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X市进入了雨季。超过一周的阴雨天和连续加班都令最术心情不好。原本今天能按时下班,那个看上去更年期的女领导却在下班前10分钟安排了新的工作,看那工作量,不连续干两个小时是铁定搞不定的节奏。
最术叹了一口气,当初因为不想做众人口中的富二代,想要打拼自己的事业,所以离开家族公司孤身来到这座城市。混到现在总觉得各种疲惫。说白了就是理想与现实的差异,最术一直告诉自己这都是成功路上必须经历的。
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在便利店买了饭餐。出门的时候最术注意到墙角回收站旁有个黑色的影子,走过去发现是一条哈士奇。
那狗趴在垃圾堆里,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最术想该不是死了吧,再走近点发现狗抬起眼睛看他。最术腾起惺惺相惜的感慨,于是取出夜宵中的鸡腿,扔给了狗。
那大狗戒备地看着他,并不去碰鸡腿。后来怕是实在饿得不行了,最终还是伸出前肢勾住鸡腿,开始狼吞虎咽。最术觉得好笑,他想这只哈士奇看上去还挺机灵。他蹲着看了会,等那只狗吃得差不多了,就准备走。
狗儿见他站起身,扔下骨头也站了起来。最术说了句乖狗,就转身朝家走。走了两步发现那狗一直跟着他,只好转身耐心地说:“抱歉,虽然给了你鸡腿,但是没有养狗的打算。”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最术收起了伞继续前进。他没有再听到脚步声,但还是挂念那狗。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嚎叫。
那不是狗,是狼。
最术觉得冷汗直流,他战战兢兢回过头,看到站在月光里的,曾被他误认为是狗的狼。最术来不及想城市里怎么会有狼,他只是迅速地回想当年与父亲去狩猎时候,被教导的遇见狼的应对要领。
他还在拼命回忆,只能隐约记得切记不能逃跑。但不逃跑又能做什么?最术想,也许他应该把所有的晚饭都给这条狼,这样它就不会想着再吃他了。
最术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然后就是在这个时候事情发生了出乎意料的展开。
月光下,那狼变得越来越大,最终竟然用后肢站立起来。最术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看到的真实。他想难不成是加班太多累得眼花,但下一秒他就看到狼人还是别的什么怪物走向他。
最术下意识地向后退,却不敌对方的速度快。几乎是转瞬间,那个“怪物”就来到了他的面前。
那怪物有着火一样的头发,眼中泛着光。他赤身裸体地将最术抵在墙上,然后凑近他开始仔细地嗅。最术大气都不敢出,任凭怪物委上身。他想不到被狼或者狼人咬死有什么区别,也许运气好了他也能变成狼人。
怪物似乎有自己的理智,他来来回回蹭在最术的脖颈处闻。最术想不错,这地方一口下去他就呜呼哀哉了。然后看到怪物张开了嘴。
最术闭上了眼,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反倒是一种说不上来的,粗糙温暖、又湿润的触感缠绕上他。
他睁开眼,看到那怪物正伸出舌头舔他。怪物似是感知到最术的目光,轻轻仰起头看他。
“不养狗,嗯?”
略带沙哑的声音,毫无疑问发自眼前的“男子”。
“没事,养我。”
最术在男子那几乎是带着戏虐的双瞳中看到了火焰。
TBC?
今天是最术的生日,他却一点也不开心。
他收到的礼物有148份之多,大部分都是父亲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给最术小少爷送的,它们此刻都堆在娱乐室里,由5名女仆分头拆开。
最术得到了一辆红色的铁皮小火车,跑起来的时候真的会发出鸣笛和冒出烟;有一个比他还高大的泰迪熊,按住某个机关就会一直说“I love you”;有一套像是电影里的剑,推下开关剑身会射出光;甚至还有一只金毛幼犬,将口水舔到每一个想要抱它的人脸上。
但是最术还是不开心。
小男孩趴在窗台上,看满天繁星。诺大的宅子有他、家仆和狗,他却觉得无聊透顶。
爸爸妈妈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今天可是他的生日。他们很忙他当然知道,但是为什么不能忙剩下的364天,而把这一天留给自己?
最术趴在窗台上,觉得很委屈。他想好孩子是不能总是哭的,所以只是使劲儿地吸溜着鼻子。小金毛摇摇晃晃走到他的身侧,在他的脚旁贴着蹭,最术弯下腰抱起它,立刻被舔了一脸口水。
小少爷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在房间又撞了回来。最术抱着狗儿躺在地上打滚,然后把脸埋在金毛柔顺的毛里闻。
纯种的金毛,专用的香波。珍珠一般的眼泪滚落而下,一颗颗砸在金毛身上。小狗呜咽着,艰难地在最术怀中转过身,用温热的舌头卷掉主人脸上的泪痕。最术无声地哭得更厉害了。
哭了一段时间之后,久到最术自己都开始觉得不好意思,他就带着金毛躺在床上读绘本。绘本也是众多礼物中的一个,拆礼物的女仆们在征求过小少爷的意见后,将它送到了他的床边。
最术喜欢看书,这在他父亲的夸耀下几乎人尽皆知,所以那些礼物中大部分都是书。有些看上去又长又硬,有些则穿着明亮的外衣,最术命仆人们将那些像砖头一样厚的书放回了书房,只是捡了几本童话绘本带进了卧室。
可是我并不是真的喜欢看书呀,爸爸。最术翻开绘本,崭新的书带着油墨的臭气。因为我看书的话你会夸奖我,称赞我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可是你已经很久没有和我说话啦!
想到这里最术又忍不住要哭,但是他看到睁着水汪汪大眼睛望着自己的小金毛,看到它在对自己拼命地摇尾巴,他又笑了。
“小家伙,我要给你起个名字,可是叫什么好呢?你想要个怎样的名字?”
最术摸着狗的头,觉得它真是温暖极了。只要一想到这是他的狗,他的朋友,他就变得不是特别难受了。他有看了一眼手中的绘本,想知识来源于书说的真是不错。
“叫你‘Boogey’好吗,看起来真是非常的酷。”
很快最术就感到后悔,看完整个故事之后,他并不觉得Boogeyman是一个善良的人,他会捉不听话的小孩,把他们从父母身边夺走。最术觉得这个惩罚太可怕了,一想到有孩子可能永远地与父母分离,他就难过地想哭。但是他又不敢哭,他怕被Boogeyman认为是不乖的小孩。
到了睡觉的时间,女仆过来关了灯,最术缩在被窝里发抖,他忍不住想黑暗的地方是不是躲着一个人,在他看的时候同时也在看着他。最术将头蒙在被子里,过了一会又觉得喘不上气,他悄悄将被子掀开一条缝,急匆匆地呼吸两口,又急忙缩了回去。
他想上厕所,但是不敢开门。门的那一侧一定有一个身材高大,眼睛着火的怪物,等着把不按时睡觉的他带走然后吃掉。在最术的眼里,夜幕下的房间变得极为可怕。平日里熟悉的家具都变成张牙舞爪的怪兽,蹲在暗处窥视着他。他把自己紧紧藏在被子里,就像它是全天下最安全的堡垒,他蜷缩着身子,以便让全部的身体没有任何一处超出床的边沿。床底下一定有可怕的怪兽伺机而动,一旦他伸出哪怕是一根小指头,都会被强行带走。
最术又开始变得想哭,这一次他忍不住了,泪水就像是雨,打湿了好大一片床单。他一个人在被子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然后又开始想要上厕所。
他想到了他的狗。也许它可以陪他一起去。最术伸出头,那狗儿正在他的脚边睡得安稳。最术碰了它好几下,狗都没有醒。最术觉得怕,怕极了。但是他又想尿,他已经是个大男孩,当然不能再尿床。这说出去会被人耻笑,并且父亲也一定会因此生他的气。
想到这里最术突然之间得到了勇气,他掀开对于小孩而言过于沉重的被子,光着脚下了床。
家里很安静,这个时间明明应该有守夜人,却似乎连房子都一起睡着了。最术紧紧盯着自己脚下的一小块路,他不敢抬头,墙上的家族相片每张都好像活了过来,睁着火红的眼睛紧盯他不饶。什么地方传来了声音,最术似乎听到了脚步声,他吓得大气不敢出,就像是吃了一根木棍一样笔直地杵在原地。声音越来越近了,最术觉得有腐臭的气味喷在他的脖颈,他想这一定是Boogeyman,他来捉他了,因为他抱怨父亲不陪他过生日。
最术发出一声尖叫,头也不回地奔跑。
最术跑过一扇扇房门,它们都因为没人使用而紧紧关着;他跑过一层层楼梯,木质的底板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最术跑啊跑啊,他一边大声呼救一边跑,但过了好久都没有人来帮他。小男孩终于跑累了,他倦了,想要放弃,他想就这么干脆地被Boogeyman带走吧,因为他根本不想做一个好孩子,紧接着他摔倒了。
男孩将脸埋在地上哭,他想他就要死了,一个人孤零零。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双手按住了他的身体。那双手强大而有力,带着不可忽视的温度。最术想原来Boogeyman也可以这么温暖,他被手的主人拉了起来。
透过婆娑的泪眼,最术看到来者有着火一样的头发。他哭的抽抽噎噎,小声问:“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说完还打了个嗝。
男人沉默着,伸出手擦掉最术的眼泪。他的动作很温柔,最术停止了哭泣。
“我为什么要带你走?”男人这样问。
“因为——因为我不是个乖孩子,Boogeyman只带走不听话的孩子。”
“你做了什么错事?”
“我想要父母陪我过生日……我、我知道他们很忙,是我任性了……对、对不起,我会变得不再自私,请不要分开我和爸爸妈妈。”
最术说完又要哭,却被男人伸出的手指抵住了嘴。那真的是一双好大、好大的手,全部张开能覆满最术的脸。最术想这个男人的话可以很轻易地杀死自己,但是男人只是用手指点着他的唇。
“别哭啦。”
男人说,最术哇地一声大哭出来。
最术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正躺在男人的怀里。看起来就像是他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然后男人将他抱着。最术有些不好意思,他还是第一次和陌生人这么亲近,就连他的父母,他们也很少这样抱着他。最术脑子里有很多疑问,比如为什么大家都不在,为什么他的狗还不醒,这个男人是怎么找到这里,他的目的是什么,以及他究竟是谁。
不过这些似乎都不重要,最术偷偷地想。这个男人并没有对他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况且他的怀抱是那么舒适,虽然有点硬,但却令人安心。最术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偷偷地打量男人。他看到男人在看他,就立刻闭上了眼睛。
男人轻轻弹了弹他的额头,最术立刻咕噜一下爬了起来。他笑着坐在男人腿上,任凭男人的手搂上自己的腰。有那么一会儿最术与男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他们谁也不说话,空气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最术想这可真是有趣,他想要了解这个男人更多。
“你叫什么名字呀?”
最术仰起脸天真地问,他看到男人在微笑。
男人并不回答,只是用一只手环着最术的肚子,腾出另一只手摩挲他的脸。最术贪恋手的温度,半眯着眼睛偏着脑袋蹭着男人。
“我是最术,你是谁?”
小小的少爷再次发出疑问,迄今为止除了父母,还没有人敢无视他。他想要装出生气的样子,但却在男人的抚摸下咯咯笑着。他用自己的手盖在男人的手上,他的手是那么的小,两个放在一起都不如对方一只手大。但是最术并不在乎,他想他很快就能长得如同男人一般高大。
男人的身上有最术熟悉的气味,这令他很疑惑。最术认为自己之前并不认识这个人,但静下心却觉得对方异常的熟悉。他当然知道像他这样的孩子,在一个陌生人身边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但是他却坚信对方不会伤害自己。
这样一个有着好闻味道的,像火一样温暖的男人,怎么会伤到自己呢。
【我喜欢你喜欢得紧。】
脑海里莫名蹦出这样的一句话,最术认出这是男人的声音。但是男人从刚才起就没有说话,最术疑惑地抬起了头。
“怎么?”男人问。
“我听到了声音。”
“什么声音?”
最术迟疑了下,他有些害羞,但又不想说谎,思来想去只好老实巴交地回答:“你说你喜欢我喜欢得紧。”
说完,最术的脸就刷一下红了。男人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最术觉得自己的耳朵正在烧。
男人哈哈笑着,最术闹别扭地扭动着身体,他想要从男人的怀里挣脱,却被男人抱得更紧。
男人紧紧扣着最术,就像想要把他嵌在自己身体里。最术觉得难过,他喘不上气,但他却不想挣扎。不知道为什么,他完全确信这个男人不会伤害他。
他爱我。
这么一个念头就像是荒野里的星火,以燎原之势席卷了最术的全部。
“对,我爱你。”
男人压着嗓音,附在最术身侧耳语道。然后落下一吻于他的发间。
哦,这可真是最美妙的时刻。小小的男孩坐在男人的怀里想,他希望他们能一辈子都这样。
最术睁开眼,花了片刻辨别身处何处。他浑身散了架一般疼,腰部更是酸痛的厉害。最术感到腹部的重量,他低头看到一个红色的脑袋。
刹那间,警察、黑帮、火拼、交易、人质、对峙、受伤、血等等等等巨大的信息量同一时间涌入最术的脑袋,直到最后一个镜头定格在阿方索分开他的双腿,将自己埋入他的体内。
最术感到有火焰在他的周身蔓延开,他佯装恼怒地推了一下阿方索,对方抱着他的腰睡得迷迷糊糊。最术看到他身上泛血的绷带,开始心疼。
将手附在阿方索的腰间轻轻抚摸,最术想到了先前的那个梦。梦里的阿方索就像这样抱着自己,更有力的同时也更温柔。最术留意到阿方索平稳的呼吸声消失了。
“我吵醒你了吗?”最术问。
阿方索翻了个身,好让最术躺得更舒服点,虽然在这车厢里任何姿势都谈不上舒适。
“没,我自己醒了。”
“伤口还疼吗?”
“不疼了。”
“说谎。”
“……嗯。”
阿方索牵起最术的手,轻轻吻着他的指尖,最术想笑,但又觉得悲伤。
“对不起。”
“嗯。”
“我不想伤害你。”
“嗯。”
“我……你就那样冲过来,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
“嗯。”
“我……”
阿方索撑起身,压在最术的正上方看着他,最术犹豫了一下,伸出胳膊环着对方的脖子。
“没什么大不了的,会变好的,相信我。”
“……嗯。”
阿方索委下身,如同蜻蜓点水般亲吻最术的额头。
“我爱你。”
最术没有回答,只是滑下双手,捧着阿方索的脸,然后吻了上去。
TBC
=========================================
时间线位于“阿方索抢了个压寨媳妇”次日清晨,嗯,在这之间的事情大家都懂。
作为生日蛋糕和领证之后的喜糖,它真的很甜不是吗?
最后,祝小树生日快乐~
“你能不能少抽一点?”
忍无可忍的张青放下车窗透风,从刚才到现在,阿方索就一根接着一根抽烟。整个车厢烟雾缭绕,先前张青远远在外面看到,还以为是着火了。
阿方索不理她,只是翻了一下眼睛,然后捻灭手中的烟。他不发一言,眉头紧锁直视前方。张青一边咳嗽一边打开换气系统。
“我说你到底怎么了,回来后就一直不正常。小弟死了又不是你的错,两方交手必有伤亡,你也不用这样失落吧。还是你们关系很好?”
阿方索瞪了一眼张青,然后在对方的注视下又摸出烟。
“呼——”
仰面吐出一口烟,阿方索终于开口。
“我在想事情。”
“看都知道了,”张青毫不犹豫地反击,“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果你想说的话,我愿意听。也许还能帮你?”
阿方索转过脸,冲着张青,直勾勾地盯着她,然后朝着女生的脸吐出一口烟,张青咳嗽起来。
“你……!!”
伸出手揉了揉张青的头,阿方索说:“有些事是只能自己做的,你懂。对吧?”
张青张了张口,似是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抿着嘴,带着落寞的表情点头。
“组织有新任务了。”
恰到好处响起的手机声无疑解救了张青,她忙不迭地换了话题。阿方索也没心思多计较,只是懒洋洋地点头。
“好像是要和警方交涉,我们御虎的需要早一步赶往现场,进行埋伏。”
靠在驾驶座的阿方索继续吸烟,从鼻孔喷出烟气。他有些茫然地盯着袅袅升起的白色烟雾,看到它们盘旋于车顶。张青倒也不催促,只是将头别到窗户那边,抓紧时间呼吸新鲜空气。
“好吧,”阿方索突兀地说,张青忍不住又咳嗽起来,“我们走。”
然后便不由分说地启动了汽车。
将车停在隐蔽的地方,阿方索问张青:“你等下什么安排?”
“怎么,你有别的安排?”张青不答反问。
“我考虑了很久,”阿方索说,眼睛却盯着据说是交易地点的废弃大楼方向,“有了一个决定。”
张青看了一眼天,她想说卧槽今儿个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阿方索居然在思考,但碍于现在的气氛,她也只是讪讪地收回了目光。
“接下来我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为了你的安全,最好离我远点。”
“你这是对同僚的警告?”
“是对朋友的忠告。”
阿方索取下被张青等关系好的人嘲笑是“本体”的墨镜,别在领口上,然后对张青点头。
“张青,你是个好人。虽然这么说我不知道对不对,毕竟干我们这一行的。但我还是要说,你是个好人。你会做你认为是对的事,这就好了。”
张青一脸惊魂未定,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液,想要伸手摸摸阿方索的额头看看他是不是烧糊涂了,但是阿方索避开了她的手。
“你怎么了阿方?没事别给自己乱插Flag好吗?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好怕,究竟出什么事了?”
“我没事。”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张青嘟囔着,“总之你注意安全?我可能先回大家那里,有需要就联系我。你知道怎样能找到我。”
阿方索点点头,转身便走,张青再一次唤住了他。阿方索看到张青笔直地向前伸出拳头。他顿了一下,然后折回身,也伸出拳头与张青碰了碰,笑了。
“保重。”张青说。阿方索狂笑起来。
“爷只是去玩个大的,又死不了,保重什么。再过二十年,又是一条好汉!”
张青憋了一下,终于忍住没在这个时刻吐槽。这句话看起来Flag也很高啊?!
阿方索潜入废楼的时候,听到了枪声。他静静听了一会,大致辨别了一下方向,然后朝相反的方向开始奔跑。跑了两步他又觉得不对,就又返了回来。
他想他的最术是精于射击的,上一次在欢乐谷玩射击游戏,对方可是全部命中靶心,令老板目瞪口呆了好久。当时的阿方索只是顾着揽着爱人的腰大笑,他忍不住想要向全世界炫耀,这个优秀的人不是别人,是他阿方索的伴侣。不过现在想起来却多了几分可笑,想来普通人是不会有如此精湛的枪法,为什么那个时候的他就没意识到?
周围很静,阿方索想自己是不是偏离了主战场。这个废弃的大楼似乎真的毫无生命,任阿方索走到任何角落都没有发现任何人。阿方索有些失望,但他不会放弃,他想他一定要见到他,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脚步声。
阿方索委身于柱子后,他通过影子的长短判断来者的距离,然后摸出了电击器。
“哇靠你想吓死我?!”
张青避开从阴暗处冲出来的阿方索,看到对方手中的武器皱起眉头。
“你这是要我命呢?”
“电压又不高,死不了。不是让你别跟着。”
“你又不是我妈,你不让我干什么我就不干什么。再说了就算你是,我也有权利选择自己要做的事。”
“别拦着我,否则和你不客气。”
阿方索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张青笑了起来。
“如果你再向这边走下去,等火拼结束都没法干成自己要做的事。狡兔三窟,条子们也不是白给的。你想去做事,做什么我不管,可你总要找对地方吧?”
“……好。”阿方索点头,收起浑身的戾气,沉默地跟在张青身后。
事情的发展于张青而言,更像是某三流小说的狗血剧情展开。
他们与匆匆忙忙跑出的白立擦肩而过,对方边跑边打手势前方有情况,三十六计跑为上。张青还没来得及转达阿方索跑吧哥们,就看到对方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张青顺着阿方索着了火一样的目光,看到一个紫色双瞳的警察。她恍然大悟。
最术本是和陈刕追着逃跑的白立出来,没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阿方索像是流星,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与他对上了目光,两个人都停住了。
“你先走。”最术对迟疑着的陈刕说,这是他们的事,他不想牵扯任何人。再者,阿方索的身份与他们的立场相驳,从各个角度出发,他都不想任何人染指他的阿方索。
不论是公众立场,还是个人立场。
陈刕左右看看两个人,觉察出了不对劲。阿方索浑身杀气,陈刕有些担心他的小师父。但他也信任他,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他只是沉默地点头,然后快速离开。
张青躲在暗处,想自己这是出去还是不出去。既然有四个人,还是出去好了,可以把时间留给阿方索和他相好,她可真是好人。但突然陈刕就脱出了,这下张青可没机会登场了。只好躲在暗处帮阿方索把风。
阿方索看着最术,最术也望着阿方索。两个人都不肯先说话,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流逝。
终于,手插在裤兜里的阿方索动了起来,最术几乎是下意识地举起了枪。阿方索挑动着眉毛。
“这可不是对男友应有的态度啊,亲爱的。”
阿方索笑得轻盈,别说张青,就连最术都起了鸡皮疙瘩。
“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你,你可真是无时不刻不给我惊喜。”
话音未落,阿方索猛然冲出,他以Z型快速奔跑向前,最术威胁性地放了空枪,未果。眼看对方就要冲到自己面前,最术强忍着不适再次扣下扳机。
阿方索踉跄了下,但他很快找回了平衡。最术射的角度很巧妙,子弹只是擦过阿方索的小腿,血花溅了出来。最术的呼吸开始紊乱,他想不到阿方索到底想要什么,这么说他似乎一直搞不懂对方。明明是个耿直纯粹到一如既往的人,偏偏这样的阿方索最术就是读不懂。
恍神间,阿方索已经近在咫尺。毫无疑问他正在发怒,最术极少在对方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他想还说我呢,你不也是给我展现了不一样的自己,不过你倒是时时给我“惊喜”。
再次扣动扳机,最术突然觉得时间突然被放至无限慢。他能闻见火药刺鼻气味,听到子弹划过枪膛又射穿空气的声响,以及那颗罪恶的子弹射入阿方索腹腔的声音。
血的味道铺天盖地。
最术想要吐。紧接着他的胃部就结结实实地挨了阿方索一拳,这么一来他已经眩晕地快要昏倒。也就是这个空挡,他被转身到他身后的阿方索扯过手腕,压在了地上。
他挣扎着,但又不敢真的用力。阿方索温热的血液淌了最术一身,它们甚至滑过他的身体又滴在地上。
阿方索伏在最术的身上猛烈喘息,最术分不清究竟是因为肾上腺还是疼痛。他被阿方索压在身下,手被对方紧紧扼住,就连脸都被对方掌控在手中。
最术想这可真是糟糕透了,不论从哪个方面而言。这个姿势他们不是没尝试过,起初最术极为排斥,他更喜欢能看到对方脸的体位,但后来他总是不甘心却受虏于巨大的欢愉。他就像是一块执拗的巨石,孤独又沉默地屹立在海边。每每嘲讽于对方沧海易变,却一次又一次沉沦在海洋温暖的如同怀抱般的浪击。
http://elfartworld.com/works/40723/(插图BYcaohmry)
阿方索扳过了最术的脸,将呼吸打在对方的脸上。他的呼吸很急促,最术心中泛起疼痛。他又开始挣扎,不为其他,只是这个姿势对方更易出血。
“别动!”
阿方索制止道,尔后又放轻声音,缓慢地重复了遍。
“你不要动。”
最术安静下来。阿方索的血滴在地上,就像钟摆。
“你受伤了……我……”
“我知道。”
阿方索再一次打断最术的话,他的呼吸已经开始凌乱。
“……我知道。”
最术沉默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阿方索的手顺着他的脸颊滑到他的唇,就像是每一次行事之前爱抚着他的嘴。
阿方索的手沿着最术的唇画了一圈又一圈,然后将头软绵绵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最术听到阿方索凑在自己耳边轻声问道:“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张青走了出来,看到阿方索收起电击枪。那个在他看来与阿方索关系亲密的警察身上全是血迹,阿方索只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你受伤了。”
“屁话,看就知道了。”
“你做完了要做的事?”
“对。”
“现在打算怎么办?”
阿方索扛起昏厥的最术,这个动作有些大,又扯裂了他的伤口,血液争先恐后地涌出。
“……离开这里,你会开车吗?”
张青摇摇头,对于她不能给予朋友帮助而感到难受。
“好,那你就去帮我稳住组织。别他妈的让他们以为我私奔了。”
“……难道你不是私奔?!”
“我光明磊落为什么要私奔?我这是家法伺候懂不懂?”
张青点点头,又快速摇了摇头:“你别跟我贫,你就这样带着个条子出去,没事也被说成有事。我看你还是先躲躲,组织这边我帮你兜着。有其他可以信赖的人吗?有熟悉的医生吗?”
“你能兜住吗?”
张青想,这他妈要不是阿方索挂了彩,她绝逼揍他。
“没事没事,我就说你变成蝴蝶飞走了。你飞都飞走了,他们怎么怪我?”
闻言阿方索仰天大笑,他不知道笑点,但就是觉得好笑。他一边扛着最术,一边血流如注,却笑出了眼泪。他伸出手拍了拍张青的肩,说了句“好兄弟”。
然后两个人分别朝不同的方向离去。
TBC
当带着营业性笑容的服务员来,领走了阿方索前面一号排队的人时,手机恰到好处地响起。
阿方索突然一下变得很不耐烦,他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早知道会等这么久还不如包场子。
“说。”
电话那头是张青,她与阿方索素来交好,单凭一个音节就能得知对方心情正在不好。
“晚上有部门聚餐,吃完之后去K歌,你来不来?”
“我正等着自己吃好的,去个屁啊。”
“不来当心年终奖。”
阿方索挂了电话,一脚踢飞一个石子。他看到有人在偷瞄他,就恶狠狠地瞪了回去,对方讪讪地收回视线。
嘴里骂骂咧咧的阿方索将排号揉成一个团,大步流星地正准备离开,撞到营业员带着新的客人上来。阿方索上上下下打量着新来的小姑娘。女孩子看上去还在上学,背着单肩包扎着双马尾,留意到阿方索的注视后,一直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喂,你。”
听到阿方索对自己搭话,女孩哆嗦了下。
“你是新来的吧,几号?”
女孩开始手忙脚乱地找自己的排号,阿方索想这可真是个蠢小妞。
“别找了,你肯定在我后面。我有点事需要先出去,你用我的号先去占个位置,我们等会一起吃。”
“……啊?”女孩拿着自己的排号看着阿方索发呆。
阿方索不由分说地将那个之前被他揉的皱巴巴的排号塞给女孩,然后将她自己的接过来,团了一下扔掉了。
“你要等我的,你知道吗?你可以先点东西,你爱吃的什么都可以,钱不用在意。但是你要等我来,我不想再排队了,你懂吗?”
阿方索躬下身子,从墨镜的上方看一脸惊吓状的姑娘。
“明白了?”
女孩子点头如捣蒜,阿方索放心这才地离去。
“所以……你就这样放着人家不管回来了?”
张青表情微妙,心情更复杂。她在之前的行动中受了伤,见到阿方索的时候正满头满脸的血。阿方索看到她后拧着眉头一句话也不多说,只是默默地留在她身边等包扎结束。
后来张青想等阿方索开车送她到码头,毕竟受了伤,怎么说都有些不便。却听说对方一定要先去吃饭,张青原本就有些头疼,这么一来好像变得更疼了。但这坐都坐进车里了,也没再下去的道理。张青转念一想自己也没吃晚饭,干脆一起去得了。
“我这不正要去找她。”
“万一人家走了呢?”张青问,阿方索冷笑,“就你这态度,搁谁谁不走,要是我我就不理你。”
“她拿着我的号。”
“是你强塞给人家的。”
“那我们就看看她等不等,不就是一顿饭。”
阿方索启动车,张青心想你闹什么别扭,明明是你非要不执行任务也要吃了这顿饭。然后她突然发觉车厢内有什么与之前不同,就眯着眼睛四下寻了片刻。
“你换了香水?这款没之前的好闻。”
“我换了车,”阿方索瞪了一眼张青,“不喜欢味道就给我下去。”
张青笑了,后仰把自己塞在座椅上。在避开伤口的同时,尽量摆出一个放松的姿势。
“开车吧。”
阿方索鼻孔出气,扭动开关后捷豹XF像是迎合主人般,发出一声叹息。
重新回到酒楼正是晚上的用餐高峰,阿方索很轻易就在人群中找到了他说的那个学生妹。对方脱了外套,露出粉红色的绒毛毛衣,正守着一张桌子玩游戏机。
阿方索快步走了过去,刚走到桌子前对方就抬起了头。张青看到小姑娘的眼神来回在阿方索和自己身上巡视,立刻上前一步。
“久等了吧,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下次再遇见这事儿你就别等我们了,先吃吧。留张桌子就好。”
女孩子面露疑惑,一边手上连续按着按钮,一边迟疑地点着头。张青反应过来后差点没把自己舌头咬断,自己都在说些什么,说得好像他们原本就认识一样,哪有人还想再遇见这种事一次。
阿方索倒是不在意,随便拉了张椅子坐下。坐下后他就开始要菜单,然后问对方都点了些什么。说话间服务员开始上菜,女孩惴惴地偷瞄阿方索,阿方索研究了片刻,似乎还蛮合他胃口,也就没多说什么。
张青心里埋怨,这阿方索根本不拿自己当外人。自家兄弟倒还好,这人怎地对旁的人也如此这般。道上混的久的人有明显别于他人的气场,阿方索却从来不知收敛。张青想真是为难这么一个好姑娘,怕是被吓怕了只得老老实实在这里等。
“呃,我叫张青,你想喝点什么?”
打心底觉得女孩可怜的张青决定打破坚冰,试图建立气氛融洽友好互通的桥梁。
“我是白茕,橙子味的芬达就好。”
张青想,这女孩声音倒是好听。
“先前不好意思啊,我这朋友就是这样,粗神经,大大咧咧的。但是人不错,没什么恶意。今天这顿饭我们请,算给你赔个不是,也趁机交个朋友。”
张青只想着阿方索的不是,也没考虑到自己头上包着渗血的纱布看起来也好不到哪去。见白茕盯着自己也不回话,才猛然间想到也许自己也看起来不像个正常人。
但白茕也不多问什么,只是滴溜溜转着乌黑的眼睛,长长的眼睫毛扑闪着,眼睛里就像落进了星。
“成呀。”
姑娘说,笑着露出俩浅浅的酒窝。
“蛮可爱的姑娘不是?”
副驾驶的张青揉着额头,她刚喝了点酒,本是想麻痹一下神经,想不到现在整个头都是蒙的。
阿方索扫了一眼张青,把白茕临别时硬塞给自己的挂饰扔在后座上。那挂饰怪得很,像兔子又不像兔子,还长着一只硕大的角。张青得到了一个叫不上名字的东西,看起来像是围着围巾的狐狸。阿方索想这都什么玩意儿,但张青笑呵呵地收下了,他也就作罢。
“我们去哪?”张青问。
“去码头。”
“结束了吧,这都几点了。”
“不知道,去看一眼。吃完饭运动下。”
阿方索一脚油门直奔码头,张青胃里翻江倒海,又不肯对阿方索说,只是嚼着白茕给的口香糖的同时在心底默默数着数。
当张青数到178的时候,阿方索一个急刹车差点把她甩在前挡风玻璃上。张青更想吐了,她余光看到有人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人都哪去了?”阿方索问,对方回答了句什么,就听见阿方索笑了起来。
“张青,你还好吗?接下来我要玩个大的,你去不去?”
张青摆手,脸色不太好。
“难受了就下去,你可别吐我车上。”
送走了张青后,阿方索联系到御虎堂的其余弟兄,大致了下情报。得知有警察捉了他们的小弟,现在正朝警局赶。阿方索兴致盎然。
“我去玩玩,省的回去被人说不干事。”
阿方索说完就扬长而去。
最术从倒视镜看到有后车打了右转向,因为执行秘密任务,他也没开警车,也就没有特权让别人让路。最术本是有些不痛快的,但还是放慢了速度让对方先行。
白色的捷豹一溜烟跟了上来,在达到与面包车车头平行的时候,却又慢下了速度,两辆车几乎是匀速并排前行。
最术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踩了油门。捷豹不依不饶,狗皮膏药一般贴了上来,最术唤副驾驶的同事,让他看看怎么回事。
“没车牌,恐怕……”
捷豹猛地一打方向盘,撞上面包车,最术坐得稳,可怜他的同事差点被闪了脖子。
“联系警署,请求支援。”
最术平静地说。捷豹选择的路线很巧妙,行在右车道上,又一个劲地抢道撞车。司机自是没办法腾出时间与他纠缠,而副驾驶的人又和他隔着司机,想要射击也缺少条件。
面包车时速超过300,奈何硬件配置比不得捷豹。白色的小轿车就像是幽灵,紧咬着最术不放。
“坐稳了。”
最术对同事说,同事抓住扶手。最术换到五档,然后一脚油门踩到底,面包车发出不堪重负的惨叫,但还是像离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
阿方索扯着嘴角笑,这才像话,条子也不都全是孬种。
捷豹跟在面包车的后面,晃晃悠悠保持了一段距离,同事探出查看,想要看清车主的脸。
前方是个急转弯,最术心道危险,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来自后方的巨大冲击撞了上来。最术快速连续踩动刹车,努力摆正车身。捷豹车主似是磕了药,又打着双闪横冲直撞。
面包车在道路上开始打滑,最术紧握着方向盘,将制动踏板用力踩到底。刹车开始猛烈抖动,并发出急促的声响。ABS系统紧急启动,捷豹再度来袭。
“靠,有完没完。”
同事忍不住爆粗口,开始寻找自己的配枪。就在同时,巨大的响声震耳欲聋。
最术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额头上传来的刺痛感唤醒最术,他睁开了眼,发现一个颠倒的世界。车翻了。最术慌忙察看同事的状况,发现他耸拉着脖子,脸上都是玻璃渣。
最术伸出手去摸对方的颈动脉,摸了很久。他想这里太吵了,也许只是他摸不到而已。他想他应该尽快离开,带着同事离开,捷豹的主人不会放过他们。
对了,捷豹的主人呢?
阿方索最后一次倒车,然后加足马力撞了上去,他看到面包车终于侧滑翻了过去,他对此表示很满意。他先是靠着面包车停了车,静静地等着,玩到现在他也不知道那小弟还活着没,不过要是条子还活着就更有趣了。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司机侧的车门被推开了。然后下来了一个头部流血的人。
阿方索哧笑了一下,想着命真硬,然后瞪大了眼睛。
最术艰难地从车厢内爬出来,一抬头就看到捷豹开了远光灯。捷豹的主人还鸣了一下笛,最术不知为何觉得对方肯定心情很好。但是他心情也差不到哪去,他能感觉到衬衣下硬邦邦的,那是他的配枪。只要有它,他就什么也不怕。
捷豹的车主似是等烦了,终于下了车。
最术看到对方的脸后,想如果这是个梦,最好赶紧醒来。他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然后看到阿方索走向自己。
阿方索走近最术,两个人都沉默着。气氛很凝重,只有面包车冒着烟发出呼呼的声响。
最术身上很疼,各个关节突然都跟被人折断了一样疼的他难受。但是他依旧站的笔直,直勾勾地看着凝视着自己的阿方索。他的鼻腔里充满了铁锈味,却轻易地分辨出他为阿方索选的车载香水。
他一直以为阿方索是一个很容易明白的人,心里想什么就全部都写在脸上,清清楚楚。但现在他看不清他的表情,也就是这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
最术想到了两个人阴差阳错的相识,以及对方强人所难的态度。他想到自己不明白为何会不拒绝,明明自己生活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人变得乱七八糟。而他最喜欢的是行事有计划性,最讨厌的就是计划被打乱。
到底是为什么呢,最术想不明白。他只知道事情从那个时候开始变得糟糕了,以及从现在开始会变得更糟。
有阴影罩上他,最术仰面,感到阿方索的手蹭上自己的脸。
阿方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他选择了什么也不说。
他看到最术的额上淌出细细的血,他想就是这个人,他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是真的想要置他于死地,同时也就是这个人,在那次电影院的相遇后,他一直喜欢得紧。
阿方索觉得心疼。除此之外他说不清更多的感受。他不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毕竟两个人都不知晓对方的底细。
我就这么喜欢上了一个敌人,阿方索笑得自嘲。
然后伸出手背,去擦拭最术脸上的血。
有异响声传来,阿方索与最术同时回头,看到之前被警方捕获的黑帮小弟,正拖着一条断腿艰难地逃跑。
阿方索眯起了眼睛,然后伸出手探入最术的衣服。最术打了个寒颤,他想到之前某个夜晚,阿方索也是这样不管不顾地伸手进来。
最术感到阿方索取出了自己的枪,然后看到他二话不说就冲着自己的小弟射击。
阿方索的枪法并不精准,对于素来享有“枪神”绰号的最术而言,更像是一个笑话。但最术并不觉得可笑,他静静地看着阿方索开了一枪,又开一枪,再开一枪。
这期间那个倒霉蛋始终咆哮着,叫骂着“你这个叛徒”,最后终于被一枪射中脑袋,没了声息。
阿方索看着最术,最术看着尸体,他听到阿方索叹气。这很奇怪,他认识的阿方索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居然在叹息。
最术突然想到,原来这个人是这么柔软。
阿方索让枪在指尖打了个转,然后枪口朝向自己,将枪递给最术。最术迟疑了下,伸手接过了枪。
枪已经变得冰冷,最术想自己应该更早接过来才对。这时阿方索俯下身,凑在最术的脸旁,看上去像是准备吻他。最术也做好了准备,虽然现在场合诡异,但他的阿方索一向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他想他终究会习惯。
但是阿方索什么也没做,只是张了一下口,然后转身上了保险杠已经撞变形的捷豹。面包车开始发出可疑的声响。
前方是开过一个转弯已经消失不见了的捷豹,后方是突然开始自燃的面包车。
最术就这样被夹在二者之间,看着归去来时的漫漫长路。
(共计4558)
TBC
==========================================
1.张青打电话时候说的是暗喻。
2.阿方索没有叛变,小弟是误会了。
3.不接受任何描述有角色发现这个片段的互动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