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p:聊天内容为捏造,有ooc请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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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大概是4月11日,在伊弥尔的第二十天?……二十一天?
今日小秋雀无事,决定给自己放个假,在白的房间内与烂泥、白川奈奈、RtRt游玩过《偶像厮杀27H》之后相继告别,带着印有独角兽偶像的徽章、贴纸与立牌装饰起宿舍。
宿舍内部的装饰依旧如此,墙面上印刷着小秋雀与另一位室友南里弥华互相成为不同文化当中神明的壁画,两组并排安置的棺材(ps:小秋雀往里放入了许多柔软的布料和丝绸防止自己睡在又硬又重真的可以装死人的棺材内导致自己的腰椎久睡崩坏)以及……屏风之后的巨大共浴浴池。
迄今为止,两人依旧保持着稳定错开沐浴时间的习惯,“就算是女性也不必要一起洗澡吧?!”小秋雀在第一天就如此道,之后虽不是因为如此简单的原因错开时间,但也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
毕竟作为舍友,自然要为了彼此的生活习惯互相迁就一番,例如小秋雀睡觉的时候会不停翻身、例如小秋雀会因为睡不着来回挪动棺材板、例如小秋雀沐浴的时候会在浴池里玩水……等一下为什么都是小秋雀的问题?!
样貌上看来,南里弥华的年纪大于小秋雀不少,她是一位知性、成熟的女性,虽然穿着略显年轻,但与一刻不停叽叽喳喳的小秋雀相比,更加凸显作为前辈的靠谱。
小秋雀在南里弥华打开房门后,从棺材里探出头,此时还未到宵禁时间,仅仅只是小秋雀因为在用《偶像厮杀27H》内附偶像贴纸朝着她的棺材内侧不停“装修”,她与面前略显疲惫的南里弥华对上眼神,而南里弥华,前偶像部部长、坚毅的超意志者,此刻也算是暂时喘了一口气,回到宿舍内稍作调整和休息。
如果伊弥尔真的是一款游戏(很可惜它就是),或者拿一些大家更有通识的mmorpg类游戏相比较的话,南里弥华就是属于第一梯队的人:首先直奔主线迅速通关,完成全职业满级,开启高难副本,精益求精——如果这个游戏还有pvp系统,那么一定会是名列前茅的程度。
相比较的小秋雀,便是每日游离在主线之外,偶尔换装,或者是接取一些自己喜欢的剧情任务,随心所欲,不追求任何多余的目标。
两人的游戏时间都是21*24=648小时,但得到的结果却是天差地别。
此刻,新生科技的新星发问了:“舍友酱回来了?有没有空,要不要聊聊天?”
震惊、这是这二十一天内小秋雀唯二在宿舍内与南里交谈!
小秋雀又补充了一句“唔,只是有一些无聊……密神所还没有开启,每次挤电梯也很累,天文所和心识所也交给其他人了,大家都很棒!”她比起一个大拇指,但很快像是断电一样萎靡的垂下“但是……的确很无聊啦…因为不知道做什么所以很无聊——”
“这里比起游戏,更像是一所监狱吧?”
南里弥华摇摇头,并不是否认小秋雀的思考,谈话也就如此展开:“已经是最后三个部门,很快就要结束了哦?”
比起谈话,南里弥华作为心理咨询师的职业本能更多是倾听,这也给小秋雀足够的时间来发表她接下来的言论。
小秋雀把上半身撑在棺材上,双手撑住下巴“这么说来,我还是觉得这里是监狱,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言论,像是缸中之脑啊,或者是把人的记忆提取出来放到虚拟的环境里接受审问之类的电视剧……”
“我只是有点担心,我好像变得越来越像……‘小秋雀’了?”
南里弥华适时顺着小秋雀的迷惑提出询问“越来越像小秋雀?”
“是吧!”小秋雀点点头,她竖起一根手指,指向头顶的称号,除此之外,还有彼此都可以见到的名称——角色游戏名称“小秋雀啊,虽然小秋(KoaKi)是姓氏的读法,但是这也不是我的本名哦?舍友酱反而像是那种中年人游玩游戏一样会把自己的本名写在【请输入游戏名称】的 输入框内那种类型,就算名字是一种代称,但过去这么久,有时候我真的会觉得一觉醒来,自己,也就是小秋雀真的成为了新生科技伊弥尔的一员了!”
“我们在这里已经有足足二十多天了呀……二十多天——换做成SAO这样的游戏来说,换言之也就是现实和游戏时间相同的情况下来说,现实当中的我们不已经进了医院插上营养管和呼吸器来保证身体体征了吗?但是在游戏里面我们却一点都感受不到,有时候还会觉得‘啊——才二十多天而已,居然这么快就要结束这个游戏了’这样的惋惜,真的是对的吗?”
小秋雀的迷思在第一天就已经有所体现,这些困惑不断萦绕在她的大脑之中,不停、不停的盘旋,像是秃鹫望见小秋雀内心那块枯死诱惑的尸块,在未得逞之前都会不停地在高空盘旋,直至将游戏名称为小秋雀身体深处真正的本人给剥夺啃食殆尽才肯罢休。
小秋雀很沮丧,她的身体也倒进了棺材里,从长方体内接着抛出疑问:
“大家都适应的很快,或者说对周围的事情理解的很快,也很快就接受了伊弥尔里面的一些现实:比如说宵禁之类、还有身体变得奇形怪状,以及像是狠多的肉块啊!血啊!之类的东西,明明长得像人类但并不是人类的玩意,或者不是人类模样却是人类的东西……”
“大家是真的把伊弥尔当成一款十分复杂的游戏在游玩,还是相信自己是伊弥尔的员工,又是什么情况呢……如果是我、我其实很害怕这样的事情发生,你懂的吧,就像你说的一样,我们这款游戏很快就要结束了,三个部门之后还会有什么的演出展开,我们已经在这里面生活了二十一天了,养成一个习惯也就是这样长的时间……等我们离开了这里,会不会有人会觉得伊弥尔是真实存在的,或者说无法适应原本的现实生活了呢?”
南里弥华在小秋雀叽叽喳喳的话语中找到了一些线索,“你其实是觉得这个游戏过于真实,害怕自己太过代入于‘小秋雀’这个角色之中?”
“名称其实很恐怖的吧?”小秋雀又从棺材中竖起一个大拇指,对舍友的专业性表示肯定“因为实况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个名字,也算是我的网名啦!可是、一个人的生活不会单单只存在因特奈特的一面吧?离开网络之后的生活,衣食住行种种之类混合起来才是我的人生呀?现在的情况就是原本应该脱离网络的那些部分,衣食住行都已经被伊弥尔这个游戏占据了,每天食堂里都会更新菜单、想要什么东西也可以去自贩机里要到,衣服……虽然没有怎么清洁过但也不会脏,居住的地方——”小秋雀咚咚敲响棺材“你看,也在这里。”
“人是会被……那个叫什么来着,是会被异化的吧?就算我没有在伊弥尔,在现实世界里也是每天起床、工作、吃饭、睡觉这的循环,如果哪一天撑不住了也可以换一个方式继续生活,可是伊弥尔这里处处都是危险啊,不论是换部门,还是说偷偷摸鱼,甚至还要担心自己的性命先保不住了……就是说能理解大家可以接受自己有好多眼睛啊、或者是有好多只手这种事情,大家都很辛苦,时时刻刻在伊弥尔里面体验濒死的感受,话又绕到之前说的监狱的事情了,这种手段就像是审讯的时候使用暴力吧?虽然不是那么直接,但多次、不断不断地让人感觉到‘我要死了,我快活不下去’的时候总是会降低自己的道德标准,或者是接受一些以前不可以接受的事情……对吧?这很恐怖吧?”
南里弥华朝着喋喋不休的棺材抬脚走动两步,棺材板并没有牢牢盖紧,低头就能看到不停说话的小秋雀,来回摇晃着手臂,随着说话节奏而改变手势。
小秋雀的视线与南里弥华对上“舍友酱也是呀……有时候你们总是会为了大家离开这里很辛苦,一开始是金田酱当偶像部部长的时候还以为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之后又是Jim酱,再到你……现在是pope酱…你知道当我看到Jim酱的手变成咖啡杯大家还在其乐融融喝水的时候,我觉得完蛋了啊!人的手要是变成咖啡杯都可以接受那这个世界肯定要爆炸了吧!所以、所以你当偶像部部长的时候我一直都很担心,但还好没有变成那样子……谢天谢地…”
南里弥华略微回忆,那几天小秋雀总是起床很早,等看到南里也起床之后又躺回去补回笼觉,原来只是在担心这种事情?
“我太笨了,我不懂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好像是电梯带大家去了不同的部门,我虽然也有去过一些地方,应该是因为运气好,大家也都在帮助我,所以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可是回来之后就听到前往其他地方的大家用很轻松的口吻说出谁不小心死了、谁的身体又发生了什么变化、谁又不见失踪了,这种话如果是在生活之中听到肯定已经要打电话给警察了吧!可我看到大家互相沟通完情报之后就道别晚安了,就好像在说‘我今天吃了一盘青椒炒肉’这样非常轻松的事情一样——”
是愧疚,是不甘心,还是害怕?小秋雀抬起手把双眼捂住,紧紧咬住下嘴唇,直到双手的颤抖略微缓和,才接着说着:
“我不想变成这样子的人……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舍友酱之前说快要结束了,我看着舍友酱和大家都在努力,每一位都是很厉害的、很棒的人,有着远超我的勇气、毅力、洞察和智识,我能做的就是努力不给大家添乱……就算是这样也已经是我拼尽全力的结果了…”
“我果然是一个不擅长打vr游戏的人呀……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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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分配的房间意外结识了一位没有交流的舍友。
多年的诟病被他治愈,至少在这些日子,能睡个好觉了。
(记39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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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阳!”
别,不要。
“哥......”
别再往前了,求你们。
“小羊。”
队长!
......
“这不是被骗了,完全,睡不着。”
在游戏里的睡眠也并不是那么和谐,与参与游戏前没什么不同。仅有一面之缘的幸存者;战友,还有队长。有别于实际的完美结局,梦里都是他们被刀划断咽喉;被子弹穿过胸膛;被爆炸的冲击力撕裂成碎片......一切只因为自己没有开出那一枪。
就这样直接睡过去肯定不现实,正决定去洗把脸解决一下生理需求而爬下床,发现隔壁的床位空着。冰凉的棉被被叠的四四方方的,手伸进夹层摸索还能找到他和马上要结婚的女朋友的合照。那他呢?对了,他因为我没能及时击杀敌対狙击手而亡。鲜血印染在雪地,我的背部一片鲜红。
我为什么还趴在这里?
子弹划过空气的声音在耳边穿梭而过,血渗透了雪,从脸颊流下,滴落在枪身上,一瞬间,枪身完全腐朽。
’因为你就这么一直躲着,你看,枪都生锈了,你一枪都没开出去。‘
’他 们 全 死 了。‘
“不是!”
再次惊醒,可恶,怎么又做噩梦了,现在正在关键的时候,队长已经在催了。
快步上前递出手中的花束......怎么没人接?这不是队长的婚礼......不对,婚礼哪有我送花束的。
抬头,队长笑盈盈的面庞,隔着玻璃,映照在眼睛里。
“杜松同志,自愿参加山林紧急任务,因爆炸致右上肢,右下肢灼烧性伤害,肺部发现若干炸弹碎片,最终抢救无效,于**日,殉职。“
......谁?队长?殉职?再次望向那张照片,照片上的色彩迅速褪去,变成黑白,又慢慢变成全黑,照出了正在对视的自己。
'非要拉着他去参与任务,被无慈悲的炸碎了呢。’
'多悲惨啊。'
“不对,队长没有死,他明明”
'狙击手没了手,多地狱的笑话。还在为他庆幸?把你的手给他啊。'
一记重拳挥出,“咚”的一声,身体摔在了地板上。这个天花板很陌生,対,昨天参与了依弥尔游戏,经过了很多无法理解的事情,在这里休息了来着。
这是......终于回到现实了吗?如果游戏也能算现实,可惜这里没有痛感,那下一个出现的又会是谁?
梦境太真会导致难以区分现实和梦,这种情况不是退役后才有的。从第一次走上真实的战场到现在,噩梦已经逐渐被编制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自己完全的笼罩在内,密不透风。里面只有来自自己的撕裂的哀嚎和哭喊。
是不是不该信那个病友,哪里有什么治疗睡眠的方法,不再增加噩梦的内容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吧。
做了一夜噩梦,即使没有痛感依旧觉得头昏欲裂。起床准备重新冲洗一下,目光偶然间略过电脑。也没玩过什么游戏,这电竞房是浪费了,要不要问问其他人有没有这种需求,换间房呢......等等,电脑开着?
一瞬间打气所有精神,几乎是冲到电脑前,电脑屏幕确实亮着,抚摸机箱也是烫手的温度,显然不是刚刚打开的,但睡前自己清晰的记得没有碰过房间内任何物品。
没有任何犹豫,快速走到房门口,窗户和洗浴间确认,但一切完好,没有任何被人突破的痕迹。
怪事......还是说这也是...额..游戏bug?思考着又下意识去观察电脑屏幕,上面正有一个图标在消失,即使迅速移动鼠标操作也没有任何反应。只能潦草的看到那好像是王者○耀的图标,和凄惨的15连跪记录。
......有人,大半夜,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破到我的宿舍,只为了......打游戏?还连跪?
无法理解,完全无法理解,用力捏着双目间。是还没有清醒吗?这种事也开始出现在梦里了吗。
事实证明,是现实,即使邀请了彼我木先生来看,也是有那一串连败记录。真的有人进到房间里了。
内心还在侥幸昨晚睡得太沉,完全没发现异常,还好对方昨夜没有任何想法。发誓今晚一定要确认好所有情况再入睡,天花板也不能放过。
“哥哥......救我。”
听到声音,意识瞬间回归。怎么回事,我到底又在想什么?这是可以安心睡觉的时候吗!
人质女孩祈求的目光看过来,可她手里的镜子反射的光阻碍了观测。稍有不慎反而会伤到她。
冷静,再冷静,要寻找机会......等等,她要做什么!?
只见女孩像是突然绝望了一样,突然低头将脖子向犯人的刀上送。绑架犯来不及躲闪,抽走刀子的动作反而成了割断稻草的镰刀。鲜血喷涌而出,女孩的头和身子仅剩一部分肉质连接,歪歪扭扭的随着犯人的动作甩动。
“呕......”
'还不开枪?就算失败了也比这样的死法好吧,还是说你只是不想承担责任?'
'看到她的父母了吗?哭的多惨。他们的孩子还是未来的歌星呢。'
“我不是。”
'不要找理由了,不是最强的狙击手吗,你救下过谁?'
“她没死,她根本不是我救下的,是队长,対......当时的狙击手,是队长。”
“漫天飞羽!”
被奇怪的声音唤醒,第二次见到这陌生的天花板已经感觉到了亲切:回来了。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永远在噩梦里沉眠。
说着要保持警惕结果又是沉沉的睡去。检查身上并没有伤痕,刚稍微安下心来,抬头发现电脑屏幕散发着荧光。
他又来了?所以昨晚奇怪的声音是他在游戏?
同样的,等发现时,电脑上正有一个图标在缓慢消失中,依旧尝试着操作,无果,只能看到这次是英雄○盟的标志,而且......18连跪?!
深深被这记录震撼到,依稀记得一个同样喜欢这款游戏的战友说过,当你连败次数过多后,系统会给你分配人机助你胜利......也就是说连人机也没有打过吗?
已经被他的技术和锲而不舍的精神所震撼,全然忘记他是“侵入者”。他今晚也会来吗?今天又要玩什么,他是不是不太擅长这类游戏......
”亲爱的厨师先生今天要做什么呢?“
“队长,旁边有菜单。”
“怎么,都叫队长了,不能给队长开点小灶啊。我要吃可乐鸡翅,就这么说定了,快给我做。”
“......那玩意儿小孩才吃。”
“我!就要吃!你做不做吧。”
“没可乐。“
“午时——你猜怎么着,我有~”
“午时?”
“午时已————呃啊!”
“队长?”
第一次吓醒的令人摸不着头脑,牛仔服的队长是个什么东西。好像昨天也有类似情况来着,对了,游戏。
果不其然屏幕还是亮着,连续三次,他也许只是想在这里玩游戏?慢慢走上前,这次是fps游戏,看来他知道尝试其他类型了,是个好的转变。国服前500?看来很上手这款游戏,能有既定的目标是好事。祝福这位.....嗯,就叫舍友吧。明明是单人房,意外的住进了一位舍友,但并不坏。
“小羊————”
“队长,怎么了。”
“怎么了?今天是你生日啊!还记得妹妹不,她也来了,还给你带了礼物。”
“怎么又让她破费,她才刚毕业吧。”
“草,老子给你送礼物你就恬不知耻收着是吗?那你把老子铭牌还来。”
“这个......”
“放弃抵抗!”
“嗯?”
“穆哥,生日快乐!这太imba了!”
“谢谢......嗯?”
“毁 天 灭 地 !”
随着视野里骤然变大的拳头,身体猛地弹起。这不能算噩梦,但......一想到最后妹妹突然诡异的大跳内心感到非常的愧疚,把别人想的这么奇怪,抱歉。
仔细想想,梦里好像很多类似台词的部分。抬眼看电脑屏幕,果然,舍友昨夜也在鏖战,他是白天睡觉的类型吗?走上前,已经不在意消失的图标,但并没有其他记录,只是文档里的字从国服500强变成了2000.
看来并不是想象中那么顺利,是缺乏条件反射的锻炼,或者动态视力并不发达。这游戏里的英雄应该都有自己特有的技能,射击不准的话,也可以尝试其他英雄?
找了一张新的纸,放在桌上,慢慢思考。从前一晚就尝试着和这位舍友沟通,虽然看起来他并没有回消息的想法,但如果是真的特别想赢下游戏的话应该也会看一点点建议的吧。想着战友说的游戏经验,再结合自己狙击手生涯的习惯,认真的在纸上写下了一些建议,2000名还是有希望的,但这不是一个人的游戏,希望他能遇到一些能一起上分的好队友吧。
著献所的经历让自己久违的做了噩梦,但比起以前的程度可谓是浮光掠影,大部分都是真实发生的,没有被自己恶意的添油加醋。梦里那个声音,似乎也很久没再出现过了。以为会很吵,结果反倒是被舍友救了。后悔第一晚还严肃的提醒他小点声,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对了,今天,舍友有向2000强靠近一些吗?
没想到又换了游戏,果然还是不顺利。这次换成了...黎明○机?这种4v1的不公平竞技,应该会好赢一些吧,只是躲好应该都有希望。
更没想到刚打开记录就是铺天盖地的辱骂。连续四款游戏,舍友不会真的是那种所谓的游戏黑洞?
但本人显然还没有放弃,人也不可能什么都不擅长吧。正好今天还从善良的女孩那边收到了貌似有用的道具。这游戏应该是需要战术的,正面操作不太行,要不要尝试迂回的方式。
认真的把思路写在纸条上,将得到的金字塔帽子也放在桌子边。又想到万一系统道具有bug,最后加了一些提示,顺便提醒舍友请不要碰乱需要解密的盒子,被人拜托的事情不能有失误。
从满足基本睡眠要求,变成了期待每一个夜晚后的黎明。
早早的起床,今夜好像没听到什么声音,原来是游戏换成了星露谷,这么平静的游戏,总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吧,好像也只是认真在种田。金字塔帽子真的有用?
但是,就这么放弃了吗?总感觉有一些惋惜,虽然真的可能玩的很菜。
从法则所回来继续思考着,要不今晚不睡了,能见到的话最好,不睡的话他还会来吗?
推开门,意想不到的身影,应该是对视上了。紧接着身体就宛如千斤重。
怎么回事......明明,刚才还没这么。
重重的倒在床上,刚才那个是什么,舍友吗?这也是他的能力,还是系统的限制。不知道在执着什么,咬着牙迫使自己清醒着转过头,只能看到黑色的拼合物,那是人类吗?看不清。它在向自己靠近,但此刻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去躲开。
视线被扭动的手盖住。温柔的声音轻轻传来。
“休息吧,你已经足够努力了,已经......足够累了。”
好像身体失去了重力的约束,缓慢的,触碰到了软绵绵似羽毛又似云朵的柔软垫子上。一瞬间被一种安心的感觉包裹,好像有队长的叫声,妹儿的笑声,战友叽叽喳喳的交谈声......舍友依旧在嘀咕着敲键盘,又开始研究战术了吗?这次一定要赢。
过了多久?被温柔包裹着完全失去了时间概念,房间和睡着前相比没有变化,衣服?衣服也是。甚至还是斜着趴在床上的姿势。
慢慢撑起,目光可及的桌面上,自己之前写过的所有纸条都不见了。
去哪儿了?那舍友呢。
目光向上,电脑屏幕还是散发着光,偌大的桌面被各种游戏图标,成就,通关截图贴得满满当当。
仔细看去,王者,联盟,OW,DBD,星露谷,还有许多没见过的游戏,峡谷王者,国服200......
屏幕彼端,各式各样的音色跳跃舞动,所有的游戏共同举着两个大字:谢谢。
屏幕外是前所未有的安静。预料到了离别,结果还是因为这份安静感到些许落寞。摸了摸头发,手最终停在眼眸上方,晶莹滴落在手套上,没有触感。许久没再笑过,不敢看现在自己是什么样,只听一声嗤笑:
“什么啊,你这不是会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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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关于无名接触依弥尔的叹息的完整过程,拖到现在了真的好吗?
有传统东亚家庭压制,血压注意。
(记3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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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阳,你可是家里的希望,千万要好好学习,可别学什么坏习惯。”
坏习惯?坏习惯是指不能打游戏,不能看学习以外的书本,不能晚睡,不能和异性有交流........不能拥有自我?
他麻木的答应了父母,拒绝所有邀约,拒绝所有主动靠近的友情。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那是你妈!”
“你们说,马上要高考,要拒绝耽误学习的一切事情。”
“你这孩子!我们是为了你好,你就这么报答是吗,白眼狼,真是白生了!这等我们老了不就上天了,哪儿能给养老啊......”
.......父母的“爱”,沉重到穆阳感觉难以呼吸。这是穆阳前17年的生活。
往后的生活略微有了转变,因为穆阳偷偷地,修改了自己的大学申请。拒绝了能顺利录取的当地的师范大学,填写了外地的军校。录取当天,穆阳被打了,父母一边打一边质问他为什么到现在了还不听话。穆阳只是接受着,等待着离开。父母还曾试图通过剥夺通讯方式,锁死穆阳的房间让他没办法入学,好逼他复读到当地他们定好的学校。可穆阳翻窗而出,第一次尝试去追逐自由。
也不是完全自由,父母跑到学校闹过两次,但因为是军事化管理的学校最终未遂,穆阳就眼睁睁的看着父母离开,表情只有愤恨。穆阳说不出来当时是什么感觉,只是在毕业的时候,又一狠心,断绝了亲子关系,净身出户,一头扎进了部队。
整个学校时期対穆阳来说几乎是空白的,因为他除了学习什么都没有。没有什么交际能力的穆阳到了部队也是最沉默寡言的那个。
不过这一套只在学校很有用,学生老师会因此觉得他过于孤僻不愿意接近;在这个友情能撑起一支队伍的地方,不会不顾任何一个人不管。
杜松就主动的成为了引领穆阳的人。第一天杜松就被穆阳的体能吸引了,确实是个好苗子,就是太安静了。这种安静不是说不爱说话,而是明显能感觉到这个人在隐忍着,一般这种人若是放着不管,积攒的多了一定会有一次爆发。杜松从穆阳之前的大学还了解到了穆阳父母的闹事。第一时间就确定了这人得着重关注。
穆阳没从自己的亲生父母身上感受到多少关爱,但是杜松给了很多,或者说......有点太多了?也许这只是正常的关心,但是不知道何为正常交际的穆阳只觉得这个距离是否有些太近了。所以穆阳下意识的一直在躲着杜松。
他哪躲得过小队长啊,每天最后就是被拎回去拉练。不是能跑吗,接着跑啊吗,跑到跑不动了就老实了,孩子欠收拾。
苦的只有穆阳,也不全是坏处,至少体能成绩是真的越变越好了。
穆阳喜欢射击和做饭,射击好说,只要是训练迟早会摸到。做饭......他之前从来没做过,以前吃的都是“精心做好”的健康餐,大学食堂第一次吃到重油重调料的饭菜顿时眼前一亮,但是胃口因为撑不住当晚就差点进了医院,还好后来慢慢也算是习惯了。不过还没什么机会自己去尝试,还是杜松看出来,训练结束了偷摸(其实是打完申请)带着穆阳去厨房开小灶。
别说,真别说,穆阳是真的一点厨艺能力都没有,能把东西煮熟就已经是谢天谢地,杜松看的脑子都抽抽,就这还喜欢呐。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杜松这么一砸么,觉得自己的厨艺老好了,一定得教这小子一手。
最后做出来的东西,杜松硬着头皮吃的,穆阳觉得好吃库库炫。苦的只有其他吃了觉得队长是不是在针对自己的队员们。
穆阳喜欢自己的小队,氛围好,队长好。他最喜欢和队长杜松交谈,因为对方总能给予自己一个舒适的沟通环境,没有什么强迫和必须,更多的给予穆阳自己选择的机会,偶尔还会鼓励穆阳开一些玩笑。还扬言到自己这嘴皮子可是打遍部队无敌手。穆阳就笑笑,他前段时间还见杜松被别的队长气的耳朵根子都红了,但他没说,怕挨打,队长好面子。
大概过了两年,穆阳24,这时候已经变得正常多了,还能和杜松调侃着玩了,穆阳就经常和杜松调侃射击成绩。穆阳光听杜松夸他射击成绩好,什么第一名。问题也没人见过他打枪啊,射击训练都能忍着一枪不开这哥们当忍者的?正常来讲真强的人也不能一次训练都不参加的吧。另一方面是一种奇怪的好胜心,射击算是穆阳最擅长的项目,总是想比个高下的。偶尔话重了点或者说到痛处,就把杜松气的一边踹他一边骂:“好小子tm敢往老子头上爬?我神枪手能输得了你?”穆阳跟着臭骂:“那你打啊!我们都没见过没证据怎么说。”
“我这叫养精蓄锐!真有机会了你看我不一枪靶心的。”
杜松这话穆阳记下了,一直在等着这个机会。到了第五年,他真等到了,但没想到,第一次见到就是最后一次。先说好,人没死,但是右手没了:任务中途发生了意料之外的爆炸,杜松情急之下抢走了穆阳腿上的枪一枪打死了握着引爆装置的贼匪,自己的手被爆炸的碎片横向切割开,当场,右手飞了出去。
车上穆阳眼看着杜松的右臂绷带上血止不住的滴,他慌了。他后悔自己非要让杜松跟自己参与这次任务,杜松疼的说不出话,只能微张着嘴发出嘶嘶的呼吸声。惯用手都没了,杜松只能选择退役,刚出院,还没来得及收拾东西,杜松先来找了穆阳。
“小羊,干嘛呢?”
想去挽留杜松做教官的人本以为杜松应该会在宿舍,结果扑了个空。实际上当晚杜松带着穆阳干坏事去了,俩人又来到厨房,杜松让穆阳给他做饭,还给了穆阳一颗子弹壳。
“这可是我当兵打出去的第一颗子弹。”
“......”
“不跟你开玩笑啊,这颗子弹我在屁股兜里揣好久了,要不是要退役了得留个纪念我都不舍得给。”
“......”
“说话!别装哑巴,要不真当羊去你叫一声。”
“......咩。”
穆阳真的在做饭,杜松坐了一会儿,自顾自的在旁边巴拉巴拉的讲。也不管穆阳有没有听,他就是觉得说了有用。
“这是我实战的第一颗子弹。当时是一个小女孩被挟持了,我和另一个狙击手准备击毙绑架犯。那女孩特别乖,不哭也不闹。但是我射偏了,那个女孩失去了声音。你说,这是不是该更愧疚。那女孩......事后还找我们,感谢我们。我哭着找回了那颗子弹收着,想着那个女孩就觉得不能再失误,才能让手不那么抖。其实我哪儿是什么神枪手啊,不过是个胆小鬼。”
“你是,队长。你是。”
穆阳没再说话,把菜端给杜松,就在一边坐着摸弹壳,杜松一边吃一边感慨:“好不容易培养了个厨子结果自己享受不到了。”
杜松知道自己住院期间穆阳的状态有多差,但是他听说在自己出院的前两天突然就正常了。担心的杜松这才马上来找了他。
穆阳瞥了一眼吃饭的杜松,他手心有些冒汗。他本计划着今晚要去杜松的寝室,结果杜松竟然先来找了自己。不过没一会儿,吃饱了的杜松说要去看看其他人就走了。穆阳松了口气,按照计划,特别顺利的把杜松的名牌偷了。穆阳又怕被发现,悄摸在背面刻了自己的名字,背面用银片贴上,装是自己的身份牌。穆阳意外杜松直到收拾好了东西离开都没被发现自己身份牌丢了这件事,但是杜松临走一副正常的样子又让穆阳很难捉摸,迷惑之下穆阳甚至没能及时发现真正自己的身份牌也不见了。
马上到穆阳在役的第十三年,这十三年穆阳经历了多次调动,他终于成功的担任了三年的炊事兵。后又被狙击连收编。说话的方式越来越有杜松的味道,就是话依旧少了点。有了个人的休息室,几年里不知道沙包被打烂了多少。他成为过优秀的士兵,也成为过可靠的队长,代价只有穆阳自己。
“这就够了,这就够了。”
又是一场任务,一次前线没有任何声响的战斗:双方狙击手埋伏在雪地,眼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都在等对方精神松懈的那一刻。穆阳先动了,对方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痕迹,子弹毫不犹豫穿膛而过,仅一秒,鲜血顺着雪蔓延开......
两声枪响,先手是对方的子弹,击穿了穆阳的侧颈;后手是穆阳的,正中敌人眉心。随后,以穆阳这边为首的队友开始了单方面的冲锋,战斗很快进入了尾声。
收拾残局的时候,穆阳是被队友从雪地里挖出来背走的,因为低温,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再睁开眼,已经是脱离了危险情况。
好消息,子弹没伤到大动脉,穆阳的命保住了;但坏消息,子弹穿过侧颈影响了神经线,即使恢复状态超乎预想,穆阳也无法再进行长时间埋伏作业。
光是养好伤就用了一年,再出来依旧是大雪纷飞的日子。穆阳回去收拾着东西,队员们一个个来打招呼,都看出来穆阳是要离开。
“怎么就要离开了?”
“36了,想去养老。”
“草,36就想当无业游民啊。”
穆阳不想说,这么多年,穆阳为了不重蹈覆辙,无限的绷紧自己的神经。几年,十几年。雪地那一枪,他看到了狙击手马上要转换目标向自己的队友。他不能眼看着事情发生,所以故意将头抬了起来。他在赌命,他赌自己绝对不会失败,因为杜松跟他说了,他是神枪手。
“兄弟走了不要忘了我们啊,要不你把铭牌给兄弟们留着吧,还能有个念想。“
“放屁吧,我铭牌早丢了。”这么说着,穆阳掀起了被褥,就这么......才看到了杜松刻在他床板上的留言:小子,神枪手保佑着你,可别给我丢了。
“妈的,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一刻,穆阳知道自己的铭牌去哪儿了。
出来时穆阳暂时成了“无业游民”,但他觉得挺好的。回归了平静,是不是也可以尝试着放松神经......个屁。妈的正赶上过年,一放炮他就以为是打仗,在家像在部队,就差个集结号。天天晚上在家里一级防御,受伤的战友和右手滴血的队长跟走马灯一样在梦里穿梭,明明换成了松软的棉被,穆阳却一点无法享受,只觉得像是陷入了泥沼,一点一点被吞没,直到阳光照射进来。
就在穆阳觉得自己精神就快要崩溃的时候,他收到了一份快递。本以为是关于他后续任职的,结果好像是之前治疗时认识的人给他的一台......机器?虚拟现实游戏?附带的信还说什么能缓解PTSD,特别适合穆阳现在的情况。
说真的当初在病床上一起躺着的时候,穆阳就觉得他可能更适合隔壁精神科而不是神经科。但试试也没坏事,少年时都没玩过游戏,总比真的在床上被梦魇折磨到理智崩塌的强。但这东西......应该怎么用来着,得好好研究一下说明书了。
摸点前置找找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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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倒塔外
地铁,赤羽桥,东京塔。
严酷的冬日已经过去,白色情人节的商家宣传盖住粉色的那一版。
要是樱花再早两周盛开,想必此刻路上会遍布情侣,但目前气温尚不足唤醒树木,新叶零星,于是一足鸟得以悠哉地独自站在树木下的阴影中。
他将眼睛作为镜头,将来往行人框进镜头:修学旅行的学生、步履匆匆的西装客、携带反光板的现场采访摄制组、旅游团的老老小小......人们的着装较春天仍多一截布料,白的像融化的雪,灰的像雪下裸露的岩层,行走之间便是一次又一次的冬雪消融。
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大约十分钟,有野猫伸着懒腰扒开树丛。它将一足鸟的小腿当作树桩蹭起痒,喵喵叫着唤这人类兼任为它挠痒的大臣。而高挑的人类像根真树桩,只顾着数来往的鲜艳衣裙,一丝反应都不给。
黑,白,白,灰,灰,棕,黑,褐,黑,橘——啊,是旅游团,旗帜是...不是日文。中文?
一足鸟捏紧鼻梁两侧的口罩封条,更认真地观察那些人:红色的身影一闪而过,穿着橘色背心的导游挥着旗帜把他挡了个正着。导游手中的喇叭也是同样鲜亮的颜色,反射光刺得一足鸟眯了眯眼。他听不见导游说了些什么,只见后者像交响乐团的指挥般几番挥舞旗帜,不多时人们就向四处分散,于是立在原地的红色身影变成被剥去花瓣后的花蕊。一足鸟望着他亦趋亦步地跟着一对夫妇走了几步——哦,是受托帮他们拍合照——而后又摸着口袋走回标着“集合点”的石碑,红色的小辫子东翘西歪地翘在后脑勺。
旅游团、红发、红色外套...看起来和视频里差不多。肤色稍微黑一点?苹果手机check,东京塔背景的毫无技术含量比v旅游自拍照...笑容和直播时完全一致,是他的跨国游戏搭子没错了。
一足鸟又确认了一次口罩已经拉好,将另一只脚也踩实。他摘下降噪耳机,鸟儿与汽车开始鸣叫。埋在草地里的音响播放着舒缓的音乐,女声沉着地播报着各类事项,喇叭里,导游的声音很有活力:“这里是东京塔。有几颗樱花已经开放,两周后这里就会有一片花林——。”
游戏搭子捂住一侧的耳朵,将手机放到耳边往远离音响的地方走,一足鸟的手机在衣袋里轻轻振动。他没有理会它,而是追上对方,单手轻轻按在后者的后脑勺:“Monday,switch squats。”
“Wha、?”红发的大学生急急矮下身体躲开,又赶着要看背后是个什么人,脖子都险些拧断。一足鸟惊悚地看着他扭过身、眨眼间变了几次脸:“哎呀妈,鸟哥?好兄弟汇合顺利yeah!”
虽然是初次线下会面,但一足鸟立即想到这位组排了两年的好搭子接下去会做什么——周一抱扑、一足鸟急闪,两个加起来年近半百的人矫健地围着东京塔他逃他追,一路跑近正在捕捉游客的采访摄制组。跑在前方的一足鸟在进入镜头范围前紧急刹车,扫了一眼地砖:30厘米左右的长花砖、和摄制组间隔了至少20块来块,现在转向就不会入——啊,有什么红色的东西冲过去了,好快。
只见周一健步如飞,跑了两步又回来抓一足鸟的胳膊:“鸟哥你也一起!他们这么正规肯定能上电视我还没上过呢我怎么这么运气这么好嘿嘿!”
一足鸟对此不予置评、将视线投向地面开始假装自己是个听不懂日语的自闭社恐。直到被拽到摄制组面前、看到了因有人主动入镜而眼睛发亮的可爱记者,这份坚持也完全没有动摇——也就是站直了点而已。
当周一和自我介绍为“Jane”的记者开始交谈,一足鸟很快发现不用特意假装:他的确听不懂。
这是中文,他知道开篇时包括“你好”在内的几个常用词汇和周一的名字。但也只有这些了。周一的语调飞扬,听起来非常快乐,语速也跟着轻快地飞驰。黑眼睛的记者小姐频频点头,蓬松的发辫跟着跳动。
她无疑很紧张,鼻尖冒的汗斑驳了一小块粉底。但她又完全没注意到妆容,精神只集中在采访对象身上,只有周一回答完了一个问题,她才会托一托厚重的眼镜架,好叫它不要滑落下去碍她的视线。
她也是个中国人、或来自日本本土但会中文?后者的可能性更低一些。一足鸟百无聊赖地想。他注意到她的胸牌上印着“实习记者”的字样,这可能是她刚开始独立进行采访。于是当她千恩万谢地向周一鞠了几次躬、以因兴奋而泛红的脸颊转向他,他没能像平时一样直截了当地拒绝参与,而是委婉找了一句托词:“Sorry,english please.”
有遗传自妈妈的发色和五官轮廓,这句话已经足够可信,是一足鸟常用的台阶。
可记者似乎并未听出这是一个借口。
又或者她决心装作没听懂。
她像一名被培训得极好的奢侈品店员,立即脱口而出”没事的,English ok,英文也完全没问题!”
大意了。
在彻底拒绝记者和敷衍地参与之间,一足鸟接收到周一好奇的目光。这位来自异国的朋友还沉浸在第一次被采访的快活里(尽管从后期来看,都是些不算有趣的常见问题)正期待地揽着他的肩膀。
你喜欢吃什么?
你是第一次来日本吗?
准备去哪里玩呢?
如果用一个词概括东京会选择什么呢?
“蔬菜吧,素食很好。”新鲜的鱼。但不要炸鱼。
“是的,是游客。”不,住在这,住了很多年。
“奈良?”给朋友做地陪,跟着走就行,周一是走到哪算哪的类型,大概没有明确目的地。
“繁忙。”无聊的地方。人们像搬运食物的工蚁,被拦住了前路就只会原地打转。
记者的英语比一足鸟想得更好,于是他编出尽量简单的假话,像个真正的腼腆外国人一样只蹦出几个单字,以防说太多会让随口扯的“english please”露馅。
没爆点,至少会剪掉大半。一足鸟想。但即使如此,年轻的记者看起来还是十分高兴,在离开时竭力居高了手挥别,说了好多次“谢谢”和“Thank u”。
周一笑嘻嘻地挥回去,等背过身才用胳膊肘怼他:“兄弟,你咋尽瞎说。”
“我哥教的。”一足鸟耸耸肩,“上飞机前你提到有个vr游戏明年内测?再说说它吧,我还没试过vr。”
故事总是从勇者被圣剑选中、或是圣兽在沉寂中苏醒这样的前提开始。以世界为单位的地图徐徐展开,各怀绝技的主角慢慢加入队伍,经历传统的冒险戏码与过家家一样的权谋纠葛最终获得胜利。沐浴在欢呼声与洒下的花瓣和阳光下,关于他们的岁月史书在这里戛然而止。
但很遗憾,崔迪斯·弗里德从不是当主角的料,不如说那些模板化的阳光英雄光是看着都快把他晒化了。作为几乎每一部新作都会准时购入的S·RPG玩家,他对至关重要的剧情却很少置评,虽然他也从不点击Skip键跳过,但他也仅仅是冷漠地、机械地标记“已阅”后去进行攻略而已。
从未幻想过成为天选,也从未体会过冒险的快乐,许多了解他的同好都不知道他究竟喜欢这种游戏什么。难道他把自己当成了拨弄命运指针的上帝?而关于此,崔迪斯的回答只是一句简短的“村民A”。
连姓名都不必有,甚至有些时候点击也不会触发对白,只使用寥寥无几的笔墨去作为世界观的扩充,在每一个必要的角落讲述时局的发展与一方势力的看法,这样不值一提也不会被人记住的村民A就是崔迪斯对自己的认知。
他既没有圣剑,也没有纹章,有关他的故事花费五百字不到便能讲述清楚,一个优渥但有些神经质的家庭、一份不错的履历还有一份稳定的收入,不算成功也不算失败,可谓是模板一样的人生。
恰好崔迪斯并不讨厌、不如说唯独喜欢走格子。
“但——是——总玩一种游戏好——无——聊——不是吗?”
不过总会有人会想方设法打乱你的计划。
如果说崔迪斯如同程序一样严谨的人生有什么无法修复的bug,那大约就是他的室友阿纳斯塔夏·库努尔和格拉斯·弗洛格,两个风格不同的游戏主播,或者,按照崔迪斯的形容,一个慢吞吞的九级残障和一个不知所云的女装大佬。
神说,崔迪斯·弗里德的人生实在太过无趣,所以需要一点惊喜和意外,避免他哪天参悟了人生的真谛就是不断循环遂自寻短见,于是神便用这两个人为崔迪斯的人生加入了致死量的意外。
崔迪斯不喜欢人类,严格意义上他也不喜欢游戏。
但是没有关系,所谓恶鬼,就是不管你喜不喜欢,都会准时准点向你讨债。
当崔迪斯不知多少次推开门之后被阿纳斯塔夏死死抱住之后,他妥协了,他放弃了,他第不知多少次意识到挣扎和反抗根本就是无用功。
所以他在同事震惊的眼光中走到了研发部门,询问能否给他一份《伊米尔的叹息》的内测资格。
当牛皮糖第不知多少次去向你祈求帮助,你或许会觉得很烦。但当一个平时只是按部就班工作、除此之外根本不与他人交流的人来求你,你会觉得这件事真是好他妈的重要。
所以崔迪斯成功拿到了一份编码,几乎没有耗费任何力气。
这也是他不幸的开端。
不,不如说,从他最终也没有下定决心从那两个家伙的地盘搬出去(虽然房子明明是崔迪斯的财产)开始,他的不幸就已然注定。
早在游戏发布DEEMO开始,就有人测评过这部游戏似乎是以新生科技为蓝本所制作的,而一个刚刚跳槽来新生科技、除了修电脑和研究机械之外似乎没有其他爱好的人主动请缨要为这款由新生科技自主研发的游戏做测评,除了他实在是太爱工作了之外,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可以评价了。
三个室友一起约好打游戏听起来真是充满青春与梦想的记忆,不过这种剧情和崔迪斯从来无缘。这里应该着重耗费笔墨来强调当时的场面是如何混乱、设备调试阶段是如何鸡飞狗跳、三个相性简直是灾难的家伙凑到一起是如何混沌,或许也应该详细说明一下阿纳斯塔夏究竟是如何把自己的设备弄坏、导致崔迪斯不得不放弃他那好记又好用的“用户013”的ID而不得不顶着那个根本没有人记得住的“AnAstAsiA”进入游戏,但是对于唯结果论者的崔迪斯而言,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他早该在发现那两个混蛋的ID没有出现在等候大厅时拔腿就跑的。
现在想来,那时发作的烟瘾已然是一种对他的警告,可是他并没有离开,也许是因为他对那两个人还抱有那么一丝微弱的期待,也许是因为戴着口罩的“盾卫”恰到好处地打断了他的思绪,总而言之,他错过了唯一一次的、能够逃离这些糟烂事的机会。
充满精力的“枪兵”在房间里蹦蹦跳跳、天然又乐观的“战士”似乎在这里遇到了曾经的故人、锋利又果敢的“斥候”在摸索规则的界限……
顶着不同ID的“主角”们在纯粹地享受着游戏初始的乐趣,但是这一切与一位“村民A”又有什么关系?
鲜艳的NPC热络地出现在视野界面,冰冷的提示音指引着前进的方向,就像游戏与游戏之间的差别,开放世界与棋盘世界也是截然不同的。没有固定的剧情、想做什么都可以做什么、令人眩晕的3D建模,如此种种都让人感觉眼花缭乱。
而仿佛是约定俗成的事一般,意外总会在这时发生。无辜的员工被困在了办公室大楼,而无辜的玩家被关进了数据构成的世界中,至此,阴谋才被揭开一角,而故事才终于姗姗来迟地步入了序章。
总玩一种游戏实在是太过无趣,但一个好友都没有的MOMORPG可谓开局即是地狱。冰冷的潮水浸湿了墙体,漆黑的怪物张开了大嘴无差别地吞噬面前的一切。当虚拟与现实的界限逐渐模糊,当某个瞬间镜头突然聚焦到从未有过任何设定的“村民A”。
这样的故事真的会很有趣吗?
崔迪斯看向道具栏,那里只有一把螺丝刀和一盒火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