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往往是突如其来的。
你不知道你的恋人会在何时何地出现,甚至你不会知道他会在哪个世界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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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身而过的时候,诺尔的帽子被撞掉了。
在意着自己异于别人的瞳孔而慌忙想要遮住的时候,他注意到了撞到他的少女。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柔顺环绕脸颊的音染花颜色的蓝发,和像是牛奶布丁一样白皙平滑的肌肤。
然后是微微抿着的淡粉色唇角,与深海混合深紫淡然如同水面的瞳孔。
用皮带与齿轮花纹装饰的短裤与上装包裹着不盈一握的身躯,覆盖在右眼上的白色眼罩也无损她的美丽,反而为她添加了一抹奇异如同月光的神秘。
锁骨上方被齿轮花纹围绕的深蓝色宝石闪闪发光,映得她覆盖在上面涂着蓝色指甲油的手指纤细无比。
“…抱歉。”连说话的声音也让人联想起在梦境里极其稀少,清脆而婉然的夜莺。
他就这么呆住了、帽子碰的一声掉落在地下。
绘空事捡起帽子递到他的手上的时候他还呆的像失去食物的水濑,就连对方注视着自己一直极力隐藏的眼睛都没有发现。
“……真是漂亮而奇妙的眼睛。十分抱歉我给您带来的不便。”
绘空事优雅的微微低头,擦身而过的时候有香醇而甜美的味道扩散开来。
三个女孩子的组合叽叽喳喳的说着话离开了旅馆,没人注意到在她们身后尔康手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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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往往是突如其来的。
你不知道你的恋人会在何时何地出现,甚至你不会知道他会在哪个世界出现。
或许是阴雨蒙蒙的清晨,或许是阳光明媚的下午,或许是烤着兔肉串的傍晚,或许是围着兔肉火锅的深夜。
对于17岁的诺尔·莱斯特来说,他的爱情出现在手拿油乎乎的馅饼,顶着未洗的乱发,穿着扣子扣错的外套的时候。
在一个非常不美丽的时刻,他看见了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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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莱克斯都市的旅馆房间。
诺尔顶着一副被雷劈中的表情摇摇晃晃的进了门。
躺在床上正看着漫画的弟弟吓了一跳,从床上撑起半个身体。
“卧槽哥你怎么了——?”“……里昂。”
诺尔听到弟弟的呼唤,渐渐从被雷劈中的惊讶里回了神。
身为哥哥与创造者的诺尔,很少露出像现在这样完全茫然无助的表情,害的里昂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去揍他!!”
“我……”欲言又止的哥哥。
“……我?”与步步紧逼的弟弟。
诺尔捂住不知为何红起来的脸颊,像是被揭穿没写作业的学生一样眼神四处游移。“我好像,恋爱了…”
里昂咣当一下从床上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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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少年维特的年纪嘛,哥哥你也。”
里昂叼着哥哥刚刚买回来的早饭馅饼,枕着手靠在床头。
对兄弟两人来说,比起在里世界里可以随意漂浮,现在移动身体的不自由虽然很麻烦,但是也很新奇。
“那,对方是谁?”
“……我不知道。”
咻—咻—。弟弟吹了两声口哨,“一见钟情哟~老哥你好新潮~”
当时怎么就没问他的名字呢,捂住脸以冲墙OTZ姿势跪坐在床上的诺尔拼命懊悔中,帽子压的更加低了。
啊、这个帽子被她碰过了…用那纤细的像水晶花朵一样的手指…
“…我决定永远不洗帽子了。”
“老哥你又发什么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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馅饼只剩下曾经装着他们的布袋。
里昂从靠在床头的姿势变成从后面抱着诺尔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架势。
“那、起码告诉我她有什么特征吧。”
“特征……”羞射的少年陷入了回忆,
“她的眼睛比梦里最亮的月光还明亮,
头发的颜色比花墟最美的花还漂亮,
说话的声音像是最动听的音乐一样…
咦里昂你怎么把头伸到床下去了?”
“哥你继续,我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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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行的有一只特别小的家伙?”
里昂一边叼着果汁盒子的吸管一边开始搜索见过一面的团员资料。
“哦,那八成是那只Fairy吧…
最近她走得很近的是纳洛跟绘空事这两个…如果是蓝发的八成是绘空事吧。”
“竟然连名字都如此动听……”诺尔的双瞳开始闪闪发亮。
噗,弟弟呛到了。擦去呛出来的眼泪他继续劝解(wannong)哥哥。
“既然那样就去约她啊哥?反正也没听说她有男朋友。”
“像我这种人肯定…”捂脸继续羞射的少年弱气中,黑眼圈因为主人的低落而显得更黑了。
“说什么呢!不试怎么知道结果!而且他不是说也很喜欢你的眼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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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争论的结果是什么,遇见了某些事情而独自一人返回旅馆的绘空事眼前递上了一捧红色的玫瑰。
“绘,绘空事小姐!您明天有空吗?”
换掉了那件蓝色马甲的少女微微歪着头,有些疑惑不解的看着面前的花束和好像整个人马上就要爆炸了的少年。
“…不知我可否有这个…不是、如果我可以的话…明天请问能和我一起度过吗?”
从烧的发红的眼角看见少女轻轻颔首的动作,诺尔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花束往绘空事手里一塞就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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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了吗?!”
“……恩!”
“老哥,好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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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谁的玫瑰呀?”
“…我也不知道呢。总之,这个给大家泡澡用吧。”
“好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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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莱克斯闹市区的咖啡馆。
齿轮纹样的布料安静的铺在座位上,戴着小礼帽的绘空事歪着头看着菜单。
坐在他对面的诺尔一开始还有些坐立不安,但是很快就被各种各样有趣的东西吸引了。
闪闪发亮的水壶,能够冒出蒸汽的巨大机械,与他来自的世界完全不同,精密而老旧的各种东西。
他完全的入迷了,不知何时发现绘空事观察的对象变成了他之后突然就脸红起来。
“抱歉…是我失礼了。”
“……不会。”绘空事合上菜单,轻轻的推到诺尔的面前。
“是这家店的东西不合您的口味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诺尔急忙问道。
“是我平日就很少进食,抱歉给您带来了不便。”浅淡淡的一分钟微笑。
…这样啊。虽然看起来是和人类一样的…不过应该也有什么进食上的特别之处吧。
决定跨种族恋爱也没关系的、诺尔翻开了菜单。不过面对只有看不懂的文字没有图片的菜单、他最后还是决定接受服务生的推荐。
还是非常有趣啊…!他的眼睛紧盯在服务生带着的奇妙记录机械上面,没有发现绘空事又再次开始观察他。
“…真是非常失礼。”再次的回神带来了满脸通红,“因为我来自的世界里没有这些东西…”
绘空事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感觉到受到鼓励的少年继续说了下去,
“我有一个弟弟…现在是、我的弟弟。你也见过的…他没办法在我们的世界里,存在…或者说存在很不稳定。
所以我想带他去别的世界…这是我的责任…”声音越说越低,少年为自己词汇的缺失害羞起来。
不过诺尔抬头看见绘空事的笑容,突然又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我…我的世界、是一个和这里完全不同的世界…
那里没有任何规则…当然我们也都知道这样不对……
水是倒流的,或许也是正流的;花或许永远都开放、或许从来都不会开放;
秋季过后说不定是春季,也可能是夏季;人从来都不会死,但是也没有活着过…”
少年的眼中带上了一点怀念的神色,但是更多的是坚定。
“所以,外面、即使不是我那个外面,一直都让我非常的好奇…”
用手指搔搔脸颊,诺尔笑得有些羞涩,黑眼圈也似乎有一点发红。
“是不是有点孩子气了……?”
绘空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看着窗外提问了。
“您认为,不可能存在的东西会被找到吗?”
双瞳的少年愣了一下,还是认真的回答了。
“我觉得…既然不存在、就肯定不会被找到的吧?”
听到回答的绘空事微微的笑了。笑容温柔的像脆弱而纤细,用灵魂构成的花朵所开放的废墟;
废墟被梦境中虚构的月光洒满,一切都染上流水一样的银光,纯白的花朵微微的在风中安静的摇晃。
安静的不知今夕何夕、淡然到没有色彩,就那么一直沉睡几个千年。
“……谢谢您。”
看到这个笑容的少年就像被迷惑了一样,不知不觉说出了想说的话。
“如果,如果有可能的话…絵空事小姐!您能,跟我到我的世界去吗…?”
“谢谢您的邀请,我很乐意。”绘空事仍然微笑着、像一朵半开的花一样安静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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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咖啡店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夜半时分了。
一路上都在纠结要不要牵手的诺尔抬头看见旅馆的招牌、默默的叹了口气。
他看着望着夜空的少女白皙的侧脸,陷入了新的纠结。
是男子汉就在这时候告白吧!告白吧!告白吧!
在心里给自己三连鼓劲,男子汉默默的开口说话。
“绘空事小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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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空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昨天刚刚被切开的,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痕迹的腹部。
她用淡然而寂静的眼神望着漆黑的夜空,好像在想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不知道为什么、她轻轻的微笑了一下、是那种不像是人类的面无表情的笑法。
老旧旅馆的门被推开,纳洛和Alisa走了进来。
Alisa不知道在哪里搞了一身毛皮,毛茸茸的像只兔子。
把手从窗框上移开,绘空事出声欢迎他们的归来。
“欢迎你们回来。”
“哦,我回来了~逛了一天饿死了,你去哪啦?”纳洛把兔子放到床头,活动着肩膀问到。
“有人约我,所以出去了一下而已。”
“话说你昨天也有收到花…难道是约会!?”
似乎想起了那个双瞳少年脸红的样子、绘空事微笑了一下。
“…怎么可能呢,我是不会被当成恋爱对象的。”
完全不知道对方听到这种话会受到多大打击的,或许是个少女的人安然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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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告白了?”
“告白了。”
“说的什么?”
“……今晚月色真美。”
“怂。”
“滚。”
闭上眼睛。
再睁开眼睛。
眼前的风景仍然是森林,但是是和刚开始的林间空地有很大不同的深秋森林。
远处被掩映在黄色树林下的城墙中,传来机械持续的,低低的鸣声。
身旁的少女有点不安的抓住绘空事的手套,从她娇小的身体上传来糖果甜甜的味道。
“哇…这样就开始了吗……?总觉得有点害怕啊…”
也许有些人并不相信真的能够去其他的世界吧,旅行团里起了一阵骚动。
被围在中间的肉干正在对这个初次到达的世界做基本的科普,有些坏心的强调着危险性。
比如被卷进蒸汽机切成碎肉,因为萝卜掉进河里,或者做坏事被骑士团抓走之类的。
“…被骑士团逮捕会死吗?感觉有点可怕呢。”
出发之前互通过姓名,名字叫做又子的少女有点紧张的看着他的脸,露出离家出走回过神来的孩子一样不安的表情。
“绘空事你害怕吗……?”
被叫到名字的人安然的微笑着,伸出带着菱形手套的手,用一种让人安心的温柔动作摸摸又子软绵绵栗子颜色的头发。
“我并不害怕。……因为我并不会死亡。”
“咦,真的吗?”栗子颜色的女孩可爱的睁大了眼睛,歪着头问道。看着绘空事点了点头,她不知道为什么安心了下来。
“那,又子也要加油!……啊,这个巧克力给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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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二十分钟的科普兼完全没有达到目的反而让人放松的恐吓,约定了七天后集合的时间和地点,肉干宣布散会之后就背着收来的团费先蹦进城里。
刚刚熟悉起来的团员们分成小组,向着城内三三两两的游逛,也有人去探索广大的森林。
又子很快就被相熟的女孩子叫走了,抱歉的冲着绘空事摆摆手之后加入了讨论起服装的混着一个大叔的女性集团。
留在森林里的人渐渐变少的同时,绘空事闻到了甜甜的,熟悉的,非常喜欢的味道。
刚刚又子给的巧克力的味道…是巧克力,却不是吃过的任何一种,…像是最喜欢的黑巧克力一样醇厚,但是从未闻到过的甜美香味。
为了感受味道停留在原地几十秒之后,少年果然还是毫不犹豫的向着香味传来的方向前去。
燕尾服的下摆像是尾巴在空中轻盈的飘起又落下,他完全没有发觉到香味将他引向了多么危险的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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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废弃的老旧蒸汽工厂。
没有人的气息,招牌已经掉落,门口的题字也模糊不清,看起来已经被废弃了很长时间。
巧克力的味道到这里就停止了,绘空事用一根手指支着下巴歪着头思考起来,淡蓝色的纤细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轻轻的摇晃。
但是充满食欲的思考很快被迫中断。
在空中浮动着的数根如果不认真看就一定会忽略的白色触手,向着她的后颈狠狠砸落。
蓝衣的少年睁大了眼睛,纤细的躯体无声无息的倒在地上。触手勒住她的腋下,将她向废弃的工厂里一点点的拖进去。
好像会让女孩子尖叫被称为闹鬼的景象,似乎没有任何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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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梦。
这是谁的梦境呢?
深蓝色的,水波涟漪的梦境。
在牛奶色的水光中,我向水面上浮。
规律的声音,渐渐的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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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月X日12时。地点,阿莱克斯-废弃工厂。”
有个优雅而冷淡的女性声音在说话,伴随着医疗机械短暂规律的哔声和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实验体捕获及固定完成。摄像头及所需器械设置完成。实验准备已经完毕。”
单眼前的视野渐渐清晰。从后颈传来不舒服的疼痛感,绘空事试着稍微移动身体。
“预计实验体将于五秒内完全苏醒。现在开始倒数。”
右眼的眼角看见被固定住的手腕,本来就不能视物的左眼则什么都看不见。
脖子和脚似乎也遭到了同样的待遇,被固定在手术台上的少年疑惑的歪着头。
五,四,三,二,一,女性的声音倒数完毕,高跟鞋的声音转而接近了手术台。
最先映入绘空事双色的单瞳的,是如同琉璃一样特别发型的银发。然后是,像是冻结的河一样的浆果色眼睛。
让人联想起那些摆在橱窗中的高价玩偶的女性,白皙的脸上挂着的是同样不像人类的冰冷表情,淡红色的嘴唇严肃的轻抿。
“已确认实验体清醒。”
和刚刚见面时优雅华丽用蕾丝点缀的外出服不同的是,女性穿着医师的服装,也带着配套的白色手套。
受到了意料之外待遇的少年微微笑着…那是他惯常的,面无表情一般的微笑。
以为会遇见挣扎和惊慌的女性轻皱了眉毛,然而很快做出了不需要影响实验结果的镇定剂是好事的判断。
她从口袋里拿出惯用的记录本和笔,翻到中间开始用审问犯人一样的语气提问。
“姓名。”
“…我们做过自我介绍了吧?Memoria小姐。”
绘空事有点无奈的轻飘飘说着,但是这份余裕被白袍的女性彻底的无视了。
“姓名。”“……请称呼我绘空事。”
“性别。”“女性。”
“年龄。”“十七岁。”
“种族。”“人类。”
严厉而冰冷的提问与毫无紧张感的听话回答形成对比。同样形成对比的还有自从发现自己被固定住之后,就不再尝试移动手脚的囚犯。
蓝发的囚犯即使面对这种明显异常的情况,好像也没有任何恐惧或者不对劲的感觉,更不用说挣扎或者求饶了。绘空事只是仍然微微的笑着四处看着,好像在找着什么。
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囚犯歪着头看着Memoria,而后者只看着自己的笔记本。
“你说自己不会死,是真的吗?”
“是的。”有问必答,就算是面对神明都无法挑剔的顺从态度。
这种态度在任何情况下几乎都是正常的…只有现在能够称为异常。
被固定在台子上的少年从顺温和,毫无反抗。是他不知道自己要对他做些什么,还是真的全不在意?
这时候被害者反而温和的提问了。“…我在这里闻到了巧克力的味道,是在您手里吗,Memoria小姐?”
“………………”
这些都无关紧要,Memoria用指尖滑过手术刀的刀刃。Ria找不到我的时间不多,差不多该开始了,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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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月X日13时。阿莱克斯-废弃工厂。
代替镇静剂与麻醉剂投入来源为Ria的手制巧克力五百克。
实验体出现心理波动,并伴有微弱的情绪高涨。
左眼视力1.0。右眼眼球缺失,无其他异常。听觉正常。味觉正常。嗅觉在捕获时已确认。体温36.7。膝跳反应,光照反应已得到确认,收缩压100mmHg,舒张压为70mmHg,血糖5.6ml。O型血。除痛觉未得到确认外,各知觉及生命体征均属正常人类范围。
肢体亦为人类肢体,肢体表面未能发现造物痕迹及识别编号。
实验体毫无挣扎,态度顺从,亦无逃脱求饶迹象,为何如此表现不明,但并不影响实验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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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空事躺在临时布置出来的实验室里,像是一只困倦的猫一样安静的歪着头,表情好像正在酝酿一场好梦。
被固定住的右小臂已经被切断,被包扎好的上臂彻底杜绝了失血过多死亡的可能。
Memoria拿着十分钟之前还连在身体上的小臂,认真的注视着横切面。
出血已经停止,白色的小臂骨被风干肠一样的鲜红肌肉包裹,几乎看不见的少量淡黄色脂肪和白皙的皮肤层,感觉上看起来就很好吃。
在女性的注视下,少年具有弹性的肌肤渐渐变得冰冷。
做了几个记录之后,Memoria放下了小臂,将它整齐的排列在脚掌旁边。
左小臂,左上臂,右小臂,右脚掌,右小腿,左小腿。
绘空事的四肢被切成不同的长度,整洁的像法国大餐一样排列在盘子里,而他们原来的主人却没有分给他们丝毫的注意力。
即使束缚他现在残缺肢体的只剩下脖颈上的项圈,绘空事仍然一点想移动身体的意愿都没有。
眼神非常茫然,是那种毫无意义发呆,好像快睡着了的茫然。他好像看着一切,又好像什么都没看,从双色的瞳孔里读不出任何讯息。
接受到Memoria的视线,他好像渐渐回过神来,又露出了那种面无表情的微笑。
“…四肢已经全部切除了。现在感觉怎样?”
“巧克力已经吃完了,觉得有些无趣呢。”只剩下躯干的少年,微微笑着回答。
那种笑法和第一次见面没有任何区别,不管是在树林中的闲聊,还是收到又子送的巧克力的时候都是这种笑容。
非常…安然。完全不会害怕,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坐在家里的沙发上那样安然而温和的笑容。
“你没有痛觉是吗?”完全出于研究角度,Memoria提出了疑问。
“很痛。…要说的话,刚刚在指尖钉入钉子,然后绕着钉子一片一片切下来的时候是最痛的,Memoria小姐。”
即使是那样,少年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像是感觉不到痛苦一般,放松的姿态。
别说是疼痛或者恐惧了,就连忍耐都看不出,像是面对做过很多次的习题有些习惯的厌烦姿态。
“你知道下面我要做些什么吗?”
“…如果我能够失礼的猜想一下的话,您是想要解剖我吗?”
没有任何波动的语气,甚至还比不上刚刚给他巧克力时语气变化的浮动。
绘空事平静的看着Memoria面无表情的脸,那只双色的单瞳安然像是秋季的水面。
“是的。能发表一下感想吗?”
“是。请您加油。”少年眯起眼睛,鼓励的微笑起来。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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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月X日17时。阿莱克斯-废弃工厂。
因实验体要求,再次投入Ria的手制巧克力五百克。
将四肢完全切断并将衣物去除。
确认实验体生殖器官完全缺失,但排泄器官完好无损并正常运作。
虽存在特异点,但应与实验体的不死特性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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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手术刀切碎的蓝色马甲及百褶裙,连同白色的小礼帽揉成一团被丢在实验台边上。而白色菱形花纹的手套和长靴已经先肢体一步离开了他们的主人。
“……我以为你是女性。”Memoria认真审视着手术台上只剩躯干的光裸身体。
绘空事眯着眼,含着巧克力保持着他惯常的微笑,被摘下眼罩的右眼紧闭着。
“没有手术痕迹,可以确认不是后天改造…现在有什么感觉?”
轻轻的触摸着两腿之间本应存在某些东西,却只是一片光滑的地方,Memoria看着少年的脸问到。
像是不明白女性触摸的地方是哪里,也没有任何某些事情的经验,并且这篇文的标题标的是R-18G,所以不明白这个问题的意义一样,少年轻轻的歪了歪头,蓝色的发安静环绕着他的脸颊。
“……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Memoria小姐。”
Memoria静静的看着绘空事的表情。没有害怕,忍耐,疼痛,或者求饶…即使被剥光被人看着(还架起了摄像机),却连羞耻感也感觉不到。
就如同他所说的一样,没有什么人类应有的特别感觉。
无性别体…?曾经听说过这样的存在,没想到能够亲眼看到…
她执起了手术刀,沿着少年光洁平坦的小腹,静静的划下平整的一线。
血立即混着组织液涌了出来,将肚脐周围染成一片鲜红,铁锈的味道慢慢的溢出。
坚硬的刃具穿透抵抗着的皮肤与滑顺的像是奶油的脂肪层,肌肉在侵犯下一寸寸断裂;打开腹腔的同时血混着消化物溢出,留下一个巨大的,被穿透的黑暗空洞。白皙的手指亲手触摸徒劳的消化着的胃,拿起盘绕着蠕动如同长虫的大肠与小肠,然后取出鲜红色的,曾经是某些器官,现在已经和绞肉场里的猪肉没有任何区别的肉碎。
身体被掏空的绘空事皮肤渐渐因为失血变得更加白皙,但是仍然不发一言。无论是惨叫还是求饶,甚至只是简单的对话也放弃了。他只是渐渐恢复了发呆一样的表情,就像被切割的,并不是他,而是毫不相关的人的尸体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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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理解。
人类是吵闹的。起码在这种时候。
被危害了就挣扎,被杀害了就哭叫。
为什么这个少年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这种…像我一样毫无感情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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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月X日19时。地点阿莱克斯-废弃工厂。”
穿过的白袍被丢弃在一旁。Memoria拉紧蕾丝束腰背后的系带。
淡黄色的大肠无助的向着屋顶敞开了口子,粉红色闪着肠液光泽的小肠盘在它的旁边。肾脏与肝脏,柔软的还留着没消化完全的巧克力的胃与已经被榨干的胰腺。
“历经7个小时,在取出左右两肺后,实验体心跳停止,确认死亡。死因为窒息。”
似乎在最后终于感觉到疼痛的,眼球要掉出来的突出眼眶,弓起身体嘶吼的张着嘴,但是声带已经被切除发不出任何声音的,绘空事死了。
双色的单眼失去了光芒,裸露在外柔软的粉红色心脏也不再跳动,就这样死去了。
被切开的食道还留在原处,拔出的牙齿和肋骨一样排列整齐放在托盘当中。
已经七零八落不成人形的躯体,完全看不出活着的时候是怎样的存在。
在那里的没有尸体,只有丑恶,恶心,肮脏而没有丝毫用处,垃圾一样令人作呕的实验废料而已。
Memoria将画板架在膝盖上,画下了这个无法称为尸体的可燃垃圾。
在她的身边,一个小小的玻璃盒中放着被清洗干净的,少年的第一颈椎。
“…这就是不死吗。看不出和平常的人类有什么区别呢。”
在关上门离去的女性背后,曾经是绘空事的碎肉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
陪伴他的,只有监视器闪着明灭的光。
“实验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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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时间。
地上的影子突然大幅度的晃动起来、逐渐变化而成少年的身形。
“真危险~!”雄性的影魇闭着一只眼睛挠了挠后脑,脚底的阴影渐渐散去,“呜哇幸好我躲起来了不然就被漂亮的大姐姐给拆碎碎了~”
用脚尖踢起碎布中的盒子、Zaczof单手上下抛接了几次,把盒子收进自己的口袋。
“那么,这个就当做纪念品吧♪”
对着尸体送上一个飞吻,少年再次化作影子消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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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市的面包房。
Memoria靠在门口抱着双手,无聊的等待着向少女购买食粮的旅行同伴。
“…所以说,盔甲也很帅气呀!我也想穿骑士团那样的盔甲!”
小小的精灵坐在纳洛头顶,挥舞着拳头主张着换装play。
“但是找得到娃娃尺寸吗?嘻嘻♪”
雪国来的少女甩着双马尾,活泼的走过面包店门口。途中认出旅行团的同伴而停下来点头示意,然后转过头去看着后方的道路高喊着。
“快一点——!不等你了哟?”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着蓝衣的身影渐渐向这边靠拢。
“…那可就伤脑筋了呢,纳洛小姐…”
好像马上就会掉落的小礼帽,收腰的燕尾服马甲,纤细的过膝白色长靴。金色的两根呆毛在正午的阳光中一跳一跳,白皙的皮肤像是气球布丁一样软绵绵。双色的单瞳干净清透的像水晶,带着惯常的,寂静流水一样安然的笑容。
昨天变成一堆血肉模糊的人体垃圾的少年,没有丝毫阻碍的从人流中穿行过来。
Memoria睁大了眼睛,或许是一样的某人…她这么想着。
啊,绘空事注意到了面包店招牌下的女性,微微低头优雅而熟练的行礼。
“贵安,Memoria小姐——昨天的巧克力非常美味。蒙您招待是我的荣幸。”
…是,本人。居然真的是,不死啊…!
纳洛,绘空事和Alisa的三人组离开的时候,Istoria正巧掀开了面包店的门帘。人偶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一边递出散发甜美味道的蜂蜜面包一边向她的主人询问。
“…遇到什么好事了吗,Ria?笑得很高兴的样子。”
接过旅行伙伴递来的蜂蜜面包,Memoria咬下一口回答。
“——只是遇到了点有趣的东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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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Ria,你包里的那个是什么。”
“人偶师在工作的时候长期低着头也是很累的,颈椎很容易受损。这是我给自己准备的替换部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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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
回到犯罪现场的犯罪者看着地上和昨天为止毫无变化的尸块。
虽然衣物好像被人动过了,但是那种事之后再考虑就够。
的确是,杀死了,但也的确是,活着。
“……真有趣。”
Memoria低低的笑了起来,薄唇弯出锋利的弧度,她轻轻的舔了舔嘴唇。
不死……!真是太有趣了……!这就是不死吗……!非常有研究价值!
以后的日子不会无聊了…真期待接下来的旅程啊!!
首先,巧克力得省着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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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样也太难看了。”
尸体的制造者,将一套服装丢向她所制造的碎肉。
皮质龙骨束腰,棕色的手套与短裤,披风和黑色的长靴,白色的腰带和小礼帽,最后是以大量的齿轮装饰的白色布料。
就当是实验费吧,女性这么说着离开了房间。
不属于任何一个世界的林间空地上正排着长队。
队伍的最前端,一只有着人形的白兔(rougan)摇晃着耳朵坐在树桩上。
如果不坐树桩的话,大概别人只有蹲下来才能看见他的脸吧…啊、只有背着蜗牛般巨大背包的少女除外。
这支不短的队伍虽然大多数看起来还是人类的样子,但大多数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排在有些不安的栗子色短发少女后面的是滋滋响着电流声的机械,长有蝙蝠翅膀的少年身后银蓝色的狗脸兽人舔了舔嘴唇。
墨绿色长发的少女躲在树丛中间,隔着三棵树的青年作家(chihan)盯着队伍里的预备骑士。
玩具一样长长卷发的女性百无聊赖的坐在旅行箱上。
包括上面的所有人在内、没有任何人发现队伍的尾部缀上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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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名无法分辨性别,只能说年龄还很年轻的人。
从穿着短裙这一点来看,应该是个少女、但是行动间又带有属于少年的英气。
微微下垂的眼角和纤细的眉毛带来柔软的感觉,轻轻抿起的嘴唇却带着一丝坚定。
浅蓝色的发丝围绕着脸颊,只有违反重力乱翘的呆毛是金黄色。
他穿着像是燕尾服马甲一样的外套,方格手套服帖的贴着手臂;头发上带着的白色小礼帽微微歪倒,锁骨上蓝色的宝石闪耀着华丽的光芒。
整个人洋溢着不可思议的氛围的他,不被任何人发现的排在了队伍的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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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老鹰抓小鸡的老鹰一般坐在队伍最前面的白兔,在一个裸露半身的红发男子手里接过袋子,袋子里突然爬出一只蜥蜴吓得他抱头滚下了树桩。
振作起精神在一对蓝发兄妹手里接过毛爷爷之后、轮到了围着围巾抱着一本书的银发青年。
这时候林间出现了一个红发青年(shadage),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到队伍末尾,因为困倦好像还撞断了一两根树枝。
“……这里是、旅行团的队伍?”青年一边擦掉哈欠出来眼泪一边问着前面的少年。
少年转过身微笑着点了点头,像是气球布丁一样冰冷而柔软的笑容。
“唔…我还以为我肯定迟到了…”睡不醒的青年勉强拍了拍脸,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你是……?”
“…叫我绘空事就好。”
少年浅浅笑着回答、笑容和刚刚没有任何改变、像是面无表情一样、但又带着一种奇妙的诱惑。
“……我叫简梵。”浑身挂满辛普森的红发青年(shadage)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伸手在背后的背包里搜索了一下,拿出了一个小小的黑色盒子。
把盒子递到绘空事的面前,简梵用手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脸颊,“…一点意思不成敬意?”
说的好像在行贿受贿一样,他在心里吐槽着。
不过绘空事看起来毫不介意的收下了盒子,看着上面刚刚贴上去的条子眯起了眼睛。
“送给绘空…世…?”
简梵点了点头,然后又再打了一个延迟的哈欠。
这个时候双马尾毛茸茸的少女把皮袋交给了兔子,兔子看了一眼里面之后就“下一个”的叫着。
绘空事回过身面对着兔子,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根叶子翠绿根茎橙黄,看起来就非常~好吃的胡萝卜。
……啊、兔子的眼睛原来会发光…看见这一幕的简梵想着,然后下一秒就连懒洋洋的他都睁大了眼睛。
原来兔子的牙会咯碎啊……!今天居然一连知道了两个兔子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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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因为吃到了宝石制萝卜哭闹不休的白兔、绘空事走到一边背对队伍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等简梵交出一只辛普森兔子离开了队伍,她走上去递过一个同样的黑色盒子。
“这是回礼…等到了下一个世界再打开吧?”少年微微歪着头,一只眼睛覆盖在白色的眼罩下面,使他看起来有点神秘的神气。
在她身后、又再次有团员交出各种各样的旅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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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穿着中华风衣装的少女开始无聊,队伍的最后一个人总算交出了自己的代价(ruanmeibi)。
白兔从树桩上跳下来——落地姿势不对还踉跄了一下,被带着眼罩的大叔接住了。
好好道过谢之后、兔子露出了明朗的表情摇晃着耳朵、拨动了手中的怀表大声说着。
“好了、那么我们的旅程开始了——!第一站,阿莱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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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那个蒸汽朋克风格的世界之后,简梵马上把小盒子塞进口袋里忘到了身后。
当他再想起来、已经是旅行结束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终于打开的盒子里、是一条内裤——一条红色的、带有蕾丝的、辛普森女式内裤。
不知为何,他想起了那只哭闹不休的兔子、和香味绝对是故意喷上去的宝石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