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世上万事皆缘起,因缘生万物;万物又有灵,就此诞山川精怪,飞禽鸟兽。
大清尚书纪晓岚先生有云,事出无常必有妖。这林林总总的东西多了,便会起争端,扰世间清闲。
只是非人的东西要是搅乱伦常纲纪,也不好叫人判断,因此诸国就此暗地里建立了各自的组织。
说到这里,便要提一提那中国的六扇门——此地搜人类中的能人异士,又招神佛妖怪,为的是清查异常、解决事件。
正是因其存在,世界齿轮啮合如常。
本企为参考了现实世界半架空企划,并不会涉及南京的严肃历史事件。可当做现实世界的平行时空看待,并无法完美还原南京的人文地理风土人情,考据党切莫较真,介意勿参,感谢理解。
(全文1461字)
看到年终奖红包里面纸条的一瞬间,白季夏并不失落,因为比起温泉大奖,他还是对手里的“发光发箍”更感兴趣些。长桌旁边,白季夏正两只手拿着绑满浅绿色毛毛和小灯泡的猫耳发箍,翻来覆去地研究着。
“怎么才能让它亮起来...嗯......”
还是去问问后辈吧,白季夏想。
他伸出一条枝蔓,轻戳几下坐在自己旁边的同事——谭雪儿。小姑娘明显惊了一下,她转过头,下意识揉揉自己被戳中的地方,然后静静地看着白季夏,等待对方说话。
“雪儿小姐,能教教我...怎么打开这个发箍上面的灯吗?”白季夏把手里的发箍递给雪儿,笑眯眯地看着她。“嗯,可以哦。我看看......”谭雪儿点点头,接过毛茸茸的发箍,两手的手指分别在发箍上摸索。一声轻微的“咔哒”声之后,发箍亮了起来。
“开关的位置在这里哦,白先生。”白季夏依旧微笑着道谢,在确定了开关的位置后,他认真地把发着光的毛绒发箍戴到自己头上。“咦,白先生不是要送人,是要自己戴这个发箍吗?”一旁的谭雪儿发出自己的疑问。“嗯,我自己戴着看看,毕竟能接触年轻人们的新奇东西的时候不多嘛。”白季夏调整好发箍的位置,转过头问雪儿,“唔,雪儿小姐看我戴这个发箍怎么样?”
“如果您不抗拒可爱风打扮的话,嗯——还挺适合的。”美院毕业的小姑娘食指点着下唇思考了几秒,做出自己的评价。
“嗯,或者我可以...这样?”白季夏双手虚握,做出“猫咪卖萌”的姿势——
“喵?”
小姑娘噗呲一下笑出声,“这个样子的白先生,感觉会很受那边夜游神们的欢迎呢。您打算加入他们吗?”
白季夏也笑了,他放下装作猫爪的手,“这倒不太可能,毕竟我是白色的,不过要是我加入他们,情报科岂不是又要人手不足了?”
“趁机收集同事的情报也算情报科的工作嘛。”谭雪儿摊摊手,忍着笑做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那我就去试试喽?”白季夏起身离开座位,跃跃欲试地想要前往夜游神所在的区域。
“那白先生加油哦,回头见——”
白季夏正向着夜游神的方向走去,一个夜游神也在走向他——是钟翼,那个独来独往的小玄猫。
既然碰上了,那就先从小猫咪开始吧。
白季夏三两步冲到钟翼面前,双手虚握,做出“猫咪卖萌”的动作。
“喵~”
钟翼明显愣了一下,过了一两秒才转过神来,“那个,白先生,您是在......”
“嗯....试图混入你的同类?”
“...先生,下次别这么做了。”
白季夏瞥见小猫咪有点红的耳根,“哦,好吧。”他略带惋惜的放下双手,“小猫咪是来找我的吗?”
“嗯。”钟翼点点头,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两张票券“先生,我抽到了双人温泉旅行的门票,想邀请先生一起去。”
“嗯?小猫咪不想和妈妈一起去吗?”
“没关系。”钟翼摇摇头,“妈妈说不用担心她,而且......”
而且,我想和先生一起去。钟翼这么想着,却说不出口。
“哦...那小猫咪来定时间吧,我去申请一下假期。”白季夏笑着伸手,揉揉钟翼的头发,“谢谢你的邀请,钟翼。”
“嗯,不客气,先生。”钟翼把其中一张票递给白季夏,然后迅速转身离开了。
钟翼转身的瞬间,白季夏又看到了小猫咪略红的耳垂。
是小猫咪喝酒了吧,白季夏这么想。他摘下吗发光发箍,关掉电源,再重新戴好。
“要省点电......”
假期结束后,几则新闻上了本地新闻网站的头条——
“学生压力过大自杀........”
白季夏慢慢滑动手机屏幕,他记得这应该是这几个月的第四起了。
不太对劲,白季夏的直觉告诉他。他打开电脑,不太熟练地在六扇门内线网站输入关键词,准备梳理这件事的时间线。
“这才刚过完年,哪家小鬼赶着来让人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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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在查案,有的人在同格友摸鱼zzz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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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未绽,夜色风凉,飞禽已眠,夏虫未醒。下棋乘凉的人早已三三两两归家,余几个躲了夕阳的在绕着湖散步。
沉星曲站在池水边,一点烟灰烫进水里,圈圈波纹往远处荡开。四周清静,只有边上周舆的声音最响。
“有需要往白鹭洲走呗,我和沉君今晚都守在芳桥……对,后勤科的沉君。”他边说边冲沉星曲笑,眼睛一弯看着颇为精明,但大好摸鱼夜,哪有聪明人这么卖力往身上揽事儿?
沉星曲倚着围栏看周舆,后者挂了电话又趴回地上四处摸。
“差不多就行吧。”沉星曲叹气,打开手电给他照着。手动投掷和用卜卦app都是随机数,然而道士出身的周舆显然不愿意用后者,非得自己算。
“都起卦了,还是卜完的好。”周舆眯着眼,努力在半枯的草里翻寻一抹古铜。六爻才卜到第四爻,铜钱已往地上砸了两回。前一回是从倾斜的桌缘滑到地上,其实算不上妨害,但周舆求稳,特意又找了处平整桌椅,然而这回却又有一枚卡在了椅缝,到他去捡时还碰落了。
现还不到开路灯的时间,其实没有暗到看不清,偏偏周舆眼神不好,散光,压根区分不出草根和铜钱,只好一寸寸地摸,沾了一身的草屑。
等沉星曲都想建议他弄个扫帚来(帮忙撅着屁股摸是不可能的,想都不要想),周舆总算是找着了,但也不立即接着卜,而是将三枚铜钱放作一堆叹气。
沉星曲瞥他一眼:“卜出大凶来啦?”
“不是,好像摸翻面了……”周舆决定直接取卡在椅子里时见的那面。这官鬼爻算得艰难,活像是有精怪在捣蛋。取铜钱时草尖又密密扎着手,扰得他不能拿准到底落地和这会儿摸出来是不是一个面。纵使用了法力,读错卦可就万万断不准了。
剩下两爻周舆索性坐在地上掷。他原想给去中学探查的执行科做好后备,卜的是学生之事今夜是否会对卦主造成影响,结果第四爻出了个变卦,合了个算不上凶险但不利的卦象。
周舆慢慢地将铜钱收起来,面色沉凝:“哎,沉君,你会拳脚功夫吗?”
“不会。”沉星曲坦坦荡荡地否认——雷术当然不算拳脚。
他看着周舆,后者倒没有不满或不信,踌躇片刻又问:“白鹭洲里是有个鹫峰寺吧?”
两人不熟,不过摸鱼老手沉星曲一下就听出这小子想做什么了。打芳桥到鹭峰寺要小半钟头,他才不想走这遭,当下眼睛往边上看,含糊道,“啊,好像是有,但那不是不供香的景点嘛。诚心拜神求佛肯定是去夫子庙、灵谷寺那些。”
“那不一定,”周舆叹气,“有事要求在哪都会参拜,好多人自己还有套逻辑。我们道观每年闭门休息两段时间,那时候来的人大多心诚——他们觉着人多的时候老君听不着,专门趁没人挤着来叩门。”
“那也犯不着大半夜求到公园寺里。”沉星曲晃晃手指,轻声道,“不过周舆啊……就算真有人,咱们也不该冲上去。”
“怎么说?”
把试胆的吓破胆儿可太尴尬了,沉星曲想。不过这话在他舌头过了一遍,出口时成了另一番样子:“5A级景区都是好地方,大多是有名有姓的’人’报备了占着。普通人像猫猫狗狗,不小心踏进去也没什么,换了咱们……那可是非法入侵。”说着,他拍拍身边的长凳,“而且吧,要真查到不好,情报部会说嘛。”
他散漫得很是笃定。周舆来回跺了会儿,坐下了。
路灯亮起,蝇虫在温暖的光下飞舞。近乎朝阳的灯色从高处落下,越靠近地面就越是失了色彩,最终被漆黑的池水吞没,或是因春风吹起了湖中凉气,今夜比往日数日都要凉,湖边一张长凳仿佛船头甲板,将人们困在无垠水中。
沉星曲埋头刷手机。周舆盯了会儿池子,突然觉得不太对劲。
“沉君,你刚说‘5A级景区大多被占了’。”
“嗯?是啊,跟抢塔似的早抢完了。”
周舆知道自己对法力的嗅觉并不敏锐。太弱、太强、他都察觉不出,没那么极端的对他而言则都一样,就像香水,能分出个草木调、花香调已是极限,要他去分辨哪种草哪种花就太过为难了。可白鹭洲公园,水中之洲,那么大的水域却干干净净……多半是有极强的妖怪把味儿全盖住了。
周舆想起师父讲过的鲲:巨大如年轮的鳞,深不见底、日食一般的目。背鳍如剑冢、鳍翅如遮天雾。眠为岛、醒为鹏。
说不准他们正乘于鲲背。
他一时不敢动了,连呼吸也放轻许多。地面平稳,自是感觉不出来。周舆便胡思乱想,他自然是会些功夫的,但要是有这么强的大妖要和人作对,人能如何?说不定死劫就应在此处呢!不止他,执行科的同事在市中心降妖也不方便用太多热武器吧?最后怕是要找能相媲美的大妖怪来打,也不知六扇门内有没有。
他想得入神,从如何应对大妖想到丧尸来袭该怎么办——总之先打,能打掉一丝血条也是好的——于是当天光乍现,周舆眼瞅着一根细瘦胳膊从湖里攀上堤岸,面上冷静极了,脑子完全没在转。
沉星曲眼望着前方,也没什么反应。
两双眼睛注视下,又一根胳膊支起来,撑出来个低着头、穿着第x中学校服的学生。
这是人是鬼?莫不是水鬼寻人替命?!
周舆一下蹦起来,三步并两步要去捉对方的手。他个儿不矮,步子又快,三两息便摸着了人手腕,极凉,不大可能是活人,却不料对方当下便松了手往水里落。周舆岂容得他逃?捏紧人腕子一咬牙——
湖上春,湖下冬。寒气直往他肺里刺,一时有万千根针锁了他的气管,压着他往下沉。周舆吐出一串泡,撑着眼皮看一眼湖中:假山石、水草群。没有年轮般的鳞,也无日食般的目。
在这短暂的一眼里,周舆想的竟是遗像照片还没选。而后因着双手传来的拉力身上一轻——有人把他带出水了。
一只手属于沉星曲,他看上去又惊讶、又好笑:“我说周舆,你这也太拼了。”
另一只手……属于那个学生。
他对周舆翻了个白眼,过大的眼球险些往外掉,“哥们儿,我没得罪过你吧?你这么在我家门口折腾,忒没礼貌。”
周舆半个身体还在水里,脑子冻得酥麻,呆愣愣在他俩之间来回看。
沉星曲说一句:“按实力排位那是老一套了,现在都是谁先登记地归谁。”
学生说一句:“我有学生证你要看吗?六扇门给办的!”
沉星曲:“对,他家就这儿,待了许多年了。你这是第一回见?”
学生:“你知道我住这儿还往我家掸烟灰??”
沉星曲:“嗨,我眼神不好没注意。”
学生磨着牙瞪了他两眼,又转头来瞪周舆:“你能不能用点力爬上去啊?等你走了我还得报个备再上课,早读得迟到。”
周舆问了二人才知,这水鬼学生原在他家水缸住了数年,虽知道最近的案件,但由于对庙啊寺啊不感兴趣,丝毫不清楚具体情况。
最终,周舆折损一部手机、湿了一身衣服,身上剩的现金给学生买了三柱香做早食。
倒也应了卦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