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
“二姐!”季柳月自窗户一跃进屋中,刚落脚便迎面丢来一卷书。她“哇”地一声赶忙躲开,听见帘子里姐姐带怒气的声音:“和你讲过多少次,不许从窗户进来!”
"我我,我只是着急嘛!下次一定一定。"季柳月赶忙将被扔地上的书卷捡起来,掀开帘子进到内室,见姐姐阴沉着脸在捣药,身旁的桌上放着一堆的药材和瓶瓶罐罐。
她只得一步一挪地蹭到姐姐跟前,“说吧,什么事?是不是又闯了什么祸要我去替你收拾?”
季柳月闻言嘴巴噘得老高:“才没有闯祸咧——我不过去了次蜀中罢了,”说着自怀里掏出几个小瓶子,往前一递,“喏,这是给二姐的。”
季白萍接过瓶子,打量着问道:“这是打哪来的?”
季柳月眼神有些闪烁:“这次去蜀中结识了几个朋友,他们送的!二姐你知道我对药理这些不通的,这些就当给你带的礼物罢。”
“朋友?是什……”
“啊,二姐我还要去回复任务,有事以后再聊罢!”没等姐姐问出下一句话,季柳月便一溜烟跑出去,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
季柳月虽是脚步欢快地跑出姐姐屋子,却在没人见到时暗暗抹了把汗:好险!要是又被追问下去自己难保又被套出实情,二姐审问人的功夫她是见识过的,那样子又少不得挨训!好在东西也给了二姐,再去接一个远些的活,出去个一两个月,二姐自然不会记得再过问什么啦!
季柳月这么想着,喜滋滋地去领了又往去蜀中去的任务,然而她这样的喜滋滋却只持续到她到成都的第一日。
因为她看到二姐正坐在接头点帮她安排的屋子里。
糟!“二姐怎么来了!”她赶忙高兴地跑去趴到姐姐肩头上。
“雇主改了主意,变了要求,人数增加,我过来同你一道。”
“变了直接告诉我便是了嘛,何必麻烦二姐跑这一遭。”季柳月心里却开始诅咒这个事多的雇主坏她的好事。
“要杀的人增加了。你只管完成你的便是,其他自有我来处理。”
季柳月听到此处顿时心里乐开花,忙应着是,既然要和姐姐分头行动,那姐姐便管不到自己这边了。
当夜,夜深后季柳月换好一身夜行衣自窗户翻出。熟门熟路地翻墙进入唐门,前一次她夜里回去的路上,因一时好奇而偷偷潜入唐门内,又本着空手而归是傻子才做的事的原则,顺手拿了些能带回的小玩意,除了偷拿的药都给了二姐外,其他一些零碎的暗器,小机关之类的都被她拿去又拆又装,结果一试之下却让季柳月更加好奇。遂决定再到蜀中时再去唐门内悄悄拿些。
她按着回忆又摸至上次拿东西的地方,果不其然又见有不少东西,正打算拿东西,却听见远远有脚步声接近,只得赶忙拿了2个小瓶子揣进怀里,急急忙忙地按原路跑出唐门,回至住处时已是后半夜。她怕睡在隔壁的姐姐察觉异样,亦不敢弄出大动响,藏好东西便睡下了。
次日便是要出门去执行雇主任务,二姐却是难得未叮嘱她几句话。季柳月正为了昨天夜里去唐门未能得手而有些忿忿。见二姐也未多和她说什么,便打定主意完成任务后再去一次唐门。
然而这第三次,却一路顺风顺水,前两次都多次需要躲开巡守的下人,这次看管的人却比前两次少了很多,季柳月没多想,一路顺顺当当地跑出去往回赶,待走一段下坡路上时,这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她现在处于山野间,今夜无风,所以草木之间无大的响动,有人经过的地方虫鸣声会变小,但是为何她经过的身后虫鸣之声却没恢复?那么只可能是——有人跟踪。季柳月虽然不是轻功专精,可毕竟做的是关系性命的营生,逃跑功夫自然不差,可她刚刚一路从唐门出来,却完全未觉察有人跟踪,现已离唐门很远,可见这跟踪之人轻功不差,而要甩脱此人只怕不易。她赶忙警觉起来,摸了摸身上背着的刀子,她放轻脚步伏下身子,向有虫鸣声的地方躲,要验证下跟踪之人是否会过,倘若此人过来——她反手摸了摸背着的刀,因回头注意跟踪者的动静,又要留意周遭虫鸣声的变化,反而未注意她自己眼前有根突出的树枝。脑门就狠狠撞上了木头,只听“哐”的一声,震得树都晃了两下。“哎呀!”季柳月哀嚎一声,急忙捂住嘴巴蹲下身来。这一下撞得她眼冒金星,她懊恼地揉着脑门,又听见不远处传来极轻微似有若无的声音,虽然极短,但是她却能很快分辨出来,这分明是想笑又捂住嘴忍着嘛!季柳月大怒,正想拎刀出去和嘲笑她的跟踪者一较高下,冷不防被一只冰凉的手捂住嘴,向身后一倒,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别动。”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想起,她这才发现捂着嘴巴的正是自己姐姐。还来不及想什么,她才发现自己正和姐姐藏身在刚刚她撞到脑门的树梢上,而树下正有一人走过来。因树影关系,光亮不足,只模糊瞧出是个男子,披浅蓝色披风。只见这人在树周围转了转,又抬头瞧着她们躲藏的树梢里,季柳月被瞧得微微有些发抖,感觉到身后的姐姐拿出了什么朝远处一丢,不一会传来一阵很大的响动,果然跟踪者便朝那个方向立刻追去,待过一会后,季白萍带着季柳月从树上下来。
同样一身夜行衣的二姐只冷冷看她一眼,说道:“先回去再说。”
待回到她们住的地方时,天色已开始变亮。
季柳月因整夜被不知何人所追踪而时时戒备不敢有片刻松懈,此刻早已疲惫不堪,姐姐见她这样也没多说什么,帮她换洗干净了就放她去睡。季柳月自是倒头便睡,醒来时已发现日上三竿。迷糊间回想起昨晚之事,直到她摸到放在枕边的刀子才猛地坐起身来,昨晚追踪自己的到底是何人?能在离她这么近的地方都没听到脚步声,要不是因为虫鸣才发觉这人,只怕她现在已被关在唐门的密室里了。想到这里,季柳月又得意起来,连老天都帮她,嘿嘿,可见是她季柳月命不该绝!她正想的得乐时,就听到门外熟悉的脚步声,然后看到姐姐端着饭推门进来。
“醒了?”姐姐将托盘放下,眼睛却盯着自己。
季柳月只愣愣地点点头。季白萍挑眉,凑近到她床边拉住她一只手把脉,又凝神看了下她的面色。觉得无甚异状,才又回身帮她盛好饭,一面问道:“可是吓傻了?”盛好饭后,又回过身来拉她下床,把她按到梳妆镜前梳洗好。
“还敢不敢胡闹了?”此刻的季柳月正老老实实坐着吃饭,连平日不爱吃的菜都一点不剩地吃下,听到姐姐这么问,只缓缓摇摇头道:“不敢了……”心里却暗想:苍天有眼,刚刚所说的不作数啊!
季柳月觑着二姐的脸色,见自己乖乖认错有了效果,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二姐,你,你是否知道……那人是什么来头吗?”
“不知道。”季白萍将筷子放下,“只知必定是唐门的人,我未闻见任何气味。只是,无论是唐门的谁,你可都招来了个不好对付的人。”说罢朝她一瞪。
二姐这是还没消气啊!季柳月缩了缩脖子,问:“二、二姐,这是怎么说?”
“如不是我拦住你,你是想杀出去是不是?”
季柳月点点头。
“唐门是以暗器和毒药闻名,你可有自信躲过他们的毒药和暗器?”季柳月正要说些什么,却又被姐姐接着继续问道:“倘若你赢得过,此处可是唐门的地盘,唐门又怎会善罢甘休?你真要为我们招来如此可怕的敌人吗?”
季柳月被姐姐几句话说得头低下去,只得低声说道:“二姐,知道错了,再不敢了。”
“回去抄《诗经》五十遍。”
“什么!!!”季柳月一下跳起。
“不抄就同我向大姐一五一十讲清楚,那时候,就不是五十遍《诗经》能了事的了。”
“二、二姐,能换个法子吗?你也知道我最怕写字了!”
“再多言,一百遍。”
“……是。”季柳月欲哭无泪,只能应下。可她心里却记得那个追踪她的人。
轻功好……哼,轻功好很了不得吗!迟早要你吃亏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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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视角问题而产生的Q&A
Q:季柳月给季白萍的药是什么药?
A:前文提过的药归散的原型。
Q:季柳月说的完成任务是什么任务?
A:都是杀人委托。
Q:她们去蜀中杀的谁?
A:两年前的事了,让他随风而去吧(读作没想好,如有需要欢迎接锅!(……)
Q:她们的大姐知道这件事吗?
A:当时不知道,季白萍之后告诉她了,现在她装作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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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感谢小黑屋○<—<
“放下琴就出去吧,菜待人齐了再上,到时自会喊你,”季白萍只顾着看琴,顺手赏给跑堂小二一些钱打发他出了包厢。
季白萍瞧了瞧天色,将琴搬至露台边,轻轻一挑琴弦弹奏起来,她一面抚琴,一面回想起两月前的事。
两个月前。
“事情就是如此,如今只等姐姐决断。”季白萍说完,方喝了口茶润喉,她是少有讲这么多话的时候。
尚未等姐姐开口,季柳月先开口道:“如今我们人没回来,就算他们来头不小,”季柳月一拍桌子,“也饶不了他们!”
季落英只握住季柳月的手道:“莫要冲动,你二姐的看法倒和我一般,我们的人没有回来,自然是要查个究竟的;这位雇主来头不小,我亦接到过各处的通报说有人探听过我们消息,只怕是要——”
“狡兔死,走狗烹。”季白萍接口。
季落英点点头,复又对小妹说道:“如今是不想蹚这趟浑水也不行了。坐以待毙自是下策,既想灭我们的口,倒不如我们先灭了他们,真有人查起来,将同他们有干系的证据消除。”
季柳月点点头:“都听大姐的就是。不杀个干净也对不住我们没回来的人。”
季落英笑笑,道:“只怕这位雇主也防着我们呢,能只取他性命自然好,实在不得已,也只能……都杀了吧。”
说罢,季白萍接道:“那就照之前我说的,我明日就动身,一切待我潜入再作打算,崔叔那边我会知会他的。”
“不可,这件事崔叔也不要告诉。”
季白萍少有地一顿,只点点头。
“为何不告诉崔叔?”季柳月眨巴着眼睛。
季落英顺手刮了妹妹一下鼻子,“崔叔还有别的事呢,这次有我呢,我会亲自去。”
“咦——大姐难得要亲自动手哦。”
“事务繁多,此事极其紧要,自然我亲自动手了,好了,今日天色也不早了,你们也早些回去歇息。”
当夜,季白萍又来到大姐的住处,却未敲门直接推门进去。只看到屋中窗户大开,姐姐依旧穿着平日的红衣坐在窗下的榻上,手持一卷书细看,榻的对过摆着平日所用的茶具,小炉子上的水烧滚了冒着白色的热气。
“姐姐还没睡?”
季落英听到门声便抬起头,见是自己妹妹,笑着问道:“不是有事找我?”说罢起身,将书卷掷回榻上,将门关上又拉着季白萍的手坐到桌边,替她沏好茶。
“为什么不让崔叔知道?还有,为什么要亲自走这一遭?”
季落英一愣,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壶,抬手将一缕头发顺至耳后。“雇人劫镖,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
“换作是我,”季白萍拿起茶盅,“劫镖只劫走镖便是,非到不可不必伤人性命,就算是被那群押镖的人认出来,大可扣一个劫财的罪名,再推到我们头上。”
“偏偏他没这样做。”
“愚蠢至极。”
“是愚蠢,这么点权谋,也只够做个五品的官了,不过只怕这顶司农少卿的乌纱帽,也是花了大把的银子买来的。”
“他找上我们时,也是花了不少银子,可是,”季白萍抬头对上姐姐的眼睛,“他既出得起大把的银子,为何还要我们去劫一车珠宝?”
季落英听到此处嫣然一笑,却只低头倒茶不言语。
“再有,同我方才所说,目的是那车珠宝,劫走东西便是,为何还多出银子定要我们不留一个活口?而又为何事成之后连我们也不放过?只怕我们劫下的镖车不简单,里面有干系他身家性命的重要物件。”
“既有买官者,自有卖官人。”
季白萍眯眼,“你是说……”
季落英点点头,“这位大人如此想要除去我们,那么镖车里的东西必定干系重大,如果这次能去将此物取回,也能查清楚是什么事情了。”
“这便是姐姐要亲自去的理由?”
“是,”季落英站起身,走到方才看书的窗边。
季白萍视线随着姐姐跟到窗边,只看着姐姐的背影,“如今还未确定,从我们抓到的那个小厮那也就能问出这些,更何况,姐姐不是甚是厌恶和那些东西有牵连吗?”
季落英顿了一顿,才答道:“我厌恶自是因为我了解那些东西有多凶险,官场上的事情,我们的人都最好知道的越少越好。所以此事只你我,还有小妹去做。”
“那又怎的把小妹也算在内?”
“我知道你是不想将她牵连进来,可莫忘记我们当日起誓,三人间有事不得隐瞒。”
“我明日动身,这一去凶吉未卜,就算是得手,多半也会有更大的麻烦牵扯进来……”
“沁儿,”季落英叫着妹妹的小字转身看她,“誓言发了便是要作数的。”
“……我知道。”季白萍收回目光低下头去,避开姐姐的目光。
见她这个样子,季落英反而又笑起来,“如今决不能受制于人,是与不是,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只可惜又快到你生日了,今年怕是又不能在家里给你过了。”
季白萍依旧低头,“也不是什么吉利的日子,不过也罢。”
“所以——可听清楚了?”季落英猛地转身拾起榻上的书卷,照着窗外的树梢丢出去。
“哇!”树梢里尖叫过后传来一阵晃动,不一会季柳月就拿着书从树上滑下来。
“方才同你二姐说的话可听明白了?”
“大姐你打的也太准了,要是打的不是这卷书我可就动不了啦!”季柳月苦着脸揉着小腿,挪到窗户前一个翻身跳进屋内。
“大半夜不好好睡觉,又胡闹些什么。”季白萍冷冰冰的声音响起,让刚刚翻进窗户来的季柳月又有种翻窗出去的冲动。
“要、要不是二姐鬼鬼祟祟又回大姐这里我又怎么会跟过来……”她嘟囔着努力想躲到大姐背后,二姐训起人时当真可怕,果然,二姐刀子一样的目光就投过来了。
“你若是歇息了又怎会瞧见我出来?”季白萍说着便要过来将妹妹拎出来训斥。
季落英赶忙拦着要过来的季白萍:“好了好了,你也别训她,柳儿不也是关心你吗。”
季柳月在大姐身后露出个头来眨巴着眼睛:“知道二姐是为我好,可是我也不想总无知在二位姐姐的庇护下,更何况,我的刀子可快着呢。”
季白萍被她的俏皮样弄得没气了,戳了下她的脑门,“是,就你厉害。那么,方才我们说的话听清了罢?”
“听清了听清了,二姐这是要先潜进去不是?这次又是要用你制的什么新药不成?”
“用药归散。”
季落英问道:“药归散,记得是上次用的药?”
季白萍点头,“反正也是……从唐门拿出的药,为了让药效延缓发作,我又多添了几味药进去。”
季落英点点头,双手握住妹妹的手道:“万万当心。”
季白萍亦回道:“知道,到达三日后我会联络。”
“大姐别太担心,还有我呢。我可想了你这次生日定要回来过呢。”季柳月也凑热闹搭住两个姐姐的手。
季白萍抚着琴回想至此,依旧觉得手上依稀存留姐妹掌心的热度。岂料突然听至露台下方传来“噗嗵”的水声,她手上动作未停,只将琴声放缓,分神看了眼楼下。奈何又不能探身出去查看,只听见露台下有好几个男子的说话声,内容却因琴声而听得不甚清楚,而后突然楼下大堂内传来一声大喊,言语间隐约夹杂着“蜀中唐门”之类的字眼。没等季白萍细想,又听到楼下大堂就陆陆续续传来打杀声,不过打杀声很快又停下。过不了多久,只见几人陆陆续续出了映柳轩。
天色已暗,纵使月光清明,从二楼望去也只能模糊可见是男子身形。
季白萍抬头望了眼月亮,酉时已过。
季柳月沿着西湖畔走,心里却很愁,她又将怀里的信拿出来又看一次,信上写道:
卫风不再唐风吹,西子未约总难违。
酒醒不见银汉满,夕照不央柳相对。
卫风是季柳月在组织中的代号,唐风是二姐姐的代号。诗中提到了西子自当是会面地点,后两句当是时间和具体地点,可偌大一个西湖又怎的去找?
再往下看写的是:
邶风曰
皓魄当空宝镜升,云间仙籁寂无声;
平分秋色一轮满,长伴云衢千里明;
狡兔空从弦外落,妖蟆休向眼前生;
灵槎拟约同携手,更待银河彻底清。
邶风是大姐的代称,季柳月倒是记得这是中秋赏月的诗,自是大姐约了她们中秋之日见面。可二姐的后两句她却一时间没想到,季柳月向来不喜诗书,原先知道的一点还是姐姐从前硬逼她看的,眼看太阳渐渐落山,她看着暗语越发愁眉苦脸——这分明是要考她嘛!若不能按二姐所言之时见面,必定少不了一顿训斥。
当下别无他法,她也只能自城北往下沿着湖畔走,也注意四处查找有无形似姐姐身影之人。因为是中秋佳节,一路上所遇见的皆是出门赏月之人,也有不少临水的酒家与饭庄。西湖边尚走了一半左右,夜空一轮圆月高悬,季柳月却全无赏月的心思。
“唉……”季柳月干脆直接坐到湖边,对着月亮丢了几个石子。遍寻不着,莫不是自己理解错了姐姐的意思?季柳月闭眼又将那首七言过了几遍,就在这时候耳中传入一阵耳熟的琴声。季柳月猛地站起,闭眼细细聆听琴声,睁眼望过去,见不远处又是一家酒家,忙冲着酒家跑过去,待凑近一看,瞧见门上三个大字“映柳轩”三个字,才顿时明白过来。偏偏这时琴声停了,她急忙跑进大堂四处望,未见姐姐身影,店小二上来询问她也不理,径直冲去往二楼的楼梯,上至一半时却同正向下走来的一人正好撞到一块。
“呜哇啊,”季柳月才看清楚是位同自己年纪相仿的公子,“公子你没事吧?”她忙不迭地道歉,正紧要时刻,她虽好事却不想这时候生出事端。
好在被撞的年轻公子并未生事,反而问她:“我没事,姑娘才是……”
季柳月此刻正满心找姐姐,忙回道:“我也没事,那么我先告辞啦!”两句话告辞完,季柳月上完楼梯又回头瞧了一眼同自己相撞的公子下楼的背影,心里却生了一丝疑惑。
这时她又隐约听见有拨弄琴弦之声传来,急忙上二楼后细听,循着声音找到名为露华的雅间门前,直接推门进去。
“怎么还是这么毛躁。”季柳月一推门进去,一声熟悉的冰冷女声响起。
“二姐……”季柳月瞬间动作变得僵硬,噢,训人的二姐还是那么凶。
“心急走路也要注意着些。”季柳月这才知道方才撞到人也被二姐看到了。她赶忙关好门,凑到弹琴的姐姐身边。
“二姐说的是,可是我也只是急着找二姐而已。方才二姐的琴停了一阵,可是因为瞧见我来了呢?”
季白萍却不答她的话,将手自琴上收回,说:“你可迟了好些时候。若是我不弹琴,只怕还找不来吧?”
季柳月挽住自家姐姐的胳膊,“好二姐,你看我这不还是找到了吗?”
“你啊……”季白萍对妹妹撒娇最是无奈,只用指头戳了下她脑门,起身去让小二上菜上来。
瞧见桌上摆上两斤橙酿蟹,季柳月眼睛一下亮起来。“知道你喜欢吃,所以我先定了。”
“就知道二姐对我最好了!”季柳月顾不上许多,讲完这句话就卷起袖子直接开始狂吃。
季白萍只瞧着妹妹大块朵硕,自己却只夹了片藕片嚼起来,季柳月难得分神瞧她一眼,问道:“二姐还是不吃蟹么?”
“螃蟹性寒,你知道我不爱吃的。”
“偶尔吃些不也没什么吗?性寒多吃点热性的东西不就好了?”
季白萍摇摇头,“不吃久了,便习惯了。这寒性若只用热性的东西就能消去,那谁都可成神医了。”
“药理我是不懂,可冷的不就是要热的来消么?像这热好的酒,喝了不就热了?”
“数你话多,快些吃,大姐还在等我们同去。”
“大姐也来了?”
“你可记得字条里大姐留的诗?”
“诗……?”季柳月叼着螃蟹腿一脸茫然。
“……”季白萍皱了下眉。
“哎哎,二姐莫生气,二姐是知道我对诗词歌赋的东西最不在行了,说给我听嘛……”
“灵槎拟约同携手,更待银河彻底清。”
“听着像是等着我们赏月?”
“一会你跟着我走就是,大姐怕是不会来这里了,更何况这里人多口杂,怕隔墙有耳,也不是商量事情的地方。大姐这次亲自出来,只怕发生了更严重的事。”
虽然还在啃着螃蟹,但是季柳月也稍微收起玩笑的神色。“是……有去无回之事?”
“只怕是比这还要紧的事。”
季白萍带着妹妹下楼付账时,已快接近亥时,只看到酒楼里依旧热闹,也有不少的客人都在结账走人。大堂里依旧一片热闹景象,跟着姐姐的季柳月这才注意到大堂有异样,连自己都闻得到的呛鼻异味,还有一些翻倒的桌椅,她扯了扯姐姐的袖子,却被姐姐示意不要说话。带她们走出映柳轩一段路后,季白萍才开口:“你方才可是想问我大堂里发生过什么吗?可惜你来的晚了,错过了好戏。”
“好戏?什么好戏?”季柳月眼睛发亮,季白萍只牵着她的手,带着往西湖边走去,“楼下发生了怕是不小的打斗。”
“二姐未下去瞧瞧?”
“本与我无关,少一事是一事,何况我还要等你,便没下去,听到不少响动,大堂里的样子你也看到了,也闻到了气味,只怕是有唐门的人。”
“唐、唐门?”一提到唐门二字季柳月一僵。
“我听见有人大叫蜀中唐门之类的,不过也就听到几个字了。倒是你,怎的平日刀子下的狠,这下反倒怕了?”
“谁、谁怕了!我只是、只是担心那个……被发现了可怎么办?”
“被发现又如何?他们在明我们在暗。”
“可……先前我收到的信,不是说有鬼作祟?不然为何在信的四角分别写上魑魅魍魉四个字?”
“哪有什么鬼呢。”白萍向西湖边忘了眼。“鬼都是长在人心里的。”
“可这心里的鬼,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这个么,一会见了大姐自会从头说起。”
季柳月眨眨眼,缠上姐姐右臂,却被季白萍说,“你也当自己仔细思索下罢,还是这样不走心眼,若以后我们不在了可怎么办。”
“唉唉,二姐为何要说这样的话。”季柳月挽着姐姐的手,顿时有些怏怏。
“我们的生死可由不得自己。”
“怎的由不得?全凭我的一把刀子,可不像二姐这样不爱用兵器。尤其二姐这次只身前来,也不带你的剑防身用!”
“这不是有你给我的伞么,再说你不是不喜欢剑?”
“是我喜欢要紧还是姐姐的性命要紧?”
“若不带着剑就不能保全性命,也不配做你姐姐了。”
季柳月瘪瘪嘴:“二姐你厉害我晓得,可毒药再毒也不及刀快呢。”
季白萍失笑:“毒药么,再毒的毒药,也比不过毒计,更何况只是锋利的兵器呢。”
季柳月似是回想起什么,只愀然不乐地低头不语。季白萍抬起左手握住妹妹紧抓的在自己右手上的双手,“都过去了。”她抬头看看银盘似的满月,“倘若义父还在,见到你这样会高兴吧?”
季柳月狠狠点了几下头,突然抬头道:“说起毒药来,我想起刚刚……”
季白萍拉了下她的手,向西湖远处看去,只看着湖面远处漂来一只小舟,未点着灯,若不是月色正亮,也无法辨清。小舟在离她们最近的地方停下,下来一个全身黑衣的人向两人抱拳行礼道:“平分秋色一轮满,灵槎拟约同携手;我家主人请二位姑娘泛舟赏月。”
姐妹两人对视一眼,季白萍说:“长伴云衢千里明,更待银河彻底清,烦请阁下带路。”
小舟停在一艘游船边上。
两人刚刚踏上船,就有两名侍卫同刚才撑船的人一样向二人抱拳行礼。在侍卫的引导下进到内室,果然只见到季落英正坐在那里。
“大姐!”季柳月亲热地上去拉住姐姐胳膊。季落英只冲季白萍笑了下,又忙哄着小妹。至三人都坐下,桌上也备好了赏月的月饼和茶水,二人却都先拿起茶杯喝一口,季柳月才眉开眼笑:“少了大姐的茶,这赏月必然不圆满。”
季落英笑着扯了扯她的脸:“知道你挑,我才备下的。”
季白萍却正色道:“姐姐,如今我们在临安团聚,到底有任何要事,也烦请姐姐如数说明才是。”
季落英听得此言,方正了颜色,“事关重大,牵扯颇多,所以只叫了你们过来才能说明,”她顿了顿,似是做了很大的准备,“崔叔,已经失踪快两个月了。”
“砰!”季白萍猛地一拍桌,一下站起厉声问道,“这么大的事情,为何到现在才讲明!”
季柳月急忙拉住二姐,她知道二姐不会轻易动怒,但若生气必定是生了大气。“二姐先别急,且听大姐是怎么个说法!”
季落英也痛苦闭眼,紧紧握住手中盖碗:“我确认此事,是在下令的3天后。先前应回禀通报此事的人,都因为出去却未曾回来。我查到最后一次崔叔的联络便是一个月多前。”
“没有一点线索?”
“崔叔以及其他失踪的人都是到了临安不久之后失去消息。从联络上看,是在去约见雇主后没有回来。”
“先前你和我说你是认为我们因为那件事被盯上的吗?”
“是。我反复想去,若是因为劫镖,这样的手笔也太大了些,现在看来,只有那件事才可能了。”
“可是,二位姐姐,那件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为何却会殃及到其他人?”
三人一时间无言,“药。”季白萍突然开口道。
季落英挑眉,“你是说,药归散?”
“是我失算了,”季白萍狠狠地掐着眉心,“这药本是唐门的,我原先想或许会引去唐门那边,却不想到有人这样厉害,将我们找出来了。”
“可是两位姐姐,如今又该怎么办?”
季白萍望了望自己姐姐,季落英皱眉沉思良久,才开口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是因为劫镖一事而引起的,就还要回到上元镖局,看看那个‘鬼’的底细。”
“上元那里,我去过一次,并未惊动他们,倘若真的未死,那个‘鬼’,是认得我的。”
“我去查!”季柳月突然说道,“他们必定不认得我。”
“小妹……”
“我知道大姐想亲自查,可大姐无论对我还是二姐,都是最重要之人,更是全境最重要之人。任何探查之事,这样的情况下都不能让大姐冒这个险。”
“也只能如此了。崔叔之事,自是我的过失,既下了禁杀令,那便让我去查罢,”季白萍说着,挥了挥手臂,“禁杀令禁的是唐风却禁不了它。且不说崔叔自小便看护我和小妹长大,就是现在也是我们的重要心腹,若崔叔真有不测……”
季落英却接过她的话:“真有不测,活要见人。”她将握着的盖碗捏碎,“死要见尸。沁儿这边,我也会暗中助你。只是说过多次仍要嘱咐你,柳儿也是,一切万万当心,保命为上。”
“我明白,请姐姐放心。”
“是!”
二人齐声答道。
“如若要找我,和接头处联络邶风便是。”季落英顿了顿,“现在也晚了,你们也回去罢,我会让柏舟再送你们回去。”
姐妹二人点点头,从方才乘的小舟离开。
季落英自船内望着远去的小舟,眼里落下一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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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明确提到的人就不关联啦
楼下大堂发生的事情看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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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再=次=更=改=的=分=割=线=========
先给响应角色的荔枝人土下座,之前放漏了解释说明。
关于给季柳月的七言诗,
卫风不再唐风吹,西子未约总难违。
这个行文里说明了,前两句就是姐姐约妹妹的意思,第二句是在双重否定要在西湖边见。
酒醒不见银汉满,
第三句是个字谜
谜底是酉字
酒和醒两个里面都有酉字,因为没见到银河满,去掉酒的三点水和醒半边的星字,就是酉字了。这是季柳月没猜着的地方,姐姐是在约她酉时见面。
夕照不央柳相对。
取的就是酒家的名字,意思是映柳
再一个夕照就是日的意思,日央合作映字。
【删除】解释很牵强完全可以跳过啦\(;´□‘)/【/删除】
标题取自:陆龟蒙的《中秋待月》
还在铺垫过度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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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白萍又倒上茶,却坐着沉思到茶凉,听到窗外打更已是四更天,于是歇下。
次日辰时起身梳妆好,她稍微开了窗户望了眼窗外,即便天尚未晴开,街上的人群却多起来。
这时房门却被敲响了,“谁?”
“客官叨扰了,小的是这客栈的跑堂的,来给您送早膳来了。”
季白萍稍微放松下来,“进来吧。”
送早饭的跑堂却不是昨夜给她开门的大个子,望上去年纪较大些,眯笑的眼睛透露着生意人的精明。
“敢问客官昨晚休息得可好啊?”跑堂拿随身带的抹布擦了擦桌子,将托盘放到桌上,一双眼珠骨碌碌地却打量着屋内。
“还好,多谢。不过,我不曾记得有劳烦送早膳。”季白萍倚着窗子看着跑堂的一举一动。
“小的姓张,客官只管称呼小的老张便是,”季白萍点点头,等着他往下说:“只因昨儿个听大柱子说,客官是夜里才回来的,昨晚上下了雨,夜深寒气重,所以小的特给您送了姜汤驱寒气。”
“真是有劳您费心。”
“哪里哪里,出门在外,客官务必多保重才是。”
“昨日难得走运,赌得尽兴,所以回来的晚了些。”说着季白萍自包中拿出3块碎银子,“昨晚赢得不少银钱,这两块银子,就当谢您和昨夜帮忙开门的跑堂兄弟的挂心。”
叫老张的跑堂连声道谢地接过了银子。“这另外一块么,还有一事麻烦,请帮忙准备些纸笔,我需要写些东西。”
直至老张答应了,退出客房后,季白萍才沉下脸来,大概闲禺客栈也不能再久住了,不过在离开之前却有些事情却有必要做。
季白萍手里端着茶,目光却未离开斜对过的大门。大门紧闭,牌匾上书“上元镖局”四个大字,大门却紧闭一上午,此刻已快临近午时,镖局大门才打开,只见两个男子结伴出来。季白萍定睛看着其中身形较矮的男子,只见二人说着什么出了门后却往她相反方向而去。季白萍盯着这二人的背影,直至他们走远不见了身影,她的目光才又回到镖局的门上。
她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未再见有人出入,便来到上元镖局门前,抬手扣了扣门环。
没多久,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一个少年的脑袋瞅着季白萍,“咦,来客人了吗?”
季白萍抱了下拳,“敢问此处可是上元镖局?”
“正是正是,来者都是客,姑娘快请进!”少年一见像是来了生意,赶忙请她进了会客用的前厅,刚让季白萍坐下,又想要忙着去端茶,被季白萍抬手止住:“不必了,只是想问问您家主人可在?”
“姑娘来得不巧了,镖主才和总镖头一道出门了。姑娘是有什么事吗?”
季白萍眼睛转了转,微笑着说:“那真是不巧,是有东西想托你们押运,虽不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但毕竟——”季白萍说到这里声音放低,“是我家传之物,所以想和镖主商议,敢问您家主人和总镖头去了哪里?若是方便的话,我便直接找他们了。”
“镖主和总镖头出门说是要见客人,刚走不久,俺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要不姑娘您在这里等等?”
“这趟镖说急也不急,既然小兄弟也不知何时回的话,我改日再来便是,告辞了。”季白萍说着抱了抱拳,转身离开。
那个少年愣了愣,还没来得及送人,季白萍就已经出了镖局大门。
回到客栈,当她进门时与一个要出来的人轻轻撞到了肩膀后,手里多了一张字条。季白萍不动声色地拿着字条回房里展开一看,发现是一张药方。上面写道:
藿香三钱、菊花三钱、白茅根三两、薄荷二两、乌梅一两
其实是一张普通的防暑的药方,落款为一家药铺的名字。
组织在各大城镇皆设有各种各样的接头地点,多是通常可见的铺面,平日都是做的正经买卖,却暗地里却是组织所派执行者联络或领取任务必备用具和信息的接头处。如上层有命令下达,亦会通过各处接头处转达。临安任何接头处季白萍从未去过,那么自然是上面下达了直接转交给她的指令。
她捏了捏眉心,是怎样紧急的情况能使得他们需要直接将纸条塞给她?
季白萍来到接头处将药方交上,药铺的伙计只看了看,也不自药柜里取药称重,只单独拿出几包早已包好的药给她,不多说一个字。季白萍取药回来途中,见得有酒楼已贴出了中秋之夜宴席之约,她粗略看了下,瞧见菜单内容,便直接进去预定了雅间。
映柳轩接待她的是位很和气的公子,打听之下才知道是这饭庄的少东家,季白萍向他订下露华后付了一两银子作为定金,却又另外拿出一吊钱。
“这吊钱是想额外烦少东家一些事情。中秋当晚需得琴声助兴,奈何我在外却无处找琴,请麻烦掌柜公子准备一把琴。”
“客官客气了,这等小事,何足挂齿。”
再次回到客栈房间内时,发现之前请跑堂准备的笔墨纸砚已放在桌上。季白萍却一挥手将笔墨纸砚都扫至一边,将抓回的几包药都分别拆开,一把一把抓起细细地闻味道,直到藿香时,她一顿,从一把藿香中翻找出有异味的两截藿香,反复翻看后将其自两头掰开,并排拼凑至一起,显出一枚方形的朱印的印记,这是首领亲自发出的禁杀令,即自收到禁杀令开始,所有任务皆须停止执行,也难怪组织的其他人会如此紧急地找到她。
禁杀令,季白萍闭眼,也有好几年未见过了,非重大要事不出此令,此令一出,违抗者必死。她将包裹藿香的整张纸抽出,点燃灯烛后在火上轻微烘烤,上面便显示出了几行字迹,上面写道:
鉴临安已有数人逾期未归,为防不测,特下禁杀令,解除时日待定。
季白萍看到此处变了脸色,难怪会发出禁杀令,再晚一些大概未归之人会更多。
往下看去却有一首诗:
皓魄当空宝镜升,云间仙籁寂无声;
平分秋色一轮满,长伴云衢千里明;
狡兔空从弦外落,妖蟆休向眼前生;
灵槎拟约同携手,更待银河彻底清。
她随手把看过的信朝灯上一挥烧去,将禁杀令的藿香掰断揉碎,重新混入整包藿香内。接着把刚刚扫开的纸笔拿过,思索一阵写下几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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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诗句为李朴的《中秋》
标题取自张先的《木兰花·乙卯吴兴寒食》
写的速度太慢先发部分_(:з」∠)_
以下为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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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前儿个据说太湖那边出了大事。”
“听说了听说了,据说没了好多条人命……”
“小二,再来一碗!”两人的低语被一声洪亮的女声打断。
“来嘞!”小二顾不得其他客人的眼光,赶忙给这位很能吃的小姑娘再送上一碗饭。
周围的客人们都对这个绿衣裳的小姑娘的食量瞠目结舌,因为他们刚刚眼睁睁看她就着咸菜扫光了一大碗的白饭,现在却看到她又加了一碗。
季柳月才不管别人如何怎样看待,风卷残云一阵后她咽下最后一口饭,随手扔了块碎银子给小二甩下句“不必找了”,就急匆匆地牵上栓门口的马一溜烟跑了,直至跑到人少的地方放慢速度,才想起方才吃饭时周遭的人说的话,虽然心里疑惑,但是相又有多处不同的地方对不上,于是赶忙摇摇头,摸了摸怀里揣着的密信,赶忙继续赶路。
突然此时,耳边有风声,她一侧头,就有一道箭矢擦着她的耳边飞过,她察觉到不对,赶忙勒住缰绳环顾左右,发现周遭树林里窜出几个人,满脸横肉,一看便是常年打家劫舍的土匪。
这到底是多不长眼的东西啊,季柳月翻个白眼,跳下马来抽出刀子。
两月前——
“三小姐,人带到了,在刑房里押着。”季柳月正在给新的机关上油时,听到随从在门外通报。
“姐姐知道了吗?”季柳月回问了一声。
“已经遣人告诉了。”
“行,你先下去吧。”季柳月听门外回了一声就走了,她也停下手里的活,拿起刀就往刑房去。
当她到的时候,看到季白萍已经坐在那里了,对面一个奴仆模样的人正跪着磕头求饶,手脚拴着铁链子被两个下属按着,眼睛也被黑布蒙住,按人的两人一见季柳月进来,忙点头行礼。
“各位大爷,求求各位大爷,小的穷光蛋一个,实在没有多的银钱给各位大爷,求各位放了小的吧,小的上有高堂下有黄口小儿……”
说着不顾铁链子拴着又咚咚咚地磕了几个响头。
季柳月站在季白萍身边,嘲笑道:“这位爷记性也真是差,才几日不见呢,就认不得我们了?”
那人头磕的更响:“小的不知道怎的得罪了姑奶奶,先给姑奶奶赔不是!恳请姑奶奶大人大量饶过小的吧!”
“少废话!你……”
季白萍抬手止住季柳月:“我问你,可是你接了两个黑衣人送的一镖车东西?你接了后又做了什么?”
那磕头的人一愣,继续猛地磕头。“小的也是替人办事,什么都不知啊!”
“你替谁办的事?”
那人只是不停地磕头却不回答,季白萍朝季柳月使了个眼色。季柳月上前就把刀直直插进那人的手背,不顾那人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还不停地用刀在手背上转出个血窟窿。“这是教你要晓得及时回话,懂吗?”
那人哀嚎不止,季白萍挥挥手,季柳月才把刀子抽回。“我只问你替谁办的什么事。你若都说了,便饶你性命。”
“小的只是替自家老爷办的事。”
“你家老爷姓甚名谁?办的什么事?”
“小的只是按老爷命令去接东西,别的就一概不知了!”
季白萍冲两个看守的人点点头示意可以用刑,便拉季柳月也坐下,一面喝着茶,一面听着他受刑的哀嚎,才听了一个时辰。被捆住黑布的人便受不了拷打招了。
季白萍听着这人吞吞吐吐地说了半天有用没用的东西,只下令从严看管这人,便拉着季柳月出了牢房。
“二姐,既然他已经招了,怎么不直接宰了他?”
“你又怎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暂且留个活口。”
“那咱们接下来就直接行动?”
“先问下大姐的意思,你也听到我们这次要对付的人是什么身份了,所以这次要快还不能失手,只怕我还要先行一步。”
季柳月瘪嘴:“何必这么麻烦?咱们杀过去又不是不行。”
“小心驶得万年船,为我们自己是一方面,也可以断了那边的线索,否则会有更麻烦的事情出现。”
“好麻烦!”
“好麻烦!你们都麻烦!!”季柳月忿忿地往早已气绝的匪徒身上捅了几刀,没好气地顺手从尸身上随手扯了一块干净的布擦拭自己的刀子上的血污,她回想两个月前二姐和她说的话,更觉得心烦。大姐直接密信叫她过去,还不是回家里这件事实属罕见,莫不是她原先因一时好玩而闹出的许多乱子都被姐姐知道了,要叫她回去吃惩罚?不对,既然如此应直接叫她回组织里去。季柳月挠挠头,决定还是先赶路,在要求时间内到才是,不然又要挨一顿骂。
季柳月重新上马,拿出之前收到的密信又看了一次,上面虽写明让她速来临安,行文却有些古怪,待要再思索时,抬头看天才发现天色不早了,只能急匆匆往临安的方向赶,等能看到城墙时,天色已经暗下来,“坏了坏了,要是城门关了可要睡野外了。”
雨尚未停,她在城中避开关卡又绕了几圈,当回到闲禺客栈时雨却已经停的差不多了,屋檐边滴滴答答的水声盖过了雨声。
此时已快到丑时,打瞌睡打得迷糊的大个子跑堂开门时也只好奇地打量了几眼这位夜归的客人。
当她提着一壶滚水进入自己的房间,却发现房间内已经有人好整以暇地坐在桌边等她。
“回来了?”坐在桌边的人点亮桌上的蜡烛,抬手示意她过来坐下。
“若换作是别人,这壶水便招呼过去了。”季白萍瞧来人一眼,放下茶壶,坐到来人对面。
待她坐下后这人却不答话,顺手沏了二杯茶水,品一口,笑道:“好香,真不愧是临安,客栈里也有这样的好茶。”
季白萍也不接话,只接过茶碗,盯着冒出的热气,问道:“你怎的有兴致出来?”
“你不也是?也不过就一百两银子,只怕买通赌庄都不够,直接打死不就成了,何必这样费事?”
“你玩骰子不也玩得高兴么?丢井里稳妥些,不至于露了马脚,若真查起来,顶多查到是私斗,也不会查到咱们和雇主这层。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人点点头:“还是你谨慎。”
“我这边说完了,”季白萍抿一小口茶,“你且讲讲你的。”
“难得见到么,毕竟是——”来人食指沾了点水,在桌上写划了几下。“就过来看看了,这是其一,这其二么,都说临安的龙井好,就特意来尝尝了。”
季白萍盯着那几道水迹皱皱眉,将茶碗放下,“这话,去对小妹说吧。”
对方一下笑起来:“真是骗不过你,我晓得你担心什么。倒是此事——”说话人指着桌上的字,收起笑意压低声音,“你怎么看?”
“有诈。”
“怎么说?”
“中了我的毒,必死无疑。”
“不曾留一个活口?”
“无一活口。”季白萍顿了顿,“如今只怕是——有人对那件事起了疑心。”
"那件事……虽说看似风头已过,然而怕是没这么简单。"
季白萍点点头,指着桌上的字:“我也是这样想,既借我们之手还生兔死狗烹之心,即便暂且了结了他,怕是防不住因此而生的更多事端。”
来人说到此处,将方才用水写下的字一擦,“此事倒不急于一时,但万万小心为上。”
季白萍点点头,“多事之秋,天子脚下,我若无十成把握,必不会贸然行动。”
二人无言对饮了半响的茶,季白萍发问:“你尚未回我,为何你会出来?”
来人摇摇头:“这个事急也不急——小妹还在路上,待她到了我自会说明。”
“你都先到了,还不够要紧吗?”
“但小妹不在只怕还说不得。”来人走向窗边,将窗户打开一扇。外头乌云退去许多,正露出整个月亮来。
“十五过了,月亮也不圆了。咱们也有些日子没团聚过了。”一脚踏至窗外,回头冲季白萍笑笑,“你且歇着吧,有事自会来找你。”
没等季白萍回答,人却已经离开,季白萍向那人离去方向看了一眼。阖上窗户却未歇息,又坐回去给茶碗中添满水,盯着方才用水写下字的那处桌面愣神。
“鬼么……”她喃喃自语道。
水的三态都能操作
擅长程度
液态<固态<气态
操作量越小操作可以越精密。(譬如将水压缩成纤细的针)
液态水最大可以掀起海浪。
对冰无法进行精密操作。(最小到匕首那么大)
可以进行水的三态之间的转换。但是转化需要时间。具体时间按照操纵的水的量大小决定。
难易程度:凝结>蒸发,冻结>融化
需要时间:凝结<蒸发,冻结<融化
可以进行凝华和升华操作。需要更长时间,并且使用以后一定时间内不能再次使用。
擅长技
水刀、水箭:对水施加高压力成为水刀作为武器。但是使用全程需要让水一直维持高压力形态。
冰刀、冰箭:冻结或凝华而成的锐器作为武器。所以麻里手上经常有不同程度的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