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企划已经关闭!后日谈/剧情补完请移步官方E组:http://elfartworld.com/groups/730/】
谢谢各位的参与!
企划描述:
架空大正年间,人类和妖异为了在灵灾的诅咒下延续彼此的血脉而诞生了新的种族半妖,而半妖在人类社会引发了一系列问题,因此双方领袖约定在接下来的百年之内,所有的半妖都可以选择接受秘法,变成完全的妖异或者人类。若成为人类就融入人类社会作为人度过一生,若成为妖异就跟随古老的一族隐居山野。而玩家则要扮演3个种族中的一种,通过恋爱决定是否接受秘法以及和谁,在怎样的环境共同生活下去。
*不是文手。
*小学生作文,流水账。
*与泉静马先生的初识,日常互动,泉老师太美我写不出其中的百分之一。
--------------------------------------------------------------------------------
1.
一扫秋日的燥热,冷空气让人一下子变得缩手缩脚起来。没有意识到季节变化的话,可是很容易感冒的。
月岛四季穿上外套,最后检查了一遍蛋糕,很好,包装完美,作为赠品的红豆抹茶布丁也好好地带上了。
临近期末,打工的学生们都渐渐因为忙于学业或是其他原因而减少了排班。于是很多时候又变成了店长亲自出门送货,不过至少还是比以前没有帮手来得轻松,而且忙起来的话,就不会老是想着些有的没的。
月岛偶尔会晃神想着那个正在发愣的晚上从帝都电台里听到的字句。怎么想都是知情者吧!令人无奈的是当事人星原音馾依然刻意回避着见面。明明还有很多话梗在心里……等一下,工作途中怎么又想起这些来了?月岛晃了晃脑袋,仿佛这样就能将烦恼甩开似的。
订单上的地址很眼熟。没记错的话曾经来过这里……的隔壁,好像是由美的朋友住的地方。一定是口口相传的广告起了作用,他想。
“打扰了,请问有人在家吗?”和往常的等待不同,门很快就打开了,映入月岛眼中的是一位身形纤细的青年,额前浅灰色的发丝拂过淡金色的瞳孔,在这暗沉的阴天依然有着一层柔光似的,连十分有礼貌的微笑也带着清冷的气质。月岛四季的眼神一下子没能从他身上移开。
不行不行,怎么能对着客人发呆呢。“您好,鸿雁亭蛋糕外送!请问是泉先生的家吗?”营业式的笑容OK,不会吵到邻居的音量OK,包装依然完好的蛋糕OK。
“是。你好。”泉静马双手接过递过去的两个盒子,“……我只订了一个蛋糕。”
“啊这是附赠的!正好多了一份抹茶,就擅自加上红豆试着做成了布丁带来,想着也许您会喜欢。抹茶蛋糕也是最近的新作,虽然我对它们很有自信,不过如果有什么建议的话也请告诉我!”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么,告辞啦。”月岛转过身,一颗硕大的水滴砸中了他的鼻尖。他刚想抬头看看,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越来越密集的——雨落了下来。
“诶?——糟了,没有带伞!”
2.
泉倚靠在门框上,看着瞬间下成大雨的天气和面前这个忧愁的人。
“不介意的话,进来躲一会雨吧。看起来不久就会停的。”
“真的吗?那太好了!”月岛四季接受得十分坦然。
泉的房间并不大,但是十分整洁。在一番自我介绍和客套后,泉打开了蛋糕。
“月岛君,请用茶。蛋糕也一起吃吧。”
“我就不用了,比起自己吃,还是做给别人吃更让我高兴。”
泉低下头泡茶的时候,围巾松散地滑落下来,月岛看到他线条漂亮的脖子上,好像真的有光——并非是幻觉——于是忍不住盯着看了起来。
原来是一层鳞片,但不多,只在颈侧有一些。
泉感受到了月岛的视线,没有说什么,只将茶杯轻轻地递到月岛面前。
“抱歉一直盯着你。泉先生原来也是半妖啊。鳞片很漂亮呢。”他也不知道对于半妖来说这样的赞美是否合适。但话已经自己冒了出来。
“漂亮……可说不上吧。”
无法推测泉是介意还是不介意,月岛决定转移一下话题:“对了!可以允许我看看您的书架吗?虽然也不是什么读书人,但看到这么多书整齐地放着,也忍不住想要探究一番。”
“可以哦。”
“哇这本书,我妹妹也有呢!她好像经常会和朋友讨论!不过我没怎么读过……”
月岛指着《哀怜》,语气变得有些兴奋。可能是因为终于找到了共通点而觉得亲切。嗯?泉先生和由美的共通点吗??泉先生给人一种安定淡然的感觉,和由美那家伙完全不一样,不过两人却都看同一本书。不,等等,这上面分明写着“作者:泉静马”。作者本人不正在自己面前吗!
泉笑了笑说:“有兴趣的话就随意翻翻看吧。”
“泉老师!请给我签个名!!!然后……书请借我拜……拜读一下!”对泉的称谓一下子变成了老师。虽然自己并非热爱读书之人,却十分尊敬作家、老师们。而且,这可是由美喜欢的作家大人!带着签名回去的话她一定很高兴!
“……噗,好吧。”
将签完名的纸放进信封(还是问泉先生要的)后,月岛翻开《哀怜》读了起来。自从九十九神高毕业后,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读除了食谱和账目以外的文字呢!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窗外的雨水奋力坠落的声音。 因下雨而有点潮湿的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红茶香气。
泉仔细品味着抹茶蛋糕。独特的清新口感,没有甜腻的感觉,再配上温暖的红茶,让人心情愉悦。
因为羽蛇能力的关系,他看到了月岛专注地制作蛋糕的场景,心无旁骛地有些过头,在等待完成的时间里,却是表情忧愁,显然并不是因为蛋糕。
“这个房间的气氛,让人感觉很安心呢。”月岛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其实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泉先生的存在使然。
“月岛先生,有什么烦恼吗?”泉使出了会心一击。
“诶?诶??有这么明显吗?”月岛一下子挺直了腰,“常常听说对不熟悉的人反而容易敞开内心,泉老师不介意的话……”
“没关系,就当是布丁的回礼吧。”
“泉老师,真的是一个温柔的人呢。”
“承蒙夸奖,我也只是当一回倾听者而已。”并不是对别人的隐私有特别的趣味,只是随便说说的话,听着也无妨。
和平时接触的充满活力的年轻人不同,泉先生有着明显的年长者特性——或者说是魅力点?让人情不自禁想要依赖一下。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可靠,似乎也能成为陷入了泥沼的月岛的拯救者。
“我有个半妖朋友,是个……怎么说呢,对自己很没有自信的家伙,但其实是个很有正义感,也很努力的可爱的人。我也不是口才很好的人,光靠行动的话总觉得心意没能好好地传达给他。最近甚至没能见到他,因此有点担心。”
“月岛君,你是……喜欢上了这位朋友吧。”表情也好,语气也好,都太明显了。
月岛的脸一下子变得比红豆还要红,嗯?红豆是褐色?不要在意这种细节。“我、我的确……但现在的情况,我也不敢抱有什么期望……可笑的是,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否已经有了恋人。毕竟确确实实地听到他在睡梦中喊了别人的名字,清浦……什么的。”
清浦……?如果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一位的话,可就有趣了。泉没有细问,但已然比刚才更有兴趣。
然而月岛并不知道泉想要听的重点,继续说了下去:“而且,之前在电台里,听到了别人代替他说的道歉。就算是我……心情也有点微妙。”
“哦?其实你已经知道自己想要告诉他什么了吧。”泉抬起头,直视着月岛的眼睛。蛋糕剩下了最后一小块,雨声也渐渐小了。嗯……暂时不要细问了吧。
“是……是的。真不愧是泉老师!”月岛一脸“你好聪明”的表情看着泉,但马上又觉得不太好意思,转过头看了一眼窗外,“反正,大不了……也就是死心。”
“这可真是了不得的觉悟。”
3.
“啊,雨停了!还真是挺快的。泉老师,打扰你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我该回去了。您的书让人看得停不下来呢!回去后我要问妹妹借来接着看。对了,蛋糕,您喜欢的话还请再次惠顾!”说出了自己烦恼的月岛此刻好像变得一身轻松,语调也变回了原本开朗的样子。
“一定会的。”泉笑着送他出门。有活力的普通人类,真好啊。
“期待与您的再次见面!”说着,月岛把有老师签名的信封小心翼翼地放好,挥了挥手。
“再见。”嗯,再次见面的预感非常强烈呢。
4.
虽然早已想好一套又一套想要说的话,见不到本人的话也还是完全没有办法啊。眼看着新年都要到了,星原依然没有出现,月岛反而有种看穿了的感觉,该做什么做什么,甚至抽空把《哀怜》读完了。由美惊讶于那么不爱读书的哥哥竟然能看得进去,但她非常不愿意或者说十分嫌弃和哥哥讨论其中的字句含义。月岛只能把无法理解的部分记下来,默默想着下次见到泉先生的时候可以顺便向他讨教。
月岛不知道的是,由美不仅不喜欢这本书,更不喜欢泉老师。会买书来也只是因为好朋友千代子的极力推荐。那个人啊,才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温柔呢,傻瓜哥哥。当然她没有告诉哥哥,亦没有收下签名,说着“哥哥平时给我的东西已经够多了,既然你那么欣赏泉老师不如就自己收着吧”就推脱了。最后签名还是被月岛四季用油纸包着收藏了起来。
——无论是箱子、隔扇还是拉门,不用的时候就要牢牢关紧,否则“内”与“外”的界限就会被打破,绝对不想放进来的东西会趁机从那道缝隙来到身边。
1、
从耳边呼啸而过的风渐渐带上了凉意,高悬在天空中的太阳变得不再那么炎热耀眼,仿佛有双手为从巨大落地窗投进室内的“白昼”慢慢拉上帘幕,让它让位于“夜晚”,几场雨过后,漫山遍野的枫叶开始染上鲜艳的红色。
秋天到了。
山上各类树木红色、金黄、尚未消退绿色的叶片交相辉映,仿佛织锦上的图案,以之为背景,有条长而陡峭的坂道从山脚一直延伸到半山腰。
“哈啾——”
披着黑色和服外套的山犬半妖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接着揉了揉鼻子。
“清漆的味道吗?原来从这么远就开始了,天黑前我们就回去,在那之前麻烦你忍耐一下。”
一旁的人类青年笑着合掌,做出表示抱歉的姿势。
两人就这样沿着逐渐抬升的坂道,经过旁边朱红色的鸟居和层层叠叠的梯田,最后停在一扇大门前。高大的传统和式建筑显得相当气派,比起寻常人家更让人联想到寺庙神社,大门敞开着,向里望去,可以看到主屋后面有一片空地,被切割成各种形状、染上颜色的木材分别堆放在不同的位置,灰色粗布上的薄木片在阳光下泛着光泽。一个穿着作务服,用头巾包着头,看起来像是佣人的男人正站在院子角落,用扫帚把枯叶拢在一起。
“寿五郎?是寿五郎吗?”
青年望着驼背的中年男人,睁大眼睛露出欣喜的表情,接着以爽朗的声音打了招呼。
“出去。”
原本期待着久别相逢的温情场景,山犬半妖看到寿五郎冲着大门冲过来,朝两人挥起扫帚的时候,惊讶得向后跳了几步。
“啊啊……只是想给常守先生问个好,然后有事情向他请教……”
“出去。老爷太太,很忙,全家都很忙,这种时候。”
寿五郎看起来似乎头脑不太好,只是执拗地重复着几个词,手上的力道倒是丝毫没有减弱。
“不记得我了吗?确实离上次来访有一段时间了……我是铃原家的老三。你刚才说‘这种时候’是什么意思?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
中年男人停下来,歪着脑袋,似乎在努力回忆。
“想起来了?”
“……河童。”
“什么?”
“河童。对,就是河童,老爷很生气,大小姐哭个不停。”
扫地的男人的眼神从迷茫转为肯定,他用力甩了甩脑袋,接着高高举起手中的扫帚,朝面前青年的头顶挥下去。
青年向后躲开,他的同伴则趁此机会抓住了男人的手臂。
“这位……寿五郎先生,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总之麻烦你通知一下好吗?”
“糟,好像确实想起来了,叙旧的战术失败,我们就迂回一下吧。”
“等等?”
扫地的中年男人眉头紧皱,双眼圆睁,脸涨的通红,看起来真的开始发怒,他用力挥着胳膊,左右扭动身躯,打算挣脱握住他手腕的对方。
接着,寿五郎头上的头巾在争执中松动了,一直滑到眼睛上面,露出额头上凸起的角。
被推到一边的半妖山犬不知所措地看着赤鬼半妖寿五郎冲出大门,向已经跑下坂道,沿着倾斜成四十五度角的山坡跑向墙壁,准备翻墙过去的人类青年追去。
“寿五郎!”
一个个子矮小的老妇人急匆匆地跑出来,高声喝止了寿五郎,与此同时,人类青年已经攀着墙壁上的护栏上翻过去,站在墙角下拍起手上的尘土。
“阿堇婆,真是麻烦您……”
“你小子简直是灾星啊,问完问题就赶紧回去吧。”
面色发青的老婆婆倒背着手,撇着嘴瞟了一眼面前的青年,接着转过身以怀疑的眼神盯着在一旁轻轻摆着尾巴的山犬半妖。
“这是……?”
“算是助手。”
“劝你远离这个人,讨人嫌的性质是家传的。”
唤作堇的青鬼婆婆冲山犬半妖甩下这句话,接着自顾自地转身朝主屋走去。
“那个,堇婆婆……加悦他,出什么事了吗?”
青年突然出声发问,矮小老人的脚步停下来,握着拐杖的手紧紧握拳,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像干瘪的果实一样,显出好笑的样子。
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看得出来,这是因为混杂着悲伤、焦急、犹疑不决而产生的表情。
堇婆婆叹了口气,重重地用手杖敲击着地面,向两人转过身来。
“那孩子,不见了。”
2、
“……全家人在山里避暑的时候,因为暴雨在附近留宿,祖父偶然经过常守家的工坊,看中了一个寄木细工匣子,但工人说,那是给家主长女过三五七用的,出多少钱都不卖。老爷子非常生气,抱怨说‘连人都算不上的小丫头怎么配’,还扬言要把附近出产主材的漆树林整个买下来。”
“听起来简直是个恶霸……”
“所以被讨厌了,这家人似乎相当记仇,不管来几次都没有好脸色。”
在房间中央踱步的人转身回答。
“不过当时雨来得急,没摘便帽就打起深绿色雨伞的祖父,的确非常像河童就是了。”
走进院子一侧招待客人的和室之后,堇婆婆扔下一句去通知主人,就把两人晾在一边。于是山犬半妖就以惯常的方式静坐等待,看着人类青年一边说话一边在屋里绕圈,然后完全无视“不可以乱走乱动”的叮嘱,拉开纸门朝走廊深处窥视。
“……毕竟这个地方对妖异敬畏有加,半妖的孩子也被当作家族的恩人对待,就算上了年纪越发喜欢虚张声势的老头子,也只能在工人面前发发脾气,表面还得装作客气地去和家主交涉。偏偏对方也相当固执,一边笑着说‘也有些东西就算年深日久,还是有人弄不清它的价值’,‘打不开的盒子买来做什么用’,一边让帮佣送客……”
“……完全冷掉了!”
白川透拿起面前的茶杯,但杯子刚刚碰到嘴唇便喊起来。
“不错了,你的是茶叶,我的只是粗茶渣滓呢……”
铃原让治苦笑着把自己的杯子倾斜过来,让对方看在杯底淤积的黑色不明物体,然后接着说下去。
“……于是祖父赌气说,七十二回的首饰盒小孩子都能打开……”
“……然后让你去开了吗?”
“是的。”
“结果呢?”
山犬半妖兴味盎然地竖起耳朵,却因为外面突然传来的巨大响声而吓了一跳。
“找到了,找到了!”
走廊上响起女性的喊声。同时传来木屐踩着石子的沙沙声,再接着是慌慌张张的、咚咚的脚步声,最后以啪地绊倒在什么东西上的声音结尾。
两人冲出房间,看到外面站着晒得黝黑,打着绑腿,衣衫上满是泥水和尘土的中年人,而冒冒失失的女佣似乎是被台阶绊倒,正坐在地上揉着脚踝。
3、
结果,找到的并不是常守家走失的孩子,只是看到过孩子的山方而已。
常守家所在的山区居民主要靠出售薪材和木制工艺品为生,这里把专门收取山上运下来的木材制成木炭的人称作山方,专门负责将原木和木炭装船运到港口或车站的人称作河方,虽然近几年也修了可供车辆行驶的道路,但在此之前一直靠从山腰流到山脚的河流进行运输。由于地处偏远,又为广袤的树林覆盖,这个地方有不少妖异活动的迹象,人们也保持着古老的传统,对人类以外的种族抱持崇敬。另一方面,这里发生过的奇异事件,或是世代流传的禁忌与传说也数不胜数。
——城里回老家过暑假的学生结伴在河滩边玩耍,听到落在最后的一人喊了声“看,这蚌壳好奇怪。”大家应声去找,却看不到刚才说话那个人的身影,全体村民一起出动,一边敲鼓一边点着火把在山里搜索,也什么都没有发现。
——两个孩子手牵着手,从被雷劈过一分为二的枯树中间迈过去,其中一个突然感到对方松了手,回头一看,另一个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母亲背着婴儿走路,因为疲劳把孩子放在地上休息,一阵风吹过,婴儿消失得无影无踪,多年以后,在当初母亲休息的树下出现了婴儿的尸体,和消失的时候一模一样。
诸如此类有关儿童神隐的传说层出不穷,其中虽然有孩童不小心走失、受伤或者被人贩子拐卖的悲惨事故,也的确有一部分是妖异将人类的孩子带走、真正意义上的‘神隐’。
孩子丢失对父母来说,是非常凄惨、痛苦的事,但是在这个经常发生异常事件的村落,人们往往在到处寻找之后,怀着悲哀肃穆的心情将这一事实接受下来。
而现在,就是大家在山里找了一天一夜之后一无所获,在不安的高潮过后,每个人心里开始浮现出不祥的预感的时刻。
“大约一点钟的时候,我看见加悦在岔路口附近四处张望,好像在等什么人,我和他打招呼,他还吓了一跳。”
“到底还是在岔路口丢的吧!阿梅你怎么回事?!”
“我们没去那么远,真的只在院子外面转了转就回来啦……是在那之后不见的,真的!”
女佣哭丧着脸望着山方,脸上挂着“早知道就不领你过来”的表情。
“赶快再找一遍吧!”
“可是……”
“寿五郎不是在院子里吗?说是没看见啊!”
“问他能说清楚吗?还是再出去找找……”
“莫非真的是天狗……或者,被……”
“别胡说!”
两位访客趁着一片混乱的时候,从房间里出来。和堇婆婆再次确认了一遍以后,向大家口里提到过的几个地点走去。
事情是前天中午发生的,吃过午饭之后,新来的女佣阿梅带六岁的加悦到院子外面散步,当时家里大多数人都在午睡,所以也不知道阿梅坚持宣称的“因为加悦感到累了,所以走到一半就返回家里”是不是真的。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堇婆婆从杂货铺回来,打算拿点心给加悦吃,但孩子的床铺上没人,常去的地方也不见踪影。问了其他人也都说没看见。
晚饭时就会回来了吧。堇婆婆这么想着。可是,一直到了黄昏时分,加悦还是没有出现。母亲广美有点担心,就自己去村里小孩经常聚在一起的地方寻找,但哪里都找不到,告诉父亲武雄之后,只得到“不用着急,说不定在什么地方睡着了”的回答。直到天黑,大家才开始着急起来。
顺着坂道向下几十米,经过邮局和杂货铺,道路分成两个方向,一边通向山脚的街道,一边通向树林。
“是不是在树林里丢的呢?”
“我想不是,刚才问了附近邮局里的人,阿梅的确是在前天下午来过,寄了一封信,还有两张明信片。就在这个时候加悦跑开,被山方看到了。之后两人大概一起回家了吧,阿梅只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来过邮局,对孩子的事没必要撒谎。”
“为什么要隐瞒去过邮局呢?”
“一是怕被当做因为疏忽弄丢孩子的罪魁祸首,二是……瞒着丈夫给老家的弟弟寄钱了。”
“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唉,阿梅只会读,不太会写字。邮局那里有人帮忙代书,那家伙嘴不严,在这种封闭的村子真是太糟了……不过倒是帮了我们。”
“如果是回家之后不见的,还得去问寿五郎吗……”
白川挠挠耳朵,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二人返回的时候。寿五郎已经不在院子里,而是在大屋一侧的仓库附近忙着什么。
除了正面的大门,主屋一侧是放置杂物的仓库,仓库和院墙之间有一条窄道可以通过,院墙上还有一道门。但是,无论从正门进来还是从侧门出入,假如有人在院落中间,都是可以看到的。
“那个时候,到底……”
好不容易让充满敌意的寿五郎静下来,但提到当天的情况,赤鬼半妖只是拼命摇头。两人只得再次自己去确认院落里各个位置的情况。
“……总觉得也有不想说的事情呢。”
“啊啊,所以还是回家之后又出去了吗?如果至少能确定方向,就可以缩小搜索范围了……”
“等下,这个是……”
白川突然抬起头,似乎在空气中搜寻着什么。铃原循着他的视线方向,看到不少杂物从仓库中被移了出来,堆在靠墙的角落。
“酒味。”
“哈?”
“没错,一开始被清漆的味道掩盖了。”
“说起来我也闻到了一点……横放的木板上有打湿过的痕迹,然后这下面……”
两个人俯下身,把盖着堆放在墙角的木箱盖稍稍移开。木箱里整齐地摆放着曲线形的大瓶,中间有两瓶的空间,下面还有些没来得及处理的碎片。
“真的是酒啊……”
铃原看着一脸兴致勃勃的白川,然后看着远处开始变得紧张不安,就要朝这个方向奔过来的寿五郎,以不引人注意的动作盖上盖子,站起来顺着仓库一侧的窄路迅速走开。
“喂……”
“恐怕是前天打碎了秋分祭要从仓库搬出来的酒,不想让人知道,那个味道居然留到现在,大概很名贵吧。比起这个……”
“果然你也注意到了。”
白川盯着道路尽头一闪而过的影子。
“在会客室等的时候,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都有人在偷窥,早知道就从那里下手了。白白浪费了不少时间。不像堇婆婆说的那样一直呆在房间里,完全可以下床走动嘛。”
“你在说……谁?”
“大小姐。”
“哎??你知道她的下落了?”
“什么?”
铃原诧异地回头看着白川。
“走失的是男孩啊。”
4、
“外面已经乱成一团糟了,你就准备这么闭着眼睛,躲在屋里等着一切过去吗?”
就在纸门要被拉上的一瞬间,一只手从外面伸进来,用力向反方向扩大着那道缝隙。
“这是不是太粗暴了……”
小而白皙的手终究抵抗不过那股力量,眼看着纸门被拉开,两个人从走廊上跌进房间,穿着睡衣的女孩终于忍不住,双手捂着脸抽泣起来,大滴大滴的泪珠从指缝间落在地板上。
二楼的和式房间拉着厚厚的窗帘,室内显得非常阴暗,空气。地上的被褥散乱着。女孩就在房间正中,她一边哽咽一边擦掉眼角的泪水,接着拨开鬓角的头发,短而蓬松的灰色卷发下面露出了耳畔的羽翎。
“……鵺的半妖吗?”
传说作为妖异的鵺诞生之初无法啼鸣,而开口吐出的就是预示灾难的词句。白川担忧地看着这个看起来不满十岁的孩子,仿佛重演着这个传说一般,她双手抓着喉咙张开嘴,但嘴巴只是徒劳地一张一合,却无法发出声音。
女孩接着又合上眼睛,努力试了几次,仍然只有气流的嘶嘶声从喉咙里流出来。于是,她缓缓俯下身体,再抬起头盯着面前的两人,似乎在极力恳求着什么。
“在哪里?”
铃原的声音依然很平静,可是已经听不出温和的意味。女孩慌张地摇着头,一边比划着,一边用手指在地板上写字。
“是,我,的,错。”
“在哪里?”
“说了‘要是消失就好了’,然后,让‘那个’开着,所以,被带走了……”
“不会和其他人说的,现在还来得及。”
女孩似乎又要哭出来了,她拼尽全力地在地上描画着横线和竖线,还有绵延的曲线和圆。
“通往鸟居的路……井。”
5、
废弃的井原来就在常守家院子后方,由一道矮墙隔着,后面生长着茂密的杂草,几乎没过成人的膝盖,如果是小孩,恐怕高度已经及腰,需要花点力气才能分开。
进入秋季已经微微发黄的草叶在风中摇摆,中间有被踩过的痕迹,草丛间时隐时现废弃的石头五轮卒塔婆,四周非常安静,粗糙的塔身在暮色中投下歪斜的黑影。
井口覆盖着石板,石板四分之三的地方裂开了一条缝,大半片已经落入井底。拨开剩下部分上面的泥土和青苔,可以看见用朱色书写的古怪符号。之后有人用木条钉成的栅栏草草挡住了这个缺口,这栅栏现在也被移开,露出下面幽深黑暗的空间。
“看来就是这里。”
白川低头接住从井底抛上来的什么,接着瞪大了眼睛。
那是个小孩子玩的手鞠,花色还很鲜艳,泥水粘在上面显得格外突兀。
“要不要通知其他人?我觉得这下面有很糟的东西。”
“……你看得到吗?”
井底没有两人想象得那么深,把绳子系在腰间攀登下去的铃原几乎不用提高嗓门,说话声就很清晰。
“不如说看不到,本来这个光线可以看清底部的情况,但现在有黑色的雾堆积在里面……”
下面的人停顿了一会儿,思考着什么。
“来不及了。白川君,把梯子放下来,拿着煤气灯进来吧。”
当白川踏上梯子的最后一级,确认脚下的地面可以承受自己的体重时,他惊讶地发现,井底连着一条隧道,借着井口照射下来的微光,可以看到上面落下来的半片石板横在脚下,铃原手中的煤气灯在入口处照亮了一小片区域,后面就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了。
两人顺着甬道向前摸索,四周都是凸起的石块,手摸上去又湿又滑,必须稍稍弯腰才不会撞到头,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向前走,就像在某种巨大怪兽的腹腔内前进一样令人不快。
“……”
“前面还有异常的感觉吗?”
“……”
“白川君?”
“……啊。”
铃原用灯光照射着后面已经落下一段距离的白川的脸,惊讶地发现对方脸色惨白,呼吸急促,好像流过很多汗一样。
“哪里不舒服?有压迫感吗?附近蛰伏着妖异吗?”
“不……没事,继续往前走吧。”
后方传来压低声音的嘟哝声。
“是……在害怕吗?”
这一次没有传来回答,通道中的呼吸声清晰可辨,还能听到脚下有细细的水流涌动,附近岩石上水滴滴落在地面的啪嗒声。
似乎想要填补产生不安的缝隙一般,人类青年开口讲话了。
“说起来,长女绚子的父母都是人类呢。”
“接受秘法让女儿成为半妖,说着‘因为你大家才能活下来’,我想一直以来,全家人给予了她不少关怀和爱吧。”
“但是,第二个男孩出生以后,父母的注意力被吸引了,使用的衣物和玩具很长时间都没换新的,生病卧床也没人关心,‘我只是为了弟弟的出生而存在的’,‘假如加悦不在就好了’,这个年龄的女孩产生这种念头也不奇怪。”
“喂,你的意思不会是说,加悦走失……从这掉下去……是绚子……”
“不,这村庄流传着‘一切需要开关的东西使用之后必须好好合上,不可以留下缝隙,否则就会有东西趁虚而入发生灾难’的禁忌,两个孩子找到了大人们警告不要去的地方,经常在那里玩耍,绚子发现了井口的缝隙,发觉下面有异样,但没有告诉任何人,结果加悦自己在附近玩的时候,把手鞠掉了下去,去捡的时候不慎跌落,绚子一方面因为生病喉咙疼得没法说话,一方面心里也挣扎了很久,我想大概是这样。”
“另外让我在意的是,这个禁忌到底是由于经常发生神隐事件,用来警告小孩决不能接近危险的地方,还是想要隐藏什么事情呢?这里流传的著名工艺是制作机关盒,也传达着‘不能轻易打开’这种信息……但是采用这种说法,不是反而更让人想要一探究竟……”
“所以,我觉得,这里一定有想让人发现的东西。”
“……”
身后的脚步声停止了,山犬半妖先看到了通道尽头的巨大空间。这里看起来像山石塌方后形成的山洞,街道上的建筑还保留在里面,层层叠叠的房屋已经倾塌,柱子和房梁交叠在一起,杂物散落在地上。
“那,那些是……”
背后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铃原举起手中的煤气灯,照亮面前像庭院中央的一片空地。
那里躺着几十具散乱的尸体,说是尸体,其实更像是骷髅,从骨骼的形状可以看出有成年男人、驼着背的老人、骨盆较大的女性,甚至还有蜷缩着的婴儿的小小骸骨。
他们的肢体互相交错,静静地躺在灰尘和泥土之间,骨骼上覆盖着灰白色像薄纸一样的皮肤,还缠着破成碎布片的衣物。看上去都是几百年前的样式。
铃原站在那儿盯着面前的一切,微微皱起眉头。
“衣物,盛水的器具,炊具……看来被困住很长时间后死于饥渴的……白川君,你没事吧?”
“呜……!”
白川似乎是被横躺在地上的东西绊了一下,正跪坐在地上,他像是想要看而又不敢看,眼神游移,茫然地环视四周,仿佛在黑暗中寻找什么并不存在的东西。
突然,他的眼神集中到远处的一堆瓦砾上,那里似乎是一栋小楼倒塌后堆积起来的,上方的岩石缝隙投下一道微弱的光。假如没有灯光照明,人在这个环境里首先注意到的应该就是那个地方。
铃原也同时发现了,瓦砾上面躺着的一个小小躯体。
两人同时向那个方向奔去,白川率先攀着岩石和瓦砾到达目标,他抱起那个孩子,转身想要说什么。
就在这一瞬,铃原感觉到了脚下的振动,那堆瓦砾开始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白川君,赶快下来,那里……”
还未吐出下面的字眼,地面便沉陷下去,铃原看到那栋破碎的小屋四散崩塌,上面的影子也随之下坠。
那悉悉索索的声音过了好久才终止,然后,下方的黑暗中,传来喉咙里发出的一声呜咽。
6、
庭院里红叶蹁跹,在走廊上投下蝴蝶一样的影子。本打算前几天就出发的两个人,因为这件事情在山脚下耽搁了一阵。一场秋雨过后,山上层层叠叠的红色又重了几分。
“简直是,乱七八糟啊。”
“幸好那地方只有两三米高,孩子只是脱水,回去接受治疗之后不久就恢复了,绚子看起来是真心感到后悔,这件事过后,家人也会重新考虑如何对待两个孩子,结果总算不错。寄木细工本来是为了盛放在仪式上使用的首饰,或者祈福用的赠物,是饱含了家庭成员祝福的重要道具,希望他们好好想起来,女儿也是备受期待而出生的。”
“所以,那时候……三五七的盒子怎么样了?”
“常守家和另外一家以染色织锦出名的手工艺人是世交,每次重要场合的机关匣里,总要封上那家做的工艺品。那个响声和形状,大概是女子出嫁时戴的头饰,当时想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给这么小的孩子这种东西,但随便打开搞不好会遭天罚’。所以开到七十回的时候,说最里面两层是封死的,常守家的长辈笑得非常开心,老爷子则大发雷霆。”
“哈哈……想也是这样。想要隐藏但又希望总有一天有人能去揭示的东西,就是这样的吗……”
树枝上的小鸟振了振翅膀,发出一声唿哨,直直冲上天空,周围随之安静下来,只有远方簌簌的风声,在起伏的山峦之间流动。
“还有……那个,山洞里。”
仿佛不愿再次回忆那时的景象一般,赤脚坐在走廊上的山犬半妖迟疑着开口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个地方几百年前发生过瘟疫,村民祈求妖异让疫情最重的地方发生事故,不知是灵验了,还是地质结构本身的原因,总之真的发生了大地震,整座村子都被埋住了。虽然村民们在岩石形成的空洞里逃过一劫,但外面的人随后堵住出口,不让里面的人出来,以免疾病进一步传染。”
“……”
沉默重新回到两人中间。只是想象封闭的空间里发生了什么,就让人心情沉重得说不出话来。
最后,还是站在廊下的青年开口打破了沉默。
“已经过去很久,附近神社的当主也好好祭拜过了……那也是想要被发现的事物啊。”
“可以的话……真不想再看一次。”
山犬半妖脸色凝重地回答说。
“人类的残忍常常是由无知和恐惧造成的,假如人人都能冷静地面对灾难,大概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什么话,你就一点没觉得惊讶,或者害怕吗?说不定只是表面装作镇静吧?”
“……”
人类青年抓抓头发,叹了口气。
“确实,就算是我,也不能完全控制情绪。”
“?”
“……瓦砾堆掉下去的时候,感觉心跳都要停了。”
接http://elfartworld.com/works/54434/,神隱篇結束。
我覺得我不能輸,我也要打戀愛TAG。
哦,不是我的戀愛。
我鋪了兩章就為了寫一次這個,謝謝千尋獻身,我無以為報,只能助一個攻……只能幫到這裡(……
推薦配合BGM觀看:http://music.163.com/#/song?id=22703777
之後一定好好做人,一定。信我。(跪著
========================================================
か み か く し
“老爷爷原来住在山里啊?生活不会很不方便吗?”
“还好吧。”
“啊,是神社!这座山里原来有这么大的神社啊,不知是在祭祀怎样的神明大人?”
“……谁知道呢。”
“……那个,老爷爷……”
皮鞋踏在草中发出干燥的响声,奇妙的沉默流淌在突然停下的两人之间。
就算是不知世事的半妖小姑娘,也终于发觉不对劲了吗?
他充满期待地等着小姑娘开口,背后传来的声音如他预想的一样充满迟疑,内容却完全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这座山上真的有金鱼摊子吗……?”
“……”
是试探虚实的演技呢,还是真的到了这种时候都还在相信素不相识的老人呢。他没有继续往下思考,而是摆出温厚的笑容转过身朝小姑娘伸出了手。
“来,手给我。”
明明困惑异常却还是老实地将右手交到了自己手中的半妖,简直愚蠢得让人发笑。
——有趣得不可救药。
你问为什么要在秋天的山上找捞金鱼的摊子吗?
没有特别的理由。
“小妹妹,你知道吗?这座山到了秋天就会变成赏枫叶的名胜。”
“啊……是,是的!刚才来的路上也有看到很多枫树呢,等到叶子全部变红一定很漂亮吧!”
“嗯,好孩子。但是呢,夏日祭也好,红叶狩也好,都是因为人类一生之中只能经历个几十次,才会被赋予意义的。”
夏日祭的金鱼摊也好,秋日的红叶也好,永远一成不变的东西,没有任何意义。
这么说着的老人的声音似乎逐渐变得模糊,眼前的景色不知为何像是隔了一层水膜一样氤氲不清。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水滴的声音。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奇妙感觉,仿佛一脚踩空般的失重感。水面被打破的瞬间,两人脚下的立足之地突然消失无踪。
“……!!!”
刚刚还矗立在眼前的雄伟鸟居和道旁的树木悉数不复存在,而代替了漫天枫叶的是无数悠然游弋在两人身边的红色金鱼。眼前是粼粼的波光,裸露的皮肤浸在微温的液体之中,舒适得让人想要就此睡去。
——啊啊,是水。
半妖似乎迟了一拍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水中,急忙四处张望却找不到水面,只有不知从何而来的光源一重一重随着水波摇曳不停。虽然是常人穷尽一生也无缘得见的奇景,不过半妖恐怕没有精力去欣赏什么金鱼了。无天无地的巨大水槽之中,摸索周围也找不到哪怕一个支撑点的浮游感与近似于呕吐感的恐惧让幼小的半妖不得不死死抓住身边老人的手,明明应该把老人弄疼了,身边的人却只是笑了一声。
“怎么了,不喜欢吗?”
亲切而低沉的,然而是年轻男子的声音。
“……!?”
千寻惊恐地看向旁边,被自己紧紧握住手的那个人被水波扭曲了面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是将自己带到这里来的老人。
“……,……!!……!?”
——要被这么美丽的景色压溃了——
满脸恐惧地张开嘴巴的半妖应该是想要大喊些什么吧,只可惜话语还未出口就被大量的水硬生生押回喉咙。水流似乎比看上去更加湍急,高压的水流冲进喉咙灌进肺部,结果最后那张嘴里吐出来的只有一串大大小小的泡泡。
“你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你没事吧?”
难得我特地准备了这么大的舞台……男人弯下腰看着她吓得发青的脸关心地这样问道,语气温柔又悲伤,眼底眉间却是遮掩不住的笑意。这个弱小的生物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呢,一定很想放声尖叫吧?快要被即将窒息而死的恐惧感逼疯了吧?如果可以的话,是想要现在马上逃离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永远不接近这里第二次的吧?……又或者,即使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她还是会选择相信他人的善意?
“……”
御津坊饶有兴趣地后退一步,脸色青白的半妖却突然握紧了两人还拉在一起的手。求生意志真是完全无关理性的滑稽玩意儿不是吗?半妖的求生意志和反应都不属于他能轻易看透的范围,而轻易看不透的东西——不如养起来吧。
“我说……你想不想解脱?”
“……!?”
“解脱。离开这里到别的什么地方去……不会莫名其妙地被淹死,也可以自由说话的地方。”
“……!!”
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的眼神。不,现在的情况是真真正正的溺水人抓到救命稻草吧,至少对半妖来说是。抓住自己左手的力道猛然变强,看来半妖也是很拼命的啊。
咕噜。
因为太拼命了,所以没有察觉到自己突然往下沉了一截,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怎么样,要不要试试看拜托我?”
“……!!”
咕噜,咕噜,咕噜。
拼命点头的半妖看起来简直催人泪下,只可惜并没有什么人类能看到这一幕。御津坊瞇起眼睛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慢条斯理地说出最后的咒文。
“那么,许愿吧——”
“你在干什么啊!!!”
像是装满了水的薄橡胶球,被一口气戳破了外皮一样。
刚刚还在漫天游弋的红色金鱼在一瞬之间全部枯朽消失,视野在数次晃动之后对上了焦,面前是依然雄伟的鸟居,与鸟居之外杀气腾腾的年轻半妖。
“……?你才是在干什么呢,隆之。明明就差一点点了,你连等一等的耐心都没有吗?”
“就是因为只差一点了才不能等吧!你这混账,果然是你……呜呃!?”
“……啊啊,这里的灵气对你来说太浓了是吧,稍等一下……”
御津坊懒洋洋地收起鸟居四周过量的灵气,毫无准备地使用大规模幻术让他的思考变得有些迟钝。比如说正面无人色地跪在地上却还在死死瞪着自己的这个年轻半妖,虽然他性格是很火爆又一直都讨厌自己,但是自己最近应该没做什么值得他这么杀气四溢的事情啊……?
“对父母有意见却憋着不肯说出来是十几岁的小孩才会做的事情吧,隆之,这么大个人了,不要跟爹闹脾气。”
“我也不想有你这样的爹啊!你也是,还呆站在那里干什么,赶紧给我过来!!”
隆之——自己的亲生儿子近乎崩溃地冲着这边咆哮的理由,果然还是无法理解。
“你是叛逆期来很迟的类型吗……?算了,你说这个啊,普通半妖从幻术里醒来是需要一点时间的啦,不要冲人家发脾气。”
“……!!!”
不知为何没有陷入幻术的儿子也发出了好像被水灌到肺部一样的声音,无法理解。
神域的灵气完全恢复正常浓度的时候,小姑娘的眼睛也终于找回了生气。虽然看上去还是迷迷糊糊没睡醒的样子,不过这样隆之应该也没话可说了吧。
“唔……这里是……?咦?请问您是?”
被小姑娘一脸惊讶地这样一问,御津坊才想起来自己忘记变回老人的模样。
“哈哈哈,是我啊,刚才带你来山上的爷爷。”
“爷爷……唔……?刚才我好像上了山,然后有很多金鱼……咦,我刚才好像是站在鸟居外面的啊……?”
“嗯,是我,是我。啊,忘记跟你说了?我其实是妖异来着。金鱼还喜欢吗?”
“原来爷爷是妖异啊……!金鱼真的好漂亮啊,谢谢爷爷!咦,但是这样子叫爷爷好像不太对……吶!?”
“你是在跟这种怪物和乐融融地聊什么啊!?知不知道自己刚才差点就被神隐了!?”
本想摸摸小姑娘脑袋的手僵在半空中,御津坊对隆之可以剜死人的怒视报以一笑,弯下腰亲切地继续朝刚刚被他一把拉到背后的小姑娘搭起了话。
“这个呢是我认识的人,他开万事屋的,说是要送你回家呢。别看他长得那么凶其实他人挺好的,就是爱讲点奇奇怪怪的笑话,神隐啦什么的……你给他个面子笑一笑好不好?”
“……你是不是当我不存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会呢,小姑娘就拜托你了,要好好送到家啊。”
“你别装好人……不对,等等,我还有事要问你,喂!”
最后一个字还残留在空气之中,两个半妖已经消失不见。
“虽说一般人都会以为鸟居境内才是山神的神域,不过其实这座山全体都跟我的一部分差不多啦。不过说真的,就算感觉不到,猜也能猜出来啊,隆之那家伙根本没遗传到多少妖力,单凭他怎么可能打得破鸟居的结界呢你说是吧。”
不久之前才恢复了正常的灵气再一次溢满全境,过不多久,近处的树丛里传来一声钝响。
“出来。”
过了一阵子才终于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戴着围巾的短发男人。阵阵发青的以津真天看起来就连站立都有些勉强,脸上却还是挂着无畏的笑容。爱染山的大天狗愣了一秒,瞇起眼睛同样笑了起来。
“我们好像有点旧账该算算了,你说是不是?”
【衣替え】
“這麼說來九十九神高的校服好像全年都是那一套啊?”
“……誒?”
“你看,現在已經從夏天轉到秋天了嘛……我記得軍隊的制服也是有分夏裝和冬裝的,你們一直穿著同一套不會覺得熱或者冷嗎?”
“……老師,女孩子為了喜歡的東西可是會變得很強大的哦?”
染谷清子同學16歲,最近似乎越來越喜歡用“女孩子為了喜歡的東西可是會變得很強大的哦”來代替“我不知道”或者“不告訴你”了。
【食欲の秋というのは】
(為了防止保健室被破壞而)帶著染谷去祭典是夏天的事情了。不知是不是被祭典的氣氛所感染,雖然之前染谷也經常給自己做便當什麼的,但最近她似乎越來越堅持于親手喂到嘴裡之類的親暱舉動。自己當時其實不應該推開那個蘋果糖而是應該老老實實吃下去的嗎?總感覺結果也並不會有太大變化,狩津苦惱許久之後只能想到一個有些愚蠢的理由。
“……你看,俗話也有說所謂的食慾之秋對吧?”
“……?是的,怎麼了,連老師?”
“就是說,烤地瓜啊。你看說到秋天就是烤地瓜對吧?所以最近我比較想吃烤地瓜來著,真的不用做便當了。嗯。”
最重要的是烤地瓜是沒辦法喂的!雖然聽起來夠蠢但似乎不失為一個暫時擺脫麻煩的好理由。就算是染谷也不得不沉思了起來,很好,只要再努力一把——
“……剝掉皮切成小塊的話……”
“夠了。”
【天狗の棲み家は三つあるという】
“保健室,教職員宿舍和……那個豪華的房子?”
“……你在念什麼咒語呢染谷。”
“我在找老師平時會住的地方啊,俗話說有備無患……啊,西大道河對岸的那座房子也是老師的住處吧?我上次看到老師從那裡面走出來呢。”
“不是啊!有備無患是什麼意思!還有為什麼你會看見啊,是偶然嗎?快跟我說只是偶然啊染谷!!”
“……”
“……是偶然吧?不要移開視線啊,染谷?聽得到嗎,染谷同學?”
“……不是的話就奇怪了,都說天狗的隱世之居至少有三處……”
“天狗在你眼裡是兔子之類的東西嗎?”
【通学路だって大変だから】
最近我班上的染谷清子出席的時間變早了。
雖然她以前似乎是個個人生活有些問題的學生,但最近不知怎麼突然好像變了個人一樣,沒有天天更新的傷痕也沒有時不時就跑到教室來尋仇或者告白的別班乃至別校男學生,身為班主任當然是再高興不過。之前為她的問題頭痛的時候找和氣又有耐心的同事吐了好久苦水,既然現在問題(不知怎麼就)解決了那麼還是向他報告一下吧。
“……誒,不在?”
難得心情很好地買了糰子去保健室的我愣在了緊鎖的門前。
“在在在。不好意思來晚了,最近有點事情……”
我看著同事一臉苦澀地掏出鑰匙串開門,一道兩道三道四道各種類型的鎖。……他是把錢藏在保健室了嗎?
結果才把這喜訊跟同事分享了沒到兩天,染谷同學又恢復了之前的出席時間。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人總是有惰性的嘛,只要她不像以前那樣招蜂惹蝶我就已經很高興啦……
“清子前段時間一直很早來吧?最近好像又恢復原來的時間了呢?”
“嗯,因為我偶然發現想要遇到的人剛好就在我原本的時間來學校呢,雖然之前一直都沒發現,但我們之間果然是被命運緊密相連的♪”
……啊,是這麼回事?
我一邊祈禱她這次的戀愛對象不會是個人渣,一邊為保健室終於恢復正常開門時間的消息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