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鬼市开,八方异客来。
“此处暗流涌动,建议探索时掩去自己本来面目,连亲妈都不认得的那种最好。”好心船夫琅钰如是说。
一
街上,曹石一脸粉黛,傲然挺了挺胸前的馒头。
曹石:(无奈一笑)这下谁能识破我无懈可击的伪装呢?
于是下个转角
连珠:是曹哥!你唔唔唔……(被曹石捂住嘴)
曹石:是我!风流绝代,万人惊艳的曹歌女曹姐!
连珠:(愣了愣,点头)
曹石:(放了手)连珠怎么在这?
连珠:琅钰恩人带进来的呀。
曹石:琅钰怎么谁都带进来啊啊不是说连珠不好的意思连珠都能一眼认出我一定有真本事!
连珠:(踮脚凑近曹石胸前嗅了嗅)西市那个早餐摊子,买了豆浆可以自行加桂花蜜,曹、姐虽然总买馒头,但都会塞上三勺蜜。
曹石:(拎着连珠后领把人拉开了点)那不是因为免……咳因为加班太累而生活总要有点儿甜。你一个小姑娘在这太危险了,还是暂时跟着我吧。
连珠:好呀好呀谢谢曹姐!
二
逛街中,突然连珠拉拉曹石的袖子,指着人群中一个有着满头浓密卷发的络腮胡子大汉
连珠:哇,有名人。
曹石:(眯眼观察,不明所以)什么名人?
连珠:(从小包里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捡到的荣誉榜上有他,虽然上榜的形象像颗卤蛋,可刚刚有风把他的假发吹起一边角了,仔细看胡子也有点贴歪……
曹石:(看着纸上【悬赏令】几个字陷入沉思)
曹石:(指向【赏】字)这个念什么?
连珠:赏。
曹石:(指向【悬】字)这个念什么?
连珠:奖。
曹石:这三个字一起念什么?
连珠:【奖赏 今】
曹石:嗯?
连珠:(挠头)错了吗?其实我不认得第一个字,我猜的……
曹石:没错没错。(掏出一叠悬赏令塞给连珠)只是你再从人群里认出谁就悄悄告诉曹姐,曹姐想给他们一个惊喜,带回去挨个赏了。过年曹姐给你发红包,得有……足足22文!
连珠:(感激涕零)好多啊曹姐好大方——
三
两人继续逛街,路边有一摊位人挤人十分火爆,遂上前凑热闹
鬼市不知名摊主:……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当时我勇敢跳下悬崖,遇到一位叫【碗皮斯】的得道高人,他在飞升之时把自己顶顶厉害的宝贝都传给我了。现在我把它们放在这一个个包袱里,各位交100文结缘费就能带走。开出什么全凭缘分,但绝对不亏!限时限量,欲购从速哈。
平平无奇路人1:(大声)啊!这不是能包治百病的仙丹吗?
平平无奇路人2:(超大声)呵!这不是能发出闪电的神锤吗?
平平无奇路人3:(超超大声)哈!这不是能控制人心的魔戒吗?
曹石:这怎么买都大赚特赚啊,听说小孩运气好,连珠,去摸一个!
……
曹石:为什么仙人的宝物里会有一包香蕉啊!?
鬼市不知名摊主:额,说不定是什么吃了能变身的神奇果实?
曹石:你后面那个嘴碎路人已经指出‘这是驿站小哥顺手带来的土特产’了喂!
鬼市不知名摊主:愿赌服输,不爽你去报镇安司咯~
曹石:……
四
嘴碎路人:不是我说,想要开出什么紫青宝剑,月光宝盒之类的真家伙,还得去猩爷的摊位。
猩爷:(摊位上琳琅满目)自己看,爱要不要。
曹石:我就不信回不了本!(亲力亲为在摊位一番摸索)
由于太过亲力亲为,一个大白馒头掉了出来
曹石&连珠&猩爷:……
曹石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馒头塞回胸里,由于动作太大,一枚鱼符掉了出来
猩爷:(深沉的语调带着隐隐的愤怒)你是……镇·安·卫?
猩爷发出怒吼,一掌拍碎了摊位桌子,周身散发的气浪震开了一旁的人和东西,连珠没站稳,咕噜咕噜滚进了倒下的草席堆,场面非常胡乱
猩爷:他娘的最烦你们这些爱装的人,当年我不过是砍了那个男扮女装骗我感情的混蛋全家,八百个镇安卫给我抓去牢子里蹲了五十年!
猩爷:(捶胸顿足)知道我那五十年是怎么过的吗?我连一条最喜欢的香蕉都没吃过!!
猩爷亮出两把大斧头,曹石将手按在刀柄上,双方僵持了起来,战斗一触即发。
突然,一只瘦弱的手从乱七八糟的废品里探出戳了戳猩爷的腿,连珠灰头土脸扬起笑容
连珠:(颤抖着举起一个包裹)你肚子饿不饿?……我剥香蕉给你吃呀?
斧头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猩爷边往嘴里塞香蕉边嗷嗷哭,曹石连忙驱散围观群众。
曹石:大家散了吧散了吧。男人的苦,男人的伤,男人的眼泪不能轻易看。
五
曹石:得咧,一包香蕉换五个丸子,真是大大身体小小气量。
连珠:猩爷说我骨骼平平无奇是个练武废材,只能通过后天吃神药碰碰运气……
曹石:前面那些就没必要说了吧,怎么给小孩回礼还瞎铺垫。
连珠:(挑出一颗红色丸子嚼嚼嚼)凉凉的甜甜的,没嚼几口就化了,感觉……力量源源不断涌出来了!
曹石:(浮夸的语气)天呐这说不定是大力神丸,价值千金的好东西!
连珠:啊啊啊这么贵的吗?那剩下的都给曹姐!
曹石:(义正严词)不了不了,把这种奇遇留给百姓是我们每个镇安卫应尽的责任。
连珠:(感激涕零)曹姐好大方——
还是小孩好忽悠啊,几个糖丸就这么高兴。作为一个成熟的大人,就暂时不告诉连珠那么残酷的事实了。天上,是不可能掉馅饼的!
曹石45度角仰望鬼市并不存在的太阳,一种责任感和主人翁精神从心里冉冉升起,怀中的镇安卫令牌变得更鲜艳了。
他身后,连珠哼着歌又吃下一颗药丸:噢噢这个吃完感觉身体变轻了点呢……
注:
无厘头怎么能不玩星爷梗呢?
看你骨骼惊奇,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By《功夫》
肚子饿不饿?我煮碗面给你吃呀?By《大内密探零零发》
是我风华绝代,万人惊艳的石榴呀!By《唐伯虎点秋香》
你知道我这五百年是怎么过的吗?我连一条喜欢的香蕉都没吃过。By《西游记降魔篇》
又是一年元夕节。
连珠初来长安恰好就碰上元夕节,那晚万家灯火簇拥于她眼前,让她忍不住幻想将来会有一盏是为自己而亮。
“不管你以后想做什么工作,成为什么样的人,总要先看看这大千世界吧。”
将她从偏僻村落带到此地的麓远这么说着,于是连珠便有幸见识到了繁华的盛世之都。这儿的女子不必被困在那方寸厅堂,男子亦可争奇斗艳,醉心“偏门”。仿佛一切都充满了无限可能,众生皆可展所志,行所想,令人沉醉。
连珠在这美好的长安城认识了许多朋友,因此这个元夕过得格外热闹。
和贺七娘放了河灯,和罗罗玩了投壶,猜了何先生的灯谜……
连珠的身边不断有人来了又去,大家纷纷与连珠度过一段快乐又短暂的时光,再奔赴至亲好友身边。
偶有朋友见连珠身旁无人,便好心邀请连珠加入他们的相聚。
连珠只是摇摇头:“我之后有人陪的。”
子时会有场浩荡的放灯活动,千百盏天灯同时升入夜空,实在美极。
那样一个特殊时刻,每个人心中都一定会有个想要一转眼就能看到的人。
是家人、是爱人、是挚友,但不会是连珠。
一一告别了朋友们,连珠独自游走于喧闹的街道中。
饴糖分与孩子们,投壶得到的香囊送给摊位前吵架的小情侣,兜里的铜钱也尽数倾倒进路边乞讨者的碗里。
所有事物都应该去与它们相配的地方。
最后,连珠手里只剩一串金离找赵弘义专门定制的“保证纯甜”糖葫芦。
连珠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递给了一旁盯着糖葫芦流口水的小孩。
小孩欣喜地接过糖葫芦,可惜东西还未入口就被气势汹汹赶来的大人拍掉了。
那元人女子刻薄的眼扫过连珠的兽耳和尾巴,像针,刺得连珠往后一缩。
“畜生给的东西可不能吃。”她意有所指地抛下一句话,牵着孩子扬长而去。
连珠盯着两人相牵的手发了会愣,才蹲下身捡起沾满尘土的糖葫芦。她试图将那些牢牢嵌进金黄色糖衣的污物扣掉,结果除了让指尖裹上一层甜腻外别无所得。
好在她没有多纠结,而是毫无顾忌地舔了舔手指,将糖葫芦送入自己的口中。
砂砾混着糖水滑进柔软喉舌,连珠细细咀嚼吞咽。确实很甜。
连珠很久没捡地上的东西吃了,尽管她曾解释过长安城的剩饭剩菜都比她之前在家里吃的好上百倍,却总引得身边朋友或沉默或含泪。
让朋友们难过的事情不能做,这是连珠的行事准则之一。
现在没关系,没人在她身边。
连珠沿着玉簪河道走,越往下游走两旁的人烟越是稀少,途中有一身姿婀娜的戏子临水而立,幽幽唱着:
「白仙神符潜狐女,灵元镇在太和西。于中炼就长生药,服了还同天地齐~」
连珠刚朝那边迈了一步,一阵突如其来的大风就吹得她迷了眼,再一看已空无一人。
连珠茫然四顾了一会,只好继续走了。
随连珠一起前行的只有天上的月亮和水中漂流的河灯。
再走了一段路便看见有三两人划着船横于河道,把那些河灯一一拦截。
都说长安的河终会汇入遥远彼方的海中,可那些承载愿望的河灯还没有奔流入海就被捞起,由狡猾的贩子洗净晒干,变成今年明年后年的又一商品。
连珠终于在临近放生池的一个桥洞停驻,她抱膝坐下,融入那片阴影中。连珠把下巴搭在手臂上哼起了不成调的歌谣。
这里视野挺好,远目是被笼罩在一片火树银花中的长安闹市,侧身则能仰望夜空中点点繁星。只是这么看着,一路上冷却的心似乎又再度回温。
她伸手于身旁的杂草堆摸索,碰触到一块粗糙的小石头,石头上有点点红斑,是干枯的血迹。
石头之下的土堆里埋葬着一只毒蛇。
连珠在枫林尽染的日子与它相遇,彼时毒蛇刚伏在河滩吞吃完一只青蛙,显得懒洋洋的。蛇颈间特有的红色斑块让连珠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她故乡特有的毒物品种。
它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可不远处就是放生池,都有人放生鱼豆腐了,放生几只毒蛇也不是没可能。
连珠目不转睛地盯着毒蛇,悄然靠近,蓄力,俯冲,蛇露出红信子和尖牙嘶嘶作响,冰冷的蛇身缠上了她的手臂继而绞紧。连珠一手钳住蛇头, 另只手推开一层鳞片,狠狠扎进蛇的七寸里。
如果罗落青在此,一定会惊讶,南诏最勇猛的捕蛇人都不会有这般行云流水的操作。
而连珠能做到这些,不是因为多有技巧和力量,只是因为不要命。
带毒的尖牙擦着皮肤而过,险些深入骨髓。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道的人浑然不觉,在确认手中的毒蛇不再动弹后,她露出了由衷的,欣喜的笑容。
太好了、太好了。守住了。
若是被这毒蛇咬了,轻则受刮骨钻心之痛,重则肠穿肚烂而死。
放生池平日就人群众多,这毒蛇顺着水流潜入后果将不堪设想。
怎可让外来者破坏长安城的一片和睦?
外·来·者
连珠才发现自己抓着蛇的双手在微微颤抖,她跌坐在地,不计疼痛徒手挖开了一旁的土堆,把那毒蛇埋了进去,覆上一块带着血迹的石头……
如今,连珠已把此间当做自己的独家隐秘处。她静静靠坐在小小蛇冢边上,两只闯入红尘的兽在无人知的角落生死一搏,而后共同见证了许多夜的渺渺星辰。
又看了一会长安夜景,连珠起身挪到河边。皎皎月光平等地照在连珠与水中的连珠身上,她伸出食指抵在自己的左右嘴角,牵动着它们往上扬。
笑得再灿烂些,再热烈些。
那个女孩是这样笑的吧?
连珠曾在集市见过一个笑容明朗的女孩,虽孤身一人却风风火火,走到哪都能很快融入。人们喜欢她,人们接纳她。
女孩信誓旦旦和人说自己的来历,大概是一个负气离家出走的故事,“哼,他们不要我了,我也不要他们了!”
她的家人也没来找她?连珠想,或许她们可以做朋友。于是某天连珠领了工钱,买了一笼肉包子,雀跃地往女孩常在的地方赶。
只见女孩身旁早已有了几个人,他们提着雕有精致花朵的糕点、香喷喷的烧鸡烤鸭,笑容可掬地哄着气鼓鼓的女孩。女孩娇嗔满面,细数着自己之前的不满之处,也难掩嘴角笑意。
会有家人不远万里来找她,真好。连珠为女孩高兴,只是这肉包子……下次,下次多攒点钱再来吧。
“连珠连珠……”她终是放下手,轻声对漾动的倒影说,语气柔和如同在哄要糖吃的孩童。
“你不可以太贪心。”
一只黑羊想要悄无声息地融入白色羊群,可以说是痴人做梦。
突然,连珠察觉到了一丝异常。怀中那偶然得来的心境司南竟开始发热,拿出来一看,平时像焊在罗盘上面的磁勺慢悠悠转动,直至指向更深,更暗的方向。
心境司南能为心中担忧之事指引前路。没有多少犹豫,连珠毅然走入不被灯火眷顾的夜色。
黑暗本就是她前半生的常客,她早已学会与孤独共处。
顺着司南指引,连珠来到了一个从未到过的偏僻之处,这里植物繁多,隐蔽非常。前方似有人交谈,她悄声潜伏,看到有一道支流流进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外停着一艘小船,还有几个神情警惕,佩戴武器的汉子在搬卸货物……
警钟在心上作响,连珠仔细辨认着那些面孔,没见过,恐怕都是外来者。
长安城又进了毒蛇。
连珠是知道的,和和美美的长安只存在于她的愿景中,真正的长安,暗流涌动,草木皆兵。
今早吐蕃使者离奇死亡,虽然镇安司很快封锁了消息,恐慌的种子似已生根发芽。
瑞鹤堂后巷里发狂的药人与活死人肉白骨的白仙有何关联?
行会沈君谅既费尽心力拉拢朝堂重臣,与他那位传说中野心勃勃的皇后姨母应该脱不了干系。
混入红绡阁的蛇纹身乐伶是如何避开便衣镇安司以及沈君谅的安排带走吐蕃使者的?
有元人党派斥责汪决向着皇后,可他做的事,明明都是向着朝廷……
连珠本是长安客,所以她游荡在大街小巷,观四面八方之音。纷纷扰扰的消息总没有特意回避她的,或许是觉得她无害,或许是她实在人微言轻,即使说到声嘶力竭也不一定能让别人相信什么。
线索如万千丝线交错,又受限于各自的交际圈而断点,最后却奇妙地交织于这不起眼的,小小碎珠芯中。
司南的炙热驱散了凉意,沿着发白的指尖蔓延而上,连珠盯着眼前种种,泛起一个无声的笑容。是哪路神仙垂爱?才让她在一切偏离正轨之前有机会探到一夕错漏。
连珠没有回头,这个距离已经看不到长安城内的灯火了。
公堂断案也见过不少,没有证据,很难撬开别人的嘴。
伏低身姿,耐心等待,总能趁对方懈怠之时混进去摸到什么东西。
人人怜她羸弱,少有人记起她的祖上宗族是前朝元异之争中以潜伏与奇袭扬名的虎。
长安城或许不算好,但是大家很好。
别离,伤痛,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连珠不要这样的结局。
死也不要。
彩蛋:
白日,连珠路过点心铺,见琅钰正被一大汉追打,细听几句才知是琅钰以一贯钱向大汉出售了块“保命玉佩”,东西到手几天后大汉想反悔讨钱,琅钰表示可以退货但拒不退款。
眼看着大汉的快把琅钰的尾巴毛揪掉了,连珠赶忙上前阻拦:
“现在是钱货两清的状态,说明交易时就互通过明细,属于达成了完整的口头协议,这笔交易受律法保护。”
“退款退货需要正当理由,你怎么能证实这个‘保命’的作用是虚假的呢?”
“对了,你既信了他关于你‘黑气缠身’的话术,该不会是碰上什么事了吧?需要帮助吗?”
短短三连问让大汉哑口无言,大汉最后冲笑眯眯站在连珠身后的琅钰嚷了句“给我等着!”后愤然离开。
等到看热闹的人散去,琅钰才乐哉哉与连珠搭话:
“多日不见,口条倒是清晰不少。不过你这么肯定我不是在骗无辜之人钱财吗?”
“……那位是隔壁肉铺的屠夫吧,平日就总缺斤少两,前天还以没钱为由赊了一个妹妹家的两头猪,我记得也是一贯钱。”
“哎哟,变聪明了,背律法还真是养人,回头我再送你三本继续背。”
连珠慌忙摆手:“不了不了现在的三本我还没背熟……”
“哦~~那就帮你免费算一卦吧~”琅钰抬手掐指一算,微不可见地顿了顿,他若无其事地继续说:“这么说吧,假设你的前路有个深不见底的大黑坑,掉进去的活物和死物皆无音讯,有个人搬来一堆石头往里扔,妄图能够填平那个洞。……总之就是像精卫填海愚公移山夸父逐日那样的无聊故事啦,面对这样的傻子,你应该?”
连珠认真想了又想,合掌一笑:
“我应该和他一起扔石头!一来可以在那提醒路过的人不要掉下去,二来,丢下去的石头总能堆积成小山,能让误入的人摔得浅点,离头顶的那片天空,更近点。”
琅钰难得哽住,他抬眼看了头顶炎炎赤日马上移开。
刺眼,太刺眼了。
琅钰摇摇头,又不可抑制地笑出声来。他掏出几块糖往连珠手里塞,扶着她的肩膀向前推了几步:“好,好,既然如此就吃点甜的好上路,石头可重咧~”
连珠一脸疑惑,频频回头:“啊?那不是假设吗?真的要搬石头呀……”
“天机不可泄露,再问加钱!玩去吧~”
打发走了连珠,琅钰悠哉地伸了伸懒腰。
今天入账一贯钱,就不出摊了,来个今朝有酒今朝醉。
省得那小丫头发现自己口袋里多了一块玉佩后跑回来还,坏了摊子风水。
注:
①戏曲唱词改自吕洞宾的绝句,是我根据线索瞎几把编的主要起一个烘托气氛的作用
②连珠小时候吃的是全家人剩饭混在一起像泔水的东西,味道很杂,所以现在偏好口味单一的食物,吃口味复杂又酸又甜的东西可能会反胃(当然反胃也会努力咽下去),于是金离找小赵定制了纯甜口味的糖葫芦
③蛇原型是野鸡脖子(就盗墓笔记里一口送走阿宁的那个)这边夸大了毒性
④商贩捞河灯属于一个去乌镇的真实见闻,奸商!
⑤混了一些其他家线索+自己的猜想,感谢提供线索的小伙伴
⑥其实中国古代断案是典型的“供词为首”,犯人证人的口供就是铁证,但连珠暂时没法用情或者用武力让犯罪者自己承认,还是得依靠实物证据,好在当今法律已经是证据为王的时代了。PS蹲点冒险去拿证据真的挺傻的,但她才刚开始学律法,要走的路很长很长,信息没共享出去主要还是谨慎以及小孩觉得别人会不信她,总之原谅她吧我先磕头了!
“由我执力,诸烦恼生,三有轮回,无容解脱。”——《俱舍论》
友人开药方时,未迟察觉其下笔的不便。他放下手中把玩的戥秤发问,眉头微蹙。
陆珒山了解好友的脾性,不作掩饰,只掀开笼住的宽袖退至小臂,简短解释道:“采药时疏忽扭伤了手腕,磕破了点皮,倒也无碍。无非近日少磨些药、少拎些重物罢了。”
“当真?”
“当真,”年长些许的医师将毛笔搁置一旁,抬起手腕伸到他面前,“你瞧了便知我是否在诓你。”
未迟拧了拧嘴角,把浮到舌前的辩解给咽了回去。他探出手凑近了细瞧,小心触碰,再三观察,确如友人所说无甚大碍,心方才落稳。陆珒山重新执笔,偏头颔首,眼神点向友人,意味不言而喻——诚如我所言不是?
未迟松懈肩颈,应和着点了点头,他随手研了几下墨,看那龙飞凤舞的字迹继续落于纸上。
“你这会儿若是闲,就帮我把院中树下猎户送来的林麝放去仓房。”陆珒山瞥了眼他,边写边说。
未迟得令,收回时不时飘至友人受伤手腕的目光,去到院中帮忙,顺带着把其他需要搭把手的活也一并干了。
陆珒山对完药,迤迤然步至屋外,倚靠石桌,自得地指使友人。
望着专注做事的青年,陆珒山在无人注视处默默叹了口气,他拂去石桌棋盘上的落叶,指间夹起的白子虚晃,久不落下。与未迟相识这几年,面冷心热的医师一早看出,他这刀尖舐血的友人不曾在意过自身遭受的大小伤害,却对寥寥无几的朋友的病痛格外上心。起初,陆珒山只当作是浸透于生离死别的自轻自弃,后来则发现,他拼尽全力从生死一线上救回来的友人的此种行为,更像是在以一种隐晦的、别扭而迂回的方式,透过关照他人,回视凝望自身久积的伤口疤痕。
白子落下。锯嘴葫芦这一形容浮现脑海。
陆珒山又执一子,这次倒是没再迟疑。
冬日天寒,今儿的风比昨日又刮得大些,没一会儿陆珒山便觉手冷。他拢了拢袖口,棋只下到一半,就叫未迟锁上仓房的门,走前别忘记拿上药。
攥着锁的青年似在愣神,陆珒山叫了两遍他才应。
“药放你这儿,”未迟说,“之前的住所不安稳,我换了别处……这几日,药我到你这儿来自己煎……也能帮着你点。”
“也好。”
回了屋,陆珒山拿笔顶戳了戳未迟的眉间,如此念叨:“思虑多伤脾胃,你这番是为外因,还是又睡不好了?”
“都有吧……”未迟打了个呵欠。他从未跟他人提及重复的噩梦三年间几乎每晚都在上演的事实,可即便他不泄一字,洞察如陆珒山,也能猜得个七七八八。未迟心里也清楚这一点。
只见闲散的医师关上前门与侧窗,回身给自己泡了壶茶,一面闻香一面状似随意地开口:“在想你的故人?”
未迟坐在桌角,低头静静摩挲着佩刀的环首与其下的纹饰,片刻后才强调道:“她不是‘我的’……她是她自己。”宿语是他十多年夜行路上的皎皎明月,有恩于他。曾几何时,他渴望自己成为她世界的一部分——如此地渴望——会因她的几番话语而一步一血印地爬上来……又带着她的血,一步一血印地走下去。
温热的瓷杯漾着清透的茶色贴上握刀的手背,唤回出神的意识。
未迟空出一只手握住茶杯,只是让微凉的手指贴紧薄透的杯身,汲取有限的暖意。“这方面,你总也不顾我的表态,”他笑笑,转动茶杯,“我就不爱喝茶,说了多少遍。”
陆珒山闻言也不恼,只拿眼乜他:“彼此彼此。”仅此四字,并不接着抛来的话往下点破对方也是个不怎么遵医嘱的顽固病患。他陆珒山志在清闲一世,大半的劳心劳力都献给了眼前这个偏执的傻子,怕不是上辈子欠了他八万金,今生只得绞尽脑汁地来偿还。
清风小院合上的前门被外力敲响。
拄刀的青年放下凉了的茶水,冲友人丢下一句“你忙,我去外头骑马转转”,转头利落地收拾好东西,走路带风,穿堂过院,衣袂翻飞,眨眼间翻出了墙头,末了还不忘多嘴轻嚷“晚上我带只炙鸭回来,就椒盐吃”。
陆珒山敛目而笑,无奈摇头。
此时正为白日,天却阴着,不出太阳。周围景致被那遮蔽的云衬得暗淡几许,风也萧瑟。未迟衣着相较路人显得单薄,却不觉冷。
他骑着马,有意避开街上镇安司的巡视,尽量挑偏远的路走。昨夜梦魇的残影不时在他脑内萦绕,一袭红衣伴着大漠火光如朱雀般令人目眩,清冷的眉眼又如昙花般转瞬即逝。
从小舞刀弄剑的他不喜那些个文人墨客爱的东西,比练功费脑,难整明白。今日他观陆珒山写“天书”,一晃神就想到他少得可怜的练字基本都是跟故人习来,她教他不同字体的书写要点,教他楚辞,教他诗经。未迟学得认真,放下便忘,如此五次三番,因着这样那样的事态而不了了之,最终完整记得的,也就那篇山鬼,和那句“留灵修兮憺忘归”……
他手握缰绳,策马经过石桥。马儿抖抖耳朵,踏着轻巧的步伐,甩尾穿过矮树花丛。
影影绰绰的箫笛和音自远方飘来,叫人流连。未迟调转方向,循着若即若离的和音散心前行。那箫笛之声宛转悠扬,平心静气,待回过神来,人已身处熟悉的山路上。
他无意扰乱知音相会,仅是放轻策马的步调,与山路亭间的两位吹奏者照面而过,继而往上绕行。山风卷起散落的树叶,旋转着上升又坠下,好似游荡的魂魄。未迟踢了踢马镫,逆着风记起来,昨日走得匆忙,法堂后的落叶他只给归拢到那棵歪脖银杏树下,山上风大,一夜过去,无人收尾的话怕是白扫,显得徒劳。
入冬以来,只要得空,他便来此地,跟着那比他还要寡言的老僧扫地挑水,做些粗活。未迟坦然承认起初他目的明确,动机不纯,同其他听闻传言专程前来的各路人士一样,是为求教。可渐渐的,一来二往,他倒真对单纯干活上了心,会主动洗桶刷水缸,修好全部的清扫工具,帮着众僧加固屋顶瓦片,洗晒被褥,以御寒冬。
彼时,挠着头上戒疤的小沙弥一边偷吃热乎的胡饼,一边含混地问他为何多此一举,白费力气。“哦,我知道了,你是想动之以情。”小沙弥将粘在下巴上的饼屑捻进嘴里,“前阵子有个头上长羊角的侠女姐姐也干过类似的事。”
“是也不是。”未迟这样回他。
“此话怎讲?”
青年将肩上挑水的担子提了提,而后道:“只是有一日饿着肚子扫了半天的地,老人家给做了碗素面,很香,又当饱。”古寺虽旧,明面上的规矩还是严的,僧人过午不食,偶尔对外的斋堂早空荡整洁地捏不出一个饭米粒。未迟扫完地坐在台阶上饿得想打鸟吃,就在他要付诸行动之时,惜字如金的老僧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食,递到他跟前,随后接过他身旁的扫帚离开,带着柴火的余温与开锅的香气。
那碗面是他三年来吃过的最好的素食。
“一碗素面?”小沙弥诧异,“素面哪有胡饼好吃。”出家没多久的小沙弥愁眉苦脸起来:“唉,下回出来也不知能用什么借口……好想初七娘亲烧的羊肉汤,热乎乎的一碗下肚比什么都有滋味。”
未迟怜爱又觉好笑地揉了两下孩童圆溜溜的光滑脑袋,把衣兜里的小点心塞给他,叫他藏好,别让方丈瞧见。
未迟记得,在同小沙弥一般大的年纪里,他的母亲曾携他去过别处有名的寺庙,当家的大和尚是个刻板苦修的僧人,曾为榜眼,半路出家,颇为清高。寺庙香客不断,大和尚很少接待贵客,却罕见地在见到儿时的未迟后,走上前来,让他当即给佛像磕头,他若肯跪拜,便为他一人做皈依仪式。
儿时的未迟被面生的和尚没头没脑的一出搞得疑惑,倔脾气上来,直挺挺地站着不动,不说话,也不恼怒,但就是不跪。温柔的母亲并未强迫幼子,跟大和尚打了招呼,只说机缘未到,他日再来。不久以后,未迟去是去了,可主要还是被母亲用点心铺新出的糕点哄去的。头如捣蒜地一通皈依后,未迟嫌那大师给取的法名不好听,也不再跟着母亲入寺拜佛……
未曾想,多年过去,时至今日,伽蓝一词成了他穿行黑白之间的代号,时而挂于仇人之口。未迟胸膛轻颤,几不可闻地笑了笑,似轻蔑又似自嘲。兜兜转转,这佛缘如藕丝般牵连不绝,到底是无法全然斩断了。
他知江湖人性,与朝堂之上的并无本质差异;他知庙宇之中亦是如此;他知红尘滚滚,普天之下,人所聚处,何谈真存清净超凡之地。
他以为他知道,便不会水中捞月,贪图永世不得的虚妄之愿……却又因遭遇的种种彷徉无所倚而软弱地重拾曾经不屑的寄托事物,于故人身亡后,拜过回长安沿途经过的每一座寺院……
红色的寺门映入眼帘,青年下马栓绳,拾阶而上。
他穿过山门,绕过正殿,寺内人影屈指可数。
法堂传出讲经的低语,未迟心思一半在回忆一半在堂后的落叶堆,对屋内在讲的三世十二因缘听不真切,只辨得“过去二支因、现在五支果、现在三支因和未来二支果”,至于哪些分属烦恼道、哪些分属苦道、哪些又分属业道,未迟不见得比屋内开小差的小沙弥记得清。
堂后的枯叶堆不复存在,四周的地面也干净,是刚扫过的模样,地上只余几片这个季节扫不尽的新落叶。未迟望了望笤帚枝拂过泥土的痕迹,感到意外又不意外。
他拾起一片落叶捻于指尖,来回转动着,环顾一圈便信步离开法堂,往配殿一侧的开阔处去。
行至半路,他蓦然瞧见平日里不发一言的僧人自配殿内盘珠而出,抬眼撞见了他。那老僧平静地注视着年轻的不速之客,止住捻动佛珠的长有厚茧的手,静默须臾,而后冲他招了招手,似有话欲说。
未迟下意识握紧腰间的佩刀,拇指抚过刀柄的纹路,一下,再一下。
他觉得自己应该心起波澜,浮升莫名的冲动,可实际上,真临到此刻,他的思绪转而清明,精神贯注,身稳如常。
当下机缘会将其引向何方,他在意,却也不甚在意。
心如松柏,步履安稳,无念,亦无忧。
何安歌现在的感受就是悔不当初。
虽然勉勉强强地答应教连珠和罗落青认字读书,但喜静的他着实不想把人往家里带。最后就寻了一处寄卖他陶瓷制品的店铺后坊作为教学场地,代价是日常适当与客人介绍制品工艺。
精巧工艺品本就走质不走量,平日店铺内算得上清静。
可架不住有名匠坐镇,一来二去倒是带来不少人流。
同街的某些商家怕是嫉了妒了,暗暗撺掇了群地痞流氓,不时赖进店里轮番说些挑刺破话,企图妨碍生意。
这会,面前的两个无赖还在一唱一和,将何安歌最不愿回想起的一段经历公之于众。
“工匠之子却心比天高,想做大官,他科举不成就去投卷,好不容易见了张刺史,结果话都不敢说——”
“大家猜猜他后来说了什么?他指着张刺史刚重金请回的象首流净瓶说,这是老胎新彩,假货!”
“张刺史当时脸都气青啦,立马给他轰出去了。这给别人闹了笑话,也把自己变成了笑话,哈哈哈~~”
……商战竟歹毒如斯!
“囊个鬼迷日眼的跑这来叫魂呐?”
暴脾气的罗落青耐着性子听了几句,已经坐不住了,直接一掌拍在书案,砚台里的墨汁溅起几点,落于空白纸面和一旁连珠的脸上。
连珠抬手抹了抹脸颊,登时变成了个花脸猫,但她浑然不觉,只顾着帮腔:“何先生说了实话,那刺史还得谢谢他呢,你们就是来找茬的!”
无赖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小姑娘,在我大唐律法里,找茬要被治什么罪呀?你去报官呀!”
“你、你们……”连珠气急,但搜空脑子也想不到能用的律法,只能低头手忙脚乱翻起法典。
罗落青则笑了声,看起来并不想继续讲道理,她将拳头捏得咔咔作响:“找操是吧?!”
这一语震惊在场人,连珠忙拉着她的衣角小声提醒南诏用语与中原话的不同:“是骂,是骂……”
“哦对。”罗落青一拍脑门,重新气沉丹田:“找骂是吧!算了,我看是直接找打——”
众生喧哗,小小店铺挤满了想揍人的,互相推搡的,拉架的……现场就这么乱成一团。
好吵,好烦,好想回家。何安歌秉持着这种想法发呆中。
场面的胶着让他无法安然脱身,又多给了他些时间去漫无边际地思考:
我为何想当官?
钱财非我所愿,挟势弄权还不如制瓷有意思。
仿佛只是熟读了古今经典后的顺理成章,生在如此盛世,当为生民立命,守得一方安定。
但天下并不是只有一个长安,起码在连珠和落青的家乡并不是人人能吃饱穿暖的……
盛世中要出人头地为国为民是自然。
可乱世呢?
我会吗?
我,敢吗?
清脆声响传来,有什么东西碎掉了。原来其中一个无赖在拉扯中,将桌上一只有着奇异配色的彩陶獬豸扫到了地上。
连珠尖叫了一声,露出心疼神色,匆匆蹲下身去拾捡那一地碎片。何安歌却马上拉着她的手腕将她牵起:“不碍事,材料只是一些粘土和颜料,顶多二十文。”
没等屏息的无赖彻底放下心来,何安歌又转头对他补充:
“但因为是我做的,加上工费,二百两。请结账,或者说——”
何安歌深吸一口气,板起脸尽量让自己显得冷酷不好惹:“赔钱。”
“……你这是讹我们!”
“不赔也可以,这件货已经被林员外定下了,你们自己去跟他说。”
两无赖面面相觑,没想到这平日揶揄几句甚至会哭出来的小工匠今个如此硬气,当下脚底抹油想溜。
而刚来不久就弄清了情况,有着长长鱼尾的镇安卫果断将尾巴一横,拦堵了两人的逃跑路线。
“哎呀,只是顺路来瞧瞧就捡到这么好的业绩,多不好意思。”三言两语劝走了门口一群看热闹的百姓,金离笑得如沐春风,“别想着跑咯~二·百·两。”
他们身后的罗落青也捞起趁手的棍子,缓缓逼近……
又是一番鸡飞狗跳,但不需要何安歌和连珠动手了。
何安歌把连珠牵到书案边,拿了条干净帕子让她擦擦脸。
他指向纸上一个在无赖泼皮来闹之前才写下的字:
“这是今天本来要先教你们的字——‘廉’,字形像不像手持两颗禾居于房屋之下?百姓有吃有住才称得上安定。是故做事不偏不倚,为人公正不苟取,廉洁,廉明,廉正,乃为官之本,也可以说是做人之本。”
连珠伸出手指在早已干枯的墨字上描摹着笔画,笑得有点傻气:“是我还够不着的字呢。看着就难写,得多练个百遍。”
何安歌的目光落在连珠一直随身带着的法典上。
“不过偶得法典几本,又听了说书的戏说,就把成为状师当做自己的抱负,我起初只觉得你太过草率。”
“你可知,我们大唐称得上状师的也就数十人。他们大多数自诩主持天地公道,做的却都是坏法乱纪的事,将法典倒背如流只为勾结官吏谋权谋利。试问寻常百姓连代写状纸的钱都凑不出,到了公堂之上,又怎么保证公和义会为自己说话呢?”
“你若保证当状师是为民伸冤……”
“我便教到你成为状师为止。”
何安歌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郁积心中的烦闷也随着一句句话出口悄然消解。
连珠安静而认真地听完,她注视着何安歌的眼神纯粹坚定,“连珠到了长安城,可都是吃百家饭过来的。叔叔姨姨、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对连珠很好,比连珠之前遇到的所有人加起来都要好,这叫……”她蹙眉在自己贫瘠的词库里斟酌着措辞,“叫再造之恩。如今的连珠是取自于大家,当然也是要还给大家。”
何安歌一瞬不瞬地看着连珠,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
这样就好,这样也好。何安歌心想。既然守得一方安定是不当官也有机会实现的,何必执着那虚名和流言呢?
日子还很长。
彩蛋(怎么短打还有彩蛋)
在罗落青的帮忙下把两个无赖捆成粽子扔在角落,金离提着一盒糕点前来打招呼,并从善如流地传话:
“琅钰先生赠的,说是带给小连珠尝尝,让她在何匠师这边好好学习~”
嗯虽然原话是“客人给的不值钱玩意,也就那个瞎一只眼的小叫花子会稀罕。让她有空别来我摊子边站了,没那么多衣服给她洗。”,但意思也大差不差吧。
连珠果然如获至宝,念叨着“谢谢恩人我明天就给他洗衣服去”小心翼翼打开精致的木盒开始分发:“罗罗一个,何先生一个,金离大哥一个,我一个……嘿嘿,排序不分先后!”
罗落青欢快地接过:“哇打完架吃粑粑最爽了!”
连珠:“……是吃糕点吃糕点吃糕点!”
罗落青:“糕点就是粑粑啊!”
连珠:“……”
这时,一旁的金离在托着下巴对连珠那铺满纸张的狗爬字研究了好一会后,终是开口问道:
“小连珠,你写这么多个‘窮’字干嘛?”
“啊??……QAQ”
补充:
罗落青是南诏人(云南),用了一些云南方言
在云南方言里↓
操=骂
耙耙=糕点
鬼迷日眼:人很不好很龌龊
廉和窮的梗来自《九品芝麻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