草绿色,又变成活跃的金黄色。
仿佛在太阳底下摇晃的金色麦田,不时翻出的草绿让撒罗满移不开目光。
——Erig对他说过,他讨厌自己的瞳色,觉得很恶心。可是问他理由他却不回答。
但是撒罗满不这么想。
Erig的眼里总是在变化。
就像刚刚那样的,他不讨厌。
他想开口告诉Erig他的眼睛并不恶心,但是却总被粉发青年当做安慰一笑置之。
这次他一定要好好告诉他——
“Erig。”
“嗯?”他还没有从那份雀跃的心情中回过神,下一秒他的眼前已经被金色盖满——
唇瓣相叠。
只是蜻蜓点水一样的亲吻,Erig却愣在了他眼前。
“眼睛···很漂亮。”撒罗满轻轻笑着说,他直直看着对方的双眼,“不恶心,它很漂亮。”
“········”
为什么他总能给自己带来惊喜呢?
Erig的眼神浸满了水一样,他给黑发的人回了一个亲吻,甜腻而暖心的。
它消散在冬天的清冷中,却融在了两个人的心里。
——这是他们给对方的最暖的礼物。
小后续——☆
“你们昨晚是不是在摩天轮那里做了些羞羞的事情?”第二天有只团员一蹦一蹦来跟Erig说。
“有吗?你看错了吧。”Erig则一脸平静地看了他一眼,那之后他和撒罗满虽然没有牵着手回去,不过他也满足了。
“就是有!我要大声告诉大家了!昨晚——····”
“说多一句你的毛就没了。”
“···”
“牙齿也是,全部帮你拔掉。”
“········”
“我说啊···要不要文身?我拿烟头给你烫一个,很帅的,保证你给五星好评。”
“···下班后我们去吃个饭不?我请你的。”
“好啊,钱带多点。”
小后续——☆☆
“Erig,你停一下。”马戏团团长敲了敲一边的木架子,示意他停在上边。
“···撒、撒罗满,什么事?”
“鬼屋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
“停在这里,我跟你说点话。”
“············(啪啦啪啦)”
“咕叽咕叽——”小角鸮在他的肩膀上扑了扑翅,示意安第斯神鹫已经飞得老远了。
“没事,他跑不开多久。”撒罗满安定地拉开椅子坐下。
“反正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
··········
被脚铐拷在了木架子上关禁闭的Erig沉痛地反省为什么刚刚要飞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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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xx
因为后篇专注少女剧情三十年,所以跟前面分开发了。
这次的同行是Mildr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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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唧咕唧咕唧——”
安第斯神鹫正停在马戏团帐篷的最顶上,将近黄昏了,接下来它只需要安静地等待着夜晚的来临就好。
虽然说Erig本身是一只猛禽,不过说是哪边它也并不讨厌变为人类的时候。
能做很多事。它想。
不过,通常也会陷入很多麻烦。它调整了嘴里那根烟的位置——它经常被团里的人或者动物吐槽为什么身为一只猛禽会叼着一口烟。
每到那些时候它总会说:这你就不懂了吧,大人能做到很多事情的。
——当然只是用来糊弄小孩的。(笑)
就在它这么悠哉悠哉地盯着远方的夕阳想着的时候,一阵风(再次)把一页破旧的纸砸在了神鹫的脸上。
啊啊——又来了。
这样的情况发生了不下五次,它总在想是不是这些纸知道它跟它们的主人撒罗满比较熟悉···
“咕!”虽然这么想着但是它还是立马别开了脸不让那口烟烧到那一页纸——他可不想被撒罗满禁足。
上次它和某几位团员打架,马戏团团长甚至还把它们倒吊起来了呢。
——不过,那都是些比较久远的时光了。
“又找到一张——!”突然安第斯神鹫的面前就这么出现了一张大大的脸。
它条件反射般的拍了拍翅膀——跟它的体型比起来,那张脸还显得小了点。
“Erig!你又找到了呢!”
蓝发的小女孩抓起那页纸展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洋溢着活力的、蹦蹦跳跳的小孩子。
小孩子真是耀眼啊。Erig就这么盯着她想。
而且,不是我找到的,具体说是它自己飘过来的······
Mildred像是发现了宝物一样拿起那页纸在被夕阳染红的天空下挥了挥,“虽然不知道还有多少,但是我们也找到了不少啦!”然后她把纸片小心地和其他的——挺厚一沓的笔记本碎片叠在一起,“真不错!不知道团长会不会给我们一点奖励?”
说着她伸出手指戳了戳Erig脖子上那圈看上去很软的白毛——那可以说是Erig最喜欢的地方。
嗯,可能会给你颗糖吃什么的。
Erig也象征性地用鸟喙蹭了蹭她的手指,逗得她更有干劲了,“好——!收集完了我们就可以和大家一起去游乐园玩了!”Mildred又从堆在帐篷旁边的木箱子上边嘀咕着跳下去离开了帐篷顶端,“过山车~摩天轮~旋转木马~······”
看着她蹦跳着离去寻宝似的背影,Erig突然在温暖的黄昏中恍惚。
什么时候来着——他也这样为了某些事情热衷得不行。
因为某个人的一些褒奖就开心得不得了的时候。
“啪。”
“····················”
它有点无奈地看着眼前那张破旧的笔记。
在他们能收集的范围之内Mildred着实费了一番苦心去搜刮,等她开心地寻完宝之后早就过了黄昏。
按道理说Erig总能在这时候碰到撒罗满——他们经常会在黄昏的时候一起去喝杯茶。
可是今天没有。
笔记被吹散了他也没有看见撒罗满在,或许他外出了也说不定。
···有点在意。
因为那阵强风马戏团的东西乱了不少,他仔细检查着安全设施和舞台道具——只是顺便的而已。
一过了黄昏就化为了人形的Erig被Mildred缠着要骑脖子——对十二岁的Mildred来说Erig的确有点太高了。
“嗯,已经没事了。”Erig笑着拍拍负责善后的团员的肩膀,“辛苦你了,话剧组的道具还在。”
“那就好。”团员们纷纷聚集起来,“这里就是最后了,Erig先生也赶快去游乐园放松一下吧。”
游乐园吗······
“我···”
“安第斯·天怒神剑降临·合体.ver!”
Erig还没出口的话就被骑在他脖子上的Mildred打断。
“·······”
“Mil,不要看太多奇怪的动画片。”说着Erig把小女孩打在团员头上的安第斯天怒神剑(长纸筒)拿开了。
说起游乐园,Erig并没有多少印象。
说来说去,就是很多很多很多的情侣。
感情不好的、粘来粘去的、别扭的、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
不过他都不在意。
著名的鬼屋吓不到他,旋转木马这种少女的设施不适合他,过山车什么的他自己平时的飞行模式已经够刺激的了。
摩天轮吗······
自己一个去坐那种奇怪又缓慢的设备有什么好玩的?
看,它隔壁那个超级翻转高速洗衣机还比较有趣。
不知道多久之前他坐过,坐在他旁边的那个女人一直在尖叫,马上毁了他继续玩下去的兴致。
然后他悄悄变回神鹫飞走了:-p。
就这么心不在焉的Erig带着脖子上的Mildred(不时还扯他的头发)慢慢散步到游乐园的门口,在那前面已经聚集了不少马戏团的人。
“Erig——!快看快看!最著名的大摩天轮!”
因为视野辽阔了许多的Mildred指着不远处的游乐设施兴奋地大喊,“还有那边的过山车!我一定要坐在最后排!”
“知道了知道了·····”Erig无奈地笑着抬眼看了眼蓝发的小女孩,不过这时候他更在意撒罗满的去向。
去哪里了呢·······
“啊,你们也来了啊。”三三两两团在一起的团员跟一大一小打了招呼,那其中有几个跟Erig交情不错的话剧组组员。
话剧组人太少了。Erig想着,少到他都要女装出席了。
“说起来,Erig先生,刚刚······”
————······
信任是什么呢?
模糊的景象无法在头脑中拼凑,Erig以为自己不会再记起来了。
可是深深烙印在心脏和血液中的东西果然无法轻易被抹去。
即便他已经获得了与那个时候几乎对等的珍视之物,仍无法让那段记忆在脑中消除。
不过他一直知道的,他知道有人愿意改写他的生活,或者改写他的未来。
Erig闭上眼睑,仿佛又看见了背对着夕阳的黑发青年向他伸出手,他身后耀眼的光芒让他睁不开眼,也让他觉得他神圣而不可侵犯,他说——
“跟······、吗?”
“Erig?”
“!”
睁开眼,还是现实的夜晚。
屋檐上的彩灯正在跟着音乐变换着颜色,口风琴的声音逐渐刮过耳旁,可惜的是卖小吃饮料的店铺并没有开门。
抽离了吗·······
他有点累,或者说他太在意撒罗满的事情了?
和“以前的事”。
每次总是这样,只要关联到那段时间他准没好事。
因为游乐园里的照明设施,即便是入夜他们也能看得清楚道路。
Erig发现他正停在分叉路的中间,团员们不时经过他们身边,他们欢笑的声音终于让他回过了神。
“刚刚···团员们说看见团长往那个方向走了,我们要去看看吗?”
像是发现了什么的Mildred低头轻轻抓着粉发青年的发丝摇晃,“你是不是很想去看啊?”
···是啊。
“不,团长当然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小孩子管这么多做什么。”然而愣了只有一瞬,Erig又笑起来——像他往常那种赖皮的笑容一样,“想玩什么?”
然后Erig马上就后悔他问了这句话。
Mildred太活泼了。
在(其他团员们震惊的目光中)玩了云霄飞车、洗衣机、U型滑板甚至激流勇进和漂流之后,看上去完全不累的Mildred指了指那边的旋转咖啡杯,“我们去玩那个吧!”
········你说真的?
于是Erig就变成了死在长凳上的流氓。
“Erig···你这样还是个大人吗?”蹲在旁边抓着他的手臂摇晃着的Mildred鼓起腮,他似乎对这样的安第斯神鹫非常不满,“明明看上去这么高大,为什么就这么倒下了啊!你说啊!”
···或许他真的是太在意某件事而没法好好玩吧。
“对不起啊Mil···我似乎···挺不住了。”
Erig突然用手捂住心脏,看上去他非常痛苦,身体也跟着蜷缩在长椅上。
“!?等等、Erig?Erig!?”先前还不满的Mildred紧张地抓住他的肩膀摇晃着,“你哪里不舒服···!?”
“呸——是骗你哒。”
“·········”
“我讨厌话剧组!!!”这样说着Mildred狠狠地扯着Erig的头发摇来摇去。
P.s 小朋友们千万不要模仿,很容易秃的,弱小的心灵会受伤的。
“先不说那个——你还有什么想玩的?”用一大堆糖果摆平了生气的Mildred之后,Erig边挠着头扯开了话题。
我的头发,好疼,好疼。
“再这么玩下去我怕你会撑不住!”Mildred剥开糖纸把圆滚滚的粉色糖果塞进嘴里,她四处看了看——好像在找点什么东西。
Erig跟着环顾四周,发现只有情侣。
·······我们团,这么多情侣的来着?
就在Erig这么想着的时候,空中划过的一道身影让他马上回了神。
“————”他下意识地对着那道身影划过的方向吹响了口哨。
可是没有反应。
“Mil,你跟我过来。”
还没等小女孩反应,Erig就用手友善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砰。
“··········”
Erig从变成了鹰的她的眼神里读出了待会儿你要死在长凳上第二遍的信息。
Mildred跟着同样变为飞禽的Erig飞行了一段距离,她自然不知道面前体型颇大的安第斯神鹫在想什么。
展翅几乎三米的Erig在离空地一米的半空变成人形稳稳落地,而紧随其后的白头海雕Mildred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小子哪去了······”
Erig四周张望着,他眯起黄绿色的双瞳,然后在树上的一片阴影处找到了Mildred的同类——另一只白头海雕夏佐。
Erig已经习惯了去找什么东西了。
在进马戏团之前,他还这样负责给某只黑漆漆的乌鸦打下手······
要找的东西可比现在困难多了。
“——!”肩膀上的Mildred明显高兴了起来,她扑扇着翅膀,对着树上的夏佐蹦蹦跳跳。
而正在整理羽毛的夏佐似乎也发现了他们,落到了Erig另一边的肩膀上——Erig深信他绝对是顺脚就落下来了。
“找到你就太好了,接下来我有点大人的事情要做。”在等夏佐和Mildred都变回人之后,Erig在越荡越高的秋千上说,风声模糊了他的话语,不过两个小孩子还是能勉强听清楚。
“什么大人的事情···分明就是想自己去玩不带我们。”Mildred撇撇嘴,但是因为有夏佐在,Erig陪不陪她其实并没有太大关系。
她旁边的少年只是静静点了点头——他一向如此沉默寡言。
或者因为性格,或者因为诅咒。
如同她被拍肩膀一样。
“你没听过妨碍别人谈恋爱的人都会被马踢吗?”粉发青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两位青少年,终于在秋千荡到最高点的时候跳出去在半空变回了漆黑的巨大猛禽一下子飞到了别的地方。
“什么啊···”Mildred悄悄握紧了夏佐的手,嘟囔着看向了旁边,夏佐看着她,然后慢慢拖着她的手离开了这个地方。
体温的交叠带来的暖意总是最让人惬意的礼物。
没错这次又是第三条路线
怕鬼的Elthan上线
被吓哭的长胖的猫大爷wwwww
啧,没写出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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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马戏团来到了一座游乐园附近。
由于游乐园的主人似乎是团长的熟人,他们便被委托到游乐园打几天工,而作为报酬他们可以在入夜后到游乐园里面玩。
十分划算的一笔买卖。
黄昏时分,对于马戏团的很多人而言还只是一天的开始。
Elthan难得的在没有表演的时候扎起了一头白灰色的长发,同时他也穿上了很久没有再穿过的黑色西装——虽然在此之前每一年他都会为自己订一套西装以备不时之需。
他伸手扯了扯被领带束缚的领口(多亏了某只经纪人为他系上领带,因为他已经忘了领结是怎么打的了),然后继续着他的检票工作。
真是多亏了这套西服,看着镜子中的那个自己Elthan终于想起来自己曾经也是名门的大少爷——至少他看起来比某只把西服当常服穿的经济汪靠谱。
游乐园的鬼屋一直都吸引着一些情侣和胆子很大的小屁孩,而Elthan的工作是回收这些客人们手中的门票以确认他们确实付了钱。
——检票员的工作不就是这些吗不然你以为呢?!
昏黄的天空逐渐变黑,然而来玩鬼屋的客人热情依旧不减。
Elthan沉默地收着票,默默为自己叹了口气——本来还以为可以和某只正在鬼屋里面扮鬼的经济杜宾先生一起游园的来着。
——客人不减也就意味着他和他的工作还未结束。
——但是Elthan已经有些累了,他已经站了一下午了,也许这股疲累和他最近长胖了有关。
——上次不是还被依说重吗。
——也许他的确应该减肥了。
Elthan想着一些杂七杂八无关的东西,静静地检票。
——
然后疲累的英国短毛猫就看到了白发独眼的蛇先生。
“Elthan,换班了。”Spphins这么对Elthan说道,然后替他回收了下一位客人的票据。
Elthan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年,点了点头便将站台让了出去,坐到一边休息。
“对了,去里面叫Noah吧,你应该是想和他约会的吧。”Spphins这么对他提醒以后就没有再说别的什么了。
——去里面叫经济狗?如果做得到他早就去做了好吗?!
Elthan挫败地看了看鬼屋黑洞洞的入口,心里有些发虚。
他并不是没有玩过鬼屋。在他还是个小屁孩的时候他的父母曾经带着他和他的姐姐一起去游乐园玩,那个时候他的姐姐拉着他一起玩了鬼屋。
当时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不过总归不是什么十分愉快的经历。
其实Elthan很怕鬼的。
是的!就算他是一个英国人他也是十分怕鬼的!噢这没什么好笑的,他就是怕鬼即使他已经二十岁了!
Elthan挠了挠头发:他害怕鬼屋是真的,但他想去找Noah也是真的。他可以给Noah打一个电话,但这会导致Noah扮鬼穿帮。
——所以他还是去找那只该死的经济杜宾比较靠谱。
Elthan去窗口领了票,让Spphins检了票,然后他站在鬼屋的内部地图前仔仔细细地将那份地图阅读了一遍又一遍,确认没问题并做好了心理准备之后——
他踏进了鬼屋黑洞洞的入口……
——
鬼屋里面很黑,没有开灯,周边也没有别人。
Elthan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一步一步的,很清晰,就像他胸腔中跳动的心脏。
哒……哒……哒……
回音传得很远,最初是很可怕,不过等习惯之后,也许鬼屋还不是很可怕——
正当Elthan这么想的时候,一道诡异的光束从侧面照了过来……
他梗着脖子,慢慢地——就像是被锈住的机械零件强行进行运动一般的——转过了头——
那是一副漆黑的棺材,静静地躺在一些死人的骸骨之中。
什么嘛……只是一副棺材而已……只是一副棺材……
Elthan这么安慰自己,不自觉地攥紧了双手,慢慢地想要移开视线,那棺材……
突然打开了一点,里面的粉红色头发并且在头上还有着四根蓝色羽毛的尸体,眼睛先是空洞的望着前方,然后仿佛是察觉到了他,竟是在一瞬间直直地盯住了他!!
这只是……只是……一副棺材……一……一副棺材……而、而已……一副棺材……而已……
Elthan绷直了身子,一步一步的,如同僵硬的机器人般,慢慢地移开了。
——
当然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Elthan依旧不放弃地沿着鬼屋的指示灯向前走着。
脚步声依旧紧随着他,他静静地走着,数着脚步,一步两步三步的走着。
数着数着,脚步就数乱了。
他有些疑惑,便停下来,静静地听着四周的声音,就这么过了一会儿,他决定继续往前走。
一步,两步,三步……
他有条不紊的走着,然后——
他似乎听见了从自己背后传来的不属于自己的另一套脚步声。
这是很正常的,因为玩鬼屋的人并不只有他一个。
“啊……你好请问……”
他回过头,却看见了绿色头发浑身是血——胸口还开了个血窟窿的女护士直直地盯着他,用那双带着血丝的眼睛,盯着他——
“请问……不……不好意思……打、打扰了……”
他僵硬的转过头,继续往前走,就像一个快坏掉的机器人。
——
Elthan继续走着,一路上他没有再东张西望,只是麻木的睁着眼睛,往前走。
四周诡异的音效并不能影响他——一个在发愣的人是不会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的。
他已经想不起来自己进来这个该死的鬼地方是为了什么了,他想也许自己应该赶快出去。
——没错,赶快出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他继续麻木的走着,走着。
四周的野鬼在哀嚎,但Elthan听不到,他只是单纯的走着。
突然,在他眼前出现了一张倒挂着的脸,那是一个男人的脸,有着他熟悉的眉眼,却是缠满了绷带,有着浓重的血腥味,一副惨死的模样。
“E……Elthan……”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终于,他再也绷不住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后他抱住头无助地蹲在了地上。
“呜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不是……Elthan……”
“呜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呜……”
蹲在地上的Elthan,嘴巴一咧,鼻子一歪——
哭了。
——
Noah知道Elthan怕鬼。
——看鬼片都会晚上睡不着觉的人怎么可能不怕鬼?
只是Noah没想到Elthan会到鬼屋里来找他。
从Erig开始,每个扮鬼的伙伴都在私底下用短信向他汇报(打小报告)Elthan的情况。虽然看起来很害怕,但是Noah觉得Elthan回来找他就代表他已经克服了自己的困难,不是吗?
所以他才会吓Elthan这么一下。
可谁知到,Elthan居然哭了。
而且哭得这么撕心裂肺。
在考虑如何安慰Elthan之前,Noah觉得自己有必要担心一下今天晚上能不能安安稳稳地睡在床上这件事。
——————————不作死就不会死,也许Noah先生需要明白这个道理,虽然这看上去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