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这位同学,你已确认通关成功~”
这么说着的小恶魔装扮的女同学吐着舌头,眼珠在浅昼和得意洋洋举着镜子的今野之间滴溜溜地转。她在浅昼的手背上按下一枚印章,见浅昼盯着光滑的手背看,便毫不犹豫地拉住浅昼的手,同时掏出一个紫外线的小灯。
“同学你看这里,用这个紫外线灯照射的话,才会出现徽章哦。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哒~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需要登记下名字,同学你叫什么?”
站在浅昼身后的今野不知为何不愿去注视那双手,她努力让自己对旁边的一棵树产生兴趣。
浅昼礼节性地点头,随即登记下名字,然后侧了侧身让今野上前,自己则等在一旁。
女同学板着脸,用不小的力道在今野的手背留下印章。今野心道这哪里是什么小恶魔,根本就是魔王。
“这——位——同——学,刚才说的你也听到了吧。手背上的印章别擦,到食堂去有专人负责查看并给你换取餐券,不过还是要留下你的名字。”
从刚才起就等这一刻的今野跃跃欲试,像是背诵般高声道:“吾乃撒旦之忠实奴仆,率领焚天魔军团之统帅。任何听到吾之姓名之人都当感到——”
登记的女同学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用一种非常微妙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今野。
“这位同学是偶像科的吧,这么忠于本职为什么不去当工作人员?”
说罢便将登记姓名的表推了过来。
“麻烦请快点,我很忙。”
今野低着脑袋沉默着,浅昼都看在眼里。他手插着口袋站着,那女同学又开始问他班级。
“A,与未明同班。”
还不等女生问未明是谁,就见浅昼从今野手中接过纸笔,在表上龙飞凤舞地留下了第二个名字。
早见浅昼。
今野未明。
两个笔迹相同的名字就这么排在一起。
在更早一些的时候,浅昼无所事事地等在天台上。他两条胳膊搭在栏杆上,整个人中心后仰靠着围栏。
他仰面朝天,看着空中缓缓飘过的云,已经全然放弃了计算时间。原本浅昼向来是不屑于参加这种活动,他是无神论者,但奈何不住世海的请求,最终还是来了。
就算到了这个时候浅昼也不认为自己受到了捉弄,他甚至连想都不会想这个问题。如果有人问他的话,他会回答世海会来的,就算现在没来也是因为有来不了的理由。
有脚步声响起,听起来并不像世海。浅昼懒得理,依旧静静地望着云。片刻后脚步声停在他的身边,浅昼等了一会见对方没有走掉的意思才低下头。
今野站在他的面前一言不发地等待着,在浅昼看来她破天荒的安静。他扬了一下头,示意自己在听。
“吾接受圣光假面之挑战,誓将成为走出混沌之先锋。然一时缺少称心助力,故现欲与你同行。”
好吧,这下他全明白了。
“那么,”浅昼站起身,走向门口,“和我开始试胆吧?”
今野错了一下视线,但很快就点点头,快步跟了上去。
浅昼走得很慢,尽量和今野保持合适的距离,并且在找最近的抵达终点的路。
他们遇到了一个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自己吊起来的同学,说着我好恨的同时向两个人荡了过来。今野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浅昼注意到她的耳朵开始涨红。
“死、死、死亡骑士,前方,前方乃万恶荆棘之地,汝虽受撒旦之庇护,但尚且需时刻保持警醒。”
浅昼感到好笑,他不得不承认几乎差点就笑了出来。他让自己不漏声色地护在今野前方,意欲带着对方离去。幽灵不依不饶地追了过来,然后他们得到了一块镜子的碎片和一张简易地图。
比起通关奖励,更像是最终通关道具。今野小心翼翼地捏着镜片捧着地图,浅昼却觉得麻烦。原本想抄近路今早结束,结果现在不得不到各个地方去寻找遗失的碎片。先不说究竟有多少碎片以及这些碎片是否能拼成一面镜子,光是那句能让你看到“自己的未来”就够令人产生质疑。
浅昼兴趣寥寥,今野摩拳擦掌。前者看了一眼后者的状态,思考了半天最终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决定舍命陪君子。
等结束后一定要找到世海让他请自己两周的炒面面包,这家伙怎么净给自己找麻烦。
完全没有意识到重点不对的浅昼突然觉察到身后没了声音,猛地转身发现走廊空空荡荡只剩下了自己。
今野不见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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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飞快奔来打个卡,顺便抛出接力棒!
【答--答--】
被細微而規律的聲響喚回意識後,入眼所見的是一片深濃的黑,什麼也看不見。
她猶疑片刻後想伸手往前探看,但不知為何身上卻隱隱有種被捆縛住的約束感和灼熱感,緊得令人渾身發疼,燙得肌膚像是快要燒起來了一樣,幾乎喘不過氣。
『怎麼……了?』她睜大了那雙平時總是受人讚賞,乾淨美麗的祖母綠眼眸,卻怎樣也看不清那片黑暗,獨自一人面對未知情況的不安迅速地侵襲著女孩,徬徨焦慮,內心感到極度的不安定。
她記得在失去意識前,她還在和又一次失約的哥哥鬥嘴嘔氣,像平常那樣發脾氣鬧性子朝大上自己許多的哥哥宣洩著不滿的情緒。
可是,現在又是什麼情況?哥哥呢?這裡好黑好暗,她的身體好熱好痛……爸爸、媽媽,你們在哪裡?哥……
『哥、哥哥--』語帶哽噎地泣喊著,她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大家都不見了,大家都去哪裡了?為什麼丟下她一個?是不是不要她了?這裡好黑好可怕,有沒有人在……
【答--】
『……?』什麼聲音?
【答--】
啊,是剛才喚醒她的聲音。被緩而慢的滴水聲拉回了注意力,女孩停下哭泣,縱然焦急慌恐,可她還是努力地想找出聲音來源,好讓自己能從這份情緒中脫逃開來。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錯覺,她總覺得眼前的黑暗從她被水聲引走注意力後開始逐漸淡化散去,漸漸地週遭的景象依稀可以看見,而她也察覺到鼻間縈繞著的是熟悉的人的味道,直到此時女孩才明白身上的痛楚是來自於兄長的擁抱,緊緊擁著像在害怕失去她,彷彿一鬆手她就會消失不見似的,異常地脆弱。
『哥哥,怎麼了……嗎?』女孩小小軟軟的手貼在兄長身上輕推,兄長的異常讓她遲疑,片刻後決定仰首張望四周去察看情況。『發生什麼事了嗎?』
『噓……絮白乖,別看。』溫暖的大掌在女孩剛有動作時便輕輕覆上了女孩的眼,掩去了某些不希望她知曉的事實,青年微微鬆開另一手,虛摟著女孩的同時也將自個兒的額頭靠抵在女孩額前,細說輕語。
雖然還是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兄長陪在身邊的事使她總算安心了下來,她的世界只剩下青年虛弱卻溫柔的低喃聲,如同往常一般,每每吵架過後,哥哥總會在最後來哄哄她。
『別怕,有哥哥在,哥哥會保護小絮白的……』
哥哥是個相當溫柔的人,這點不論對誰都是如此,她從未看過哥哥生氣過,最多只有那帶點困擾的笑容而已。
或許是他們年齡相差有段歲數的關係,哥哥對她一直是百般疼愛萬般包容,即使她在哥哥身上留下了無法抹滅的傷害也一樣。
「!?」睜眼,她迅速坐起身來,警戒地打量起四周。
寂靜,寢室內除了空調運作的機械低鳴以及自己不住的喘息聲外,再無他人在,胸前隨著喘息而起伏劇烈,薄薄一身睡衣被冷汗給打濕,直貼在身上,只是此刻的絮白卻無暇顧及難不難受的問題。
『滋--』細小的物體燒灼聲驚醒了她,發覺身周隱隱飄散著熟悉的黑霧後,她隨手揮之打散去,可隨即又聚攏了起來。
用一副難以形容是悲傷還是厭惡的神情看著黑霧,她深吸了口氣坐在床上抱緊雙膝,將自身縮得小小的,嘴裡喃喃說著安撫己身躁動情緒的話語。
「噓--不要想不要想不要想不要想,不可以想……沒事的,我不要緊的,沒事的,沒事的。」
「我可以的,沒事的……不能想,不能要,不可以,不可以,沒事的、沒事的--」
一再一再重複著相似的話,從那天開始,她便是這樣一個人撐過來的,即使只是個自欺欺人的作法,卻是她唯一能保護自己的方法。
『妳必須控制妳的情緒。』向來沉默的父親總是皺眉看著她,深深嘆口氣後對她這麼說,而母親--
『聽話,不要亂發脾氣,不能哭,不能鬧,乖一點學著長大點,好嗎?』
『妳什麼時候才能懂事點成熟點?』
『我沒辦法對那孩子笑!沒辦法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接納她!』
「!?」掩著耳,低語的速度比剛才更加急促,不停地說服著自己安撫心緒。
「沒事的,我可以的,一個人也沒關係的,這裡沒有別人,不要想不要想不要想不能不能不能不能……」
過了好一陣子,細碎的喃語才逐漸轉緩,平復下來的絮白鬆開掩住雙耳的手,任其自然垂落於身側,濃墨似的烏黑長髮深酒紅色的髮尾末梢襯得那身肌膚異樣蒼白,顯得嬌小的她格外地柔弱。
頰枕靠於膝頭上靜默不語,就著窗外照射進來的微光,視線隨意打量著這還有些陌生的寢室。
她知道她這樣只是在逃避,但她在逃避什麼連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她害怕,所以她避開了家人,避開了人群,一個人劃開了共存的距離拒絕了他人;然而卻又貪婪地想和他人有所接觸,想和他人有所關連性,不願亦不甘獨自一人終老,也因此才會在在知道有這所學園後選擇說要來就讀,她從抑鬱的家中逃到了不知道她的這兒,而母親不想看到她這點成了她最有力的說辭。
很卑鄙,她知道。
但她想學會控制自身的能力,想改變自己的狀況,她不想自己又再次失控傷人,她想再次牽上那斷掉的羈絆,她想……
「哥哥……」對不起--
闔眼握拳,在心中默禱著那藏掖許久的期望。
總有一天,她會帶著笑容回去的--回去她的家。
在一夜無眠中,她又一次期許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