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企划为凝津物语2021年的冬季番外篇,为限定报名企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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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字数:5139
不要在意地点,总之是1v1男人大战
弟弟挡箭牌,有
·旅馆一楼男厕所
之所以这次标题准确到是哪里的什么厕所,是因为名取是第一次要在厕所里跟别人谈生意。
他在很多地方谈过生意,在游轮甲板上,在五星级酒店带游泳池的阳台上,在海风阵阵的沙滩上,在地上停车场的天台上,在码头,在咖啡店,都有。和对方约定好时间地点按时到达即可,他还没碰到过现在这样的情况。
当他把旅馆所有的男厕所的门都敲了一遍之后,思考着自己究竟是在做什么,是要找人谈生意吗?
他不知道。天知道。
他站在上回遇到过红礼服假面的男厕所前面忍不住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幸好今天他只是一个人,没有带着山吹唯,不然他在小朋友心里友好温柔的形象一定会被全部击碎的。
红礼服假面神出鬼没,不知道他住哪里,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联系他,只能像现在这样敲了一栋楼的厕所门之后还无事发生。名取叹了口气,决定再试一试,推门进入。
“请问,红礼服假面在吗?”
实话实说,他一直没记清纸袋头的名字。之前跟唯提到的时候还说了“红披风”,哦,然后他想起,不对,不是红披风,是红礼服,还好人没在,不然对着人喊错名字可不是一般尴尬。
就在名取出声询问之后,很快地,熟悉的声音从厕所的某个地方传了出来。
“在在,只要客人在呼唤我红礼服假面就算隔着千万里也必在瞬间来到您身边,尊贵的客人是有什么购物需要吗?”
身材高挑的男人推开厕所隔间门闪亮登场。
感谢你没有在女厕所出现,名取在心里说道。
“哦,原来你是推销员啊?”名取留意到他说的客人和购物需要,想着啊他不是清洁工,上回还把这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呢,会错意了,“有购物目录吗?”
纸袋头自满地说:“不巧在下正是这个片区的店长,我家的店铺是外套和纸折鲜花专营店所以并没有配置购物清单,不过客人要是有需要的话可以直接观赏试穿商品,怎么样?客人要试试看吗?”
热情,实在是太热情了。名取仿佛看到了把他的家门敲开说要收电视费的业务员,还有带着购物目录上门套你的需求以后一项项给你推荐产品的推销员。是真的特别强,就连名取都自叹不如。
“是这样的,如果弟弟要去上学的话,是想给他送一套衣服的……你看今天弟弟不在,学也不知道上不上,或许先看个款式?”
与其说是个借口不如说是个理由。唯之前确实是去过镇上的学校,说不希望耽误了学习所以来看看能不能在这里先跟着这里的老师上上课,参观学校的最后却被师生追着跑了出来。所以这个学到底上不上呢,还是个迷。如果唯要去上学的话,自然是要准备一份上学礼的。所以名取就过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礼物了。
红礼服认真地听着,表示如果这是给弟弟的礼物的话当然弟弟本人来试穿是最好了,但可以先看看款式、尺码、颜色之类的。
唯好像是八岁。名取回想着唯之前是跟梅岛写过他的岁数。虽然嘴上喊着的是弟弟,唯对他来说只是这趟旅程里遇到的一个陌生人,关于他的一切,对名取来说其实是完全不了解的。他随手比划了一下唯的身高,说着:“弟弟大概这么高……有什么颜色可以选吗?”
红礼服说着“稍等,我看看哈”,转身从厕所隔间里翻找着什么,拎出来几件小朋友的外套也跟着名取比划:“小朋友的话,设计当然就是要活泼一点了!客人您觉得呢?”
“只有红色跟蓝色啊……”名取看了一眼,“也只有外套,如果可以的话,倒是想给他买裙子的……”
“裙子?明明是弟弟来着……?”纸袋人满头问号。是真的。
所以唯不在是对的。他肯定想不到名取会想要给他套上一条裙子,不是恶趣味,只是因为觉得他很可爱,所以给他买裙子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唔……”纸袋头沉思了一下之后遗憾地说,“很遗憾,本店没有办法售卖裙子呢。”
其实名取一开始就该留意到红礼服介绍的是“外套和折纸花专营”,但他忘得飞快,所以提出来的要求仿佛一个专门过来挑刺的客人:“嗯,很可惜你这里只有红蓝外套……”他顿了顿,再补充,“或许考虑一下扩展商品种类吗?虽然不太清楚销量。”
什么人会在纸袋头这里买红蓝双色的外套呢?会买多少呢?
在名取的认知里,他们的衣服已经进化到可以有许多不同的单色,或者是多色的程度了。这个小镇的科技水平看上去没有被落下,售卖的商品按道理也应该比较现代化了,但红礼服的单一双色外套有一点像很多年前技术比较落后材料也不丰富的时代里会有的商品,很有怀旧气息。
红礼服听到名取的建议之后表示他也觉得有点道理,他之后会向总店汇报,相信总店会妥善安排商品种类多样化事宜。
“如果是给小孩子的礼物的话,仿真花您看怎么样,如果觉得花不适合给男孩子的话,也可以折成车马高达!”外套似乎行不通,红礼服开始推销起了他的折纸。
真是好会见缝插针!
但是名取确实是对他的折纸会更有兴趣,毕竟红礼服头上就是一个纸袋。听到红礼服提到了折纸,他的兴致就上来了:“是纸袋先生自己折的吗?手工制作?”说完以后发现自己好像有点激动,想象了一下折纸作为礼物的实用性有些让人遗憾,于是就稍微收敛了一下继续说,“但它只是折纸吧,只能收藏或者装饰用了。”
红礼服也赞同名取的看法:“确实折纸商品只能用作观赏……”
他想了想,还是努力地推荐其他产品了:“其实不光是纸折花,店内所有商品都是我红礼服假面灌注匠人精神和对客人的祈愿祝福亲手制作的一等品!不知道客人自己需要购买衣物吗?难道说客人也想要穿裙子吗?”
他?他就不必了,名取千世本人没有特殊癖好,哪哪儿都很正常。
“我对裙子没有什么特别嗜好,但我对你的商品有兴趣。”他笑着说。
有兴趣的意思是,有合作的兴趣。就和悟的玩偶一样,名取打的是“进货”的主意。
但首先,要了解一下他的商品和在本地的销售情况。
“店内所有商品都是纸袋先生亲手制作的啊!那算是定制了,想必质量一定不错。除此以外,我还很好奇为什么只有红蓝两种颜色,哪种销量比较多,一般消费人群大概都是那些人呢?”他拐着弯问道。
红礼服也许是觉得是他本人需要买衣服了,眼睛又亮了起来,像极了在学校的时候把人肉飞盘甩出去的样子,冲进隔间又拿出来几件衣服说:“什么,原来客人自身也有购买愿望,那真是太好了!请看我最新的自信作!”
不、不是,名取本人没有这个意愿,从一开始的诉求也只是给弟弟买,而不是他呀。
“我家的店很受欢迎哦,不论年龄性别如何,只要买了我家的商品就没有人说过一句坏话……至少应该没有人真心不喜欢。”他自豪地说。
这么听着评价还不错啊,完全可以考虑合作,名取在心里盘算着他给纸袋头寻找买家,纸袋头供货,他在中间赚点差价,可行。
“至于颜色……这是规定好的东西,只能请客人多多包容了!”
名取眯起眼睛凑近看红礼服的衣服。
“是你规定的吗?没看出来呢……你也不是穿的只有红蓝呀。”他上下打量。
“至于到底是谁规定的嘛……秘☆密~♪”
秘密,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秘密。
玩具塔是秘密,规定是秘密,本地人是秘密,回去的方法是秘密。
而他们这群人要做的就是把这些秘密全部揭开。
当然也包括面前这位敬业的业务员的秘密。
“你外套是黑色的啊!你身上这套不是自己做的吗?”名取故意从下往上地扫视着红礼服的燕尾服,虽然内衬确实是红色的,但外面是黑色的没错,“你们秘密确实是挺多的哈。”
“神秘感和小秘密会使女人更加美丽,当然也会让男人变得更加英俊迷人哦!”
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什么表情呢?那个纸袋真是碍事,要是能拿掉就好了,总有办法的,把这个面具撕碎。
名取不自觉地笑了,也许是从鼻腔里发出了声音,红礼服娇羞地捧着纸袋头说:“哎呀客人在看什么啦~”
看你身上的衣服,想扒下来看看。
怎么可能会这么说呢!太直接了。
“毕竟你英俊迷人,总会让人忍不住多看会儿的。”名取注视着纸袋人,“头上这个纸袋也让我很感兴趣呢……感觉会有很多人会喜欢。”
纸袋是做了防水工艺吗?什么材质多少克的纸?不同笔在上面书写绘画顺畅吗?阻力大概到多少?
用来做女士手袋或许不错,是一种新的尝试,当然,做其他折纸制品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用来做面具的话,红礼服本人就是很好的模特。
“有的人需要用它来遮挡有缺陷的面部,也有人需要它来规避因为太过好看的五官带来的烦扰……你是哪一种呢?”名取假装是在自言自语,实际上是在说给红礼服假面。该说是一个预告,还是一个警告,不清楚,但名取确确实实想要、也正在寻找办法把他的纸袋给一把子揪掉。
纸袋头捂着脸,身体扭成了一个奇妙的姿势:“客人这抹了蜜的小嘴可真甜,夸得人家都要神魂颠倒了~☆”
啊,那倒不必为他神魂颠倒,不至于。嘴也没有抹蜜,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罢了。名取习惯了,不管对方是什么人,都要送上笑脸,只要他不觉得尴尬就完事了。
“不过客人您看这不正是人家的脸嘛,如此英俊的面容客人都已经亲眼看到了啊。”纸袋指了指他纸袋上帅气的脸。
名取当然不会去听他这样的话。他大可以明天换一张东山纪之的脸,后天换堂本光一的脸,他愿意的话早安少女的都可以全部换一遍,每天都能把不同的妹,你想要的样子他都有,但这全部都不是他自己的脸。
“啊哈,谢谢。说起来纸袋先生在商店街有实体店吗?还是下回我带弟弟来厕所就可以了?”没必要继续纠结纸袋上的帅脸,名取岔开话题。
“哎?客人今天不买吗?”纸袋头明显愣了愣。
说起来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名取身上只有他的钱包,钱包里还是日元。在这个小镇里似乎流通的是独有的货币,名取没有获得方式,所以在这里他就是身无分文穷光蛋。要付钱?付不起。他今天只是来逛街的,纯逛街,不买,买不起。
“要是我买了以后弟弟不喜欢就不好了呀,还是得先问问。”他笑嘻嘻地说。没骗人,他就不知道弟弟喜欢什么样的,退换货也麻烦。
红礼服点点头:“那,随便在哪个分店都可以叫我过来,只要听到客人的呼唤纵然前方有刀山火海我也使命必达!”
分店,啊,难道就是在说厕所。名取悟了,难怪上回厕所被血洗了以后他这么紧张来清洁,其实就是店面打砸了要赶紧来修理,否则影响门面形象了。
“原来你上次这么着急是因为这个啊!”名取说。
“正是如此,事到如今也不知道那边到底是哪个坏孩子干的……”
这个效率啊!名取目瞪口呆,他都跟红礼服讲了两次了,上次他还说自己抓错人了,希望人没事。
“不是跟你说过是一个戴着蝴蝶结的小姑娘嘛!哎,她下回又血洗你店面可怎么办哦,上回弟弟也在现场,不知道有没有留下心理阴影……”名取叹气。
纸袋头假装擦擦眼泪:“呜呜,可是我也没有在这边找到蝴蝶结小女孩啊,凶手到底是谁呢,找到他我一定把这个小坏蛋关进小黑屋!”
你最好是有用心在找喔!上回不是还搞错人了吗?
名取摆摆手,跟他说他会帮忙留意的,毕竟这跟他也有点关系,大家都是孽缘,不如出来会一会。
“竟然!客人真是深明大义热于助人古道热肠,如果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务必,务必立刻喊我过去!”
名取有一种他即将被红礼服牵着双手感谢的错觉。
“我不能保证一定能找到,也不能保证她一定在洗手间出现哦。”名取事先说明,“你的联系范围能超出洗手间吗?”
“作为对客人的报答……客人愿意收下我充满感激谢意的鲜花吗!”纸袋人说着,从背后掏出一大把红蓝纸折花向名取递过去。
又是红蓝。名取开始觉得奇怪了。但总之无功不受禄,现在还没有找到人,如果收下谢礼以后就有一种必须帮他找到的责任感,名取不擅长对付这种感觉,不必给自己找麻烦。于是他委婉地说现在还不能收,等到他真的找到了再说吧,要是你能出洗手间的话那就最好不过了。
“如果不是在厕所遇到的话为什么要喊我去呢?生意必须要在厕所完成,这就是我要遵守规☆则嘛。”红礼服仍然捧着花,等着名取收下。
谢了,不会收的。名取笑眯眯的。
“原来找捣蛋鬼也是做生意的一部分啊,你的经营范围蛮广的。”
红礼服“噢!”了一声,高兴地说名取怎么又在夸他了,真是让人过意不去。
夸他……名取吸了一口气,没有纠正他。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既然客人坚持也没办法,那只能等事成以后,我红礼服假面一定会准备重重的礼物答谢客人☆。”他终于把纸花收了回去。
不管怎么看,这束纸花都有些诡异了。
“希望她会在你的店内光明正大出来捣乱。”发现红礼服没办法被他钓出洗手间,也好像谈不拢合作的事情,名取打算今天的闲聊就到此为止了,“那么弟弟衣服的购买事宜,等我确认过后再带弟弟过来。”
“好诶!我店大门常打开随时恭候客人光临,虽然没办法贩售可爱的小裙子,但是我会紧急制作可爱的荷叶边宽外套等待弟弟君的试穿!”纸袋又举起小男孩的外套,是真的很希望他能买下。
有钱再说吧,除了从老板的抽屉里掏钱,名取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好的,麻烦你了。”名取稍稍鞠躬,正打算离开厕所的时候却被红礼服叫住了。
然后他开展了副业——送快递。
收件人是白发美女和黑发小男孩,名取嘴里念念有词,手里攥着三枚扭蛋币,在旅馆大堂里观察着同行者。
啊,有了。
红礼服拜托他把东西送给空色和东云,似乎是他们之前完成了纸袋人的委托。虽然结果差强人意,总之是有丰富了纸袋的藏品,另外,东云的反应让纸袋头非常满意,满意得想要把他的脸张贴在小镇的街头巷尾。所以纸袋人忍痛割爱,把捡到的扭蛋币认真擦干净要送给他们作为谢礼。
这明显就比纸花好多了啊。
名取蹲在民居外面的时候突然想起这个事情,有点无语。
迟早把他纸袋给扯了。
*预警:下文含血腥恐怖描写,还有成人向内容,如果您对此感到不适请不要继续阅读
*但是,也并没有那么刺激,请喜欢刺激的朋友也不要抱太大希望
*内含女装和变态!我变态了!双重的!
*字数5170
*女装
变化是悄然来临的。古井真集站在学校的楼梯上,正在思考要许一个什么样的愿望。他感到身体有些古怪,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沉甸甸地坠下去,他低头一看,差点叫出声。
那是一对乳房。
众目睽睽之下他到底还是忍住了触摸的冲动,与此同时,他发觉自己的头发也变长了,而下身陪伴他多年的兄弟……不用说,不见了。
直到这时古井真集才明白,自己从扭蛋机里扭出的东西,竟然真的能派上用场。
这可怎么办?古井真集烦恼起来,这要是变不回去可怎么办啊?要是以这副样子去见真理子,她到底应该叫自己爸爸,还是妈妈?
她的异常很快被周围人所发现,古井真集由此得以确认,自己的变化并不是只有自己看得见的幻觉,而是能被他人所认知的现象。她勉强应付众人好奇的目光,胡乱许了个愿望就逃回了旅馆。她还没来得及歇息一会,突然就被人从后面踢了一脚。
“喂!这是怎么回事!!”
是悟。他……不,现在应该是“她”,她怒气冲冲,杀气腾腾,连鞋子都没穿就来找古井兴师问罪。之前古井也见过悟君扮成女孩,但现在悟的样子比起那时,更像是真正的女孩子。考虑到自己的状况,古井对悟的情况稍微有点猜测,但她还是摇了摇头。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你不是也变成了女人吗!!!!肯定是你搞的鬼!!!!”悟气急败坏地狠踢了古井一脚,古井真集跌在地上,感到自己非常柔弱且颓废。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古井抱着脑袋大喊。她不敢说出她的猜测,而且她也不敢确定,悟的变化与她的变化真的毫无关联。
“怎么会不知道!!难道还有其他人也变成这样了吗!虽然性别这种东西无所谓,但居然有人敢对本大人做这种事。非杀了他不可…………”她咬牙切齿地说。
“我哪有那种胆子对你做这种事啊。”古井唯唯诺诺地说。
“是吗?那你倒是说说是谁啊!!!!”悟一屁股坐在床上,向古井伸手,“我的哆啦A梦呢???”
古井赶快起身去拿那个蒙了一层皮的哆啦A梦,递给悟。悟皱着眉大声抱怨,却也还是收下了。
似乎连悟都对这种现象毫无头绪,古井想到这里更加忧愁,忍不住低声自言自语起来:“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我也不想变成女人啊……真理子……真理子会怎么想啊……”
“真理子是谁?”悟的语气一变,脸色突然阴沉下来。古井真集感到非常不妙,结结巴巴地回答:
“是,是我女儿……”
“小孩子?”
古井真集点点头:“今年八岁了。”
“要跟我抢玩具的话就只能杀掉了。”悟毫不留情地说。
“她很乖的,会把玩具分给你玩。”古井真集赶忙为自己的女儿说好话。
“也已经活了八年了……足够了吧?反正这种世界没什么好留恋的。只要活着就有可能回来抢哦?留着没必要的东西可不行。还是说你会把她也送给我?那样本大人会考虑一下不那么快清理掉。”
古井真集感到一阵恶寒。真理子,她在这世间唯一的牵挂,唯一的活下去的理由,她唯一不能放弃的东西,在悟的眼中是那样的微不足道。她攥紧了拳头,意识到自己产生的是从未有过的愤怒。她并不是对悟君先前的行为毫无意见,那些毫无理由的恐吓,捉弄,强迫她跪地求饶,她都感到恼火,仅仅是因为生命受到胁迫,她才不情不愿地忍受下来。但是,只要想到悟可能会对真理子下手,她就感受到难忍的愤怒和煎熬。
她不该提起真理子的事的。
古井真集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真理子现在不在这里,至少现在,她的人身安全不受悟的威胁,只要在这期间让悟打消这个念头就可以了。
“作为爸爸……呃,以后可能不能当爸爸了,我还是希望她好好地活下去。”她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措辞,希望悟能明白她为人父母的心情,但悟显然并不打算费心去理解。
“那关我什么事,”悟满不在乎地说,“再说了,你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出去,万一她现在已经死了呢?”
古井真集露出一个苦笑。是啊,她现在被困在这个古怪的小镇,连真理子是否安全都不知道,甚至连自己能不能活着出去也不知道。
“也许是吧。我可能也会很快就死掉。”
悟冷笑一声。
“你要是想现在就死本大人也可以满足你,趁着心情好。”
“我还不想现在就死,至少要努力一下。”古井老老实实地回答。
“嘁。”悟咂了咂嘴,对古井投来轻蔑的眼神。
“你以为你会不会死是你自己能决定的吗?我的玩具要是胆敢被那种垃圾假货杀了……我想想,那就把你的灵魂之类的也一起捏碎算了。”
悟做得到这种事吗?古井真集思考着。她不敢确定,但可能性很高。自己的生死已经完全掌握在悟的手中,她现在更加清晰地确认这一点了。想清楚之后,她反而觉得莫名有些放松。
“确实啊,我是没办法决定自己的生死啦,甚至性别也没办法。”
悟皱起眉头:“……呃,性别就这么重要吗?你们真的很奇怪耶!”
小女孩不知道从哪变出一套衣服,扔给古井:“喏,梅莉穿不下的衣服,送你了。”
古井把衣服展开仔细瞧瞧。这是一套精美的洋装,典雅的黑色长裙点缀白色花边,很是好看。想到自己这辈子还没穿过裙子,古井真集不免有些羞耻,但现在的这具身体显然不适合他的日常服饰,衬衫胸前的纽扣都快挣开了。
“看样子明天我只能穿这个了。好吧,谢谢悟大人。”她觉得自己正朝着不妙的方向转变,现在将悟称呼为“悟大人”已经越来越熟练了。
“以前一直都在当男人,一下子变成这样不是很习惯。”古井真集说。
“有什么不习惯的?不就是头发长长了吗?”悟歪着头问,这时的她总算有点像个普通的小孩子了。
古井真集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的胸部:“还有这里。”
无论怎么看,悟的年龄都没有到第二性征开始发育的阶段,因此即便现在变成了女孩,胸前也如同男孩一样一马平川。悟看看自己的胸前,再看看古井的胸前,立刻暴跳如雷:
“这不公平!!!是谁干的!!!!我杀了他!!!!!”
古井真集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悟恶狠狠地转头,死死地盯着古井看,视线能把她的脸上盯出一个洞。
“那个,其实没有比较可爱,”古井真集赶快弥补过失,开始数落自己胸部的缺点,“很沉的,不是很舒服。”
悟沉默片刻,又大喊起来:“骗子,你们的电视上明明就更喜欢那样的!!!!!”
“因为喜欢胸部的人自己身上没有长,不知道有多沉重啊……”古井叹气。说真的,那些喜欢巨乳的男人都应该自己长一对乳房,体会一下这种沉重的滋味。
“可恶……”
悟紧紧地盯着古井的胸部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后她露出狠戾的笑容,凑近古井。
“那我帮你切了吧。”
古井真集吓了一跳,猛然往后缩了一下。悟看她这样,冷冷地笑了一下:“看吧,还说不喜欢。”口是心非的大人最讨厌了!!!”
“这个,这个是条件反射……”她结结巴巴为自己辩解,本想给悟讲解一下条件反射与非条件反射的差别,在看到悟君的眼神之后,硬生生地又咽了回去,“如果不疼的话,切掉也可以的。”
“笑死了,多大的人还怕疼……那当然是不可能不疼的啊!”
悟露出一个可以称得上是恐怖的笑容:“越疼越好。”
古井真集把手抱在胸前,连连摇头,悟看她这副抖若筛糠的样子,终于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嗯嗯,露出这副害怕的样子就对了!那么明天也继续努力给本大人上供吧!”
古井真集稍微松了口气,她还以为真的会被切掉呢。切掉事小,要是流血过多而死可是得不偿失。
古井真集似乎保住了她突如其来的第二性征,而悟要求她一起去找把他们变成女性的罪魁祸首,找到的话,也许就会有扭蛋币作为报酬。但悟似乎不知道,她手中的扭蛋币才是罪魁祸首,古井真集决定闭口不言,说出这件事对她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
“下次也加油好好惨叫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完,悟就从窗子跳了出去,在夜空里留下一连串笑声的回音。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古井真集终于得以入睡,这一夜却噩梦连连,提着刀的小女孩在他身后穷追不舍,直到天明。
第二天,古井真集做足了心理准备,穿着悟给她的黑色洋装出了门。同行的精神强韧的年轻人们飞快地接受了她的变化,以名井纪悠为首的几个女学生还兴致勃勃地给她化了淡妆,现在的古井真集看上去跟普通的女性根本没有差别,这让她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她甚至不敢看镜子,虽然,她也觉得,变成女性的自己好像挺好看的。
但这实在是太怪了,她到底什么时候能变回原状?
古井真集跟着一行人去了一间民居,她突然发现,有一个洋娃娃一直跟在她身后。
被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一直跟着,古井真集竟然没有太多害怕的感觉。她莫名觉得,这洋娃娃的主人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算了,悟心情好,她也比较安全。想到这里,古井真集就觉得,保持现状也还不错。
*一些变态的事
即便已经见过很多次内脏和残肢,古井真集仍旧没办法完全抑制住恶心感。这与某种他生来就有的生理反应一样,是无法靠着意志力来控制住的。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控制住自己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他们是悄悄潜入警察局的,里面甚至有走来走去的巡警,稍微大一些的声响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没有人愿意被抓进警局,古井真集自然也不例外。
他猜到悟君可能会又趁此机会惊吓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是,这次是新花样。
冰冷的,湿润的,黏滑的,散发着血腥味的东西。古井真集听到“咕叽”一声,它掉到自己的头顶,然后缓慢地,缓慢地,像一只蛞蝓一样,从他的脸上慢慢地滑下。
他明明知道的,知道这是悟君制造的幻觉,即便这不是幻觉,也知道这些都是假象,是不会对他造成危害的东西,但他仍然抑制不住恐惧感。就像人明明知道鬼屋和恐怖片中的场景都是虚假的,但仍然会因为突然出现的画面尖叫。
这种折磨是不会停止的,除非他立刻开始尖叫。但他不能,因为那样做了之后,才会引来真正的危机。也许悟会帮助他逃出生天,但其他人怎么办?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连累其他人,只能拼命忍耐着快要冲出喉咙的叫喊声。
像是对他的反应表示不满,他的头顶响起了复数个声音,啪嗒啪嗒,软绵绵的东西掉在他的头上,他尽量不去思考那是什么,但腥臭的味道和黏滑的触感明明白白地告诉着他,它们究竟是什么东西——越来越多的内脏残块落在他的头上,脸上,身上,以将要把他淹没的气势,不断地落下来。
叫吧。叫出来就解脱了。古井真集心底的声音说。但他尚且没有失去理性,用手紧紧地捂住了眼睛和嘴,浓烈的血腥味自手掌传来,使他胃里猛地一阵翻涌。
他什么都看不见了,这样使他免于接受视觉上的冲击,但浓烈的气味和粘稠的触感似乎在他闭上眼睛之后来得更加强烈,像是提醒他自己的身体正身处地狱一般。彻底的黑暗带来了更深的恐惧,让他甚至一秒钟也不能再忍受,他睁开了眼睛。
有光出现在视野中。
不是阳光般金黄色的光,也不是白炽灯惨白的光,而是赤红色的,血一样的光芒。
一双赤红色的,流着血的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他。
“呜!”古井真集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的,短促的哀鸣。他自始至终没有停止过颤抖,只能拼命地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眼睛向后退了一段距离,似乎不像刚刚那样恐怖了。
古井真集知道,这次折磨大概已经结束了。他跌坐在地,脸上黏腻恶心的触感还在,他感觉脸上一阵冰凉,伸手去摸,才发现那是自己的眼泪。
“明明就很害怕,下次把你的手砍了。”
眼睛的主人说。
“饶了我吧……”古井真集小声求饶,那个声音没有再回复他的打算,但他知道,悟仍然在那里。
悟君心情好的时候,古井就会得到庇护,这是他这几天中领悟到的事。在弄出动静的大家躲避警察的时候,他直接被悟扔上了二楼,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经历了刚刚那样的惊吓,换来这样的报酬,古井真集并不知道这算不算一次合适的交易。他听见楼下混乱的打斗声,不安地等待着事态结束,过了片刻声音停息了,有人走了上来。
所有人都满身是血,但神态轻松,为首的神宫寺秋甚至抱着一个人头。
一个人头。古井真集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是他最不想看见的东西。他闭上眼睛,但那副景象已经烙在他视网膜深处,即便是闭上眼睛也看得一清二楚,那是一张平静的脸,已经彻底地失去了生命的迹象,不会呼吸,也不会挣扎,不会再睁开眼睛……
不行。至少现在不行!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平静心情,尽量压抑住身体的躁动不安,让自己集中精神去做眼下该做的事。他应当跟其他人一样搜索这里,但是他们走向的那个方向……是尸体安置处。
古井犹如脚下生根一般站在原地。他绝对不想走进那个空间。像是感知到了他的念头,转眼间他又变换了位置,一个没有巡警的目光会注视到的地方。
“谢谢悟大人……”他小声地道谢,独自一人在这个安全又温暖的角落里默默流着眼泪,消化着刚刚因为猝不及防地目击了不该看到的东西而产生的燥热感。
古井真集认识到自己有些特殊,是在大约十五岁的时候。其实从很早之前就有迹可循,他儿时最喜欢的故事,是白雪公主和睡美人的前半段,每当公主吃下毒苹果,睡美人被纺锤刺中,他就感到一阵兴奋,却对故事剩下的部分没什么兴致。他喜欢盯着书上的插图看,这给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愉快感。十五岁那年他喜欢上一个女生,只是因为偶然发现她在体育仓库午睡,他误认为那一瞬间的心动是喜欢,后来才发现那一切只是误会。
古井真集开始意识到,自己会对睡着的东西产生性欲。男人,女人,老人,小孩,甚至猫和狗,他的身体似乎只对睡着这一概念有欲望。他喜欢看人昏昏欲睡,任人摆布的样子,在他躁动的青春期里,他总是想象着这些来发泄自己的欲望。他知道自己不“正常”,但他生来如此,又能怎样?这成为了他无法说出口的秘密,不为任何人所知。他就这样普通地长大,成为了一名教师,与妻子相识,结婚,然后有了真理子。
他觉得自己是个最普通不过的人了。即便有那样奇特的癖好,那又怎样?难道其他人就没有秘密,没有谎言了吗?他对妻子也隐瞒了自己的秘密,说出去只会徒增烦恼,不如隐瞒到底,他不希望这样无关紧要的事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日子就这样平淡地过去了三年,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妻子深夜未归,他焦急地等了一个晚上,只等来了医院的电话。他冲进医院,在手术室外等了一夜,只等来了一具盖着白布的遗体。
让我看一眼她吧,古井说。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医生说。
医生掀开白布的那一刹那,他仿佛被雷击中一般,猛烈地颤抖了一下,跌坐在地。那是他爱人的脸,但已经不复往日的美丽动人。她宛如沉睡一般,静静地躺在那里,但她已经不会再睁开眼睛了。古井真集尚未来得及悲痛,他讶异地发现自己产生了异常的反应。他从未想到会变成这样,他不是只对睡着的东西有反应吗?明明妻子已经不会再醒过来了,他这样告诉自己,但越是清晰地意识到这样的事实,他下半身的感受就越发明显,两腿之间的东西完全不顾及他悲痛的心情,缓缓地挺立起来。
他在此时此刻才终于意识到,他为之兴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他夺门而出,冲进最近的厕所隔间。
古井真集脱下裤子,看到他明晃晃的罪证。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不停地重复着这一句话,脑海中全是妻子毫无生气的脸,那个景象将在他的噩梦中反复出现,审判他的罪行,折磨他,拷问他,他唯一能做的事,就只有徒劳的道歉。
片刻后他喘着粗气,擦着手上的脏污,在厕所里放肆地号啕大哭。
在妻子尸骨未寒之际做出这种事情的自己,应该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古井真集在他二十八岁那年,终于彻底地变为了非人。
好奇心总会一天杀死你的,姐姐对名井纪悠说过。但她就是没办法,停不下对未知的探索。人们会喜欢未知,不就是因为想象不到展开嘛!光是把未知这个词语,让它在舌尖上打转,坐在列车座位的纪悠就像得到喜欢糖果的孩子般,忍不住嘴边绽放出欢乐的笑容,她穿着皮鞋的脚掌也忍不住一踢一踢。那怕其他人投过来注视的视线,她也依旧故我。
从今往后就能脱离这个生活圈,那怕被熟人指点也就只剩一天。她将只带着一个行李箱,在异地开始崭新的生活。她忍不住哼起那霸占许久一整年排行榜的名曲。「I'm just a woman……」。她将额头靠在车窗玻璃上头,试图靠冰冷温度冷却发烧的脑袋。「Fall in love。」,随着脑海中的旋律摇头晃脑,任由一个中型行李箱安稳的放在她脚边,就算是尖峰时间的列车,只要善于等待就会有空位可以坐下。
笔友君会是长成什么模样呢?她撑着脑袋在空白的皮质笔记本,用色铅笔勾勒出一个约185的身高,还有健壮的体魄。接着试图替脸上空白的笔友--洋太君,构建出一张帅气的脸。会是像班上的男孩子一样有着雀斑,平凡的老实样。还是像电视上的的明星般,有一口磁性的嗓音,高挺的鼻梁。或者是像隔壁美玲的男友,有着一口整齐的牙齿,染着金发整天混游戏厅呢?。
说到男性的长相,那在不远处的前方座位,那位有个箱子的金发男性,长得还真好看。不过比起帅气,比较更像一种难分性别的美感呢?是不是哪里的大明星呢?男人脖子的黑色皮圈,配上金色的十字架。白衣服的下摆还有特别做造型的破烂处,这就是那个,叫做什么视觉系的风格,她无论在街上看到几次,都完全不明白它的美感在何处。。
黑发的小男孩手里抱着西洋的人偶,那张长得非常可爱的脸,跟手上的金发娃娃,倒是意外的和衬。果然长得好看不管怎么穿,都很可以撑起任何衣服!就是为什么,比她高了一点点呢?为什么这年头好看的人还长得高,这不公平!她每天努力运动跟喝牛奶,过了一学期也没有长高!
說到娃娃,在东京自由が丘有一間人形教室,那邊有位叫做吉田良一的人偶師,做出的那個….球狀人結玩偶,還是叫做球狀關節人偶,恍如真人的美麗姿態,在東京的評價挺兩極化。有人评价说这是玩物丧志,过于低俗不能被称为艺术。但大多数的人认同其之美丽。
那时候去看个人展的时候,她对此印象深刻。那不同于真人的质感,跟忧郁而迷离的眼神,还有繁杂跟真人穿的相似的服饰。无机质的眼睛,经过注胶便能倒映出看见的影像。跟他一起合作的天野可淡,走得是完全不同的路线,不过两个人的作品都有,那个啊,叫做恐怖谷效应之类的东西。。
不过比起这个,其他的事情更重要。譬如说她的心上人跟之后的幸福未来。她在空白的笔记本页,用彩色铅笔涂鸦出一个又一个的想象。纪悠最终将记载平日活动的本子盖在鼻尖,笑瞇了双眼。胸腔里鼓噪的心脏带动体温升高,让她的脸颊染上鲜艳的粉色。
就如同每个诗人所说,少女就该讴歌青春!青春就该是恋爱的颜色!纪悠用力握紧手里的笔,在发现这样做有失仪态后,连忙把它们好好收拾到铁盒里。窗外飞快闪过的景色,由林立的大楼开始变成掺进几分绿意。这让她察觉到胸腔的心脏更加跳得飞快。她几乎整个人都要趴到冰凉的列车边上,稍微探出头就能感觉到强烈的风迎面吹拂,将她整理好的发丝往后吹去。
好期待啊!好期待啊,如同等待喜欢的报纸专栏更新。那等待的时间既难熬,却会加深最后品尝到果实的甜美。只要到下午五点与他会合后,她就可以跟小说里一样,得到幸福快乐的结局。没有脸孔的男人穿着西装跪下,接着握住她的手,套上象征婚姻的银戒。「我发誓会一辈子爱你,珍惜你,照顾你。」,洋太君会带着她走上缀着金边的红地毯,走出纯白的教堂,而空中有着飞翔的白鸽。
红毯旁会有祝福的大家,与一脸冷淡却没阻止的姐姐,还有笑容依旧看不透的姊夫,跟她说了恭喜,记得多回娘家看看。接着就该丢捧花了。啊!如果有结婚蛋糕,想要三层呢。一层可以做草莓奶油夹层,第二层可以做巧克力。第三层的话就看洋太君喜欢什么吧!
不过无论他长相,他应该都会称赞这头保养有加的黑色长发?毕竟他在信里说过,喜欢长发的女孩子!姐姐也喜欢这头长发,尽管她的喜欢比较隐蔽一点。如果彼此见面后不喜欢怎么办,这种问题从来没有想过。因为她跟洋太是命定之人,肯定心意相通。连她阴暗兴趣都能接纳的成熟男性,一定不可能在因为任何原因分开了。
姐姐说的那种不喜欢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洋太君也不可能是骗子,他可是足足写了十四张的情书给她。从春天的花朵到夏天的冰饮,秋天的落叶到冬天的暖阳,那些诗句的词汇既华丽又饱含感情。谁会给要骗人的对象写这么长的情书呢?怀才不遇的洋太,只需要一点钱就可以成为大老板。
毕竟现在就是这样的年代,人人只要努力都能赚大钱的这世间,他只是需要一点机遇还有钱!生性善良的他,肯定会对自己的帮助感激涕零,握祝自己的双手深情告白的!等到他由于自己帮助而成功后,就可以带他去给姐姐看,并光彩地介绍他是要共度一生的人。
只要先忍过这段艰苦的时期,纪悠,要加油啊!那怕接下来的日子,要吃不是超市买的白米,或者没办法吃缀满草莓的鲜奶油蛋糕,为了两人幸福得要好好忍耐才行。她用双手抱住画本,任由打开的列车窗户吹进的凉风,降低脸颊的热度。
接着不知为何昏昏欲睡了起来。纪悠高涨的情绪在列车的摇晃下逐渐沉淀,她的眼皮也莫名的变得沉重。奇怪……?不应该这么想睡的,为了不错过列车,她可是好好的喝了两杯咖啡。平时一杯就足够醒到天亮,而她特意喝了两大杯的黑咖啡。照理来说……应该,不会?才….对啊。就连质问的言词都在思考里模糊,她沉重的眼皮终究贴合到一起。
而她再度醒来时列车上的人明显少了不少,而有许多人闹烘烘的正在车窗旁边看向外头。而车窗外头的森林不知何时,茂密到像是什么,怪谈中即将要把列车吞没的怪物大嘴。啊如果,真的遇到那种会把吞掉的列车,里面的人到底会不会知情呢?会不会只是毫无所知的继续坐下去,直到被消化为止。
森林与列车紧密贴合,明明是白天却凭空生出几分诡异。平时会让她激动的可怕现象,如今却引不起她丝毫兴趣。反而只是更让她慌张。不、不对吧!她没有印象,会经过这么茂密的森林。明明据地图推敲,应该会维持右边都是海洋的状态,一路是这样直到到达目的地。
她伸手把行李箱里打开,在行李箱的左边格子里,将放在那格的地图拿出来对照,握住色铅笔试图在展开的地图定位,但凭借现在列车的位置。那怕想依靠地形跟打开车窗里的地形,却完全没有办法找到依据的地点。不如说越看地图就越能明白,这辆列车早已偏离了目的地。
她要去的地方是海边的港口,就算要换乘公交车,路线也不该有这么茂密的森林。得赶快下车转站才行,不然洋太君会因等不到她,而先行离去。这样得等到下个月,才有办法再约定一次出逃了。依姐姐的的个性,绝对不会在给予出逃的第二次机会。最大的可能是,直到夏天都没办法出逃,除了比赛跟祭拜仪式的场合,可能还稍微有点机会。
该怎么办,必须要赶快想个对策。对了,只要再下一个站马上下车的话,就能够马上转站。无论抵达到原站的时间多晚,只要在那等待的话,说不定洋太君就会来寻找她。如果找不到,她就在那边附近找地方住下。只要她等待的够久,洋太君一定会出现。纪悠默默用力的握紧双拳,替她自己打气。要追求真爱,怎么能够在这退缩。身为名井家的一员,不论怎么样的阻碍,都能一脚跨过去。
正当她这么想着的下一秒,意识又微妙地暧昧起来。眼前视线又开始随火车摇晃而染上噪声。在视线的一角,列车的门缓慢打开。而有些人站立起来下了车,看不清他们的脸。说到底最开始那个座位,到底坐得是女性还是男性。是小孩还是成人呢?不如说最开始,那边真的有坐过人吗?
在开始旋转的视野里,纪悠试图在晕呼呼的视野里努力思考。但这对于维持清醒意识,一点帮助都没有。她又在外头窗户照进的冬阳中,又再度睡了过去。
为什么、为什么又睡过去了!刚起床的黑发少女抱着脑袋,逃避似的将脸埋进膝盖,眼睛里满是混乱的蚊香状。这下不就完全没有办法挽回了嘛。姐姐现在肯定发现她不见了,如果她沿着火车一路找过来,什么私奔之旅马上就得画下句号。为什么总是可以搞到最糟糕的情况啊。这么晚的状态,不如说就算找到下一站也没有用,肯定没有末班车可以搭。
完蛋了,完蛋。而且以乡下地方的保守民风,肯定不会让一个拖着行李箱深夜上门的少女入住的。怎么办啊,这下子难道一出门就要开始睡在路边,她的行李箱里可没有应付这些状况的东西,在不济至少会有天花板跟墙壁,还有床,她慌乱地这么思考着,交叠在膝盖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不知道可不可以找到人家借宿,希望会有人不介意她一个人旅行的理由的旅店啊!
就在她仍处于混乱里时,列车黑色音箱响起制式的女声,述说着已到达终点站的残酷现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分站,连广播都录得不好。名井张开泛泪的眼睛,试图把眼泪给眨掉。她吸了下鼻子,试图听清广播的内容。「各位乘客,感谢您乘坐本次列车。现在是终点站,如……」,而广播后面的话由于大量噪声,而扭曲到完全听不清的程度。明明是对外的门面,好歹录制的好一点。这样哪听得清,这广播后头再讲些什么。不要当每个人都是听得到针落地声音的人好吗?她边碎碎念,边用力拉着很沈的行李箱,往即将开启的列车门边走。
金属制的列车车门在面前缓慢开启,门头只有被森林簇拥的电车站台。但不知为何,水泥制的站台没有任何正在等候的旅客,照理说,末班车要有个负责指挥的站务员之类的。纪悠。好像不只有自己坐过站,在一大群同样在茫然的人群里,还有几位同校的同学跟老师。纪悠用两手揉了下眼睛,想确认睡迷糊的她没有认错人。
首先是站立在门边的男人,是古井老师,隔壁班的班导。总是一脸无精打采并生无可恋的模样。在班上那群辣妹眼里,是个好说话又好欺负的老师。那怕总是跷他的课,也不会被罚写或罚站。光看着他就能感受到一种对什么都放弃的厌世感。
接着是隔壁班的飞火野佐知子,一头鲜艳的发色配上蝴蝶发饰很显眼,围巾也非常好看!眼眶下有着长年熬夜的黑眼圈,她熬夜追小说时也会有。记得家里好像是经营游戏厅。在她的班级,也常常是女孩子的谈资,主要是关于沉迷游戏很奇怪,其他太难听的话她实在复述不出。……为什么不喜欢化妆跟交男友,就要被当成异类。这样想的那些人,才是最不尊重别人。但她也没有勇气去跟那些女同学撕破脸。
在她身边的是小鸟游千穗,一头暖洋洋色调的短发,配上时髦的打扮,就连女孩子都觉得非常可爱。根据在同学间收集的印象,是隔壁班爱欺负人的小团体一员。好像就是那群辣妹份子的头头吧。但意外的不得要领,根据直觉应该不是坏人。她的直觉没有错过,这次也相信它吧。
这时候就该厚着脸皮去跟她们打招呼,但老师问拿着这么大的行李箱去哪……就说跟朋友约好要出去玩吧。好不容易想好说词的纪悠,却发现人群早已离她远去,他们已经浩浩荡荡到了检票口。别把她一个人丢在这种没有人的地方!那过重的行李在此时变成一种负担,下头的滑轮发出吱呀的声响。
最后跨出空无一人的车厢时,她回头望了一眼。那反射着月台灯光的玻璃里,只有她自己惶惶不安的倒影。而在附近的黑暗里,似乎有什么在注视这样的她。在她想象之中,那无边的黑暗朝她张开了大嘴。不敢再细想的纪悠往前跑去,长发飞舞在夜色里。往微弱的路灯照耀的那方跑去,尽管如此,不安还是不断地涌上。上次有这么害怕的时候,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如果真有八百万神明,请保佑她能平安离开镇子吧,并与洋太君见面。少女在内心这么祈求后,更加大步的往前奔跑,气喘吁吁地加入那同样迷路于此的人们。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