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索
城堡里悄无声息,风穿过石墙上的缝隙轻抚过他的伤疤,基兰离开这个房间,就和其他房间里一样,这座城堡的二楼几乎每个房间除了丛生的杂草就是堆起的稻草。难道这个城堡里以前不是用来住人而是用来养牲畜的吗?
他对这些草没有任何兴趣,也不想浪费时间在上面打盹。从他得知万科·麦克内撒那家伙差人参加圣战时便想到那种家伙会选比安卡·布鲁特来为他夺得永恒之死。既然他会想要她来杀死他,那也没什么理由不能让她参加圣战,即使他只是想看她挣扎的模样。基兰复活后曾打听过布鲁特家族的情况,没有商人支援的家族很快便没落下去并分崩离析,只剩下几近疯癫的女儿苦苦支撑。
她死过了吗?他希望没有,如果谁都逃不掉死亡,他希望可以给予她痛苦的是她,一如她使他在苦痛中不得解脱。
他离开房间,这里已经是楼层的尽头,只剩下最里面的这个房门,它和其他房间一样房门虚掩。基兰只查看过虚掩着的房间。大开的房间里或许不会有人,紧锁的房门则会给里面的人得到逃跑的机会,虚掩的房门里则可能藏着埋伏的家伙。而这些人里或许就有他想要见到的人,废弃的城堡是非常符合她没落贵族身份的地方,也很适合人休息。
如果这扇门被推开,那个他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后面,那她会是什么模样?她是坐在椅子上等待着他的到来,还是躺在床上享受着安宁的睡眠?她做过噩梦吗,梦里是否会有他的身影?还是说她正依偎在其他男人的怀中……
基兰握住门把手,微微侧头观察房门内的情况,但是房间中却似乎空无一人。他手上用力,连接门与墙壁的零件发出刺耳的声响,但却无法掩盖从他手上传来的异样,然而等他做出反应缩回手时为时已晚,数条绳索从天花板上荡下直冲他的脖颈而来,吊死可不是个舒服的死法,他立刻拔剑砍断其中几条,但他挥舞着短剑的手腕却因此被套牢。他的身体被猛地吊离地面。
城堡的天花板很高,即使基兰的身形足够高大,他的脚下距离地面也有近两米的距离。短剑也已经脱手,现在躺在地面等人拾起,好在他还有另一把剑可以割断绳子。他的右臂因为拉扯从关节和肌肉传来了有些危险的疼痛,不过至少没有脱臼,等他下来之后只要稍加休息便能从这疼痛中恢复。
然而就在他的左手刚刚从腰间的剑鞘中抽出另一把短剑,脚步声与铠甲的摩擦声由远及近地出现,最后停在他身前不远处。
“我可没想到居然有朋友这样出现,”来人说,或许他的双眼正透过他那有着夸张双角的头盔上大小不一的孔洞里打量着基兰,“这兔子可够大只的。”
“是吗,”基兰没有继续动作,来人同样体型高大,身上沉重的锁子甲与其他防具哗啦作响,力量恐怕比他占据优势,他不知道对方接下来会作何行动,但对方手里那柄斧子可不像是吃素的,“我该不会是你逮到过最大的兔子吧?”
“那你可误会了,”男人将斧子斧头朝下柱在地面,“这个陷阱不是我设的。或许还有别人来过吧?但我等了很久都没人来和我打过招呼,我想你应该不至于踩中你自己的陷阱吧?”
男人的健谈超出基兰的想像,虽然他不是没有和这种类型的人打过交道,但至少现在并不是聊天的时候,“所以你现在是想……”
“哈哈,”男人这次举起斧子,“其实我还是挺喜欢助人为乐的,我觉得你一定需要帮助对不对?”他摆好架势,目标像是瞄准了基兰的腰腹,“我很善良的,等你明天醒来就会在教堂了,小兔子。”
虽然基兰确实想过是否需要求助,但他需要的可不是这样的帮助,他立刻右手抓紧绳索,用力曲起身体躲过男人挥来的斧子,紧接着踩上对方的肩膀,抬起左臂用短剑割断绳索,这下他终于再次得到了自由,他一手按在对方的头盔上保持好平衡,另一手已用短剑瞄准男人头盔与肩甲之间的缝隙。但就在他的短剑即将刺下,男人的手臂已经朝他伸来,基兰只得腿上用力蹬得男人一个踉跄,但他的身体也因此失去重心,好在经过利落的后翻,他终于再次平稳地落在地面,同时他也拾起了自己掉落的短剑。
看得出来对方同他一样经验不浅,他必须得小心应对。基兰左手反持短剑,右手将短剑架在左臂臂弯上,屈膝搭好架势。
“看不出来你还有两下子,”男人活动了下脖颈,再次举起斧子,“我在这里等得实在是太无聊了,幸好你来了。让我们彼此消遣消遣吧,兔子先生。”
“还是头一次有人管我叫‘兔子先生’,那你想要我怎么称呼你?”
“虽然我也想要个昵称,这样才像样,但是我现在可想不出来。我是阿诺德·亚尔曼。称呼随你吧。”
他不记得这个名字,但却似乎从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应该也属于一个佣兵。尽管他现在对人际交往方面的事已不太在意,但为了日后的活计他却还是不得不考虑一些佣兵之间的礼节。他不明白神究竟是何旨意,既然所有人都已经在发疯的边缘为什么不让这些理智与礼节彻底溃散?
“我是基兰。”
“哦,原来你不是兔子先生。你好,基兰,那我们开始第二回合吧。”
这次斧子斜劈过来,基兰用短剑架住斧子,蹲下身体卸掉斧子上的力道,轻易化解了这次的攻击,但阿诺德显然对自己的武器十分熟练,他快速收回斧子,这次他并非劈砍而是像使用长枪一样将斧子向基兰刺来,基兰本想招架他的攻击,但是刚刚受到伤害的手臂忽然传来刺痛使他的短剑险些脱手而出,斧子划破他的手臂。于是基兰接下来索性放弃防御身体前冲,短剑瞄准阿诺德身上锁子甲身侧的缝隙将短剑刺入,但阿诺德及时收手抓住他的短剑,于是剑刃只是简单没入阿诺德的皮肉,却没有对里面的器官造成伤害。
拔不出了,力气够大的。基兰当机立断舍弃这把短剑,改用右手的短剑试图刺入阿诺德头盔下的缝隙,但是这下也被阿诺德抬手招架,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攻击机会,便立刻身体后撤与阿诺德拉开距离。
阿诺德从体内拔出基兰的短剑,剑刃的前端已经染上了点点猩红,“很厉害的身手,你杀过多少个我这样身披重甲的人了,基兰?”
“那你又杀过多少我这样的人了,阿诺德?没想到那个女人现在会勾搭上你这样的人,她有没有和你说过遇到叫做基兰的人一定要赶尽杀绝?”
阿诺德愣了一下,似乎因为他的话语摸不到头脑,“女人?我到达拉尔以后连女人的头发丝儿都还没见到过,听起来你和‘那个女人’有什么有意思的纠葛。要不我们先休战,你给我讲讲你的爱情故事解闷也行。”
“……你不认识比安卡·布鲁特?”
“原来她叫比安卡,听起来就是个贵族小姐,你就是用你那张俏脸勾引那个小姐的?”阿诺德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用以消解的乐子,他甚至还学着基兰刚才的语调,“怎么,你也不想打了?”
“既然你不认识那个女人那我和你就没什么好说的,你要是不想打了就把剑还给我,”虽然他这么说,但基兰已经走到阿诺德身边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短剑,因为阿诺德的态度,他以为他也是比安卡派来杀死他的,在那之后他也曾遇到过几次自称受比安卡所说再次杀死他的人,却忘了在圣战里还有单纯只是想杀人的家伙,“我要走了。”
“这就走了?再陪我一会儿呗。你还挺能打的,下次我会手下留情的。你不知道一个人一直等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有多无聊!和我说说话也行啊!”
“我可还没傻到和刚才差点要把我杀了的人共处一室。”
“说得像死还是什么新鲜事似的。”阿诺德耸耸肩,最后他没有追出来,只是目送着基兰走向楼梯,消失在拐角处。
比安卡·布鲁特不在这里,而太阳已经西斜,基兰需要找个地方休息,经过刚才的战斗他的武器和伤口都需要处理。他依稀记得郊外有个铁匠铺,于是他向东南边走去。
短剑
这处铁匠铺在城市的外围,这里人烟稀少,如果有人在此居住,不管设下什么样的陷阱都不足为奇。但是直到基兰走进铁匠铺的里面他也没有遇到任何埋伏,比起城堡里间或会响起的窸窣脚步声,这里是真正的荒无人烟。
或许曾经有人来过这里。铺子里各类器具散落一地,柜子和抽屉敞开着,有的甚至已经千疮百孔,而享受了木头的馈赠的虫子早已不见踪影。在人们走了以后经过的时间甚至也已经足够它们死去。但是这个空荡荡的铁匠铺里却甚少见到灰尘与蛛网,说明不久之前曾有人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但是他没有在这里设下陷阱,也许他没有在这里久留,或是已经死在这儿了。不管是哪种情况基兰都乐于见到。这里没人那么他可以占据这里作为临时的休息地点,这里有死人就更好了,这个年代从已经死了的人身上拿点东西已经不是什么需要谴责的事,就算在不死降临之前偷尸人实际上也比比皆是。
平时淬炼钢铁的炉火已经熄灭,水槽也已经干涸,但是在一些角落仍有些没被拿走的剑油以及打铁的工具。他拿起一瓶剑油,琥珀色的粘稠液体随着瓶子的倾斜在玻璃瓶里流动,但是基兰拿不准这东西还能不能用,他打开瓶塞打算闻闻味道,这时从铁匠的房间里传来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声音不大,听起来像是瓶子倒下与硬物相撞的声音,但已经足够引起他的警觉。他小心地塞回瓶塞,放下玻璃瓶,放慢脚步,尽量不发出声音地走到那道房门前。这次他没有像之前那样慢慢开门,而是抄起一柄铁锤猛地用力砸碎了门板,透过门板上的大洞,一个正以尴尬的姿势骑在窗户上的金发青年已然愣在原地,显然因为这起意外他的大脑暂时失去了判断能力,而接下来对于基兰来说这个人也已经失去逃跑的机会。
基兰推开门,将铁锤丢到一边,对屋子里的人展示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抱歉,我以为里面会有什么危险人物。”
只不过他假装的和善看起来没能打动青年,那双紫色的双眼间或瞥向窗外的地面,像是在思考是否能够成功逃脱。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保持这个姿势,”他说,“因为我下辈子可不想当瘸子。你应该知道如果只是断了一条腿的话人很有可能是会活下来的吧?”
青年的喉结动了动,随后将跨在窗外的腿收了回来,看来比起和善还是威胁更管用。
“我想你应该不是这里的主人吧,你是谁?”基兰走到房间的其他角落查看这里的情况,这里似乎是起居室,尽管曾被简单打扫过,但也有明显的长时间无人居住的样子。
“呃,我,我叫维尔利多,虽然我确实不是这里的主人,但我也是铁匠……”
“是吗,你是铁匠?那你肯定会护理武器吧,还是说……”基兰忽然抬起手臂,他的手肘击中一个物体,那应该是偷袭者的头部,接着他抓住那只握着匕首的手,脚上绊倒对方,维尔利多的身体猛然一沉,基兰利落地扯过他的手臂反剪将他压在桌面,那把匕首因为维尔利多脱力的手臂掉落在地,有着金色长发的脑袋被抓着头发撞在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你都是用人血来做剑油的?”
他手上稍一用力维尔利多便立刻发出激烈的痛呼。
“小点声,”基兰说,“你这两下子倒是让我相信你是个铁匠,你是怎么躲到这儿的,想在这儿白手起家?”
“我只是……在逃难,有人在追杀我。”
“铁匠也会有仇家?我以为你应该会有不少客源呢。”
“呃啊!”现在就连维尔利多体内的关节都开始发出悲鸣。好在在他的关节彻底宣告罢工之前基兰从他身上发现了更有用的东西。
剑油和保养套件。
他摸出这两样东西,将手从维尔利多的手腕上松开,“正好我要用这个,拿你吃饭的家伙来换你的小命,我想你会同意的。”
不等维尔利多回答基兰已经走向外面的作坊,“我要在外面给剑涂剑油,继续呆在这儿还是接着翻窗随便你。”
漏了洞的门板撞上了门框。
旧房子里最不缺的就是碎布头与碎木头,基兰将它们拢到一起一股脑地丢进炉子,那些不知年月的剑油也被丢了进去,玻璃瓶在里面变成一堆碎片。他从角落里找出没有被摸走的燧石,火星迸进炉子引燃了里面的内容物,火光开始让屋子里变得温暖。但基兰并不急着先去擦他的剑。
他脱去上衣,右臂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却仍在张牙舞爪地趴在上面,从伤口的断面肌肉被切断的纹理隐约可见。刚拿到的保养套件里看来还有一些维尔利多的生活用品,基兰从里面抽出一根短针,接着将一块布拆出棉线,他在炉子的外围将针的前端简单灼烧,棉线被穿过针眼。
基兰深吸一口气,而后开始缝合伤口,当针线穿过他的肌肉组织时,他的额头不知因为炉火的温度还是疼痛开始渗出汗水。他只缝了约五针便草草结束,最后他用牙齿咬断打了结的棉线。伤口虽然深但却并不长,这让他可以少受些苦。
给伤口包扎好后基兰将斗篷简单披在肩上,火焰在他金色的眼眸中跳跃,照亮他短剑的剑身。当他用软布擦去上面的血污,银色的金属更显冰冷,即使上面反射着炉火温暖的光芒。
而此时夜晚已经开始,疼痛与死亡即将到来。
他坐在炉火前,等待着她的降临,一如那晚她在烛火前等待他的到来。
今天是个晴朗的好天气,神说,适合躲藏,适合追猎,适合和小镇的居民一起做游戏。
帕梅拉早早地醒来,爷爷准备的早餐是面包和麦粥。在这一天帕梅拉是被允许多吃一些的,因为她需要很多的体力,要和镇上的大家玩一整天!
爷爷带了匕首和弓箭,帕梅拉选了一把小刀。爷爷说今天不要带捕兽夹,又重又没有收益,帕梅拉点点头,心想这和猎兔子好像也差不多。
那么再检查一下随身物品吧!水壶带好了!干粮带好了!武器带好了!爸爸妈妈给的信带好了!
爷爷沉默了,把信拿了出去,说出去玩不需要带这个。好吧,早知道不给他看了,帕梅拉想着,每次爷爷看到爸爸妈妈的信都会很不高兴。
那么今天去哪里玩呢?爷爷说这次可以交给帕梅拉选择。帕梅拉想了想,最后选择了花园。那里有很多美丽的花,现在的季节还有绿油油的叶子,以前被修剪得整整齐齐,像迷宫一样,帕梅拉从小就喜欢在这里玩!
那么,玩捉迷藏的秘诀是什么?
找到躲起来的人!和他们热情地打招呼!然后开始下一轮!
爷爷对帕梅拉的回答十分满意。狩猎就是这样,如果一口气把动物都网干净了,以后就没得吃啦!狼和老虎也会因为饥饿闯到院子里,人就变成了猎物,一切都乱套啦!
这次帕梅拉和爷爷要扮演猎人,下次就轮到他们扮演猎物了。帕梅拉喜欢做猎人,但每次做猎物的时候,爷爷总会拿出一些新奇的东西来,帕梅拉同样很期待!
“看,这是什么?”眼尖的帕梅拉立刻发现了一条白色的缎带,那是属于丁香医生的。难道说丁香医生也在附近?帕梅拉思索了一番,爷爷说过,捡到别人的东西要还给失主,“等今天结束,我们还给她吧!”
回答正确!
爷爷肯定地点了点头,二人继续走啊走,迎面遇上了两个膀大腰圆的男人。爷爷认得他们,那是镇上的闲汉。他们看起来有些惊慌,眼睛一直在躲闪,还让帕梅拉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哦,他们一定是肚子饿了吧!
“爷爷,他们是想跟我玩吗?”帕梅拉问。
“好孩子,今天不是做游戏的日子。”爷爷回答,“但我们依然要讲礼貌。”
首先要对他们鞠躬行礼。然后把腰带后面的小刀抽出来。接着保持鞠躬的姿势眼睛向上看。最后,要记得微笑。
哦!他们谦逊有礼貌地跟帕梅拉道别了!原来这就是让大家和谐共处的方式,帕梅拉学会了!
“那这段绳子怎么办呢?”帕梅拉捡起他们掉落的麻绳,抬头问爷爷。
“这是给懂礼貌的帕梅拉的礼物。”爷爷摸了摸帕梅拉的头,“收下吧。”
帕梅拉点点头,收到礼物令她非常开心!
她和爷爷继续向前走,在小花园里遇到了磨坊的玛丽夫人。她可真漂亮啊,一双眼睛就像宝石一样闪亮。
“早上好!夫人!”帕梅拉冲玛丽打招呼,可玛丽却一脸愁容:
“怎么是帕梅拉?唉,他们去哪里了?”
看样子她需要帮助,帕梅拉想。玛丽说在不远处有个可怜的孩子被两名暴徒强暴了丢在那里,她要找的是那对凶手。
“爷爷,什么是强暴?”好学的帕梅拉问爷爷。
而爷爷说帕梅拉还小,捂住了她的耳朵。
爷爷和玛丽也不知道聊了什么,玛丽夫人心满意足地向着他们来的方向走了。临走时她亲了亲帕梅拉的脸颊,说她真是个好孩子。帕梅拉想,或许这就是帮助人的快乐,虽然她好像什么都没做。
“我们回教堂吧。”爷爷看了看天色,对帕梅拉说,“在天黑之前我们要完成礼拜。”
帕梅拉点头,但她还有一个想去的地方。在茂密的灌木丛里,乌鸦一直在盯着他们。但是睡在那里会着凉的,帕梅拉敏捷地爬上树,快乐地和那只乌鸦打招呼:
“下午好!德瓦奥斯!”
趴在树上的德瓦奥斯回过头,和帕梅拉正好对上了视线。二人的眼睛对着眨啊眨,半晌,德瓦奥斯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从树上摔了下来。
纯朴的农民嘟囔着要换个树趴着,帕梅拉好心提醒他这样会感冒,但德瓦奥斯捡起一枚树枝朝帕梅拉丢了过来。真是好球!但还是爷爷的接球技术更好!
爷爷把树杈折成两半,慈祥地问德瓦奥斯想玩抛接游戏可以找他,帕梅拉还不够高,但德瓦奥斯已经跑远了。
“今天玩得开心吗?”爷爷问帕梅拉。
“嗯!很开心!下次我还想和德瓦奥斯玩接球!下个月我一定会长得更高的!”帕梅拉回答。
“但你还没成年。”爷爷说,“得叫上我,我跟你一起去。”
那当然是最好的!帕梅拉最喜欢和爷爷一起玩了!
他们赶在黄昏前来到了教堂,在一阵闷哼声中,神父正在用铁鞭不断抽打自己裸露的上半身。帕梅拉没见过这种场面,好奇地问爷爷:
“神父是在做什么呀?”
但爷爷在帕梅拉看清之前就把她的眼睛遮住了。教堂中弥漫着诡异的沉默,只有爷爷的自言自语格外响亮:
“该死,也许他们说得没错,这鬼地方对孩子的教育确实不好。”
木制的小梳子上没有雕刻过多的花纹与装饰,毛糙卷曲的头发缠绕在木齿间。显然这把梳子的主人并不在意自己的头发究竟如何,或许对她来说有着比自己头发更重要的事需要关心。但是基兰没有机会去询问她。
简陋的长屋里空空如也,他站在最里侧的地方,这里的主人们只用一堵半长的矮墙加上几片帘子便围成了他们的起居室。干草铺成的床铺虽然简单,但却干净十分,它们的主人将它们收拾得整整齐齐,基兰看不到一点灰尘或是杂乱的草叶。而那把梳子就这么无人问津地躺在其中一个床铺上。
基兰是从屋顶翻进这座长屋的,他在长屋的中段落脚,没有完全熄灭的火塘和干净的床铺告知了他这里仍有人居住的信息。
住在这里的会是什么人?女人……基兰拿起那把梳子,深色的发丝挂在上面,不是银色。她是久居此地的居民还是也因为圣战前来的外来人?但是既然对方不是他要找的人,那他纠缠这些事实也只是浪费时间。但他还来不及放下那把梳子,屋子里悄无声息的宁静被骤然打破,他的全身因为这只破碎的瓶子本能地进入警戒状态。
有人来了。
先是门板发出悠长的呻吟,而后是金属的摩擦声。对方穿着盔甲,摩擦声不止一处,他想起阿诺德•亚尔曼,这是个和那人一样全身身披重甲的人。脚步声沉重而缓慢,听起来像是个男人。
他屏住呼吸藏身到矮墙后,来人的脚步停在长屋的中端,也就是那个火塘处。紧接着是锅碗的碰撞声,他是这个屋子的主人?住在这里的是战士,还是个佣兵?发出声响的人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火焰燃烧起来,水被舀进容器,很快锅也被架上了火塘。
这间屋子唯一的窗户在外面,无论基兰接下来要采取何种行动都无法避免和外面的人打上照面。他小心地将帘子撩开一道缝隙,打算先观察外面的情况,却不想那人的视线从他头盔上眼睛处的缝隙中投出同他撞了个正着,原本被对方拿在手中的瓷碗几乎是立刻朝他飞来。
基兰立刻躲到矮墙后,盔甲之间激烈的碰撞声几乎和瓷器碎裂的炸响一同响起并以极快的速度向他逼近,他从腰间拔出短剑,构成帘子的粗陋布料发出垂死的撕裂声,穿着不知名家徽披风的骑士好像传说中攻破城门的巨人一般闯了进来。在那看似坚固的盔甲上存在着一处致命的弱点。基兰杀过很多这样把自己穿得像个铁罐一样的人,对方身高与他相近,他不假思索地瞄准那头盔上的缝隙——后面是骑士用来窥视外界的眼睛。
只不过对方同样经验老到,被扯下来的布料这次被抛向基兰,但基兰只是弯下身躯躲开避免陷入同那碎布的纠缠,从始至终他的视线都不曾离开对方身上,这下他又逮到了头盔下同脖颈处的缝隙。
他的速度很快,骑士没有拔出长剑的时间,便只能立刻后退同他拉开距离,基兰的短剑只来得及在他的头盔上留下一道划痕。
“如果你想说‘我才是这儿的主人’,那你可别把这句话说出口,”骑士说,“因为这是我的台词。”
“你住在这儿?”基兰瞥了眼身后那张之前放着木梳的床铺,“你一个人?”
“听你的意思我还有个室友?”趁着距离被拉开,这次骑士拔出了他的剑,“哈哈,你说得对,我和我妹妹住在这里!你杀了她对不对?!”
“莫名其妙。”尽管基兰并不知道这里的主人究竟何许人也,但至少一定不是这个骑士。他拔出另一把短剑格挡住刺来的长剑,同时另一手刺向对手盔甲的缝隙,只不过这次被对方的盾牌挡住。
“我知道的,你这样的小白脸最会说花言巧语,和我说说你是怎么哄骗这里的小姑娘给你开门的?”
“真遗憾,我来的时候这里半个人都没有。”既然对方也不是这里的主人那基兰也失去了和他急促纠缠的心思。黑麦粥在锅里翻腾,气味随之在这间屋子里翻滚。真是有闲情逸致。他瞄了眼身旁墙上的窗户,没有锁,距他只有几米远。基兰已经开始在脑内规划逃离的路线。
“哦,没准和我一起住的其实是我的双胞胎弟弟呢,你喜不喜欢男人,要不要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说着西多尔再次举起剑。
他妈的神经病!事已至此基兰已经懒得再去听他的随口胡诌,他没有接住这一剑而是闪身躲开,直冲窗台把住窗户的边缘翻身撞开半掩的窗户飞速离开了这间房子,把骑士和他“真没意思”的抱怨统统留在了身后。
手工行会建立的学校今天无人开展教学活动。基兰甚至怀疑这里在圣战降临后是否还会正常地履行教书育人的职责,还是说这里的需要学习的课程早已更改?而看到他的身影时教师与学徒只当他是二楼的那些众多租客中的一个,没人对他的脚步加以阻拦。就连楼上狂欢似的喧闹声这里的人们也颇有默契地视而不见。
圣战降临后不只是这个镇子……基兰去过的每一处城镇几乎都死亡与痛苦的狂热所笼罩,正常已经不复存在。似乎只有还把持着所谓正常的他才是不正常的。
还是说他也早已崩溃,现在只是一具模仿着活人的尸体?
但那又如何,活人拒绝死亡,死人却并不羡慕生者。没准远处的喧闹就属于一群尸体,他们热烈地庆祝着永远不会到来也永远不会结束的死亡。基兰不想加入他们,死人的疯癫令他厌烦。
地面上的血迹为他指出了一条路,他推开这扇门,门后的房间了无生气,血迹在窗前断掉,他走去将头微微探出窗户,发白的地面上鲜红的血迹指示了那个可怜人的身形与踪迹。看来这个人剩了一口气,足够他逃离这里。
除此之外这个房间里空荡荡的床铺,椅子,看起来像是男人衣物的布制品,没一样能引起他的兴趣。
前往另一个房间的路上他途径那处狂欢之地,喧闹的源头,门后堆积如山的尸体印证了他的猜想。一群疯子。基兰继续向前走去,直到他找到了一间安静又没有沾染过血迹的房间。
说是没有沾染血迹或许不准确,倒塌的桌椅和角落里的血点向他无声地控诉了一场争斗,但至少没有之前的房间被一道漫长的血路横贯来得令人触目惊心。比起那个满是血腥味的房间这里要更适合休息,基兰相信在别人看来肯定也可以得出这个结论。
他想起在城堡的那个陷阱,尽管他仍不知道设下那个陷阱的是谁。他已经受够被当做猎物追逐的生活,他得想个办法让自己变成猎人。
同样设下一个陷阱就是个不错的办法。
好奇心是人类的天性,这是宙斯给予人类的原罪,就像潘多拉打开灾厄的木匣,或许也会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要给自己来上一场鲜血淋漓的偶遇。
倘若这里只有一堆衣服确实足够扫兴,但是基兰愿意给下一个人添加一些乐趣。他在箱子上设下机关,用细线将从箱子里找到的小刀和箱子固定在一起,只要有人打开箱子就会收到这份特殊的“礼物”。
接下来就是等待的时间。他离开这个房间转移到隔壁的一间上了锁的房间,这里的摆设都大同小异,但至少在远离狂欢与鲜血的地方他能够片刻地从死亡与现实中解脱出来。他没有在床上躺下,而是坐在椅子上抱着双臂,轻轻合上眼皮。现在还是白天,痛苦没有降临,这个饱受死亡折磨的人因此可以得到短暂的喘息。
他在许久以前的夜晚也是如此毫无负担地悄然入睡的吗?基兰对以前的记忆感到模糊,剩下的只有和比安卡那些记忆越发明晰……即使他烧掉了他们的记忆,亲眼见证了被毁灭的故居,然而那道银白色长发的身影却挥之不去。
基兰。她微笑着,声音像是轻柔的绸缎。
基兰……她柔软的手指抚摸过他的脸颊,用同样柔软的声音呼唤他的名字。
基兰,她留在他记忆中最后的声音有些颤抖,我爱你。
痛呼声从隔壁传来,基兰睁开眼睛,金色的眼眸中没有爱,没有回忆,没有清醒。该回到现实了。
基兰在过去三年里有过许多临时的同行人,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活人有死人。这个年代死人太多,尸体太少。死不掉的人和不想死的人一股脑儿地被神塞进世间在地面上游荡。这是个所有人都成了亡魂的时代。基兰从没想过要费心去记那些人的模样与过往,他们在他日后的生命里就和每晚的死亡一样都是行色匆匆的过客,巨大的空洞吞噬着人们,直到他们只剩下自己或是神明。
因此在看到那为自己的到来兴高采烈的少年时基兰的内心一时是错愕的。如果不是那把劈来的弯刀他会真的被对方的热情唬住,好在对方没有掩盖自己真实意图的想法,经过之前的相处,他也已经知道这个满嘴谎话的小东西远没有看上去那么人畜无害。
“没想到你这么欢迎我,”基兰架开对方的弯刀,莱昂暂时同他拉开了距离,“让我猜猜看,排除你忽然信神的可能,买我的命的会不会是个女人?”
“女人。”莱昂向前迈出一步,继续挥出自己的弯刀,与基兰的短剑再次碰撞出尖锐的鸣叫,“继续说啊,看看你还知道些什么?之前你半个字都不肯给我说,现在该补交一下陪同费了吧。”
对方的答案和态度终于让基兰在踏入这个城镇后第一次露出由衷的笑容,“好啊!我来猜猜看,她是不是长得很漂亮,有着一头绸缎似的银发,最会说些甜言蜜语?怎么样,她有没有让你着迷?”
这个金发的年轻男人微微眯起眼睛,像一只猫咪在暗处打量他的猎物。基兰几乎要冷哼出声,没有一个男人不会被比安卡·布鲁特迷惑,她像对他那样,抚摸过那些男人的脸庞,用轻柔的声音哄骗他们的耳朵。
他不想知道他们上没上过床。
于是在那些男人会说出更多会惹火他的话之前他割下他们的舌头,将他们拖在狂奔的马后让他们的脸和胸腹在地面拖行出同他们的惨叫一样绵延不绝的血迹,直到裸露的骨骼下无法再发出任何声音。
“哈哈,”莱昂笑出声来,他甚至放下了自己的弯刀,“你说得对,她确实有魅力极了。不过我可是第一次,你呢,基兰?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有没有和像她那样的美女上过床?”
我确实应该先割断他的舌头。
“如果你想知道,”基兰的声音已经开始接近于野兽的低声咆哮,“我对你的劝告是管住下半身和你的舌头,因为接下来你会因为你的胡话而倒大霉。”
“不好意思,说胡话大概是我的天性,不然的话那也太无聊了。老兄,你不觉得自己的生活因为我的小玩笑而多出了一些乐趣……”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最后一个字之前基兰的短剑已经直冲到他的面前,他堪堪用弯刀挡住这次攻击,剑刃之间摩擦出火花,金属冰冷的摩擦声在他们耳边炸响,直到短剑的护手也撞上弯刀,用短促的声音宣告这次交锋的结束。
这个距离太过危险,莱昂的脑中警铃大作,对方身高和力量都在他之上,武器的攻距也比他要短得多,现在这个距离对他不利。但是在他的下一步行动之前天旋地转已经先一步而至,当他的身体撞翻了桌椅,脸上加剧的疼痛和眩晕才慢人一步地提醒他:他刚才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在这个金发小子再次开始吐出他的那些胡话之前基兰先一步走去掐住他的脖子,他像要处理一头待宰的羔羊一样按着莱昂的脖子将他压在地上。掐着对方脖子的手向上移动捏住下颌骨逼迫对方张开嘴。
“你说我该怎么让你和你该死的舌头说再见?是直接伸进你的嘴里绞个稀巴烂,还是从这儿,”短剑锋利的尖端在莱昂下巴后面游走,激起了对方皮肤上的鸡皮疙瘩,“直接从根上干净利落地给你来一刀。”
我看你想给我来一刀的地方不是这儿。只可惜莱昂现在被对方钳制,不能再用他引以为傲的聪明话术作为缓兵之计。但是他还有别的办法,甚至是基兰自己送上门的礼物。
而现在基兰手中的短剑已经伸进他的嘴里,“我不会让你死的。你这样的混蛋活该下半辈子……呃!”忽然背上的疼痛让他手上一松,莱昂立刻趁机推开基兰的手,拔出刺中他后背的那柄匕首,那也是基兰用来设下陷阱的匕首,这次他又刺中对方的肩膀,基兰闷哼一声。
当基兰从肩上拔出那把匕首莱昂已经逃至窗边,他坐在窗户上,一条腿已经蜷缩着踩在窗沿,他用表情宣告着胜利。
“那个就还给你了,不用谢我。顺便说一句,要是我知道自己扔了的狗不仅在找我甚至满脑子都只有我我他妈会高兴死。”
“你——”
“还有,和布鲁特小姐上过床是我骗你的。再见了,基兰。”
金发的身影消失在窗户后面,当基兰跑去时窗户下面已经空无一人。
“操!”他一脚踢翻那个已经空空如也的箱子。
莱昂戴着兜帽,掩盖住了自己那一头过于显眼的头发,抬头望向眼前这栋高大的建筑——三层的石头城堡,一些装饰还能隐约看得出曾经的独属于贵族老爷们的华丽。
而现在整个庄园都被达拉尔镇的居民们占有了,他们中某些人的祖辈甚至是参与建造这座城堡的工匠,谁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有能住进这里的一天。
莱昂“嘿”了一声,他也没见过贵族老爷的城堡呢,来都来了,不如去见识见识。
一进入到室内,一股阴冷感瞬间袭来,莱昂打了个冷战,看向那个开在高处的狭窄的窗户,难怪这里面又潮湿又阴森,简直像墓地一样,还不如他之间住过的小木屋。
“看来贵族老爷住的地方也不过如此嘛。”莱昂小声嘟囔着,走走停停东张西望,时不时用武器拨弄门挡帘和桌上的瓦罐,像只手欠的猫咪。
首先发现的值得注意的东西是一些纸制书,质感粗糙,上面的文字写得很满。
莱昂拎起书的一角放在眼前看:“……晚上……呃……8……什么的……”
他只认得有限的几个单词,根本拼凑不出具体的语句,只能和这写满“知识”的书籍大眼瞪小眼。在莱昂的认知里,认字的不是贵族就是有钱的商人,而一楼明显不是贵族老爷本人的居所,居然也有人识字,还收藏的这样的书,看来就算是老爷的狗,也是高级狗啊。
一楼应该是储物间,随处可见置物架和大箱子,当然,已经被搜刮一空了。可能达拉尔人也没几个识字的吧,这才把那几本书留到他来发现。
莱昂不抱希望地翻了翻一些堆满杂物的垃圾堆,却还真让他发现了实打实的好东西。他惊喜地把那几枚钱币放进衣服内袋里,然后更卖力地翻找起来。
他现在改变自己的看法了,就算这里现在破破烂烂,但毕竟是子爵住过的地方,只要肯努力,总是会有好东西的——废弃的金山也是金山不是。
哈,像寻宝游戏一样。
在一些陈旧的摆设之间,莱昂发现了几瓶玻璃瓶药剂,由于光线昏暗,他并不能辨认出它们是什么颜色,或许是蓝色,或许是紫色。他晃了晃瓶子,发现瓶底有一些棉花一样的沉淀。瓶底还贴着写了字的标签,那两个单词笔画飞舞,它认识莱昂,莱昂却不认识它。
即便如此,他还是把药剂瓶揣进了怀里。嗯……如果找得到懂行的,就去问问这是什么东西;如果找不到,那就把它们卖给不懂行的!
莱昂这么盘算着,悠哉游哉往二楼走去,视线却捕捉到了走廊尽头的一个人影。莱昂瞳孔一缩,迅速闪身躲进最近的一个房间。
他拉了拉兜帽边缘,回忆刚才看到的画面,那是个穿着全身盔甲的高大的人,比莱昂高,也比他壮。
穿着盔甲,难不成是城堡的骑士?现在还守卫着这里吗,那还真是忠心啊,哈哈。
缓过神来,莱昂才注意到自己倚靠着的墙体中,居然有微弱的呻吟声,像是什么人在求救。
莱昂一下子汗毛倒竖,迅速躲到房间的另一侧,没有了直接接触,也就听不到那个声音了。
他紧紧盯着刚才传出声音的位置,什么东西,鬼魂?
二楼应该是高级一些的人住的地方,听说他们这些贵族的城堡会有密道暗门什么的,为了偷偷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莱昂放轻呼吸走过去,试探性地敲了敲墙,果然是空心的。
墙那边的人听见了他的动静,声音立刻激动起来,结结巴巴地央求他去另一个房间打开密道的门。
连通这个房间的密道,为什么一定要去另一个房间打开暗门,不会是陷阱吧?莱昂疑惑地想,但却摆出了开朗的语调,和里面的人对话,“没人教过你请求别人的时候要先自我介绍吗?或者你不如告诉我救你能得到什么好处,我才要考虑一下!”
墙里的人可能很久没和人说过话了,发音有些含糊,莱昂很费力才听出他说自己曾是这里的仆役,被一帮混球锁在这里。他藏了一把好武器,如果能帮助他离开,他就告诉莱昂武器在哪儿。
或者,也可以替他去三楼找一个叫塔克的守卫求助,那是他的朋友。
听这人的语气,怎么像是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变化似的,他要是饿死在里面的,每一日都在黑暗和灰尘中循环往复,死去活来,那还真是条可怜虫。
虽说莱昂对做善事没什么兴趣,但他想搞明白这到底是不是个圈套或者陷阱,毕竟可疑的密道,可疑的求助,还有可疑的朋友。
他假意答应了对方,真诚地要他等待自己带人来救他,然后一路溜达到了三楼。
通向三楼的楼梯扶手看起来都更考究,楼梯口站着两个身着布甲的人,他们一看见莱昂,立刻喝令你离远点儿。
莱昂露出一个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无害的笑容:“别紧张别紧张,我只是一个路过的好心人而已,你们有人叫塔卡吗,他的朋友似乎被困在了密道里,正在等待他的拯救。”
“好吧,他运气真不错……”其中一个似乎是塔卡的人说,“我会去的。”
他旁边的人拍拍他的肩膀,发出一阵笑声。
好怪的态度,那家伙就是被这几个人关进去的吧,啧啧,真可怜呐。
莱昂假装无意地上了几节台阶,张开双手,语调夸张:“啊,那可真是太好了,我能和你一起去救他吗,我得告诉他是我带你去的,他承诺给我报酬。”
塔卡旁边的人笑得更大声了。
“我会去的,但现在还在执勤。”塔卡说,“你被骗了,他没有能力付给你报酬。”
兜帽的阴影投在莱昂的眼睛上,他冷眼看着,对那个大笑的家伙感到十分不爽。却在下一秒甩掉兜帽,露出了完整的脸,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
“欸——怎么会这样!真是个不诚实的人,明明承诺了吧,怎么可以做不到呢。”他的表情和说出的话放在一起,简直怪异极了,莱昂又上了几级台阶,现在距离守卫们只剩下了三级台阶,距离的陡然拉近让对方紧张起来,抬起武器对着他摆出了防备的姿态。
莱昂的笑容转向刚刚那个笑个没完的家伙:“这位先生,能告诉我您刚刚是在笑什么吗——”
然后最后一个单词的声音还没落下,他就突然发难,两把弯刀从他背后被抽出来,像两尾银色的游鱼划过,刀刃在那人的脸上带出两道长长的血花。
那人当即发出一声惨叫,随即是一串非常难听的咒骂。周围的其他人也才反应过来,一边向莱昂攻击,一边大声呼叫,喊来了更多持有武器的人——看来守卫们完全占领了这层。
“欸?”莱昂动作一僵,有点傻眼,守卫像蚂蚁一样涌过来,这种情况下再不跑就是傻子!
他立刻调转身形,不再抢攻,转而跳上楼梯扶手,像猴子一样窜走了。
莱昂回头看了看,几个手持长矛的守卫追了下来,但是大部分只把他赶走就不再追击了,简直像是有什么结界把他们困在楼梯口一样。
那个被莱昂偷袭了的家伙还不依不饶地追在他身后,发誓要把他剁成肉酱。
莱昂一边逃跑一边喊:“兄弟!我刚发现你脸上这两道不太对称欸!不如我明天再来给你画两道更好看的吧!”
他一路冲到二楼走道的尽头,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莱昂毫不犹豫地飞起一脚踹开了它。
“骑士老爷!我带朋友来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