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客人们
又是个周五,最近,这天晚上总有些特定的客人到来。
比如说海德·G·笠野。
海德所在的组织有着不错的工作待遇,平日双休,有年假,可以在家办公——当然这是没有“特殊工作”的情况。
崩云在的组织是个皮包公司,每天要打卡上班,搞得跟个八卦杂志社一样,实质上干的工作也跟狗仔没太大差别。
海德总是好奇,明明崩云应该是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为何还有精力经营这样一个酒吧。
这个问题从他们刚认识就存在了,但是看着时不时来酒吧给崩云送资料的瓦莱里安,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开始暗自担心起了那个帅气法国男人目前还茂盛的发际线。
这天海德夹着电脑,还带着些许傍晚的气息进了酒吧,看样子是刚从“公司”开完会,急急忙忙的在太阳下山前赶了过来。
一过傍晚7点,酒吧里就会坐满客人,到时候崩云就完全不顾上搭理他。
“时间不多了,我知道你是想耗到人多,好把我打发走。”海德一进门就在吧台猛然的落座。搞得正在发呆的崩云吓了一跳,挑起眉毛鄙夷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海德“啪”的打开他的手提电脑,轻点屏幕调出几张图纸、一些满是文字的计划书,斜过屏幕给崩云看,“组长认可了这个方案,刚才在会议上也向其他组的组长传达过了”他又翻出了一张满是签名的文件,“同意参与联合重建的人都要在这里签字署名,方便之后排布任务。”他兴奋的说着。
看着海德那双神采奕奕的蓝紫色眼睛,崩云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掏出烟盒,拿出一只烟点燃叼在嘴里,无视一边亚当的抗议,一边吐出个烟圈,道:“没门儿。”
亚当和海德同时投来不解的眼神“什么?”
崩云弹掉烟灰,不耐烦的打发亚当,表示说的不是他。他冲面前的海德一点头,扯着嘴角假笑着重复了一遍:“没门儿”。
“你不要拒绝的这么快,你想想看……”海德不是个那么容易放弃的人。然而在这件事上崩云的态度十分明确:我不想扯上关系。
崩云打断他的话:“看样子难道不是自愿吗?那么我拒绝。”海德仍不依不饶:“这可是各个组长认同的计划。”
“那就让我们组长对我亲自下达命令好了,而不是你。”崩云又吐出了个烟圈,显然海德的话题让他十分不悦,这种尴尬的气氛不久前也有过,话题的内容也是差不多的意思。
“你什么时候竟然也有了忠诚心这种东西。”海德的语气里夹杂着些许嘲讽的意味。
“你错了,那并不是忠诚心,而是他会给我工资,而你……”说罢他不屑地摇了摇头,把烟灰再次掸到水池中,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你要喝点什么吗?如果不,就别在这里耽误我的营业。”
海德环顾四周,他来的时候门上还挂着“休息中”的牌子,店内理所当然的只有他一个外人,说道:“有什么关系,现在不是还没开业。”
这时“叮铃”的一声门铃作响,进来的是崩云的妹妹——妮薇理希,她在地上的一家健身房当前台工作人员。要不是海德最近每逢周五都来酒吧叨扰,他根本不会知道崩云还会有个双子的妹妹。在地下的六年里崩云也没和其他人提起过。
“哥,这都几点了,怎么还‘休息中’啊,我给你翻过来了啊。”说着她往边上让了让,让等在门外的一位妇人进了店,“福加美女士说等好久了。”
崩云得意的看着海德,扬起了胜利般的笑容:“看吧,这不就有客人了。妮薇拉,海德先生要走了,送客。”说完,又招呼着一旁刚刚把一层大厅收拾的锃光瓦亮的亚当:“你今天可以下班了。”
亚当很是不满:“我还什么都没干呢!?”
“不,你干的够多了。”
海德一边从高脚凳上下来,一边收起他的电脑,随着妮薇理希往门外走,还不忘给崩云支着招:“你可以多使唤使唤他的。”再次无视亚当炸毛一般气鼓鼓的样子,崩云理所当然的说:“使唤家里人不用给工钱。”随后便把还剩了半根儿的香烟掐灭扔进水池里。
海德确实是看见送他到门口的妮薇理希狠狠瞪了她哥哥一眼。海德笑的有点苦涩:“好吧,那我走了。”
临走他看到了那个一直站着门口的妇人。那妇人半闭着的眼睛似乎毒蛇一般在盯着海德,从头到脚的打量着,让海德感觉浑身难受,头也没回就离开了酒吧。
***
周五的另一位常客,便是这位福加美女士。
几周前的这个时间,福加美女士也是今天的这身行头,优雅款款的走进了喧闹的酒吧。崩云当时就察觉到了这个人身上与店里那些鄙俗的乌合之众不同的气场。
“同类的气息”。
这是那时映在脑海中的第一个词语。
只是,这个“同类”可以有很多种意思。
看到平时慵懒躺在吧台上睡觉的Ryu,发疯了一样炸起了毛,躲在吧台前高脚凳下,呲起牙齿发出了威胁的声音,时不时用它那双又大又圆的绿眼睛惊恐的看看福加美女士,再看看崩云。他就知道,自己猜的那几个意思应该是全中了,也就放弃了进一步献殷勤的试探。
福加美女士果然可以算得上是“同类”——至少是黑手党意味上。她的组织一直存在于地上,在这次的大爆破里也幸运的躲过一劫。
都是道上的同类,交流起来就不用像对其他客人那样阿谀的假笑,虽然互相没有透露过自身的详细信息,但背地里早就已经把彼此的底细揭露的如同赤身裸体一般。
但是,既然只是来店里小坐,点几杯酒水,走时付上相应的报酬,就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但没想到,这几周在这个时间她都会来。
每次福加美女士都会先跟Ryu打招呼。妮薇理希见此都想把它抓来,给福加美女士好好抱一抱,因为她看上去是那么喜欢这只毛茸茸的小家伙。
“如果它不喜欢就算了。不过我相信它会慢慢喜欢上我的。”福加美女士端起酒杯,轻轻摇动,那酒在昏黄的灯光照耀下,在玻璃杯中就像流动的黄金一样。
“是吗,那真遗憾。”崩云和妮薇理希一起对福加美女士抱歉的说着,话音刚落,便又一同转过头,向躲在洗手间门后的Ryu不怀好意的笑着。
如果Ryu会说话,那么就已经用最恶毒的语言问候了这恶德的兄妹俩。
“说起来,海德是来做什么的呢?今天他不像是来消遣的。”妮薇理希换上了侍者的围裙,从楼上下来,在大厅里转了一圈,为其他已经落座的客人点了单,回到吧台,问道:“今天他那个小男友好像也不在?”
崩云接过客人的点单,在酒柜里挑选着酒瓶,转过身,为福加美女士的杯中又添了些白葡萄酒,回答道:“他来找我说公事。‘灾后重建’你敢信吗?一个干我们这行的人竟然说‘灾后’!?”吧台上除了福加美女士外再没有其他的客人,倒是大厅里的散台、卡座上的客人渐渐多了,嘈杂的声音也大了。他说的很大声也不必担心有人听见。罢了耸肩冷笑着。没当着海德的面摆出这种情绪,他知道如果这样做了,事情会变得麻烦。自从上次一起在废墟中寻找生还者以后,他就不想再跟海德在这种事情上多费口舌。
说到底是不同世界的人。即便是都做着所谓“黑手党”的工作,海德就像是个上帝派来地狱,救赎众生的天使,而自己则是那不折不扣的恶魔。
妮薇理希接过崩云递来的客人的酒水,放在托盘里,也笑了起来,她知道她哥哥是怎么想的,说:“他更适合去教堂当一个圣徒,拿着经书向世人宣扬爱与和平。”“那罗琳就会是他很好的姊妹。”崩云记得那个暴力的修女曾经这样称呼和她有着一样信仰的那些家伙。妮薇利希笑得更加放肆了,她似乎比她这个哥哥还要张狂。
这时一边的福加美女士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玻璃杯的边缘,发出音乐般的声响,她静静的开口道,像是自言自语:“那孩子就是太善良,”她顿了顿,小饮一口,举起杯,朝崩云笑着点头示意着这酒不错,“不适合从事这种工作,你也这么认为吧。”
崩云礼貌性的微微欠身,感谢她对提供的酒水的赞美。
“您认识他?”他直起身,眯起眼睛不留痕迹的打量着福加美女士。她这样一个妖娆妩媚的妇人可以说和那个小子一点共通之处也没有。硬要说,那么就是二人最近都在这个时间出没于这里。前几周海德像往常那样带着源苍井一起来“砸场子”,那时福加美女士就坐在他们的旁边,也许是那时见过吧,当时微醉的海德有没有注意到呢……
至少福加美女士每次都对海德的存在有所关注,崩云不禁开始猜测到:福加美女士每周来这里不是为了喝酒撸猫,也许是为了见见同时出现的海德……
“不,不认识。”她抬眼浅笑着,眼中还是不可窥探的深邃,但神情却是一副见了故人的眷恋,“只是让我想起了些往事。”她一饮而尽杯中的液体,拒绝了崩云再往她杯中续杯的动作,她慵懒的将上半身贴靠在吧台上,支起双手,托着脸,满是笑意的对崩云说:“对了,你要不要听个故事?”
“欢迎光临,这边请。”正说着又有客人推门进了店,在吧台落座,崩云走过去拿出杯垫,放在那人手边,见是常客,便转过身拿出那人常喝的饮品,为其注入杯中,示意他慢用。
他一边招呼这个刚来的客人,一边对福加美女士说到:“要讲故事,您可是来错地方了。”他盖上酒瓶瓶塞,将其放回身后的酒柜,“从这里往北走,穿过那片见了鬼的树林,走上高地,那里有个咖啡厅,”他又回到了福加美女士面前,“那里的‘魔女’会比我更对您的故事感兴趣。”
探取别人情报是他的工作,但这种送上门的“故事”,总让他想到每个周日在那咖啡厅里,一整个下午的无聊话题。那个女老板自说自话单方面的尬聊每次都能让他犯困,虽然倒也是个放松精神的方式,但他现在可不想睡倒在吧台上。
“不会很长的。”福加美女士用余光瞥了一眼坐在她两个座位远的客人。
说着她便自顾自的讲开了。
***
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前。
在某个山林里,住着一名优秀的猎人。
这个猎人是村子里最好的猎手,家里驯养着许多猎犬,无一不是他从小养起来的。
某一天上山打猎,他见到了一只受伤的狼崽。本应举起猎枪的猎人却燃起了同情心,这让他自己都觉得十分讽刺。看着狼崽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样子,似乎与前几年被狼咬死的自己的亲生儿子相重叠,经过一番挣扎,他还是没能为它补上一枪,把它带回了家中疗养,救了它的命。
狼崽子恢复的很快,与救了它命的猎人也十分亲近。除了外表,没有人不觉得它与温顺的大型犬无异。
等到它的伤势痊愈,猎人把它介绍给了自己的猎犬们,让它与猎犬们一同生活、学习,想把它也训练成优秀的猎犬。
像是为了报答猎人的救命之恩,狼崽子学的很快,成了狗群的领袖。猎犬们对这个新来的家伙很是友好,一点也不觉得它跟它们有何不同。
日子一天天过去,狼崽子一天天长大,慢慢的变成了优秀的猎狼。但它也发现了一些事情。
猎人时不时会将一些较为弱小猎犬送个镇上的农户,有时则是把那些顽固不化、难以驯服的犬放归山林。这让狼很不能接受,这些都是和它已经情同手足的兄弟姐妹,它绝对必须阻止这种事情。
夜晚,它悄悄溜出猎人的家,来到林子里,找到了那些被放归的“同伴”。经常与猎人穿梭在这片山林中的狼知道哪里有庇护所,便把那些同伴安置在了一个天然的洞穴中,这里人迹罕至,就连猎人也很少经过。
天亮之前狼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似的,夹着尾巴回了自己的窝。
又过了些日子,圈里的猎犬越来越少,这些都是猎人引以为豪的精英,猎人不停的向着邻居们炫耀,尤其是这只优秀的猎狼。然而狼却高兴不起来。
每次猎人来到圈里,想要抱起它,跟它亲近,狼也会认为他是不是要向送走它那些同伴一样送走自己。令猎人难以置信的是有一天狼竟然对他呲起牙齿。猎人也觉察到了狼的转变,不再像它小时候那样对他摇着尾巴讨好,舔舔他的手指。他在狼的眼中看到了真正一头野兽应有的凶相。
这让猎人寒透了心,终究野兽是养不熟的吗。
猎人再次陷入了纠结。最终还是下了狠心,决定把狼放生,把他养这么大,就算是个孩子也该还他自由了。
狼就这样离开了猎人,再次回到了自然。
之后的某一天猎人再次上山,他一直想着狼的事情,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他来到了第一次遇到狼的地方,就想看看回到野外的狼是不是过的还好。
果然,在那个洞窟前他远远的见到了狼的身影。在狼身边的是几条不同于狼身型的犬类,仔细一看,这不是之前自己放走的猎犬吗!?
原来狼走了以后一直在这里同领着这些弃犬。狼也嗅到了猎人的气味,它仰天长啸着,伴着可怖的狼嚎,成群的猎犬从山洞里狂奔而出,发疯似的张开血盆大口扑向猎人。
吃惊的猎人为了自保,他端起了猎枪,一直是作为神射手的他,面对奔向自己的狂犬,理所当然的一枪一个子弹的将它们悉数击落,虽然每开一枪,自己的心里都在滴血。毕竟这些曾经的猎犬都和自己有过一段愉快的记忆。
不知不觉的猎枪里的子弹用完了,正在他准备更换弹夹时,迎面一个熟悉的影子扑了上来。
那是狼。它在前面同伴的尸体的掩护下,一下瞄准了猎人的咽喉。尖锐的牙齿刺入猎人动脉时,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山林的土地,也染红了狼的毛发。
几乎一击毙命。
猎人的眼中似乎有泪,他用最后一点微弱的气息对狼断断续续的说着:“你自由了。”
狼愣在原地良久,嘴里还是猎人血液的味道。本应实现目的的狼,此时心里却久久不能释然。
后来它离开了这片土地,远走到了山的另一边,一个狼群接纳了它。它此后的狼生中无时不在回忆同伴在自己眼前倒下,和猎人临终时候的样子。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
“我好像听过类似的故事,叫‘农夫与蛇’吧?”不知何时又转了一圈回来的妮薇利希靠着吧台突然插话,崩云瞪了她一眼:“妮薇拉,5号台客人要结账,那些家伙摔碎了个杯子。”
知道哥哥是在打发自己走,她也恶狠狠的瞪了回去,但没办法还是拿了账单和POS机,撇着嘴走开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去敲他们一笔。”
打发走了妮薇利希,崩云对福加美女士奉承的说着,棒读的语气中透露着一些对这个故事的嘲讽:“哎呀哎呀,真是个有趣的故事呢。”末了他又想起了那个热衷于尬聊的咖啡厅女店主“真想让那个‘魔女’跟您学习一下如何讲个生动有趣的故事。”
“哈哈,”福加美女士轻笑着,将她那落在鬓间的紫色头发拢于耳后,“您过奖了。”她从吧台上直起身,靠在高脚凳椅背上,环抱着胳膊:“这个狼的确是个优秀的狼,但它就是太傻了,不是吗?”
这个故事在自己脑内资料库里某个人的经历多少有些重合。刚进组织那会儿,如月要他查过几乎是所有合作组织里成员的底细,不过那也是六七年前的事情了,原本打算将这些别人庞杂的人生履历就交给电脑这样没有情感的机器去存储就好了,然而自己脑内还是零散的记得一些特定的人和特定的事情。
他不知道福加美女士为何了解,也不明白他们之间的联系,虽然有了隐约的预感,但可以肯定这是得不到报酬的探求。没有回报的事情他绝不会去插手,他也就没有继续深究。只是他仍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太像了。”
“什么太像了?”福加美女士知道他明白了这个故事主人公谓谁,她打开手包,摸出了钱夹,掏出几张纸币放在台面上。
“和您故事里的一个人。”崩云收下钱,随口糊弄道:“我的一个同事。”
“您和那孩子很熟吧。”
“不,只是同事而已。”他用笔在账单上勾划着,并没有找钱的意思,即便是这几张纸币远远超过了今天酒水的报酬。
福加美女士也不在意,从高脚凳上下来,拉紧了肩上披着的羊绒针织衫,准备离开,“我还会再来的。”
“当然,十分欢迎。”崩云向她“礼貌”的鞠躬道别,心里却是为难的想着:“还要来!?”接着便盘算着下次她来的时候,把那只深受福加美女士喜爱的长毛猫绑上缎带打好蝴蝶结送给她。
福加美女士离开之后不久,又有人推开了店门,抬头看看钟表,已是晚上八点,崩云就知道,麻烦又来了。
***
现在坐在刚才福加美女士的座位上的是一位银色长发少女。
她是阿普菲尔还健在的时候,店里的常客。
不,常客是她的叔父。她叔父是地上一家大医院的院长,11年前卷入了黑道的医闹事件,压力击垮了他,最终自杀了。她叔父和阿普菲尔是挚交,每当他和阿普菲尔攀谈时,这姑娘就一个人围着刚被阿普菲尔收养的崩云转来转去。
即使是阿普菲尔死后,她也有事儿没事儿来当时还在地上的这酒吧蹭饭,这让妮薇利希十分不爽。
崩云被迫和组织里的人关在地下六年,开了所谓的地下分店,地上爆破之后他也没有回到上面的旧址,也不知道这姑娘是怎么找过来的,就跟每天放学回家吃饭一样的准点报道。
“你什么时候才能回你自己家吃饭?”妮薇利希没好气的把一杯橙汁儿使劲的放在她面前。
“我想喝果啤。”
妮薇利希气得抓狂“还来劲了你!”
“不许喝。”崩云收下吧台上客人的钱,歪头算计着,“你今年多大了?”他煞有其事的掰着手指头数着。
“17了。”
崩云听了哈哈笑着:“那不还是小屁孩一个吗?老老实实喝点果汁得了。”他很是同意妮薇利希的话:“你什么时候才能回你自己家吃饭?我这里又不是开粥厂的。”
姑娘拿起果汁,用纸巾擦了擦洒在桌面上的液体,一口气喝了半杯“我说完就走,神无君还在外面等我。”
崩云翻了个白眼,怎么今天都是有事儿找他,海德也罢,来讲故事的福加美女士也罢,现在又是什么事儿?
“我刚从剧场回来。”姑娘在挎包里翻找着什么。崩云记得她前几周来的时候说正在演的剧目快要杀青了。“这是新的企划书。”她掏出一张折的四四方方的铜版纸,递给崩云,“明年上映,过两天要开会,你也来吧”和一直琢磨着让崩云和海德、瓦莱里安一干人等偶像出道的妮薇利希不同,这姑娘一直想让崩云放弃黑手党这种工作,跟她一起去当演员。
“不去!我们很忙的。”妮薇利希从崩云手里抢过传单,她在角落看见工作人员名单,一下怔住了,她不安的抬头,看见崩云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总之你们考虑一下,过些天再联系。”姑娘在崩云当面否决三连之前跳下高脚凳,跑了出去。
“Yuki!”崩云在她出门之前叫住了她。姑娘回头看着,等着崩云的下文。“……算了,没事了。”崩云显然是还想问些什么,但又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便作罢了。
“哥,这到底是……”妮薇利希攥着那传单,仍是不能接受。
“谁知道呢。”崩云也不管是不是营业时间了,他掏出了根香烟点燃,静静看它燃烧。他可以肯定这里一定有蹊跷,而且那丫头一定也知道些什么。
他又接过那张纸,放在台面上。
右下角的演职员名单上,编剧和演员都是些见惯了的面孔。
然而,导演的名字却是:斯泰福林·G·阿普菲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