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世上万事皆缘起,因缘生万物;万物又有灵,就此诞山川精怪,飞禽鸟兽。
大清尚书纪晓岚先生有云,事出无常必有妖。这林林总总的东西多了,便会起争端,扰世间清闲。
只是非人的东西要是搅乱伦常纲纪,也不好叫人判断,因此诸国就此暗地里建立了各自的组织。
说到这里,便要提一提那中国的六扇门——此地搜人类中的能人异士,又招神佛妖怪,为的是清查异常、解决事件。
正是因其存在,世界齿轮啮合如常。
本企为参考了现实世界半架空企划,并不会涉及南京的严肃历史事件。可当做现实世界的平行时空看待,并无法完美还原南京的人文地理风土人情,考据党切莫较真,介意勿参,感谢理解。
【全文共1162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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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刚出锅的元宵——芝麻豆沙花生鲜肉应有尽有——走过路过瞧一瞧咧!”
“麻烦来两碗元宵,小份豆沙打包,大份芝麻现吃。”
“好咧!”
钟翼从笑嘻嘻的老板手中接过小票,大锅中升起的白色热气扑得他有些眼花。他身后的街道四处张灯结彩,红的黄的白的,狮龙虎鱼,无不熠熠生辉。人们结伴同游,欢声笑语。尽管灯会即将结束,街上仍旧喜气祥和。
只是那耀眼的人造光遮住了夜里稀疏的星星,喧闹的人们占领城市,吓跑了其他生灵。
他迈着碎步,沿狭窄的过道轻巧地来到角落的空位。店中人声与热气一道蒸腾,对舞龙表演的讨论声与瓷勺瓷碗的碰撞声交相辉映。即便灯会就要结束,他还是被迫与他们同处二十几平米的空间内。
钟翼用外套裹紧自己,又摸出手机。他划过同事们阖家欢乐的朋友圈,点开某一个对话框输入:【妈 巡逻结束了 我吃了元宵就回】。他盯着光标在回字后面一闪一闪,又跟上一句:【给你买了元宵 豆沙味】。
他正要摁下发送键,一根树枝冷不防地在他眼前出现,甚至轻戳他的肩膀。钟翼立刻倒吸一口冷气,露出吃痛的神情。他捂住藏着方才与邪祟周旋留下的伤口,抬头看向似笑非笑的白季夏。
“晚上好,小猫。”白季夏拉开他对面的座位,“这里没人吧?”
“……没有。”钟翼收起手机,低头数起桌上的一圈圈年轮,“晚上好,先生。”
人声仍在继续,只是奇妙的沉默萦绕着他与先生,将二人拉入无人之境。他脑中回旋着先生早前给他的忠告,放下了捂着伤口的手。
系着围裙的老板娘端上两个白瓷碗,啪啪地放在桌上一人一碗,被扎好的小塑料盒置于钟翼手边。
钟翼舀起一个白乎乎、胖墩墩的元宵吹了几口气,再狠狠咬下一口。热乎的黑芝麻馅在他嘴中漫开——而他是只猫妖。他反射性地放下瓷勺,拿起白开水猛灌两口,又吐着舌头用手作扇扇风。待他想起有人坐在对面时已为时已晚——白季夏捂住嘴轻笑,顺手把他的水推了过来。钟翼的脸和耳朵像是烧起来一样烫,他把水推回去,低头慢慢享用元宵。
“偶尔这样也不错。小猫不妨……”“……不,我还是习惯独自作战。”
钟翼深谙先生意有所指,用瓷勺摁住其中一个元宵。在树枝又伸过来戳戳他的肩膀时,芝麻馅从破裂的元宵中溢出,漫进整个碗里。他同一时刻听见了白季夏的叹息:“明明都吃过好几次苦头了?”
“……”钟翼舀起破掉的元宵送入嘴中咀嚼后吞下,“先生,灯笼好看吗?今年的灯谜难度如何?舞龙精彩吗?”
“……嗯,灯笼很好看。灯谜难度虽然有所提升,总体比较简单。工人们展现了最好的表演。”
“先生尽兴就好。”钟翼起身,小心翼翼地提起装着豆沙元宵的小袋子,“那我先行告辞了。”
“等等。”白季夏拉住他的胳膊,将什么东西塞入他空出的那只手中,“这是送给小猫的护身符。元宵节快乐。”
钟翼张开手,做工精细的中国结摊在他的手心。他将它塞入衣服内侧的口袋,与那根红色缎带贴在一块。
“谢谢你,先生。元宵快乐。”
他离开店铺,融入那片刺眼的灯海中。
谢谢周姐不嫌弃我嘤嘤嘤嘤!!!
六扇门办公大楼前
陈知安踩着点打了卡,站在原地喘气好一会才直起腰。外面早已天色昏黑,陈知安被热热闹闹的人群堵在了路上,最后只好一路狂奔才没迟到。
“生死时速啊。”陈知安抹掉了额头上的汗水,捋顺了肩头两簇假发片。她被冷风吹得几乎睁不开眼,冰蓝色的眼睛模模糊糊看不清前路,她闭着眼睛往前走了两步,却因为判断不出前后左右的距离撞上了别人。
比她高出许多的同事手上还拿着杯热乎乎的咖啡,对方动作快,黑影一闪,温热的纸杯就贴在了陈知安的脸颊上,暖和的触感缓过了她冻得通红几乎没了触觉的皮肤。
“跑这么急呀小姑娘。”周瞳像拍小孩子似得揉了两把陈知安的头顶,又把人扶正了,勾搭着肩膀裹挟着办公室没散尽的热气把陈知安往外推,“走呀,姐姐带你出去溜溜。”
这两天元宵新年混在一块,城市里热闹得很,前几日还听着同事们驱逐年兽的趣事和工作汇报,陈知安即便是轮休也觉得有意思。
寒风扑面而来,陈知安刚从这种凌乱中脱身又被周瞳带出了门,迎面吃进一口风,霎时发不出声来,只好闷着头戴上了外套的帽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周瞳倒是全然不受影响似得,打着小姑娘的肩膀,一步一步往外走,稳得惊人,就连脚下结了冰的地面也影响不到她。
反观陈知安走得歪歪扭扭,时不时要滑一下,看得周瞳整个人都有点憋不住笑。
陈知安跌跌撞撞走着头顶闪过灯笼的红光,路面上所有人都把自己裹严实了,热气冲散了风雪和寒冰,电子爆竹声伴随着映入眼帘的红让人晃得睁不开眼。陈知安忽地想起了孤儿院时的情形,宗教性质的孤儿院过农历新年只不过摆摆样子,也有金发碧眼的大人来参加活动,牵着漂亮又乖巧的孩子围在热腾腾的餐桌旁,手把手包着饺子,做小灯笼。
陈知安记得自己也混在里面,带着笑容。大人看她的眼神都很温柔,但是没有人牵她的手。
‘你做错了什么吗?你明明什么都没有错,但是依旧有人觉得你不该正确。’魔女琥珀色的眼睛在她的脑海里盘旋,随即被她捏碎。
正确与否本就不是这么简单暧昧地可以被定义的东西。陈知安闭上一只眼,望向更远处,大部分鬼魂都不愿意在炮竹声声中游荡,但也有少数躲在砖瓦墙后,揣着袖子看向这热闹的大千世界。
小孩从她腿边蹭过,小女孩踩在冰面上嘎吱嘎吱响,陈知安曲了曲膝盖轻巧地顶住了她的前胸,止住了对方下滑的趋势。
周瞳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热热闹闹的街道里陈知安的面庞被灯笼照得滚烫,蓝眼睛里闪过碎光,更像是一片碎了冰的湖面。
周瞳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人已经矮下去一截,或许是为了不让手里的冰糖葫芦显得那么突兀,她挤过人群走来,不知道是不是陈知安的错觉,总觉得对方身上散着星星点点的黑气。
待到这位前辈走近了,陈知安才有些无语地微微抬头看她。
“不会被发现的啦小靓女。”周瞳把冰糖葫芦递给陈知安,晶亮的外壳里透出水润的红,微微泛出的白色,芝麻零星如同糖霜,又像是暗下去的夜空中的雪。
“谢谢周姐。”
周瞳像是喜欢听这个称呼,勾起嘴角叉着腰有些夸张地摆出一个小,暖融融的。
“知安是个乖小囡啊。”
陈知安叼着冰糖葫芦也不回话,只是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周瞳,半晌比了比两人之间的高度差距,也笑起来,“是呀阿姐。”
两个人用不怎么互通的方言聊着天,从前几日的年兽,到局长自掏腰包的包饺子活动,再到昨日的那场大雪。
“呀,知安你是不知道那天我们打麻将,冷风吹得我手都在抖。”
“周姐没摸错牌面吧。”
周瞳佯装有些不开心,嘟着嘴用冰糖葫芦指着前方:“我就算摸错了妖气都不能摸错牌面啊!那多亏呀。”
陈知安把吃完了的冰糖葫芦的木签夹在两指间晃动把玩,舞出两个扇形残影,又往上抛在呼呼风声里,飘飘荡荡落在了街边的垃圾桶上。
周瞳头也没回,直勾勾盯着前面,手指在陈知安肩膀上画出半个圆,又拍了拍这个小姑娘的脑袋:“走啊,姐带你玩。”
陈知安没动,不怎么搭腔只是停在原地掏口袋里的湿纸巾想把手上的糖渍擦干净。
雪天的冷风吹在脸上像是一把把小刀,刮着面颊上的绒毛,每每有水汽飘过就像是有只猫咪在旁呼吸。
任何一点微小的动静都像是不可忽视的警铃声。
周瞳双手插兜,吹着听不懂的江南小调从人群中走过,擦肩而过的人都是能感受到一片云雾般的触感,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碰到了人。
周瞳在人群最狭小的缝隙里也行走自如,面上带着笑,如一游走人间的雪雾。
猛地,远处摊贩尽头的什么东西动了,像是感知到了危险逼近,在这人潮之中带起一股热流,暖风拂过,窜进了小巷之中。
噼啪响声中,垃圾堆里的塑料袋被吹起,转了两圈像是观察环境,即将落下之时,又在半空突兀停住。
巷子尽头站着一个人。
陈知安闭着那只看不清东西的蓝眼睛,翘着细长手指测着距离和左右夹角,像是个在玩什么游戏的豆蔻少女。
她偏着头,几乎要把面颊靠到肩膀上,沿着手臂的线条一直看到指尖。那里模模糊糊露出一个淡蓝色的,火光似的玩意。
“唔——鬼火?倒也不像啊……”
塑料袋哗啦作响,在风中窜高好大一截,想从人类勾不到的高度逃逸。
它越飞越高,远离城市喧嚣和人群,声音逐渐远去只剩下了呼呼风声。
可又一转头,在眼前的却不是广阔寂寥的天际。
那个人头也像是刚才那个小姑娘似得,歪着头眼角几乎要与地面成直角。她长得大气优雅属实是一颗好头。
但是也只有一颗头。
那玩意想要尖叫,却只发出了呼啦啦的塑料响声。
周瞳还没来得及和这个看不见的家伙打招呼就见它像是被风吹散了的蒲公英,上下飘摇不知所谓。
陈知安差点被逃回来的塑料袋糊了满脸,她一时间分辨不清两者之间的距离,躲得太快,后脑勺磕在墙上,发出小小的一声咚。
周瞳追到一半回头想关心一下同僚,谁知陈知安的手太快了,看见黑影从自己面前划过也不管是什么,伸手抓住,是把周瞳抓了个满‘怀’。
当陈知安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身体记忆让她根本无暇反悔,一甩手腕,就把周瞳扔了出去。
电子爆竹声响的余韵里,夹杂了一阵无人注意的噪音,噼里啪啦哗哗响,最终咚的一下。
是个三分。
——END
带‘头’打击犯罪
我其实很想被周姐搂搂抱抱举高高但是我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