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划玩法
企划为放养型企划,不设立QQ群。
每一个月企划组会发布一次企划书剧情,发布四章(包含序章)后,企划将自动结束,届时会开放企划页面直到2030年。同时,企划组会在elf页面发布一些定时创作活动供玩家游玩。
企划书剧情和活动皆非强制参加,仅作为企划剧情时间内的供梗。同样没有任何打卡的要求。
任何时段皆可投稿企划人设。
玩家也可自由发起事件和活动,请将其投稿至玩家发起活动tag下以供其他玩家查阅。
最初是黑暗,接下来便是噪音。威尔觉得自己被塞进了信号不好的电视机里,整个世界有的只是黑白的雪花点与嘈杂,他尝试感受、呼叫梅恩斯,很快就发现这只是徒劳。原本紧紧攥在自己手中束缚伴侣的“线”不知何时、因何原因已被斩断,另一端的人如同风筝早已消逝在天际。
威尔浅浅地呼入一口气,快速整理思绪并唤出自己的精神体,好在布莱克立刻浮现并盘绕于他的手臂。黑曼巴抬着头与威尔对视,片刻后伏下身子,威尔最后的记忆是自己与梅恩斯作为维和部队深入常年战乱的某国执行任务,那是场异常艰难的战斗,他们的战友相继牺牲,无数平民惨死在炮火之下。这段记忆在终于突破困境深入敌方腹地的时候中断了,虽然不可思议,但他认为自己死了,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现在发生的事情。
梅恩斯不在这里,也就是说他还活着?威尔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浮上心头的就是担忧与说不清的情绪,失去深度联系向导的哨兵下场如何,作为基础知识每一位哨向都完全了解。在那样的环境下自己先死亡,被留下的梅恩斯根本凶多吉少。
“那家伙命硬得很,”威尔轻声对着布莱克说,布莱克吐着信子盯着自己的主人,“运气好的话活下来就能得到新的搭档了吧,毕竟是差点成为黑暗哨兵的人。”
虽然只是实验的副作用,威尔半带嘲讽地想,哼笑着小声嘟囔:“……不知道除了我谁还能受得了他,可怜的下一位。”
可怜的下一位。威尔忍不住又在心里默想了一遍。
事情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变化的,威尔所在空间的烦嚣声以及散落的雪花戛然而止,他有些疑惑,与布莱克共同等待着,觉察到远处有光正快速从四面八方向自己袭来。黑暗环境快速坍缩,最终越过威尔形成一块小小的屏幕,威尔置身在这块纯白的空间里,分不清自己与另一头究竟哪边才是“里侧”。
屏幕忽地亮了,跳跃着黑白画面,威尔立刻就认出这是生前所在的战场,他细长的眼睛眯起露出精干的光,开始考虑这是否是敌人的诡计。屏幕上他睁着眼睛倒在废墟里,左胸前逐渐沁出大片暗红色血迹濡湿了他的身体在地上扩散开来,在他的对面是匍匐在地上的梅恩斯,他的腿耸拉成奇怪的角度,骨头从肉里戳出指向天空。他从来都骄傲无比的小狮子在地上像条虫那样蛹动,对方的七窍不停地向外渗出血,用指甲抠着地面爬行。炮弹在他们的身边炸开,威尔看到梅恩斯不管不顾地只是向着自己前进,他的身上落满了土块。
威尔安静地看着屏幕,优秀的向导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威尔不仅是佼佼者的一员,更是常年端坐于金字塔顶部的人,他理应更精于此道,但在看到永远都趾高气扬的梅恩斯被轻贱到与泥土血污作伴的时候,依旧是咬紧了牙齿。布莱克不安地晃动着头部,血液涌上威尔的面颊,他太阳穴的血管凸起,整张脸紧绷着,像是下一秒就能对任何靠近他的东西发起致命一击。
他久久地盯着屏幕,呼吸急促、目眦尽裂,看到在最终巨大的爆炸卷入了万物之前,梅恩斯都拼了命在靠近自己。但直到最后,对方都没能达成最终的心愿,分明最后不过一寸的距离。
梅恩斯死了,威尔突然放缓了呼吸。他以为——他希望他的搭档能足够幸运撑到这场战争结束,但他又何尝不明白自己只是寻求心里安慰、甚至是痴人说梦?屏幕再一次恢复到无信号的状态,屏幕内外同时扬起了雪花,恼人的声音径直回响在威尔的脑袋里。男人垂着头颅,半闭着眼睛,他感到了疲惫,感到无以复加的疲惫同时混杂着恼怒。那是他的梅恩斯!
也不知过了多久,威尔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了别样的声音。一开始他没有反应过来,现在什么都提不起他的兴趣,但那个声音不依不饶,甚至盖过了刻板的噪音。布莱克缠紧了威尔的手腕,威尔凝神倾听的时候,那声音又消失了。什么地方吹来了燥热的风,还混杂着即将干枯的草的味道,威尔能听见有东西在奔跑、吼叫与咀嚼,他与布莱克相互对视,想要验证心中的那个猜测。
纯白的空间各处开始出现点状的深色,深色晕染开连成一片,威尔被带入了新的场景,与草原毫无二致的“地方”他来过不少次,这是梅恩斯的精神图景内部。意识到这点后,他忽然感到自己感知的另一头重新连起了什么,他认为应该是梅恩斯,但有些像又有些不像。
巨大的、无法言说痛苦接踵袭来,威尔身体的浑身都突然疼痛无比。肌肤看似正常,却好像皮肉之下的骨骼已经完全碎裂;每一寸的神经犹如被火烧、被刀劈,被人从身体活活剥离;脑仁更是疼到威尔双眼发黑几近呕吐,恨不得从颅腔挖出去扔掉,就连弯曲关节这样的小动作,都会牵连全身带来巨大的痛楚。但这还不是最难过的,更令人无法忍受的是心灵上的痛苦、愤怒与绝望,自己伴侣死在面前的万念具烬。威尔的衣襟早已被濡湿,冷汗依旧顺着他的身体向下淌,就连他裤腰都不能幸免。
“……我说什么来着,”威尔的眼睛开始充血,却依旧笑着对布莱克说,“那家伙命硬得很吧?竟然还胆敢逆向共感,我看这个小哨兵是需要调教了。”
布莱克张开了大嘴,像是人类在笑。威尔的脑海里现在回荡着梅恩斯变了调的声音,哨兵在以理性以本能呼唤自己的向导,而向导要做的很简单,找到哨兵救他出“井”。
可是梅恩斯在哪里?四处都没有人的影子,仿佛这里只是普通的草原。狮子在埋伏、追逐,年幼的狮子被羚羊踹倒、被角挑破肚皮,肠子流了满地,成年的狮群扑倒猎物大快朵颐,它们把头埋在新鲜的肉里,嘴与下巴还有胡须都染成暗红色。鬣狗群嚎笑着蜂拥而至,赶走了刚迈入成年独立生活的雄狮,喝水的斑马被鳄鱼拽进了河里,水面激烈翻滚后恢复平静,依旧泛着涟漪的河面血红一片。
威尔转身,看到一块大石头上趴着只白色的狮子,倒是符合梅恩斯一贯居高临下的态度。他感到好笑,但又笑不出来,狮子身上伤痕累累,保持着前爪交叉放在胸前的端卧姿势。
“梅恩斯。”威尔轻声呼唤,他不是第一次从井里拯救哨兵,基本上都被他带了回来,那些没带回来的就会被塔宣布放弃。
但是梅恩斯的井过于奇特,整个精神图景与井完全融合在了一起,一切都显得无比正常又正常到异常。威尔不敢轻举妄动,他担心稍有差池就会彻底毁掉梅恩斯。
“梅恩,”威尔仰着头,好声细语,“你记得我的,对吧?”
狮子眯起眼睛,抬起前爪舔上面的伤口,威尔注意到那些伤口反复出现又恢复消失,接着再度出现周而复始。他没有再说话了,只是凝看着狮子,狮子也回望着他,布莱克顺着威尔的身体爬到他的脖子盘了起来,它也想看看,看看眼前这个混合着“梅恩斯”与“雷古勒斯”的家伙。
【该回家了。】
威尔的声音在狮子的脑海里回荡,狮子烦躁地站起身踱步,最终咆哮了两声后跃下石块。白狮的身体在下落的过程中发生了变化,它幻化成赤身裸体的幼童模样,男孩在落地的瞬间长大成人,如若幽灵泛着珍珠色的光。
“别让我等太久啊,”威尔伸出手,他不等梅恩斯回应便径直牵住了对方,难得地用大拇指摩挲他的掌心,“我的哨兵。”
梅恩斯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置身于浓密的雾气之中,唯有眼前的公寓辨识清晰。
“……你可以放开我了。”他假装不情愿地说,告诉自己不要再回忆到死也没有抓住威尔的事实。
结果威尔不仅没有松开梅恩斯,反而与他十指相握,扬着嘴角调笑道:“哦?我要是说不呢?就算是我,偶尔也想享受恋人的特权,梅恩你从来不给我,只有我自己争取。”
是这样吗?梅恩斯皱起了眉头,他开始回忆并反思自己是否真的过于冷淡,说出口的却是:“滚蛋,死都死了,哪来这么多事。”
威尔耸了耸肩:“是啊,难得我们死了,要不要住公寓?”
“你不觉得很诡异吗?这有点冲击我的世界观了,我甚至搞不清楚自己和你是什么状态,也许我们只是被催眠了。”
“我们死了,梅恩斯,没人能从核武器的正面打击中存活下来。”
梅恩斯看上去有些恼怒,好在没有立即发作:“好吧,就算如此,我也不要住这个公寓。简直就差把‘可疑’写在门牌上了。”
“那我们住哪里?只要你说,我们就去。”
“……我怀疑我们没有选择——雷。”
白色的狮子应声而出,先是用头蹭梅恩斯,继而用尾巴卷在威尔的腰间。
“去勘察,看看能不能走出这迷雾。”
布莱克终于又在梅恩斯的脖间找到了自己的专属位置,它让自己盘在那里,选择了自己舒服而梅恩斯不会难受的距离。没过多久雷古勒斯便回来了,它有些沮丧又有些不快,只是贴着威尔发出呜呜的声音。梅恩斯又想说滚了,但最终只是翻了个白眼,转身面对公寓。
“没得选择,那就住吧。”
“还不如死个彻底。”他又小声嘟囔着补了一句。
威尔笑了起来。
威尔笑了起来,虽然已经通过布莱克看到了全部过程,并且精神体的显现也是他的自主决定,但他依旧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能让梅恩斯归队后不在第一时间向自己报道。他故意用冰镇饮料的杯子贴自己的后颈,立即看到梅恩斯打着寒战转过身瞪自己。
很好,这样才对,哨兵的目光怎么能离开自己应该守护的向导?威尔想到这里心情更愉悦了,他走到梅恩斯身旁,将盛着食物的盘子递给对方,自己举着冰镇饮品对阿伯拉德与泽万示意。
“我是威尔•沃尔德伦,梅恩斯的伴侣。”
TBC
+展开
吃过早饭后,阿伯拉德就带着泽万出了门。两个人分别挎着一个小篮子,里面放了不少饼干、曲奇和杯子蛋糕。泽万很开心阿伯拉德能允许他每样都留下一点儿,毕竟他从未想过阿伯拉德居然这么会做甜点!不只是甜点,包括早饭也很好吃,虽然只是简单的三明治、煎蛋、沙拉和牛奶,但泽万也觉得棒极了!虽然死了当真无可奈何,但既然还在这里“活着”,泽万认为自己能认识阿伯拉德确实是一件幸运的事。
“能遇见怎么样的人呢?”要跟上阿伯拉德的步伐并不困难,毕竟男人总是慢悠悠地走在泽万的身边。男孩有些期待地提了提跨在胳膊上的篮子,仰着脸问。
阿伯拉德摸了摸泽万的头,回答道:“嗯……见了就知道了,不用担心,大家都会喜欢你的。”
“嗯!”
结果却是两个人转了整整一层,都没有遇见一位邻居。奇怪,人都去哪了?阿伯拉德忍不住想,昨天还遇见不少人,难道这一层只有他们吗?也不知道那条“在脑海里构想目的地就能直达”的方法对登门拜访是否有用。阿伯拉德怎么想都觉得这都侵犯隐私权了,于是提议俩人分别上下一层再去找找,如果还没有的话就去空地看看,泽万表示赞成。
十一层也没有人,直到九层他们才敲开一间住户的房门。对方是一只站立着的、穿着衣服的大蛾子,头顶有着羽状触须与两只黑亮亮的眼睛,泽万几乎是下意识闪到了阿伯拉德的身后。
“呃……您好?我是十层的住户阿伯特,他是泽布伦。我们昨天才搬来这里,随手做了些小点心,想要送给邻居您,希望不要嫌弃。”
蛾人——阿伯拉德暂时决定这样称呼对方,虽然好像不太礼貌,但目前已经是比较礼貌的称谓了——低头分别看了看阿伯拉德与泽万,又瞅了瞅阿伯拉德递上的小礼包,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原地晃动着触须。
啊,是言语不通吗?阿伯拉德有些尴尬,确实忽略了这个问题。如果同为人类还好一点,英语好歹也是范用语,但眼前的这位蛾人邻居却是他物种,再说蛾子有发音器吗?
“这个,是饼——干,食、物,可以吃的。”阿伯拉德做出吃的动作,担心对方还是不能理解,干脆拆开一包取出块放进自己嘴里,咀嚼给对方看。
蛾人左右摇晃着脑袋,目不转睛盯着阿伯拉德后续递上的礼包,也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单纯不理解。他依旧只是站在房门内,房间深处传来嗡嗡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风扇转动,还有一些奇怪的反光,看上去什么都是银色的。
泽万拽了拽阿伯拉德的衣角:“会不会吃不了这种食物?书上说……嗯,蛹化后口器就退化了,只能吸食花蜜。”
既然是拟人形态,阿伯拉德认为也许还有其他的进食途径,当然不排除受种族影响可能更像蛾类的生理构造,如果是这样,那就是自己失礼了。
“嗯,抱——”
话还没说完,蛾人就探出前足,用爪勾起了礼包,他提起来退回房内细细端详着(至少在阿伯拉德眼里是这样,因为对方一直变换角度观察“手”里的东西),头上的触角耸动,阿伯拉德看到了他胫节内缘的净角器如同刀片般锋利。就在阿伯拉德开始防备的时候,蛾人终于点了点头,然后径直关上了门,两个人面面相觑了片刻,最终阿伯拉德牵着泽万离开了。
他们刚走出公寓,便迎面走来一名扛着鹿的男人。男人面容年轻,以暗紫色的布蒙着眼睛,他穿着透明的雨衣,手里没有任何的武器装备,正步伐稳重地走向公寓。阿伯拉德见状随即迎了上去。
“需要帮忙吗?”
男人朝他的方向转头,阿伯拉德立刻伸出手准备扶住男人的肩膀,但被对方巧妙地躲开了。
“不必,”男人声音清冷干净,有种拒人千里的冷淡,但他还是补了句,“……谢谢。”
“我是阿伯拉德•阿伯特,这位是泽万•泽布伦,我们是昨天才搬来这里的新住户,”阿伯拉德再次确认眼前的盲人不需要帮助后,趁着对方还没走掉之前自我介绍,“原本准备了礼物想送给邻居们,但都没怎么见到人。”
“在我之前,你们还见到了什么人?”男人突然问。
阿伯拉德愣了一下,如实回答:“九楼外貌是蛾型的邻居。”
男人冷哼一声,说:“那家伙是天蛾族,身上的鳞粉有各种副作用。”
“那——?!”
“不过这个量是他已经刻意控制了,你们沾染上的应该是新陈代谢的部分,吹吹风或洗个澡就没问题。”
阿伯拉德吞咽了下,回想起来对方确实总和自己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过眼前的男人是怎么知道的?
“朱厄尔是个好人,只要你们不招惹他。”
男人说完依次“打量”着阿伯拉德与泽万。他能看见?泽万忍不住抬起头看看男人,又看看阿伯拉德,恰到好处地插了句“你好”,接着提起篮子给男人展示他们没有说谎。男人点了点头轻声回复:“你好。”
“人的话都在顶楼烧烤,今天有活动,沙巴特没告诉你们?”
阿伯拉德回忆着,与泽万对视一眼同时摇头。
“这……毕竟我们才来……”
“告诉你们是他的责任,是否选择参加是你们的自由。”男人严厉地说着,在交谈的期间他都没有变换姿势,甚至气息始终平稳,完全看不出正在负重,这些综合起来打消了阿伯拉德想建议他先放下来鹿再交谈的建议。
“我现在要去顶楼,愿意的的话你们可以跟着来。聚会刚开始没多久,你们带着的甜点也可以助兴。”
“那就麻烦你了。”阿伯拉德牵着泽万走在说完话就自顾自走掉的男人身后。
三个人在进入电梯后并没有特意交谈,男人目视前方一言不发,泽万则时不时偷瞄那头鹿。至于阿伯拉德多少是对男人有些好感的,男人扛鹿的方式是典型的“消防员抱举式”,在目标体型较大时这种方式更方便发力利于转移,消防员在上岗前需要进行一系列的超强度考核,抱举障碍跑就是其中之一。
“我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我们在此之前还遇见其他人了?”阿伯拉德尝试打破沉默,毕竟和人类交往要比和他物种交往安心多了。
男人轻描淡写:“闻出来的。”
闻?是指嗅觉很好的意思?泽万忍不住悄悄嗅了嗅自己和阿伯拉德,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呀。
“我的五官比较敏感。”看到了泽万的小动作,男人解释道。
“所以哥哥蒙着眼睛吗,因为太敏感?”
“今天不是,只是在训练。”
训练,阿伯拉德捕捉到这个词,也就是说这个人在拟失明的情况下捕猎了一头鹿?
“哥哥是做什么的呀,是军人吗?”
干得好,泽万!阿伯拉德心想,轻易问出了他想知道但不好意思立刻就问的话题。
“是的。”
泽万立刻就安心了,在他眼里这种职业的都不是坏人:“阿伯拉德是消防员,你们都很厉害!”
男人闻言抬头望向阿伯拉德,虽然是蒙眼状态阿伯拉德却觉得对方真的能“看见”,趁这个机会他也快速观察了下男人。男人看上去并不高壮,但体能绝对优异,有着一头说白不白说紫不紫的头发——而在他的颈间不知何时竟盘亘着一条黑色的蛇,此刻正昂着头颅与自己对视。
“蛇!”阿伯拉德压低嗓子喊了一声,随手拉着泽万拽到自己身后,“你千万别动,我来想办法!”
男人偏着头,停顿了片刻才说:“没关系的,布莱克是我的宠、物。”
说“宠物”的时候,男人挑起一侧的唇角,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蛇居然配合地贴在他的面颊,打招呼般张开了全黑的嘴——是黑曼巴。
“认识一下吧,”男人突然说,“我是梅恩斯•马格努斯,住在顶层。”
梅恩斯引着阿伯拉德与泽万来到楼顶,那里果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在烧烤。人们相当欢迎梅恩斯,或者说期待他的战利品,当即就有几个人围上来索要鹿头与鹿皮,甚至还有人要了内脏。梅恩斯看上去懒得参与这种事,只是对每个人都说“好”,便径直把鹿交给了负责组织烧烤的艾利冯斯处理。
“这位是新来的住户阿伯特和泽布伦,带了甜点给大家。”
梅恩斯面无表情、干巴巴地进行介绍,阿伯拉德和泽万把篮子放在桌子上供其他人自行挑选,剩下的由艾利冯斯回收,统一放在盘子里当做餐后甜点。
“不用太拘谨,随便就好,”梅恩斯边说边卸下眼罩,露出亮紫色的眼睛,“愿意的话也可以熟悉下邻居,我是饿了,先——”
梅恩斯打寒颤同时止住话头,他脖子猛地缩了下,阿伯拉德正不明所以,就看到对方半带恼怒地转过身。一名黑发飘飘的男人正托着盘子、手举杯子踱步向他们走来,来者面带微笑,流露出从容不迫的气势。
“你们好,”男人走到梅恩斯身旁,将盛着食物的盘子递给对方,自己举着冰镇饮品对阿伯拉德与泽万示意,“我是威尔•沃尔德伦,梅恩斯的伴侣。”
TBC
+展开
公寓的超市与其说是“超市”,不如说是“商场”,里面的东西分区摆放,大到钢琴、三开门的冰箱,小到抽纸、食盐,奇怪如等比例的羊驼装饰、室内喷泉(阿伯拉德在看到的时候忍不住想真的有人会在家里摆这些玩意儿吗)都被详细地记录在册。每一位进入超市的人都会在入口处得到一块手表,只要说出或者输入想要的东西,就能显现于投屏上,地面则是与手表同步的传送带,可以在选定区域后径直被送往目的地。
阿伯拉德先前在披萨店借了纸笔,于离开之前列明需要的东西,现在他推着车子,正逐一手上的清单:“先买一些喜欢的衣服吧,出门前我大概看了下,家里好像日用品都比较齐全,我们可以先用,不够了再买。”
泽万点了点头,家这个词让他心生亲切,但随即而来的又是巨大的空虚。从今往后就真的要住在这里了,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一定还在为他在难过吧,小小的男孩一方面希望家人不要因为自己的死过渡悲伤,另一方面又绝对不希望自己这么快就被遗忘。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就在今天的早些时候他还被绑匪挟持着,后来警察来了他就趁乱逃跑,还差一点儿就能投入哥哥的怀抱,却被子弹穿过了腹腔。接下来的事情他就不大记得了,只是倒在地上任凭眼前影影绰绰晃动着人影,他感到越来越冷、累以及困倦,他能感到自己被抱了起来,于是变得开始安心,等再次恢复意识就已经站在了这幢奇怪的公寓门口。
“泽万?”
耳边传来阿伯拉德轻柔的呼唤,泽万猛地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握住了对方的衣角,正死死攥着那点可怜的布料轻轻发抖。阿伯拉德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泽万齐平,伸手帮他拂去鬓角的汗水:“我在呢。”
泽万吞咽了下,突然间感到极大的委屈,他抽了抽鼻子,用力点头,好不让对方看清自己脸上的神情。阿伯拉德没多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等待着,片刻后泽万抬起头说:“我感觉好多了,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阿伯拉德揉了一把男孩的头,轻松地说:“别介意,这没什么,准备好了就继续采购吧,我们今天还有不少准备工作要做呢。”
“好。”泽万说完这句,就走向前方,他把投影调到最大化,说服自己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事情上。
——至少在他的记忆里,他的世界好像还没有这种设备,况且这里比他见过的任何一家超市、或者商场都大的多的多了。
也许会有什么好玩的也说不定,泽万忍不住期待起来。
几个小时后他们带着采购的东西回到了家,这期间阿伯拉德还在超市隔壁的冷饮店请泽万吃了洒满坚果碎的双球冰淇淋。在超市里他们陆续见过一些人,冰淇淋店也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顾客,他们其中有些与人类长得毫无二致,另一些看上去更像是电影里的存在。有一个人头上长着角,另一个人身后拖着粗壮的尾巴,长尾巴的人来到冷饮店只是要了一杯冰块,然后全部到在嘴里嘎吱嘎吱咬着。
“真是奇妙的地方,希望大家都会好相处。我们今晚把买的小礼物包装好,明天送给邻居们吧。”
阿伯拉德说着,他把买来的东西整理完毕,烤箱里放进曲奇,现在已经开始拖地板了。在他做这些的时候泽万也没有闲着,他自觉给阿伯拉德添了不少麻烦,主动要求擦家具。
“我已经闻见香味了,”泽万说,“曲奇也是给邻居的吗?”
“我们自己留一些,剩下的给邻居。冰箱里还有果汁和牛奶,你想喝的话可以自己拿出来喝。”
泽万来了劲儿,他没想到阿伯拉德这样居然还会做曲奇!他还觉察到阿伯拉德买了不少食材,看样子他应该也是打算做饭的。
“已经擦完了,还有什么需要是我做的?”
大致检查了一下泽万的劳动成果,阿伯拉德快速想了下说:“休息吧,还有,帮我留意下烤箱?”
“好——”
看起来泽万对这个任务很满意,他把计时器放在自己面前,然后坐进沙发等待着,直到烤箱发出“叮”的声响,他立刻跳了起来呼喊阿伯拉德。阿伯拉德带着手套取出烤盘,泽万在旁侧喜滋滋地看着还冒着热气的曲奇,阿伯拉德等放凉后喂给泽万一块,后者想也没想就张嘴吃掉了。
“唔~……”泽万咀嚼着,想着称赞的词眼,“好吃!”
“那看起来下次还能做。”阿伯拉德自己也吃了一块,品了品味道后又开始考第二批饼干。
等一切准备就绪后已接近晚上九点,阿伯拉德注意到这个房间的表最开始是静止的,为此他还特意买了电池,等回来后又发现表针已经开始走动。两个人决定了洗澡的先后顺序后,阿伯拉德反锁上大门,吩咐泽万就坐在客厅里,他特意打开了盥洗室的门,幸好浴室本身干湿分离,他只需要关上最里面的那层便好,他时刻聆听外界的声响,总担心泽万在自己看不见的时候出什么意外。同时泽万坐在客厅里翻看一本杂志,他有些心不在焉,竖着耳朵听淋浴声,水流的声音给他带来些许安慰,他知道阿伯拉德就在那里。
“浴室空出来了,你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用。”阿伯拉德出来的第一时间,泽万就抬起了头。他看到对方用浴巾裹在胯间,头发半湿不干地贴着,厚重的刘海被掀到了一旁,露出湛蓝色的深邃眼睛。阿伯拉德此刻已经刮干净了胡子,露出与年龄相仿干净面庞。
这、不算是叔叔,应该是哥哥……?泽万想,突然发觉自己之前的失礼。
“怎么了?”阿伯拉德见泽万看着自己发呆,好笑般摸着下巴,“认不出我了?”
“啊、不,抱歉……”泽万讷讷地说,有些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更年长些呢……对不起。”
听着泽万小声的补充,阿伯拉德爽朗地笑了:“看来下次想试试成熟的造型可以蓄胡子。”
“以后也会留胡子吗?”
“不了,如果不是条件不足,我也不怎么留。其实胡子打理起来挺麻烦的,要时刻注意干净整洁,还要保持造型。”
泽万想确实,他爸爸有一个客户就是山羊胡子,还在尾端扎了个小揪揪。当时威廉还吐槽过这个客户在胡子上花的时间和女人在头发上花的时间一样多。
“我喜欢你现在这样,很清爽。”泽万诚恳地说,他站起身,走向浴室。
“是吗,那我就这样吧。对了关上里面的玻璃门就好,有什么事就大声叫我。”
泽万感激地点头,明明他和这个男人才认识,但已经完全明白并且坚信对方是个好人、会对待自己好。
浴室已经打扫过了,浴缸里放着带有香氛的热水,就连镜子也被擦干净,泽万发现阿伯拉德比看上去更细心,也许是因为职业的缘故?男孩想着,他把鼻子以下都埋在水里,咕嘟嘟吹着气泡。
阿伯拉德也比看上去更健壮,虽然男人在抱自己的时候泽万已经发现他的孔武有力,但看到身体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赞叹。泽万不知道所谓的健美是什么概念,但他觉得阿伯拉德的身材就是真正的恰到好处,没有一丝赘肉,肌肉也不会太过显眼。如果自己也像他一样,是不是就不会死了?泽万向上坐了点,头枕在浴缸边沿,他打开了按摩模式,在水流的缓慢冲击、震动下昏昏欲睡。
是不是就不会惹家人哭泣?
泽万是被阿伯拉德抱出浴缸的,他发觉身边有人后就开始拼命挣扎,一边打击对方的身体一边拍打出水花,直到听清楚阿伯拉德的声音后才逐渐冷静下来。但他仍旧发抖,并在浴巾里缩成一团,任由阿伯拉德把他放在浴垫上擦拭。
“……晚上要一起睡吗?”阿伯拉德提出建议,泽万疑惑地抬头看他,“刚来到新环境谁都会不适应,况且我也建议先观察一段时间,确认真的安全后再分房睡。”
阿伯拉德曾经吃过类似的亏,有一个占据了警局的团队假意收留他的团队,极尽所能地招待他们,结果晚上就有人摸上了姑娘的床。阿伯拉德当时都杀红了眼,那也是他第一次杀人,他到现在都能记得撬棍敲碎头颅的触感。
泽万沉默地点头,他被阿伯拉德抱到对方的床上,随后就拿到了内裤和睡衣。阿伯拉德很善解人意地离开了片刻,等他换好衣服再进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杯冒着热气的饮品。
“热牛奶,加了点蜂蜜。喝完后等半个小时再睡,还有记得刷牙。”
接过男人递上来的杯子,泽万双手捧着,盯着涟漪发呆。阿伯拉德就坐在他的身侧,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至于太近也不会太远。阿伯拉德并没有一直看着泽万,反而在看一本书,泽万听着对方翻阅书籍的声音,逐渐放松下来。
“在看什么呢?”泽万问,白天的时候他们一起买了不少书,还囤了足够一周的食材,看上去就像是阿伯拉德做好了长时间不出房门的准备。
“《少年德米安》。”阿伯拉德的声音低沉又富有磁性,确实容易令人感到心安。
“好看吗?”
“我才刚开始看,等看完了告诉你。”
泽万喝了一口牛奶,发现温度降下来后,开始小口连续啜饮。牛奶在他的唇角蒙上白渍,阿伯拉德抽了纸巾递给他。
“谢谢。”
“不客气。”
但是泽万又说了一遍,他郑重、又缓慢地说:“谢谢你。”
阿伯拉德感到有趣,问:“为了什么?”
“为了你为我做的一切,所有的那些。”
听到这里,阿伯拉德柔软的心像是被扎进了尖锐的刺,到底为什么,死神就连这么小的孩子也不放过?!
“那以后你要向我道谢的地方还多着呢,”阿伯拉德笑了,想让自己看起来镇定可靠,“等一会就睡吧,明天还有任务呢。”
“艰巨的任务。”泽万说。
阿伯拉德重复道:“对,特别艰巨的任务。”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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