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速打卡(划掉)
是摸鱼的段子(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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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先保命!(划掉)
——以上——
这绝对不能说是最好的事态。
同时也可以说是最好的事态。
虽然说是用商量的语气询问站队,遵从本心回答了,你们说的都对我选择自由以后,就被判定为对这个世界有害的威胁,就像是什么罪大恶极的罪犯一样,无论是个人信息还是与之有关系的人或者是组织全部都被公之于众。
完全就是被当做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呀。
坐在面积不大的安全屋的沙发上看报纸的红发男人闭起眼睛,耸了耸肩膀特别无奈地对他身边的男人说道。
“为什么仅仅只是表明,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我就成了罪人了呢?你看,好好的商会也没了,我老老实实做老本行了,真过分。”
“可是您看起来很高兴。”
从很早以前就一直跟随着自己的忠犬如此说道。他摆弄着窗台上的几盆红玫瑰,漂亮的花朵开得很艳丽,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很是漂亮。
虽然说着最讨厌红玫瑰,却又在某次晚餐后去街上闲逛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花农贩卖的几盆花。他甚至都没有和买花的老翁讨价还价,就留了安全屋附近的地址并一次性把钱付清了。不过就算自己买了花也完全没有在照顾,完全变成了孟菲图的日常工作。
“啊啦,我不可以高兴吗?孟菲斯也知道吧,伊思坎布尔商会只是我用来贬低那个家族的一个工具,目的达到了,它就没有价值了,只不过意外的发展壮大起来了而已哦。”
“所以趁着这个机会,您就解散商会重新单干,您是在为此而高兴吗?”
“是啊——”从沙发上蹦跶下来,踏着轻巧的步调过来,像是奖励乖狗狗似的伸手拍拍男人的头,脸上也是如同这个阳光灿烂的天气一样的阳光灿烂的笑容,“因为我可以每天早上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因为我可以想去哪就去哪还不用去参加那些让人恶心的聚会,而且啊——孟菲斯,这场戏现在正到了最高潮的地方,我还能在最近的地方观赏,我当然高兴,我可高兴了,孟菲斯。”
贝勒斯抱住了孟菲图的腰,他将脑袋枕在男人的背上闭上眼睛,心情很好地哼哼着。
他看着花朵间飞舞的蝴蝶,看着那些有着黑色与白色花纹的美丽翅膀的小生物翩翩跹跹,从花丛间,飞到窗台边上,然后不幸被角落里面的蜘蛛网缠上,悲哀地等待迎来短暂一生的终结。
“哈哈哈……我可高兴了,孟菲斯。”
他眯起眼睛,把脸完全埋进男人宽阔的后背,又哼哼唧唧地重复了一次。
——end。——
·是车
·本来打算5000以内结束战斗
·全文7919
·我到底是咋写出来的
·反正自嗨
·提前打卡就是为了安安心心打游戏
·游戏真好玩
----以上----
01
黏在后颈上的视线有着十分露骨的阴暗的味道,嫉妒,以及强烈的独占欲,像是盯着猎物的蛇一样极端地排斥所有企图接近的潜在威胁。
从一开始贝勒斯就知道这场酒会的举办目的并没有他收到的精美邀请函上面写得那么冠冕堂皇。其实这种打着交流感情起好举办的就会背后的套路全部都大同小异,与各方势力之间的虚与委蛇,问好过后就是各怀目的话中有话地聊会儿天再费点脑子猜一猜对方肚皮里打得是什么坏水,接着那些带了女伴的贵族或者富商老爷们就会牵出他们精心培养的漂亮姑娘,期望着这位美人今夜能爬上某位英雄的床。
其实就是戴着面具在舞台上跳舞,男人和女人无关爱情的风花雪月逢场作戏,根本无所谓谁睡了谁又或者谁被谁睡了。毕竟在场的大部分都是表面光鲜靓丽内里却早已腐坏的人渣,对于他们而言除了利益以外的一切都是假的。
“——那么伊思坎布尔先生是怎么想的呢?比起内在果然还是更加在意外表吗?”
现在正在试图和他搭话的漂亮姑娘的名字是叫什么来着?贝勒斯看着眼前浓妆艳抹到刻意的女人漫不经心地想着,他的手里还端着半杯从侍者那儿取走的玫瑰香槟,这些女人们此刻正在谈论的话题似乎是在讨论他这位年少有成却还是独身的商会长中意什么样的女性。
“比起单纯的偏向内在或者外在,当然是更希望能够两全。不过我的话,比起这两点,反而更关注感觉吧。”贝勒斯把剩下的那半杯香槟全部喝了下去,他的脸上已经有了醉酒的红色,脑子里面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他突然想起来这是他今晚喝得第三杯酒,联盟商会作东举办的慈善拍卖过后的酒会自然是提供了全珀尔最上等的美味佳肴,贝勒斯钟爱的玫瑰香槟自然也不例外。“初次见面的感觉,长久以来相处的感觉,甚至说在床上的感觉,各方面都契合的伴侣如果一起生活的话很棒哦。”
真是奇怪。明明外面都因为异变乱成一锅粥了,他却在这里和这些贵族和富商小姐们谈论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原本与神弃之国没有关联的伊思坎布尔商会参与这次联盟商会主办的慈善拍卖可不是为了干这事儿。贝勒斯承认他在这种酒会上露脸的目的虽然不算单纯,却也算得上是心怀这天下的黎民百姓。
如今异变刚刚平息,每个国家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损失和灾难,现在正是占有社会大部分财富的我等商人为这个世界奉献微薄力量的时刻。
精美的邀请函体现了多么忧国忧民的理念,实在感动,贝勒斯都快被这海市蜃楼般的滑稽的一切给感动得哭出来了。
即使联盟商会并不是什么崇尚奢靡之风的商会这个一手参与建立神弃联盟的大陆最大商会也占有了最大份额的财富,他们的一切行动都是为了这片大陆为了他们所代表的国家,平易近人兢兢业业。世界和平,商业发达,百姓安居乐业,商人赚得盆满钵满,大家都很开心,那自然就会有那么一部分产生些完全没有必要的生活习惯。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毕竟个体多样性也可以算得上是人类乃至于非人类的一种特性,所以为了配合与会的大部分贵族富商老爷夫人高水平的口味而把本该简朴的酒会办得奢华也是天经地义。
不过这又是第几杯了来着?
贝勒斯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他手里的香槟陷入了沉思。倒也不是对自己的酒量充满自信,正相反,贝勒斯十分清楚他自己酒量差酒品更差——他甚至还知道他逮着个倒霉蛋儿就亲的坏习惯。
这种不上不下的时候那个专门为他提供台阶下的男人到底跑到哪儿去了呢?贝勒斯眯了眯眼睛,虽然看起来好像是很认真地在倾听面前的夫人正在进行的高谈阔论,实际上的思绪却早已偏离到十万八千里了。他在心里哼哼唧唧地抱怨起了带过来一起参加拍卖会以及结束后的酒会的随从。
但是孟菲图可不仅仅是他养的乖狗狗。他又哼哼唧唧地想到。孟菲图才不光是贝勒斯·弗拉明戈·卡尔斯特·伊思坎布尔先生从小养起的忠犬,这个性感优秀的男人还是他甜蜜的秘密情人。因为生母的原因贝勒斯一直都很中意的那种初次见面的感觉,长久以来相处的感觉,甚至在床上的感觉,各方面都很契合的最完美的情人。
思维毫无逻辑,可以说是醉得相当厉害了。
“作为帅哥明明非常优质,却因为品味太挑剔而不得不单身呢,再这么坚持下去说不定会孤独终老哦,伊思坎布尔先生。”
“诶呀呀呀这话说得还真是有点过分了呀——”不知不觉间之前还围在身边的小姐们都因为各种各样的人际应酬儿暂时离开了,只剩下一位看上去还很年幼的干巴巴的小姑娘还待在他身边拿着杯孩子口味的苹果汁和他搭话。“卡洛斯小姐。”贝勒斯轻声补充道,然后就开始惊异于他竟然还记得小姑娘背后所代表的那个家族。
“虽然我是个很看重感觉的男人,像卡洛斯小姐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我也还是很中意的。”刻意压低的声线夹带着拿捏得恰到好处的性感的雄性荷尔蒙,他凑近紫发“少女”的耳边用几乎是恋人耳语般的语调低声呢喃,“我无意冒犯,虽然您严格上来说也不算是真正的卡洛斯‘小姐’,一位绅士也是坚决不能睡未成年的。“
他眯起眼睛笑了起来,看着女装少年涨得通红的脸心情大好,转头就在少年的脸颊上快速印下一个亲吻,接着又以更快的速度向一旁退开。
“这是一个表示祝福的吻,你会成为一个好男人——只要你还未忘记你的真实。May God Blessing You,不知名的小弟弟。”
现在他真的得找个理由赶紧开溜了。假扮卡洛斯家大小姐的少年脸色是在是臭到了一个境界,外人看了谁都会觉得这是他伊思坎布尔先生在欺负卡洛斯小姐,传出去谁都别想好过。
但是仔细想想,贝勒斯其实也没有评论少年选择的生存方式的立场和资格,就算少年打算把他的一生都活成别人的模样和贝勒斯也没多大关系。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其中苦水不是一个外人能体会的。
“真是万分抱歉。”
贝勒斯还正在想他带来的那位秘密的情人还要躲在人群里看多久好戏才肯过来把他接回去,他的情人就靠过来伸手把他揽进怀里。孟菲图很是温柔地从贝勒斯手里拿走那杯压根就没动过的玫瑰香槟放在路过的侍者的托盘上,然后不着痕迹地揽着伊思坎布尔商会喝醉的年轻会长的肩膀,把红发男人又往怀里带了一下。
“我家先生并非有意冒犯您,科迪莉亚·卡洛斯小姐,先生酒量不好,他只是有些醉了,还请您原谅他过界的行为。”
假扮卡洛斯家大小姐的少年最后到底是怎么聪明又不失体面地接了这个台阶下的,贝勒斯早就已经不关心了。在他因为酒精而变得一片空白的脑子里现在就只剩下孟菲图身上的香辛料味道真他妈好闻这一句话。
02
一直到夏夜清爽的风吹到脸上贝勒斯现在不怎么好使的脑子才终于重新开始转动。他突然意识到这里是联盟商会用来举办今晚的社交活动的别馆外的花园。他们在花园一角的凉亭里,有小喷泉,有花丛和大片大片的玫瑰花。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见窗户里面富商贵族们觥筹交错的剪影,还自带黑色玫瑰花叶剪影的华丽画框效果。
“您不该喝那么多的,先生。”孟菲图蹲下来把贝勒斯胸前的扣子连同花了些时间才绑好的温莎结全部扯开,让男人可以好好地透透气。
领口开到了锁骨往下一点点的位置,露出了一小部分胸膛,上面全是层层叠叠的旧伤疤。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贝勒斯原本美丽的身体上有着很多过去带给他的痕迹,也不是什么荣誉的证明,贝勒斯的自尊心不允许这些不堪的过去被除了一直陪伴左右的孟菲图以外的人看见。
“先生可以在这里等一等么?我去为您准备一点醒酒的饮料,您喝下去应该会好受点儿。”
“我喜欢这个院子。”红发男人垂着头很认真地看着孟菲图漂亮的蓝眼睛。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才又闭上眼睛轻轻笑了出来,“我小的时候,我妈妈在家里的窗台上也养过一盆玫瑰。红色的花儿,盛开的时候可真好看呐。后来她去世了,我就很努力地学着她的样子去照顾那花儿,可是窗台上的盆栽还是枯萎了——都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
“先生要是喜欢,回去以后我们也在家里养几盆。我虽然不擅长园艺,但我可以去找卡尔斯特家的园丁先生学习怎么培育花朵,我会培育出先生喜欢的能够漂亮盛开的红色玫瑰花。”
“你知道我最讨厌的花是什么吗?孟菲斯,你知道吗。”贝勒斯说话的时候声音很小,嗓子干得厉害也沙哑得厉害,“我也不记得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了——但是,也是啊,红色盛开的玫瑰花很漂亮很漂亮,谁会讨厌这么漂亮的花呢。它是我妈妈最喜欢的花,却刚好是我这辈子最讨厌的花。”
如果不是脸上温柔的触感贝勒斯可能什么都不会意识到。
一开始只是好奇孟菲图突然皱起的眉头和变得稍微有些不知所措的脸,接着眼角处手指的触感和温热的液体划过脸颊在夜风中逐渐变冷的感觉才终于让他意识到自己在哭,然后贝勒斯就开始想他上一次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苦涩情绪而哭出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他任由孟菲图一言不发却动作轻柔地为他揩去脸上肆虐的眼泪,平日里占据主导位的理性被酒精麻痹以后就只剩下一直隐藏着的完全不讲道理和逻辑的感性。贝勒斯虽然觉得孟菲图慌慌张张的样子很可爱,但他果然还是更讨厌男人手忙脚乱的道歉。
但是因为孟菲图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个笨拙的犬系男子,所以贝勒斯最后还是用一个吻来结束了男人让人烦躁的对不起和永远也对不上点的安慰。
所以说,还是安安静静的模样,再加上点懵懵的表情更适合这个初见给人以某种大型犬般的印象的男人。
“先前,在会场的时候,你在嫉妒那些围在我周围的姑娘。”并非疑问,是非常肯定的语气。贝勒斯像是在安抚大型犬一样的抚摸着男人的下巴,眼睛微微眯起,脸上依旧是清清淡淡的笑容。
贝勒斯也没期待孟菲图要给他个什么样的回答,只是带着微笑接受了男人给他的吻。先是吻在嘴唇上,用牙齿充满暗示性地咬着贝勒斯的下嘴唇,然后在饲主张嘴时长驱直入一起陷入纠缠。孟菲图吻得很耐心也充满温柔,不知不觉间就把身形瘦削的红发男人又一次揽进怀里,他揽着他的腰,就像要把他揉进身体一般的用力抱着他。
亲吻仅仅是一个开始,结束嘴唇与嘴唇的品尝,有着棕黑色的头发与性感的褐色肌肤的男人继续用嘴唇向下,吻过纤细的脖颈,吻过皮肤上面凹凸不平的伤疤,吻过锁骨和领口里露出来的那一小片胸膛最后来到露在燕尾马甲外面的衬衫的纽扣上。
孟菲图做到这一步特意停顿了一下,他抽出点时间和精力向上看了眼他的先生,却只看见贝勒斯玫瑰红的眼中淡淡的笑意与默许。
于是年轻的伊思坎布尔会长家养的忠犬便顺应了主人的意思,用手指解开那件非常合身甚至将男人的腰线勾勒得淋漓尽致的燕尾马甲,用唇舌解开已经在亲密的身体接触中被挤压得皱皱巴巴的白衬衫。他几乎是在对待宝物一般的,小心翼翼地亲吻着贝勒斯从布料中露出的身体,他吻过那些新新旧旧的伤疤,像是要抚平它们似的用嘴唇和舌尖亲吻舔舐着。
今晚是个凉爽的夏夜,寂静的花园,只有夜风吹过花叶的轻微的响声,就连蝉也不曾鸣叫。
真是漂亮的星空啊。
仰头放任孟菲图亲吻脖颈的时候贝勒斯透过凉亭镂空的穹顶看着头顶的夜空这么想着。玄色的天幕,灿烂的星空,甚至还能看见横亘在中间的那条银河。贝勒斯也没欣赏多久眼前就出现了孟菲图的脸,男人微微皱着眉,湛蓝色的眼睛里全是幽暗隐忍的情欲与无声的请求和询问。贝勒斯并没有回答这些询问,他就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然后沉默着接受了孟菲图捧起他脸颊给予的又一个亲吻。
“现在还在外面,先生。”虽然这么说着,孟菲图却完全没有要停下动作的意思。他温柔地将贝勒斯汗湿黏在额头上的红色发丝整理好,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几乎遮住了整个右脸的黑色面罩。孟菲图亲吻着贝勒斯的额头,隔着皮革制的面罩亲吻着他严重烧伤甚至因此丧失一半视力的右脸,仿佛先前义正言辞地担心在外面做爱会被发现的人不是他一样。
“是的,孟菲斯,我们现在还在外面。我们在别人家的别院外头的花园里面,在人家漂亮的镂空铁艺的凉亭里面。”贝勒斯捧着孟菲斯的脸,拇指划过男人的眉眼和嘴唇,他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地笑着,玫瑰红的眼睛里泛起涟漪闪烁着漂亮的星光,“可是你不在乎,对么?你不在乎,我也不怎么在乎,所以我们就可以在在别人家的别院外头的花园里面,在人家漂亮的镂空铁艺的凉亭里面做爱。”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他们又开始接吻,不同与先前温和的,像是在安抚什么的温柔的亲吻,而是稍微变得有些激烈的,让凉亭里的空气因渐渐响起的喘息而变得灼热黏稠的,充满了情爱意味的亲吻。
虽说是亲吻,不说比起亲吻可能更接近于撕咬吧。贝勒斯呜咽着享受孟菲图在他口腔里掠夺的感觉,同时也不甘示弱地用牙齿和舌尖缠上入侵者啃咬吮吸——像极了两头猛兽争夺地盘。
为什么就不可以像真正的情人那样,说些温软好听哄人开心的情话,然后把全部的柔软和温情都倾泻在彼此的身体上,满怀着温暖黏稠的爱意温柔地拥抱呢?
贝勒斯有些想不明白,虽然他们平时做爱的开端通常都很温柔,可是做到一半——有时候甚至都不到一半——就开始往激烈粗暴的反向一发而不可收拾,结束后他就得腰酸背痛地迎来第二天的早晨。
而那个搞得贝勒斯腰酸背痛的罪魁祸首还总是穿得非常得体地为他端来精心准备的早餐。
他就选择性遗忘了做爱的时候总是嫌不够,在床上野得很的人就是贝勒斯他本人的这个事实。
上衣连同那件燕尾马甲都已经全部解开,本来是应该脱下的,但他们现在到底还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也只是有些狼狈地搭在了贝勒斯的肩上。孟菲图把他抱到凉亭中间的小圆桌上,自己却跪下去解开贝勒斯的腰带捧起欲望的中心用唇舌仔细抚慰着。
如同奖励听话的猛犬一般,屈起手指轻轻抚摸着男人的下巴和脸颊,虽然并不会像真实的猫咪或者狗狗一样发出代表舒服的呼噜声,贝勒斯还是看着孟菲图认真的样子垂着眼帘笑了。
“乖狗狗。”
他心情很好,甚至有些得意地哼哼道。
乖顺的狗狗舔了一会儿就又直起身子压过来,用一只手臂从敞开的布料中间伸进去,搂着纤细的腰肢放轻了力道把贝勒斯抱进怀里然后又用另外一只手抚摸着从后背、腰窝一直向下钻进松松垮垮的裤腰,隔着一层内裤揉搓着手感其实有那么一丁点干瘪的屁股。
“先生……”
孟菲斯此刻在他耳边低声呢喃,带着情欲的沙哑以及不知是否是贝勒斯喝多了产生的错觉般的清淡的玫瑰香槟的香气。像可怜巴巴的摇尾乞怜的大型犬,又像不怀好意阴险地吐着信子打算捕猎的蟒蛇,是请求,询问,以及通知。
贝勒斯带着脸上淡淡的笑意,逐渐加重的喘息与隐忍的呻吟闭上眼睛接受了手指干涩的侵入以及后面真刀实弹的侵犯和冲击。
他抱着孟菲图结实的肩膀和后背,把那身他为了这场拍卖会和就会而特意为他定做的高档礼服的丝绸料子给抓得皱皱巴巴。
03
今夜真的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夜晚。
玫瑰的香气越发浓郁。
带着风吹过花丛时花叶细微的响声,以及夜莺的鸣叫。
04
并不是非常晴朗的天气,却在探索花园的时候发现了满是盛开着熟悉的红色花朵的角落。
虽然在看到这些花的那一瞬间就隐约明白了它们存在于此的意义,贝勒斯却拒绝继续探究,也拒绝去相信那个听起来实在太过感性的可能。
“我在花房里隐隐约约看到个红头发的孩子,果然是你呢,贝里。”
卡尔斯特家即便到了中年也依然是个帅大叔的家主,贝勒斯血缘上的父亲,约瑟夫·卡尔斯特站在他的背后,把手放在贝勒斯的肩膀上,像一个温柔的父亲一样和他搭话。
“她在窗台上养过一样的花,开花的时候红色的花朵在阳光下很漂亮。”贝勒斯用非常轻的声音说道。在这个家里面他不能提及亲生母亲的名字,毕竟他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只是一个在亲生母亲去世后又被突然出现的良心发现的亲生父亲接回这个商贾之家,只是一个有着无法言明的微妙血统,贫民窟出生的孩子而已。
“红玫瑰。她——娜塔莉,你母亲,很喜欢这种花。”约瑟夫老爷翠绿色的眼睛里属于回忆的波纹在荡漾着,就像回忆起了此生唯一的恋人一样就连气场都变得柔和了起来。他看着贝勒斯与娜塔莉极其相似的脸,玫瑰一般的红头发,玫瑰一般的红眼睛,只有左眼角的那一点泪痣还有那么一点他这个父亲的痕迹,就像在看曾经存在于这个家里的那个红发女仆一样,“她是个好女人——但是,贝勒斯,你要明白,在我这种家族里面爱情是一种奢侈。”
“我是一个幸运的男人,我在你母亲身上得到了爱情,也得到了你这个优秀的儿子。你是一个因为爱而诞生的孩子,不要忘记这一点,无论是你母亲,还是我,我们都是爱你的。”
“约瑟夫老爷,您知道我妈妈是怎么死的吗?”
那时尚且年幼的孩子抬起头,用那双好像很纯粹,又好像什么也没有的红眼睛看着那个应当被他称为“父亲”的男人,如此询问了。
——因底层贫民窟流行的瘟疫而病逝的,真是很可惜。
然后红发的男孩就这么笑了,他眯起眼睛,勾起唇角,十分孩子气地扬起了一个又大又灿烂的笑脸。
“啊,这样啊。”
他突然觉得恶心。
05
晴朗的清晨,阳光透过白色的纱质窗帘照进安静的房间,洒在躺在柔软的纯白床褥之中的红发的男人身上。
男人只是松松垮垮地穿了件大了几号的白色衬衫,睡姿也说不上是多么好看优雅,只是抱着被子,像个熟睡的婴儿一般蜷缩着。
贝勒斯就是在不知名的鸟儿因着窗台上的面包屑而叽叽喳喳地落在半开的窗户边的时候,从他并不算香甜的睡梦中醒来,接着便看见了窗边的那个只穿了条长裤打着赤膊的褐肤男人,以及不知道什么时候盘到他脖子上的黄金蟒。
贝勒斯躺在床上,看着孟菲图把手里的半块干面包捏碎了喂那些停在窗台上的灰白色的鸽子。他看着男人做完这一切,才转过身来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在了红发的年轻会长身上。
“先生您感觉还好吗?我拜托这座别馆的负责人为您准备了您喜欢的奶油吐司和大吉岭,现在就让侍者送过来么?”
孟菲图把整整齐齐叠在床头柜上的外套披在了半坐在床上的红发男人肩上。他才刚刚睡醒,做了一个虽然记不起细节但是糟糕透顶的梦,大概是他在拍卖会上花了好几百万拍下来的那幅《静物:晨光中的红玫瑰》让他想起了一些非常, 非常不愉快的东西,所以他才会带着深沉的头疼以及反胃在阳光明媚的早晨醒过来。
在回答随从以前贝勒斯先没忍住,弯腰直接把胃里所剩无几的东西全部吐在了铺在床下看上去价值不菲的手作地毯上。
啊,这下得赔钱了呀。
贝勒斯好不容易顺过气来,看着脚下的呕吐物有些苦恼地歪了歪头。孟菲图非常温柔地在他因为宿醉吐了个天翻地覆的时候为他倒了一杯温水,在他结束这些生理性反胃的时候把那杯水递给他,漱口,以及润喉咙。
“唔……肚子饿了呀……”
于是盘在孟菲图脖子上的黄金蟒非常听话地顺着男人的身体游下去,自己从半开的窗户躲到了院子里——要是吓到无辜的侍者小姐可糟了。孟菲图弯腰帮贝勒斯整理身上的衣物的时候,早已等待在客房门口的侍者打开厚重的红木门推着餐车缓步踱进房间,先是在房间中用来品味下午茶的小圆桌上布好了这简单的早餐——玉米浓汤,奶油吐司,以及一壶用茶笼罩着似乎刚刚冲泡好的大吉岭,一小杯牛奶和一罐方糖。
侍者小姐做完这一切就弯腰迅速离开了。
贝勒斯意外的是联盟商会负责管理这座别馆的女人会跟在侍者的后面一起进入这间客房。
“日安,伊思坎布尔先生。”女人的名字叫伊莎贝拉·马克西马,有着一头红发和一双红眼睛,很多人都将她和贝勒斯放到一起作比较,然后惊叹地说,若是伊思坎布尔先生是一位女性,那一定是如同马克西马小姐这样美丽聪慧的女性,反之亦然。贝勒斯不太喜欢她,他把这归结于同性相斥——她和他实在太过相似,简直就如同是世界上的另一个性别不同的分身一般。“您看起来状态不错。”
“多谢您挂念,马克西马小姐。”
实际上贝勒斯的状态并不好,她进来的时候他还在皱着眉头一边揉胀痛的太阳穴一边非常头疼的看着这一地的狼藉。
“您不用担心这地毯,也不是什么太值钱的货色,我正考虑要换一块更好的呢。”就像是看出了贝勒斯头疼的原因之一,伊莎贝拉眯起眼睛笑得非常官方,“虽然我还是要请伊思坎布尔先生在之后的生意往来里面,多少给鄙商会一点面子。”
“那还真是言重了,做生意嘛,只要对双方都有利益那我当然是非常欢迎的。”
“呵呵,那还请伊思坎布尔先生多多关照了。”女人脸上笑容不变,她带着完美毫无瑕疵的假笑继续说道,“不过我是来询问您,您拍得的《静物:晨光中的红玫瑰》,您是要现在提货,还是我们专人送到您府上呢?”
“那幅画的话,请帮我送到卡尔斯特本宅,是我拍下给家父的生日礼物。”
“呵呵,您与令尊的关系还是那么好呢。”
听了这话,贝勒斯本来还因为头疼而皱成一团的脸愣了一下,而后他看着女人一成不变的笑脸,也是弯起眉眼笑了出来。
06
“那是自然。”
end.
·7000多字我是怎么磨出来的1551
·然而一开始就安排我的混球直到现在还没有正式人设
·真实鸽子
---以上---
【01】
城镇并不是一座非常繁华的小镇,虽然有着温和的气候而且还盛产十分美味的应季花茶,也因为小镇周围的地理环境导致这里的商业并没有发展起来。
大概就有点像是那种大城市周边离很远的二三线小县城一样的地方吧。
“请原谅我的失礼,先生。”喷泉广场的一角,温馨而又安静的露天咖啡厅的女服务生脸上带着十分甜美的微笑将咖啡厅的菜单放到了红发的男人面前,“如果您只是单纯地打算享用下午茶的话,本店正在限时提供的玫瑰柠檬花茶,搭配起草莓奶油榛子蛋糕一定会很合您的口味。”
“——那就如可爱的服务生小姐推荐的那样,请为我准备一壶玫瑰柠檬花茶和一份草莓奶油榛子蛋糕吧。”男人从少女手上接过菜单,却只是草草扫了一眼就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他抬起头冲着有着兔子特征的非人类的服务生小姐笑了笑,又在属于自己的那份下午茶订单上添了两笔:“对了,我还要一份奶油曲奇和一份巧克力榛子曲奇。就先准备这些吧,如果有别的需要我会再找您的,可爱的小姐。”
虽然男人是一个独眼的男子,笑起来的模样却像个还完全长大的孩子,这种天然的孩子气混杂着一点街头坏小子的痞气让男人显得有一种不符合他年龄却又恰到好处的可爱。女服务生用点单板遮住了绯红的脸蛋很快地就转身跑去后厨帮着咖啡厅的值班主厨为男人配餐了。
在神弃联盟的国土上,像一般人类一样工作生活着的非人类并不少见。
在等待下午茶的期间男人从广场上卖报纸的小报童手上花了几铜币买了一份地方周报,十分随意地靠在咖啡厅板凳的靠背上翻开第一页仔仔细细阅读这一个星期里f发生在这座小镇上的故事。
神眷与荆棘两国宣布暂时停战,以及神弃联盟提议进一步开放边关,除此以外就是一些简简单单的家长里短,大部分都没什么新意,读起来却意外的有意思。
最近的头条都被三国缔约给屠版了,就算是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周报都在第一版花了半个版面大肆报道。
男人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把正在阅读的这一页翻过去,略过娱乐版块,简单看一眼地方新闻,最后将整个注意力都放在地方经济专栏。似乎是由于三国缔约带来的进一步国界开放实在是带来了过大的商机,那些自诩为“商人”的在得知一点风吹草动就开始在报社的采访中胡乱预测未来,类似于“三国顺利缔约后我们镇子也会慢慢变得繁荣起来”,“是时候发展本镇的特色商品了”的采访,是有那么点道理,但也不完全正确。
经济形势一片大好?可别惹他发笑了。男人不屑地“哼”了一声,把报纸折起来放到一边,抬起视线眼中带笑地看着喷泉广场上怡然自得的鸽子群,在心里大致估算了一下他离开暂住的旅店以及点单至今的时间,然后抬头眯起眼睛看着为他端来了今天的下午茶的可爱的女服务生。
“让您久等了,您的下午茶齐了,请慢用。“
“嗯哼~谢谢。”
趁着女服务生布餐的时间,男人将一枚硬币放到了女服务生的盘子里,接着又冲小姑娘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那位喷泉对面的深色皮肤的先生,您愿意帮我请他过来陪我坐一坐吗——我想想,您就对他说:‘你输了’,他就会答应您了。“
"可是,先生——“女孩远远地看了眼男人所说的那位先生,在发现对方脖子上盘着的,正涂着信子的金色大蛇以后又显得有些犹豫,”可是,先生,你想要邀请的那位先生带着蛇,而且他看上去很凶,恐怕我——“
“您不用担心,可爱的小姐。”红发男人为自己倒了一杯花茶慢悠悠地饮下,又捡起放在蛋糕盘子边上的小餐叉取了一点色泽可爱甜美的蛋糕放进嘴里,最后才含糊不清地对着女孩笑了出来,”拉莫比是好孩子,只要他不认为您对他造成了威胁他就不会袭击您——您看起来会是个威胁么?不会,如果您这么可爱的姑娘都会是威胁的话那我大概就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了。“
男人一边开着玩笑一边还做出张牙舞爪装出一副很凶恶的样子,这倒是逗得女孩开心了。她笑着转身跑过喷泉广场,走到那位带着蛇的先生跟前同深色皮肤异国装扮的男人低声耳语了什么,红发男人便见着女孩子又带着新的客人往他这边走了。
“为这位先生也准备一份一模一样的下午茶吧,感谢您,可爱的小姐。”
男人落座时红头发的先生又笑着牵起女服务生的手在那白玉似的手背上印下一吻,松手时女孩的手心里又多了一枚银币,于是兔子女孩的脸更加红润,笑得也更开心。
“好的,先生。”
她离开后男人才把自己的视线放在面前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的另一个男人的身上。他端起质感温润的骨瓷茶杯抿了一口里面将将泡开的茶水,说话的声音却很冷淡。
“太晚了。”他说道,微微抬起眼睛瞥了眼坐在对面缩着身子显得有些局促的男人,“我本来还在和自己打赌说,你不到半个小时就会把我揪出来——现在,已经快一个小时了。”
”而且你找到我的时机还是在下午茶刚刚上齐的时候。“说到这里,男人又颇有些委屈地垂下眼眸,扁了扁嘴,一副很不满的模样,“太过分了。”他说道,“就算寻找偷懒中的主人,你也应该在下午茶时间快要结束的时候来找我,否则你就应该从一开始,我还在点单的时候就出现在我面前——现在这个时间你要是在再想让我离开这间小小的咖啡厅去和别的什么人谈那该死的生意,我可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贝勒斯·伊思坎布尔来到这座小镇当然不完全是为了过来观光,这个年轻的男人一年十二个月里面有差不多十一个月不是在出差,就是是在出差的路上。这个实在是算不上特别的小镇会引起他的注意,纯粹就是因为在这个镇子上有那么一位想要加入【伊思坎布尔商会】的可爱的商人向商会【本部】提交了申请,而那份申请又正好被年轻的商会长看见了,于是就引发了这一次临时起意的公费旅行。
当然更深层次的原因在于,镇子正好临近中央海,而且还离另外一个繁华的港口城市非常的近,年轻的商会长正好要到那儿乘船前往荆棘之国和位于首都晓星之都的招待处总负责人谈一谈这次三国缔约的事情。
——所以说成是单纯的路过也没有什么问题。
“抱歉。”男人垂着头,如同一只低头认错的大型犬一般垂头丧气的,“但是您应该准备和格莱德先生的会谈了,您就是为此而到这儿来的。”
“格莱德?“贝勒斯挑了挑眉毛,稍微在脑海里的姓名储备中回想了一下他所认识的,名为【格莱德】的人,却并没有什么关于这个名字的印象,“你在说哪个格莱德?”
“申请在这座镇子上开设我们的招待处的格莱德先生,斯芬克斯·格莱德先生。”
"啊……你说那个格莱德先生啊——取消掉。“
经过提醒才想起本应是非常珍贵的合作对象的姓名和存在,可以说是非常任性了。红发男人终于露出了“喔,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的神情,却又继续品尝起了骨瓷杯子里的花茶与小餐碟里面的蛋糕,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他看见那位可爱的兔子小姐将新的一份下午茶端过来,布餐的时候甚至比坐在对面的男人还开心,眯起眼睛笑得就像只偷腥的猫。
“别傻坐着呀!他们家的草莓奶油榛子蛋糕很好吃的哦!虽然曲奇我还没尝过不过味道应该也不差——对了,花茶的话回甜很不错哦,所以不用加蜂蜜或者方糖也能很美味地喝下去。”
“但是,先生——”
“孟菲图。”
这三个字说得轻描淡写,甚至都不肯抬眼施舍给对方一个眼神,刚刚还在强调这次会谈重要性的话语就戛然而止。
“你觉得,比起让人心情放松的咖啡厅,在申请表上吹得天花乱坠实地考察却不过尔尔的垃圾,于我而言更有价值,对么?”这次他倒是抬头了,原本还温和柔软的笑意荡然无存,留下的仅仅是古井无波般的一潭死水。见对方似乎是打消了不合时宜的念头,贝勒斯才闭上眼睛长舒一口气,又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味道不错的花茶,他重新睁开眼睛,温和柔软的笑意再一次出现在那如同上好的红宝石一般的眼眸之中。
“孟菲斯……孟菲斯啊……”这次开口道出的语调十分柔软,比起无奈可能更近似于撒娇,“天气那么好,陪我喝喝下午茶对生意不会有什么影响。你看,我们之前不也是这么过来的?这是个很棒的镇子,随着三国正式缔约它很快就会变得更棒,而我们在这个非常不错的镇子里的负责人首先不能是那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其次,现在还不到时候。明白么?”
“……是的,先生。”
“这才是我的乖狗狗。”如同终于满意了一般的,露出了非常温和的笑容。一边吃着蛋糕和曲奇饼干,一边用手捧着还有些婴儿肥的脸颊感叹美味,明明今年已经23岁,无论是行为还是性格都十分孩子气。不仅仅是自己享受,还用叉子舀起一小块蛋糕往孟菲图嘴边塞,看到一向不怎么喜欢甜食反而好辛辣口的男人乖乖地吃掉了他喂过去的蛋糕,脸上却露出了有些纠结的神色,贝勒斯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灿烂。
“对吧?”他说道,还颇有些说中了的洋洋得意,“草莓的甜味酸味还有榛子的香味,很好吃对吧。”
“好甜。”
“心情不好的时候摄入糖分有助于自我调节。”
孟菲图不像贝勒斯,这个有着性感的深色肌肤和更加性感的倒三角体型的男人并不喜欢甜口,所以除了最初的分享以外贝勒斯也没有强迫男人一定要吃掉他给他点的甜点,反而是自己把两人份的蛋糕还有曲奇全部吃完了。感叹着甜点美味的年轻男人脸上的笑容,的确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向来十分忙碌的商会长用推掉一场并不那么重要的会谈才得来的下午茶时间总是十分短暂,在喷泉广场的行人变多以前结账的时候依然是那位可爱的兔子小姐做的接待。餐费并不昂贵,给可爱的女服务生的小费甚至都能抵上这一顿下午茶,最后女服务生向两位即将离开的先生道别时还得到了红发的先生眯起眼睛笑得灿烂的“多谢款待,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们还会再来造访”的回复。
大概真的是两位温柔而又绅士的贵公子吧。女孩想到,却在收拾客人离开后的空盘子空碗,以及桌上尚且崭新的报纸的时候,发现了报纸里夹着的纸条。
纸条上写着一个地址,并且在地址下面注明【如果小姐不打算继续做咖啡厅女服务生了的话,伊思坎布尔商会随时欢迎您的加入】。
花体字写得龙飞凤舞,倒是和那个笑起来毫无阴霾的红发男人挺配。
【02】
“先生是看上那位小姐了吗?”
“嗯哼~所以你是吃醋了吗?”将手肘撑在马车窗棱上,静静看着外面倒退的景色的红发男人唇角的笑意很浅。他没有回头看坐在对面的同伴,反而是闭上眼睛,单手托着下巴,翘着嘴角含含糊糊地反问。
从繁华的港口城市派过来的马车经过了半天的时间,在这座并不繁华却非常温馨的镇子接走了商会的两位绝对的高层,从临海的小镇到繁华的港口总共需要剩下的半天的时间。即便是绅士也需要一些杂事来打发掉这在路上的无聊的半天时间——折合下来得有六到十二个小时。
孟菲图用来打发时间的活动一般是整理他的武器装备,而贝勒斯用来打发时间的活动通常都是发呆或者睡觉——实际上贝勒斯得睡眠时间通常都安排在从一个地方到下一个地方的路程上,商会长总归是一个相对于别人要更加繁忙一些的职业。
“嗯……有一点吧。”
“危机感有利于思考价值唯一性。”
虽然有些人的价值就算不用刻意去体现也一如既往的客观存在。
——当然这种肉麻的台词他不会说出来。
贝勒斯轻轻哼了一声,睁开他仅有的独眼看着马车外面往后倒退的景色。北国的3月春天还未完全到来,即便是气候温和的小镇屋檐上也仍旧有积雪,晴天的气温依然很冷,只有树枝上的新芽能提醒这异邦人此时此刻正是春回大地万物复苏的好时节。
这可真让人高兴。
笑容又重新出现在了贝勒斯的脸上——他实在是一个爱笑的男人——虽然那笑容是真是假不得而知。
好天气,坏天气,晴天还有阴天雨天或者雪天,贝勒斯总是笑着,他全部都很喜欢,也全部都不怎么喜欢,反正都是喜欢的时候说喜欢,不喜欢的时候说不喜欢的东西。
【03】
在某一个瞬间马车外面的景色,稍微显出些绿色的树林,新叶上、林间小道上还有屋檐上的积雪都消失了,就像当做背景的幕布突然被撤走,只留下了幕布后面的星空、星云还有黑色天幕之中的银河一样。
【——那还真是任性的说法,贝勒斯·卡尔斯特·伊思坎布尔。】
入耳的话语出自本不应存在于此——又或者并不客观存在于属于这个世界范畴内的某一个角落——的少年。与少年的相遇虽然并非第一次,他们之间却也说不上是多熟。少年坐在面前,手里弹奏着鲁特琴,脸上的笑容很温和,却也很疏离——有那么一点同类之间惺惺相惜的味道。
【我们上一次相遇还是在三年前吧。嗯……还真是好久不见了呀,啊,您不会已经忘记我了吧,您需要我重新进行自我介绍么?】
“那的确是……很久没见。”
三年前的春季,【伊思坎布尔商会】收购【卡尔斯特商会】的那一天,积雪就和现在一样没有完全融化,一连几天都是晴天,是十分温暖的好天气。那个时候生命教团刚刚被毁灭,人们对于今后要如何对待春之庆典还处于举棋不定的状态。他把曾经作为本家的商会收购进了自己的商会,就像是家族里最不被看好的私生子结果却比两位正统的卡尔斯特还有出息,颇有一种扬眉吐气的畅快的感觉。这是贝勒斯送给他自己的20岁成年礼物,他看着自己也许可以称为【父亲】的男人在收购协议上签字,唇角的笑容似乎第一次染上了喜悦——即使那点微末的喜悦转瞬即逝。
三年前进入3月的第一天贝勒斯得到了他的生日礼物,而3月进入到第三天的时候他被绑架了。还是熟悉的套路,那些带着命运教团标志的绑匪趁着他独自在街上游玩的间隙突然出现将他打晕带走,然后在晨曦之都郊外那座充满了诡异的死鱼腥味的仓库里贝勒斯第一次在类似于时空狭缝的地方见到了这个自称是命运之神的眷属的少年。
类似于这个世界的【真实】,有关诸神的故事背后的【真相】,就像是儿时并没有听过多少次的睡前故事一样听一听就过了,究其原因也不过就是贝勒斯·卡尔斯特·伊思坎布尔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所谓的神。
“就算是绝对的无神论者在遇到单凭一己之力无法解决的问题的时候也会想要向神祈祷,明明都不愿意相信这个世界曾经由诸神所爱。”贝勒斯把视线停留在面前的少年身上,他交叠起双脚,双手安安分分地叠在大腿上看着长久未见的访客笑容淡淡,“我不相信神,但我祈求奇迹,于是三年前你赐予我命运之神的碎片让我【去拯救这个世界】。操控火焰的能力,真方便,不过也多亏这个奇迹,我的身体上和我的简历上可是被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呢。真是给我添了不少麻烦呀,奇迹这东西。”
【那么,在得到您祈求的奇迹的第三年,您要放弃它,将碎片退还给命运之神么?】
“嗯……不要。”虽然嘴上说着麻烦,脸上却一如既往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你看,那可是拯救世界诶~你说光是这一件事就能为我带来多少利益呢?啊,我对大肆宣扬诸神之死的【真相】没兴趣哦?虽然【拯救世界】什么的我也不怎么感兴趣就是了——我讨厌太麻烦的事情。”
【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虽然,对于大部分毫不知情的人而言,这恐怕只是偶然发生的不幸,但是您拥有奇迹与力量,还请您,务必用您的眼睛来观察,用您的耳朵来倾听,用您的身体感受,思考,思考这个隐藏于这个世界背后的【真实】,以及诸神战争的【真相】——】
“毕竟单凭你一个人的说法并不能完全使人信服,对吧?”
贝勒斯往后靠在马车的靠背上,商会准备的马车上堆放着柔软舒适的软垫,是十分适合长途旅行使用的小道具,可以十分舒服地舒展因为路途而僵硬的四肢,就算他现在倒在马车里一觉睡到他到达目的地,也不会出现全身僵硬酸痛的情况,耶——
闭上眼睛的男人依旧笑着,将双手叠在脑后满脸都是无所谓一般的笑容,“不用担心,毕竟我只相信我自己看到的东西,我自己听到的东西,我自己感受到的东西,你看,我到现在都还是连神都不相信的无神论者哦?就连你说不定也只是我梦里的一个过客。啊,没有恶意,只是我们所在的这个空间比起现实更像是梦境?三年前也是这样的吧,就像一个梦一样,我睡着以前还是个被绑架的普通小伙子,然后我醒过来——哇哦!我就拥有了操控火焰的奇迹!”
“【真相】这种东西呢,就和做生意一样,说白了就是主观占多数客观可有可无的一种个人主义的价值交换而已。它对你而言有一定的价值,而你又正好愿意相信,那就是【真相】。”
“嗯哼~如果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了,那我就看一看这所谓的【命运】会将我带到何处吧。”
【04】
贝勒斯是被嘴唇上传来的,非常温柔的触摸给弄醒的。他睁开眼睛,入眼的是孟非图那张看起来似乎很担心他的脸。褐色皮肤的男人细心且温柔地为他因为睡眠而显得有些脱水的嘴唇涂上油脂作为润滑,淡淡的玫瑰的香味,似乎是从神眷之国的招待处带过来的新商品的样本。
“先生,我们快到了。”
孟非图见他醒了,并没有马上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反而是继续用手指蘸着小盒子里面的油脂为他涂抹干枯开裂的嘴唇。
“您的脸色不太好,等下了马车我们还是不要马上就去招待处吧?您现在的状态不太适合见人。我们可以先去用晚餐,然后休息一晚,明天再和奥斯卡曼夫人会面,之后我们再去首都晓星之都。只是耽误一天时间,没关系的。”
“啊啊……那就这么办吧。”对于孟非图,贝勒斯总归是无条件信任的。虽然有些迟钝和木讷,但是贝勒斯从小养起的狗是一条听话忠诚的好狗,他从不算舒适的小睡中醒过来,首先感受到的是嘴唇上温柔的触感,没过多久睡眠不足的钝痛就袭击了他的头,然后就是如同火焰炙烤一般的痛感,在他三年前被他得到的【奇迹】烧毁的右脸与右眼上。明明是早已愈合的伤口,神经性的疼痛依然会在一些非常操蛋的时间搅得他不得安宁。
真的是,给他添了非常多的麻烦啊,他当初亲自祈求得到的【奇迹】。
他伸手抚摸被黑色眼罩与刘海遮挡的右脸,初醒的迷茫被一如既往的,淡淡的笑容所覆盖。他用另一只手拉着孟非图的手腕,让男人坐到他的身边,接着毫不客气地把头一歪,直接砸到了男人的肩膀上。
“伤口疼。我还要再睡一会儿。”
含含糊糊的哼唧听起来像撒娇,而男人抖开温柔的马车夫为他们准备的毯子裹在了红发男人相比起来过于瘦小的身体上。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搂住了自己的主人有些单薄的肩膀,调整自己的姿态让男人能够在他身上枕得舒服一些。即使有着柔软舒适的枕头,贝勒斯也更喜欢真实的人体带给他的温暖。
“啊啊啊——孟菲斯的身体要是再软一点就好了,硬邦邦的全是肌肉啊——”
“唔,先生还是抓紧时间休息吧,还有大概一个小时的车程我们就到了。”
“什么啊,这种时候说这种事还真是不可爱啊。”
“那还真是……万分抱歉。”
end
·一辆自嗨用的车
·依旧是有关叶老板和小棉花糖的故事
·车门焊死!今天他妈谁也别想下车!!!
现在随便哪个客人到SNOBBISM☆看到叶易再问他,老板是不是谈恋爱了呀,整个人都闪闪发光呢,叶易再也不能搬出所谓的不婚主义来转移话题了。
他戴在小指上的尾戒被取下来,整个人的气色都红润了些,仔细看的话也许还能发现这个向来苍白消瘦的男人的下巴胖了一圈。
有件事客人们没猜错,叶易的确是恋爱了,也不是什么特别大不了的事情,所有人都会谈恋爱,哪怕是生活在一般人类中间的混种也无法幸免于爱。
SNOBBISM☆的老板先生是个又丧又怂又胆小的丧小孩,他只是在初夏的某个晴朗的午后与一只温柔善良的愚蠢小奶狗相遇了,然后在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事情以后丧小孩终于小心翼翼地献出了他那颗贵重的真心。
他的出生是诸神赐予他父母的奇迹,却在诞生之初就被诸神遗弃成为被阳光诅咒的孩子仅能栖身于狭小的黑暗。丧小孩怀抱着自己在空无一人也不会有人注意到的黑暗中日复一日的哭嚎着,一直哭到眼泪流光,血液流光,他哭到撕心裂肺吝啬的神才赐予他一个死小孩带着花朵带着阳光嘻嘻嘻地傻笑着出现在他面前。
然后,冬日,黄昏,白色三角钢琴前面,温柔善良的死小孩就这么把孤独自卑的丧小孩抱紧了怀里。
他可真过分。叶易经常在偷看睡在身边的玛洛的睡颜的时候想道,这个死小孩丝毫道理不讲地闯进他的生活他的世界,把他竖起来的界线砸了个粉碎却什么也没从他这里拿走。
这个叫玛洛的死小孩所做的就只是给了他一整束阳光,然后他就拿走了叶易的一整颗心作为报酬。
生意做得叶易要亏死了。他扁了扁嘴,然后俯身在棉花糖棉花糖一样软软的脸蛋上用力咬了一口——这是报复,他想着,然后又把脸埋进棉花糖怀里左右蹭了蹭。
叶易很早就发现棉花糖最近不对劲,壁咚床咚钢琴咚,只要找到机会就总要咚叶易那么一下。很帅气,很可爱,可惜小奶狗再怎么耍帅也是小奶狗,就算稍微凶一点最多也就算是小狼狗。他咚住叶易的时候叶易会很无辜地抬头看他然后问怎么了,这时候小奶狗就会涨红一整张脸支吾半天也挤不出一个字,最后只得一边大叫“唔啊叶易先生太可爱了可恶啊!!”一边把叶易抱在怀里冲着小老板疯狂撒娇。
所以真正无敌可爱的人到底是谁呢。
“有什么想要的东西的话,只是撒娇我可不明白呢,玛洛。”他转身,也不管自己多肉分盆的时候搞的这一身园艺土就一头扎进了突然又从背后把他咚在花架上的棉花糖怀里蹭了蹭,双手搭在青年腰上,接着叶易就抬头看向他的小奶狗。他毫不意外的又一次被脸涨得通红的棉花糖一个熊抱抱住,接着又是那句特别孩子气的“啊啊啊啊叶易先生实在是太可爱了!!”。
棉花糖叫完就把脑袋埋进叶易脖子里吸老板,没吸上一会儿就又抬头含住了叶易的嘴唇。
这下叶易的兴致完全被玛洛挑起来了,他还是在和玛洛开始谈恋爱以后才发现自己意外的还挺坏心眼的,喜欢欺负小奶狗,更喜欢看他满脸通红的样子。
贼几把可爱。
在玛洛亲上来的那一刻叶易其实就已经决定无论接下来小奶狗要做什么他都全然接受,所以这个吻在叶易的配合下逐渐从纯情小男生的那种单纯的嘴唇碰嘴唇的亲吻演变成两个用嘴唇狂甩对方嘴唇的接吻鱼。激烈、热情,而且充满了浓郁的性意味,不过叶易不讨厌。
“我想要叶易先生。”
突然炸响在耳边的低音炮简直是犯规,那种带着些刚刚燃起的性欲的沙哑音质里面全是扑面而来的男性荷尔蒙,足以让任何一个前26年比电线杆还直的钢铁直男在一瞬间弯成蚊香。
妈的……腿软了。被棉花糖抱起来往卧室里面走的时候叶易还在想他家这中央空调似的小狗子到底从哪学来的这么多套路,结果等被甩到床上躺着,小奶狗都撑在他身上身上握住叶易的下巴和他接吻的时候,叶易就又开始想等会儿他会不会被这只精力旺盛的狗狗操死在当场了。
“和噬者做爱会很辛苦,即使如此也要吗?”
要说不要是不可能的,不管相不相信,叶易很早就知道小奶狗脑子里那点龌龊想法了,如果玛洛一直不向叶易提出来叶易反而还会担心自己是不是已经对这个小奶狗没有吸引力了。不知怎么的,叶易突然就想起还在读国中的时候自己的叔叔一本正经向自己科普青春期性知识的那个场景——具体内容叶易早就记不清了,他只记得他那个在开酒吧以前曾是一位光荣的人民教师的叔叔用十分严肃和严谨的态度告诉他:身为噬者在对待自己的床伴的时候一定要温柔,要克制住自己的冲动不能弄伤人家小姑娘,和噬者做爱对双方而言都是一种生理上的折磨。
——但就算这样也愿意的话,请一定要珍惜对方的那份感情,那一定是一位值得将这颗伤痕累累的心托付出去的人。
“要做!”
这回答根本就不带犹豫的,反倒是显得担心这担心那的叶易有点小心眼。但是叶易有点开心,知道小奶狗想上他和亲耳听小奶狗说想上他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虽然只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开心,但也足以让叶易去主动做点什么。
他搂着小奶狗的脖子把玛洛拉下来然后主动凑上去吻了小奶狗一下。
其实在两个人的恋爱关系里面叶易一直都处于相对被动的位置上,他在黑暗里独自一个人哭泣的时间太长了,面对眼前死小孩递过来的阳光总归是有那么一点畏畏缩缩的恐惧感的。一方面希望对方能为自己留下,一方面却又担心自己过于贪婪的束缚会引起反感最后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归根结底也不过就是因为在太过残酷的环境中生活了太长的时间,早已习惯被他人被自己无止境地折磨腐坏化脓的伤口所带来的刺骨的疼痛,突然出现一个会温柔地抱着他舔舐伤口的人,想要远离,想要珍惜和想要独占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亲吻浅尝辄止,叶易眼角带笑地看着小奶狗呆呆地愣了一会儿,然后就像见到加班回家的饲养员的大型犬一样扑到了叶易身上,用无数的亲吻糊得叶易满脸都是口水。
他抱着叶易一边亲一边蹭还一边一个劲儿地念叨“叶易先生叶易先生”,但就算是这种孩子气的地方他也喜欢。
真是赔了个满盘皆输,还他妈是心甘情愿的。
叶易躺在床上任由小奶狗抱着他亲来亲去蹭来蹭去,衣料摩擦身体摩擦,重叠在一起的时候一起传递的体温虽然让人感到十分舒适,隔着布料抚摸他身体的方式也很温柔,情欲的味道在空气中慢悠悠地燃烧,一切都恰到好处。
但是小奶狗除了亲亲和抱抱以外,好像就没有要继续和叶易继续深入进行这种男性与男性之间的深入交流的意思了。
这小奶狗是不是压根就对做爱不感兴趣,他就只想和叶易亲亲抱抱蹭蹭?
叶易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男人在事关小兄弟人生幸福的事情上的感觉灵验到令人发指,叶易是男人吗?废话,掂量掂量他胯下那二两肉,叶易当然他妈的是个纯得不能再纯的男人。
玛洛是男人吗?隔着布料抵在叶易腿上的分量和热度证明了玛洛当然也是个男人,所以同为男人叶易能看出来玛洛看他的眼神里他的那份强烈的欲求并没有半分的虚假。
那么他为什么迟迟不进入下一步?
一向迟钝的叶易在这一刻突然福至心灵,瞬间就搞明白了事情的关键所在——
“你……是不是不知道怎么做爱?”
伏在叶易身上的小奶狗果然和狡猾的成年人猜想的一样露出了有些委屈的表情。
他不知道怎么做爱,其实叶易也不知道。天地良心,他叶某人26年母胎单身,倒追他的小姐姐很多,追到他的小姐姐没有。他这种情况,用更加通俗易懂的词汇来形容,我们一般管这叫“处男”。不过好在就算没吃过猪肉叶易也见过猪跑,单从学术来说叶易绝对是理论上的巨人,两个处男探索生命的大和谐其中一个来引导总比两眼一瞎全部随缘要好探索一些。
总而言之。叶易深呼吸一次,多少给自己做了些心理建设,然后推着小棉花糖的胸口坐了起来。总而言之先把衣服脱了吧。
没用多大的力气就把小棉花糖推到了床头去躺着,而他自己则翻身坐在了玛洛的腰上,直接伸手撩起深色外套的下摆,连带着里面那件用来打底的T的下摆也一起撩起来。
他这衣服脱得很利索,一撩一拉不到十秒就把他那身缠了绷带,稍微长胖还锻炼出了点小身材的上半身给露了出来。但是放在玛洛眼里,这短短的十秒就跟自带动作回放功能的似的,先是练出了人鱼线和薄薄的腹肌的腹部,接着就是缠满了绷带的胸口和右肩,最后才是男人常年隐藏在刘海下的那双漂亮的翠绿色眼睛。
明明就长了一张初中生的脸,坐在青年身上脱衣服解绷带的样子却毫无遮掩地向外散发着他身为成年男性,成熟而性感的荷尔蒙。这他妈的还能忍?那些白皙肌肤上的黑色花纹突兀地证明了眼前这个男人身上天生的缺陷,与他一直以来都为之而感到自卑的血统——这种行为所要忍受的那种羞耻感与自爆感让叶易在拆下绷带以后还是条件反射的就想要把自己的身体缩成一团。
但是很显然小奶狗忍不了,在男人自爆完想要缩起来的时候玛洛就凑过去办案人搂进怀里,毛茸茸的小脑袋钻进叶易胸膛里,再把嘴唇印在那些黑色的花纹上一下一下地亲吻。
玛洛不太明白叶易自卑的根源到底是什么,对他而言叶易就是叶易,是他喜欢的人。而且,如果用一种看待同性的眼光去观察叶易的身体,很轻易就能发现这个娃娃脸男人身上所带有的一种充满了香烟酒水气息的成熟的味道。
叶易其实是一个很性感的男人,只是他的性感通常都被他自带的一种宅男的咸鱼味所掩盖,一般都不太看得出来。
但是现在这所有的一切叶易都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了玛洛眼前,连带着玛洛自己的衣服也被叶易在几次拉扯中脱下来甩到床下。叶易的嘴唇依旧抿着,那是一种非常紧张的弧度,他依旧承受着很多负面的情绪,只是他压下了那些情感,然后在玛洛面前露出了他最脆弱最毫无防备的一面。
小棉花糖的小小棉花糖咆哮了,连带着一种发自本能的冲动让玛洛突然发力把叶易又掀翻到床上躺着,自己爬过去撑在他身上一边抚摸他的脸一边仔仔细细地看着他。
温柔地抚摸过脸颊,把鼻梁上歪掉的平光镜取下放到床头柜上,然后耐心地将叶易垂在眼前过长的发丝理到耳后,接着那张从十多年以前的初高中时代就不曾变过的娃娃脸就会露出来,连带着那双摄人心魄的绿眼睛。
他们又开始接吻,玛洛毫无章法地抚摸着叶易的身体,他揉捏叶易的薄薄的胸肌,手指划过腰线最后停驻在臀部把那两团软肉肆意捏成各种各样的形状。他还是不得要领,只会一个劲的压在叶易身上挺动腰身摩擦着早已兴奋起来的关键部位。
所以说小奶狗就是小奶狗,爪子刚刚磨好就着急想去祸害别人,结果事情都摆在眼前了各种暗示也到位了,还是只敢亲亲抱抱蹭蹭就不敢再进一步越界。叶易觉得脑仁子有点儿疼,趁着这只怂怂的小奶狗还在撒娇,他就利用两个人之间不多的那点空隙把两个人的裤腰带解了。
这下小奶狗终于有些明白了,嘴上不停,两手并用扒了裤子,还扒了叶易的裤子,却还把内裤留下来。
“呃——叶易先生?!”
“我说你……平时连自给自足都不怎么做吧?反应这么大。”
从两个人的内裤里掏出家伙真枪实弹地抵在一起,实打实的温度里满是充满了生命力的鲜活,顺着四肢和全身的脉络一起暖进了心坎里。叶易调侃玛洛的时候其实自己的底气也不足,他不是性欲旺盛的人,自我解决虽然偶尔也做,但肯定没有那些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一样那么频繁和熟练。
头皮发麻,口干舌燥,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和别人一起做这种大人做的事情会这么舒服。玛洛压在他身上,借着他的手一个劲挺腰,打桩一样的动作让叶易在心里很为自己进入正戏以后的姓名感到担忧。
“因为是叶易先生,所以我才会变成这样的。”
一脸正直的就往他脸上打了一记转体七百二十度旋转三周半阿姆斯特朗回旋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直球,直接把叶易给打懵逼了。
又甜又软的小奶狗甜吗?甜。可爱吗?可爱。他一本正经说情话的时候可能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在说情话,但偏偏那模样就是又性感又撩人,明明就是个小奶狗却总是能用三言两语就把这个二十好几的成年人心里眨巴眼睛的小鹿斑比变成他妈七八十只对月高歌的傻逼二哈。
真他妈丢脸。
叶易已经无心再负担起抚慰两根寂寞的肉棒的工作,他的心中警钟长鸣,也不介意这满手的泥泞,赶紧就抬起来把脸给捂住了。现在他可不能保证自己脸上这表情不会把小奶狗给吓坏,可偏偏玛洛的视线又一直停在他身上,甚至还伸手把他挡在脸上的手给拉开,颇有兴致地盯着他的脸看。
所以说,得了便宜就卖乖,是谓小奶狗是也。
“嘶——疼!”
咬在脸颊肉上的那一口实在突然,玛洛下口又没个轻重,一嘴巴咬下去肉都快给他啃下来一块。那一瞬间叶易满脑子都是把这小奶狗踢下床,没轻没重的他怕真的死在自家床上,但是等他抬眼再一看小奶狗那双亮晶晶的漂亮眼睛,还有那双漂亮眼睛里饱含的强烈情绪,叶易有心软了。
他能有什么办法,这是他的小奶狗,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逐渐摸清了他的生活习性的小奶狗,现在正把他抱在怀里熟练地顺毛的小奶狗。
他妈的他能有什么办法,心软的一塌糊涂就差万事俱备打开这双腿任君享用了。
恋爱当前,没面子就没面子吧,事到如今叶易的面子就跟抽纸一样团着团着就能扔了。
“你左手边床头柜里有一瓶身体乳,帮我拿——顺便把台灯调暗一个档。”
身体乳不是什么很名贵的牌子,叶易的所有私人生活用品都是价格适中的中等货色,他这人性格复杂但生活习惯却异常简单。玛洛顺着叶易的意思翻出了床头柜里的那瓶网红杂牌身体乳再把台灯调暗,等他回头想把身体乳涂到叶易身上的时候昏暗灯光下的香艳画面却对小小奶狗激动至今的胯下造成了毁灭性的降维打击。
台灯暖色的灯光下男人一丝不挂地靠在床头冲着他张开了双腿,昂扬的分身湿漉漉的泛着水光,而那个性感男人正一手掰开臀瓣露出那尚且无人到访的小口,另一只手屈起食指放在嘴边相当陶醉地伸舌舔舐着。
玛洛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只能呆呆地看着男人用那根被他自己舔得全是水的食指放在后穴边上,一点一点地试图挤进那张紧闭的小嘴。
叶易可能永远也不知道这样的画面在玛洛脑海里引发了怎样一场摧枯拉朽的核爆炸,等玛洛的意识在回归的时候他已经埋在了男人双腿之间,握住那根颜色极浅的肉棒,奉上自己的唇色全心全意地品尝它的味道。
叶易哭了,一边抽噎一边挤出几声甜到发腻的哼哼,不过看样子他哭的理由不是什么需要担心的负面情绪。玛洛还是第一次觉得叶易他就连哭的样子都可爱,心里的某种从未意识到的癖好在这一刻突然苏醒,喜欢看他哭的样子,甚至因为想要看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可怜模样想要更加过分的欺负他。
不过说是欺负,也不过就是按照本能去做也许更能取悦他的小老板的事情而已。
大概是逐渐有了感觉,叶易那明镜似的眼睛慢慢被浑浊的情欲蒙蔽,连带着从最开始就一直压抑着的呻吟都有些放开了的叫出声。带着明显哭腔的呻吟一声浪过一声,抓着屁股的手又收回去捂在嘴上试图阻止那些既羞耻又淫乱的音节一个接一个地往外蹦,但很快叶易又发现他这些挣扎压根没什么卵用,于是他选择放弃的同时转而抓住了玛洛的头发,一边像只发情的小兽一样叫唤一边配合着小奶狗的动作开始挺动腰肢主动追逐起了那种让他后腰发麻的强烈快感。
到达顶峰之前叶易还死命推玛洛不想就这么射在人家小奶狗嘴里,他还总惦记着小奶狗是第一次,总想着要关爱小处男脆弱的自尊心和小心脏,想着初夜就射人家一嘴就很不该而且这刺激就很大。
他就选择性遗忘了自己其实也是个小处男的事实。
最后叶易实在绷不住一口气没提上来,猝不及防就被一个深喉交代出去的时候还在想这下坏了这下小奶狗要被刺激了,刚想去抽床头柜上的抽纸给小奶狗擦擦,就听到小奶狗那边传来一声吞咽的声音。
“卧槽……你……你吞下去了?!”叶易还有点不相信,他去抽抽纸的动作第一步都没进行就僵在了原地,然后他就看见还埋在腿间的小奶狗抬眼冲他笑了一下,接着他扩展自己的手指就被拿了出来,转而换上了青年的嘴唇。级别跳跃太快叶易完全跟不上节奏,他哪知道玛洛还会这一招,根本就是突然袭击,他才刚刚发泄过的东西还处于不应的贤者时间就又要把他拉进欲望的深渊。
过分,而且毫无人性。
但是男人这种生物,说白了还是用下半身来思考的时间占大多数,即使满脑子都是小奶狗给他舔这种事实在太过了太过了,身体却依旧在快感和情欲面前选择了屈服。湿润的舌头刷过肉穴,温柔而又饱含着灼热的感情,甚至代替手指刺了进去,代替叶易的手指继续刚才他还没有完成的准备工作。
其实小奶狗给他舔的时间算不上长,但也算不上是短,被快感麻痹得晕晕乎乎的大脑反应过来抵在他屁股上的那个又热又硬的大家伙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叶易因为快感而模糊的视野才终于归于清晰。玛洛不知什么时候又撑到他了他身上投下一片阴影,在那阴影中青年脸上满是一种隐忍的情欲,他微微喘着气,反光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下来在下巴上汇成一滴最后啪嗒一声落在叶易嘴唇上。
甜甜软软的棉花糖见叶易终于回神了,凑下来用鼻尖抵上叶易的,再慢慢划上去,亲吻印到额头上的时候一直杵在入口处的巨大也开始慢慢地往他里面挤。那感觉很奇怪,即使经过了相对长时间的准备,强烈的异物感和撕裂感依旧像要把叶易劈成两半。
他知道噬者做爱会很辛苦,可他实在没想到即使准备相对充分进入的这个过程依旧如此痛苦,他只能绷紧身体咬牙屏息才不至于凄惨地哭出来。才只是最初的头部而已,他想要放松的,但真的做起来比想象中的却要难上很多很多倍。
马诺现在也难受,叶易看得出来,这小奶狗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好懂得很。凑在他耳边喘个不停,不时还挤出几句委委屈屈的哼哼,不上不下的感觉想必让小奶狗君的感觉很不好。
所以说,和噬者做爱,对当事双方都是生理上的折磨。
实在憋不住了叶易才放开了自己大口大口的呼吸,他喘着气,不时发出些细弱蚊鸣的抽泣。痛,是真的痛,但是卡在这儿更难受。他就跟下定了多大的决心似的伸手把玛洛拉下来然后亲了上去,和之前的安抚不同,这个吻在叶易刻意的引导下激烈得像在打架,注意力转移一些后身体也相对的放松了些,这种放松无疑更方便了棉花糖进入他。
整个进入的过程很缓慢也很清晰,身体被一点点撑开、撑大,最后变成只属于那个人的形状。
小奶狗在进到大约三分之二的地方就停住了,伏在他身上喘个不停活像被上的那个人是他一样。这次的亲吻只是非常单纯的嘴唇对嘴唇的亲吻而已,亲亲额头,亲亲嘴唇,再亲亲额头,根本就是对接下来事情的走向做了个提前告知,根本就不是什么安抚,只让叶易在短暂的愣神后就被屁股里面的那根东西幅度不大的抽插给干了个措手不及。快感极少,有的只是异物感和痛感,所幸这小奶狗还算有点良心,下边在动的时候也不忘亲亲他蹭蹭他,但也仅仅是些聊胜于无的安抚而已。
这具身体的适应性意外的还不错,慢节奏地干了下以后可能是感觉到他没有先前那么僵硬了,马诺的小奶狗本性这才终于完全暴露,先是稍微加重了冲撞的力度,没过多久就又开始提速,最后还是变成了一切全凭本能的横冲直撞。
叶易感觉胃都要被这小奶狗顶出去了。他哭着叫停叫慢点,这狗子他妈一句不听还是之前怎么干现在就怎么干,毫无技巧毫无快感,气得叶易只能两只手扒在玛洛背上能抓多狠抓多狠。
等到叶易命都快被身上的狗子顶出去半条,狗子才终于喘着粗气慢了下来,可能最上头的时间过了现在想来温存温存。
“呜……叶易先生好可爱……里面……紧紧地咬着我……好舒服……好可爱……”狗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哼哼一边俯下来,就跟奖励一样吻叶易的眼睑额头,动作是实打实的温柔,可惜那张嘴里面说出来的话气得叶易想跳起来锤爆眼前这颗毛茸茸的狗头。
稍微温和一点的挺动没持续多久,狗子就又上头了,一个深挺全部干进去又他妈顶掉叶易半条命不说,这次还抱紧了叶易的腰又是一阵狂风暴雨的抽插,更过分的是他还埋在叶易耳边全程给叶易直播他的屌在叶易里面的舒爽感受。
你他妈当然感觉上天了,叶易在迷糊中特别不开心地想着,你他妈的倒是上天了,但是老子却他妈快被你干死在床上了。
“呜……嗯……”但是叶易嘴上只能发出这种他自己听了都想翻白眼的哼哼,快感依旧没多少,不过痛感倒是习惯了不少。然后叶易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了之前他无聊上网翻本子看的时候看到的东西,虽然只是理论,不过他觉得值得一试。
于是之前都跟个破布娃娃除了呻吟呜咽以外任凭小奶狗处置的叶老板艰难地摆动腰肢开始动了起来,他倒不是在迎合狗子,只是在找一个理论上存在的点,趁着狗子在他里面动得起劲主动动起腰想找到自己理论上存在的敏感点。
一开始没找到,还把自己累得够呛,叶易都在想本子里面的东西果然不可信,结果没想到打脸的瞬间来得这么快。狗子的某次抽插,他自己的某次摆腰,天时地利人和撞在一起的直接结果就是一阵让他全身发麻的舒爽快感直冲天灵盖,然后一声完全不像是他发出的甜腻呻吟就这么泄了出去。
“呜嗯——”
“啊——”
这两声一出来,不光叶易,玛洛也愣了,接着这狗子就像确认一样又顶了下叶易里面的那一点,果然又换来叶易一声甜到发腻的呻吟,就连他自己也被绞紧的内壁给逼得哼哼一声。
这下玛洛知道了,叶易也知道了,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就有点快但是又很顺理成章了。男人在这种事情上似乎总是天赋秉异,每一次的抽插都大开大合非常饱满,带来的快感与满足感终于压过了从一开始就始终存在的那种有点不和谐的感觉,现在这两个人才终于有点像在做爱了。
十指相扣压在枕上,接吻的同时动作不停,那种一般形容性爱的词汇,蛇爬上树,藤缠上石,在此时此刻终于有了些实感,叶易甚至有了一种古人诚不欺我的感觉。
毕竟真的很舒服。
被喜欢的人紧紧抱在怀里,交流距离为负,被操弄被占有的感觉非常充实,就像心里一直空荡荡的那一部分因为这个人的存在而终于补齐了一样感觉非常圆满。于是他再也不压抑自己的呻吟自己的感觉,嗯嗯啊啊浪叫出声还要拉着身上的小狗子一起下水,亲吻舔舐啃咬,从嘴唇到脸颊到鼻尖到眉眼再到额头最后是青年非常脆弱的脖颈。
情欲的味道似乎使他体内另外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苏醒过来,喉咙不正常地感到干渴,渴望的却是另外一种流淌在他人身体里充满生命鲜活的张力的甘美液体。
隐隐约约从眼前的青年身上传来了很香的味道,这种香味在叶易亲吻到玛洛脖颈处的时候特别浓郁让他难以自持只想张开嘴一口咬下去。
但是不行。
他躺回到枕头上咬住了自己的手背,选择用疼痛来警示体内的怪物。下口很重,叶易一直都是一个对自己非常狠的人,在情欲的味道里面混入一点点血腥味除了催化这炙热粘稠的空气以外别无作用,只是他咬着的那只手很快就被狗子牵走,转而又压到枕头上。
“可以的哦……”
玛洛满是汗水的脸上笑容依然温柔又包容,他俯下来把脖子凑到叶易嘴边,这个姿势也让他正好可以埋在叶易耳边对他放充满磁性的低音炮。
“如果受不了的话,我会给叶易先生打抑制剂和镇静剂……所以请咬我吧,请咬我吧,叶易先生……”
再也没有犹豫和顾虑,叶易张开嘴冲着那段诱人的脖颈就是一口,一如既往甘美的液体流入身体,被他咽下去,化为另外一种滋养和快感,让他绷紧足尖不由自主的沉迷其中。
最后极度混乱的第一夜到底是怎么结束的,叶易记不起来。他醒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下午,阳光从白色窗帘的缝隙中撒下落在睡在身边的小奶狗脸上。狗子还在睡,安安静静地躺在他身边搂着他,呼吸均匀,脸上好像还带着餍足的幸福笑容。
阳光在他浅色的头发上投射出一种闪闪发光的感觉,一如叶易一向认为的那样,天使的光环。
叶易被自己突然想到的那个昵称逗笑了,他凑过去轻轻吻了吻玛洛的嘴唇,然后在心里用他最为柔软的情绪轻轻对这个青年说道。
早上好,安洛(Angle-Mallo的简称,Anllow)。
—The End—
·应该是老板个人主线系列最后一篇
·应该是老板个人主线系列最后一篇
·应该是老板个人主线系列最后一篇
·第三人第一人称视角注意
——分割线——
哥哥叶稷和嫂嫂林莹莹的孩子出生的时候,我10岁。哥哥和嫂嫂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幼驯染,所以他们理所当然的结婚了,但是那个小生命来到这个世界上却是十分十分纯粹的奇迹。
哥哥和嫂嫂在古典音乐界是非常出名的钢琴家和小提琴家,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哥哥在快要和嫂嫂结婚的前一个月被一些“东西”袭击,最后变成了无法定义为寻常“人类”的“存在”。一些知情人士把他这样的人称之为“噬者”。
我开始接触这座城市背后的那些都市传说,也是在这件事以后。
嫂嫂没有拒绝已经变成噬者的哥哥,他们顺利结婚了,却在新婚之初就被迫放弃了成为父母的愿望。
但是这样的哥哥和嫂嫂,却在结婚第三年的时候成为了一个继承了他们血脉的小小的男孩的双亲。
躺在医院的新生儿保温箱里的那个男孩一定是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期待才会比预产期提前一个月就迫不及待地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小小的混血噬者继承了兄长温润通透的绿眼睛和嫂嫂柔软卷曲的墨绿色发丝和漂亮脸蛋,身上却天生就带着混种噬者特有的生理缺陷——一片一片规则的深色色素沉淀,就像活着一样在男孩的皮肤上呼吸着。
绿色是很容易就会让人联想到生命的颜色。
就是在那样一个下着大雪的日子里,叶易来到这个世界上,几乎是神赐下的奇迹来到我的,我哥哥的家庭里。
从小,叶易就是个爱笑的好孩子,他很皮,但同时也继承了他父母身上优良的音乐基因。据我所知哥哥和嫂嫂明明没有刻意引导这孩子,他也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接触音乐,在别的孩子都在看幼儿益智片的年纪里叶易喜欢安安静静地坐在爸爸的腿上看爸爸弹钢琴看妈妈拉小提琴。上幼儿园以后更是早早地开始在父母和他们的朋友的指导下系统学习乐器和声乐。
那个时候叶易脸上大大的笑容灿烂地如同阳光。
从爱好和平时的表现来看,叶易明明是一个非常非常安静的孩子,我毫不怀疑他可能还有点内向可能还有点容易害羞,但是为什么身边的人提起他,总是带着一种他很皮的印象呢?我后来回想的时候才意识到,可能是因为那个时候叶易身上总是脏兮兮的,看上去就和刚到沙坑里滚了一圈出来似的。
我小六的时候叶易提前进了幼儿园,那个时候我因为不放心就每天都去接他放学回家,就这样持续了一年。那个时候拽着我的手指的叶易走在我旁边,总是仰起脏兮兮的脸兴冲冲地跟我讲幼儿园里的事情,那个时候我就想,和小伙伴一起玩耍的侄儿果然还是又活泼又皮的小男孩。
升上国中以后我因为住校很少再见到叶易,只是偶尔会通过与哥哥他们的通话了解到那个总是笑着的小家伙的近况。所以我知道,叶易在我不再去接他回家以后学会了一个人回家,他和爸爸妈妈说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好好回家而我心大的哥哥和嫂嫂听了这话不仅没有觉得奇怪甚至感到非常高兴,他们都觉得小小的男孩在一夜之间突然长大了。
他的确是突然长大了,他有了自己的秘密,在通话里面我听得出来叶易发出的哈哈哈的笑声只是浮于表面的一层空壳,他其实根本就不想笑。
一个原本爱笑的孩子突然变得不想笑了,背后的原因多种多样,但我就算是想要去调查,国中的学习压力加上住校也让我有心无力。这件事我记了很久,最终在期中考结束提前放学而且放假的时候找到机会回了趟家,去幼儿园想要接叶易回家。
那个时候正好是下午孩子们自由玩耍的时候,所以我看到了。
总是笑嘻嘻的,在我们面前表现得像个小天使的叶易在滑梯边上揪着衣角,满是渴望地看着其他和小伙伴们共同玩耍的同龄的孩子们。没有人注意到他,他就只是孤零零地站在一边,孤零零地看着。叶易看了很久很久直到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一只球滚到他脚边,在那一瞬间叶易漂亮的绿眼睛闪闪发亮,他快速弯腰捡起那只球然后露出了非常开心的笑容问来找他要回玩具的孩子可不可以和他们一起玩。
我一直以为我小小的侄儿会被别的孩子接纳,他们会和他一起玩,他脸上会出现那种闪闪发光的笑容,但是那都只是我以为。
为首的孩子十分粗暴地抢回了叶易手上的球然后扔到一边,接着那个大个子男孩一把把叶易推到地上,接着其他的孩子们捡起地上细小的石头扔到了蜷缩起来的叶易身上。他们就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游戏一样嬉笑着欺凌着,别的围观的孩子也只是围观着,嬉笑着。
没有人来阻止他们。
这场欺凌一直持续到幼儿园的老师们招呼这些孩子们回教室收拾小书包排队回家。
那个时候,一直蜷缩着的叶易才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垂着头擦了擦脏兮兮的脸。等他抬起头,面对询问他的幼儿园老师的时候,他脸上又是那种灿烂的阳光般的笑容,为了防止发红的眼睛被看到他就眯起眼睛笑,看起来像个可怜的,破破烂烂的微笑娃娃。
“因为只有我是不同的。”回家的路上叶易攥着小书包的带子他头看着我,他脏兮兮的脸上依然是那副闪闪发光的笑容模样,“因为,只有我需要每天打针,只有我身上会出现不流血的伤口要去白衣服姐姐那里换绷带。”
“因为只有我是不同的。”
孩子的心灵其实非常敏感,他们几乎是本能性的就能区别出彼此中间的异类并报以最为纯粹的恶意来进行排他。我知道叶易的出生是奇迹,但我也知道他从一出生开始就注定与众不同,我的侄儿天生且一生注定与噬兽的力量和意识共存,他的皮肤色素每一个都会因为他噬兽那一部分的状态而沉淀成不同的形态。
对于孩子而言,这种天生的、外表上的与众不同很容易就会成为排挤的理由。
所以叶易被排挤了。
“小叔叔不要告诉爸爸和妈妈。”男孩仰起头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阳光灿烂,他看着我,那双绿眼睛让我无法他的任何请求,“爸爸妈妈的世界巡演马上就要开始了,虽然会很寂寞不过我可以去维克多叔叔那里学大提琴,也可以去玛利亚阿姨那里听玛利亚阿姨彩排《猫》,所以没关系的。”
所以他就要忍受那些好像只是孩子间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的欺凌吗?但是最后我还是如我们约定的那样在哥哥他们夫妻面前保持了沉默,但是我私下里有稍微向哥哥他们提议让他们这次巡演带上叶易一起,反正每次演出后都会有自由活动的时间吧,趁着这个时间带着叶易一起出去玩不是很吗。
这个提案被他们欣然接受,就连叶易对于这次旅行都满脸期待,与他母亲如出一辙的漂亮脸蛋闪闪发亮。
这次世界巡演一直持续到次年年初的结束,再一次见到叶易的时候小男孩长高了不少,却意外的没有怎么晒黑,和父母共同度过了很长的时间而且还在演出中产生了他人生的第一个梦想:想要成为爸爸妈妈那样帅气的演奏者!
后来叶易也经常休学跟着父母满世界跑,他在音乐上很有天赋也很努力,在一些地区性的少儿音乐比赛中总是能获得很不错的名次甚至作为特招生被非常优秀的小学提前录取了。
幼儿园里的欺凌从未消失,但是在他们面前小小的男孩脸上发自真心的笑容越来越多。
后来我升上高中,同样是住校的我只能每周回家陪已经升上小学的叶易玩一个周末。小学时期的叶易因为特长在班级里是非常显眼的存在,他交到了可以一起玩卡片游戏的朋友,在女孩子们中间也有着很高的人气。稍微开朗一些的性格,长期接触古典音乐伴生的一种古典优雅的气质再加上温和的本性,这样一个早早的就拥有了一定人格魅力的孩子在班级中变得受欢迎几乎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看到放学回家时在路上和朋友们嬉笑打闹的叶易,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时间就这么匆匆过去,我升上大学,叶易正在为重点中学的音乐艺体生保送名额冲刺,一切都很充实。
大学里我见到我的室友,一个叫艾略特的男生的第一面我就从他身上闻到了和叶易相似的味道——是人类,但又不全是人类,阴暗暴戾的味道,混杂着抑制剂的味道。
噬者的味道。
“我的侄儿和你一样都是非常特殊的类型,有机会想介绍你们认识。”
只是因为这种理由我和艾略特迅速熟稔起来,经过各种各样的事情以后我们甚至成为了恋人,但是介绍叶易和他认识这件事却因为哥哥他们夫妻又带着叶易跑去巡演而一拖再拖。叶易在全国音乐大赛少儿钢琴组夺冠获得保送资格的那一天是他的10岁生日,他还特意打电话过来告诉我这件事还要求我回来以后带他去吃金拱门。我很高兴地答应了而且告诉他到时候我会介绍一个人给他认识。
“是小叔叔的女朋友吗?”
“嗯……等你见到他了就知道了。”挂掉电话我看向同居男友的脸,我们彼此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在等待的日子里我给艾略特看了手机里存的叶易的照片,也和他说了很多有关我侄子的事情,有时候我觉得他对我小小的噬者侄子的兴趣甚至大于他对我的兴趣。
当然我还没无聊到吃自己亲侄儿的醋的地步。
参加完比赛回到这座城市的那一天我和男朋友本来打算去接机,在上出租车以前满怀期待接到的电话中却传来了哥哥沙哑憔悴的声线,最终那辆出租车驶向了中央医院的方向。
我想过很多种向我的侄子,我的哥哥我的家人们介绍我的男朋友的时候的场景,但我从未想过真正介绍的时候却是如此的兵荒马乱。我和男友赶到医院手术室门口的时候只在走廊的凳子上找到了垂着头坐在那儿的叶易。
我知道在这个孩子的世界里有什么决定性的东西在一瞬间天崩地裂了。
“……爸爸被陌生的叔叔们带走了,妈妈在里面。”男孩伸手指了指还亮着灯的手术室大门,然后继续小声地向我解释情况,“我在这里等小叔叔,爸爸说通知了小叔叔来接我回家。爷爷奶奶还有外公外婆都赶不回来,爸爸说他忙完他那边的事情就会过来守着妈妈。”
男孩身上的白衬衫上面全是红色的血迹,就连那双我一直都觉得非常漂亮的眼睛也失去了以往生机勃勃的神采只剩下一潭死水,他好不容易才重新笑出来,现在却是绞着手指十分无措地抬眼看着我。
他一如既往的非常安静——
安静得就像死了一样。
我很想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艾略特伸手按住了我的肩膀无声地阻止了我。到最后我也只是给了小小的他一个抱抱,脱下外套裹在他身上打车把他接回了我和男友同居的出租屋里。那天晚上叶易喝了热牛奶就非常乖巧地睡下了,那天晚上我和男友在沙发上呆坐了一夜。
我们两个都不是烟瘾很重的人,但是那个晚上我们却像多年的老烟枪一样把一向派不上什么用场的烟灰缸用烟蒂塞了个满满当当。
后来哥哥的电话打了进来,通话的内容也无非就是叶易可能会在我这边暂住一阵子,还有叶易的母亲手术非常成功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不过她的情况还不是很稳定所以暂时回不了家。
“到底发生了什么?”
电话那一头的哥哥传来了吸气和呼气的声音,我听得出来自从叶易出生以来戒烟已久的他今晚破了戒。之后简单的三言两语间的巨大信息量我无法用言语轻易说明,但我知道他的意思——叶易在那一个瞬间第一次异常清晰地明白了自己“到底是什么东西”。
叶易的母亲被噬兽袭击,流出来的血液导致叶易失控,虽然最后脱离了生命危险却被同化为了噬者,作为噬者的嫂嫂情况尚不稳定,不能让叶易跟着这样不安全的父母,所以今后会由我和男友来负责照顾他。
通话结束了,我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一时间找不到语言也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直到一直在身边陪着我的男友突然起身去厨房热牛奶,我才被这动静惊醒然后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叶易已经站在卧室门口静静地看着我。
艾略特非常温柔地把那杯热牛奶塞进叶易手里就去书房,把空间留给了我们两个人。
“我没想到小叔叔的女朋友会是个小哥哥,但是爸爸他们会很高兴,他们总是担心小叔叔会孤独终老。”
“就算我现在才20?!”
这话题的开启着实刺伤了我脆弱幼小又无助的小心灵,装模作样戏精上身地演了半天“侄子叛逆伤透我的心”的戏码,最后还是快速地把跑偏的话题拉了回来。
“不是阿易的错。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抱着马克杯的男孩愣愣地抬头看着我的脸,死水一般的眼睛里终于泛出了些微波澜。波澜一点一点汇聚最终凝结成眼角的泪水划过苍白的脸颊。
“我、我不知道……妈妈突然就流了好多血……我们走在回家的路上……爸爸还给我买了烤饼做夜宵……但是突然就……我不知道……”叶易说得有点前后颠倒其中的逻辑也不怎么通顺,生性敏感却偏偏硬把自己塑造成神经大条的设定,在我面前因为这么一句简单的,只是漂亮话的安慰,终于哭了出来。“突然到处都是红色……突然觉得很口渴……然后……然后……我不知道,爸爸也流了血,妈妈也流了好多血,爸爸抱着妈妈一直看着我,爸爸好像很害怕的样子……然后救护车就来了,我们被接去了医院,然后妈妈就进了手术室……没过多久就有很多陌生的叔叔来了,他们带走了爸爸……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啊……我——”
“但是、但是我知道的哦,对爸爸和妈妈做出那种事情,伤害了爸爸和妈妈的人其实就是我吧……伤害了他们的怪物,其实就是我。”
“不是阿易的错,这是意外,阿易什么都没有做错……没关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从小,小到从幼儿园开始,叶易就一直知道自己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他的家庭也是个与众不同的家庭。这个与众不同指的不是他显赫的家世,而是指在他的家庭里,他的父亲和他自身与普通人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在这个家庭里,父亲和孩子每天都要注射针剂,孩子要小心皮肤上的色素沉淀不会被别人发现,孩子是个好孩子,为人温和却不得不小心翼翼地生活在这个到处都是“正常”的世界里。竭力维持着“正常”与“不正常”之间的平衡的家庭,如今也一直非常艰难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即使他们的物质生活并不贫乏。
撕开粉饰的太平,摆在眼前的真相明明异常残酷,残酷到,几乎是在逼还在无忧无虑的年纪的他放弃所有的天真在一夜之间长大。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就算嘴上是这么说着的,但是真的能如他所愿吗,真的能好起来吗。其实我心里也没底,但是成为大人以后,哪怕是屁用都没有的漂亮话在需要的时候也是嘴巴一张就能轻易地说出来。我把叶易抱进怀里,男孩攥着我的衣服趴在我的肩膀上放声大哭,最后哭累了,就这么趴在我的肩上沉沉睡过去,然后被我抱在怀里送回卧室的床上。
“他必须学会作为一个噬者要怎么在这个对我们并不友好的世界里遵纪守法的活下去,他必须学会保护自己。”那天晚上入睡前艾略特抱着我在我耳边低声说道,仅仅只是几面而已他就已经把叶易当成了自己的家人,我从未问过他过去是否曾因为自己是噬者的原因而经历了相似的事情,但是恐怕在这个世界上作为噬者的大家都是差不多的,“虽然我也没有办法说我就完全可以随心所欲的在这个谈不上公平的世界上活下去,但我会尽量教他的,那样温柔的孩子值得拥有一个更好的人生。”
后来嫂嫂出院了,哥哥则决定采用他一位在专门的噬者收容所里工作的朋友的建议,带着嫂嫂一起搬了过去。他们的旧居在我和艾略特的改造下变成了一楼是酒吧地下室是酒窖而二楼则是生活区的房子,这栋房子是属于叶易的,我和男友只是暂时居住在那,虽然不用向哥哥他们交租金但是我们要负责照顾尚且年幼的叶易。
他们离开的时候叶易拉着我的手,意外的是一副非常安静的模样。静静地看着父母离他而去的背影,静静地抬头看着我,然后静静地笑着说:今后请多指教。
从那以后我就发现叶易身上有些不对劲了。他不再碰以前很喜欢的小提琴和钢琴,喜欢一个人蜷缩在角落盯着一个方向发呆,喜欢看一些旅游方面的书籍而且还会做一些笔记。最初我们都以为这个刚被父母“遗弃”的孩子只是想要到外面去旅游转换心情,直到有一天我接到叶易的班主任的电话,让我作为监护人去交流一下叶易近期的情况。
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叶易阅读那些旅游杂志,仅仅是因为他想要死在一个很漂亮的地方。
通过哥哥他们的关系联系到了非常权威的临床心理学教授,诊断结果到底还是沉甸甸地压在了我们心上——重度微笑抑郁症伴随轻度社交恐惧症。
叶易被迫休学一年接受治疗,但即使是一年以后他也仅仅是恢复到了不会影响生活的程度,安眠药成为了他的常备药品。但是叶易还是这样努力地长大了,以保送艺体生的身份进入了很棒的初中,然后进入高中,进入大学。
初三的时候大概是迫于升学压力,叶易学会了抽烟,高中的时候他虽然也是一如既往的浑身萦绕着古典优雅的气场,却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不良少年。这个不良少年指的不是他会主动找茬,反而是因为他特有的气质而喜欢上他的那些少女们告白被拒以后,被不甘心的男生们找上门,最后反而被他暴揍一顿。
进入大学以后的叶易稍微收敛了一点,顺利度过四年,顺利毕业,拒绝了保研的名额回到家里继承了艾略特和我一起经营的酒吧,重新装修以后他就成了“SNOBBSM☆”的老板。我和艾略特确认他一个人也能生活得很好以后,拿起很久未碰的单反就跑去环游世界了。
我们去了很多地方,繁华的城市,古朴的街道,到过大草原拍奔跑的斑马,也在北极拍极光的时候被冻得直打哆嗦。偶尔会有杂志社看上我们的照片希望出钱购买,多亏了卖照片的钱我们的环球旅行持续了很久。在这期间我时不时就会和叶易视频通话,想着至少要了解一下他的近况。
已经成为帅气成熟的男人的男孩身材并不高大,他那张从初中开始就没怎么变过的脸总让人觉得他还是个未成年。我的身边有男友的陪伴,但是叶易一直都是一个人,他总是笑笑说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
但是那双绿眼睛里面的寂寞却完全不是这么说的。
我一直都很关心这件事,有时候也会给他提一下至少找个会对他说“欢迎回家”的人吧,但是每次这个话题刚一开头就会被叶易打着哈哈糊弄过去。不婚主义或者觉得不合适没有遇到喜欢的,全部都是借口,他的抑郁症他的社交恐惧症从未痊愈仅仅只是程度是否严重的差距。我也曾经一直担心留下他一个人是否稳妥,因为叶易实际上是一个非常非常敏感的孩子。
但是,如果不把雏鹰扔出巢他就永远也长不大。
发现叶易有情况是一次意外。只是某次突发奇想给他打了个视频通话过去,却没想到是一个陌生男生接的电话。
“啊……您好,如果您是找老板先生的话,他现在正在洗澡,您可能需要等一会儿哦。”
男生笑起来的样子非常可爱,软绵绵的就像甜甜的棉花糖。他这种男孩是很容易就会获得女孩子好感的类型,用最近比较流行的说法来形容,大概就是小奶狗。小奶狗笑眯眯地向我说明了缘由,然后没过多久手机就回到了叶易的手上。
“只是同居人而已。”
叶易回答的很冷淡,我却仍然把这当作是他想要重新试着融入这个社会,试着去和人交往所做出的努力。这很好,我甚至感觉到自己松了口气。我希望叶易能过上普通的生活,他也是如此希望着的,所以如果在他身边有人陪伴着他的话,我想叶易过得也会轻松一些。
那以后每次视频那只小奶狗总是会出现在画面的一角,或者是出现在背景音里面,内容通常是提醒叶易吃饭,提醒叶易洗澡,提醒叶易吹头发,等等。狗子就像叶易的妈一样关心他照顾他,这目的性太过明确想起来我都忍不住会笑出来。
大概也就只有身在其中的叶易毫无知觉。
可是后来叶易难得的一次主动联系却让我对这只看似软萌的小奶狗的看法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画面里叶易看起来非常憔悴,头发乱糟糟的,眼睛也红红的,看起来似乎也不甚清醒——这也难怪,他从不会在清醒的时候给我打来电话。他大概刚刚哭过,也许还喝了点酒,能让一个一向内敛的人突然情绪外放的理由思来想去也无非就是那么几个。
“……感觉……就好像要输了一样……糟透了……”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嗓子沙哑,说话的时候也没在看屏幕,他也不需要看,他只是想找一个树洞倾诉这些非常复杂的情绪而已。断断续续说完这句话以后叶易就点上一根烟,安安静静吞云吐雾一段时间以后才继续哑着嗓子说下去。“我没想看到的……我知道一定还有很多优秀的人喜欢他但是……但是那个向他表白的女孩子据说是非常受欢迎的女孩,长得可爱看起来也是个温柔善良的好孩子……我一看到她就知道了……但是为什么……我会觉得不甘心呢……”
“因为你喜欢上他了啊。”
我无法把叶易判断为早熟或者晚熟,他在10岁的时候一夜之间长大,成长的痛苦让他濒临自杀,好好地成长成人以后,在26岁迎来了迟来的初恋。他的初恋对象是一个才19岁的男生,还是尚未成熟,尚未长大的年纪,所以这场恋爱不会特别顺利。
叶易沉默了,只是一个劲地抽烟,一直到很久以后才又重新开了口。
“其实我有这个自觉。”他轻轻说着,很疲惫的样子,“但是对他而言我并不特别,他对谁都很好,就是这样一个中央空调的性子。我知道喜欢上这种人最后只会是我遍体鳞伤……我难得自讨没趣不是吗。”
“抱歉啊……我想静一静,先挂了。”
我的小侄子,他在26岁的时候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然后就被喜欢的那个中央空调给惹哭了。虽然我看得出来那只小奶狗对叶易到底抱着什么心思,作为长辈我也应该祝福他,但是在祝福以前——
我和男友对视一眼,然后达成了这个共识。
——但是在祝福以前,首先要打爆某台中央空调的狗头。
那以后,时隔几个月我再次联系叶易想要了解他的近况。什么了解近况,都是幌子,我只想知道我的侄子的恋爱之路现在怎么样了。在此之前我有用line给他留言一些恋爱小贴士,做一个合格的知心哥哥给他支招,但是得到从来都是已读标志。叶易是个又胆小又怂又自卑的丧小孩,他大概觉得自己的恋爱就停留在这种不上不下的暗恋状态就足够了。
但是我在我的手机屏幕上看到了什么?
是叶易的卧室,重新刷过的墙上挂着的装饰画还是在同样的位置上,黑色遮光窗帘的缝隙中撒下阳光还有空气中飘扬的反光的灰尘,晴朗的早上,但是画面的主要组成部分却不是叶易,而是那个又软又甜的小奶狗。
小奶狗趴在叶易的床上,他没穿衣服——至少是被子外面的上半身没有穿衣服——睡眼朦胧地拿起手机呢喃了一句“您好?”。
我手一抖就挂掉了视频。
我他妈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刚刚是不是在小奶狗背后的那个位置上,看到了一撮乱糟糟的墨绿色的卷毛。
我他妈刚刚到底看到了什么。
妈的今天晚上吃狗肉煲。
※是有关叶老板,与玛洛小棉花糖的故事。
※大概也是一个有关自卑的丧小孩和一个死心眼的死小孩的故事。
※——死小孩硬塞给丧小孩的花枯死了,因为害怕会被讨厌所以丧小孩装出了一副很凶的样子要赶死小孩离开他的领地。于是死小孩直接塞给了丧小孩一整束阳光。
——分割线——
能够得到短暂安宁的地方面积不用太大。只是在临海区的某条街区的角落里,拥有一家小小的,只够放下花架、吧台还有几只吧台凳的店面,一个实在说不上是整洁的家,还有储存支撑店面运行的物资的地下室。
仅此而已就够了。
事先声明,作为临海区小有名气的酒吧“SNOBBISM☆”的经营者,叶易既没有雇佣服务员也没有雇佣调酒师,甚至就连他自己,也是一个潜在的社交恐惧症患者。
叶易开酒吧,不是因为他喜欢听那些客人拉着他讲些家长里短,只是因为作为一个身心勉强算得上是健全的成年人,他要想办法赚钱养活自己。不仅要吃饭,天生就是混种噬者的他还要负担价格昂贵的噬者用抑制剂。
叶易今年26岁,比较意外的是他的父母还没有开始催他找女朋友成家立业生小毛毛,叶易自己倒也乐得清闲——他自己都还是个宝宝,更何况噬者谈恋爱,总还是有些地方要顾虑。
叶易是在某天睡醒起床,去附近的便利商店买便当回自己店里面热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似乎也到了物色会给自己做饭会对自己说工作辛苦了的伴侣的时候了的。后来叶易把他当时这种不合时宜的想法归结于那天便利商店里面卖的便当好像不怎么新鲜。总之,在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叶易一边吃着加热以后的炸鸡排便当,一边痛定思痛的对自己这二十多年都惨淡无比人际关系进行反思,然后他母胎里带出来的沉寂已久的那根恋爱线,就集天时地利人和于一体,把灰给抖干净了。
叶易知道自己是个丧丧的丧小孩,但是这个丧小孩在一些很奇怪地方行动力超群。就比如说,在恋爱线突然有开启征兆的那个时候,丧小孩就在一种莫名的冲动的驱使下在论坛上发布了寻找室友的帖子。
然后,一个月过去了,来到酒吧找叶易先生应征成为室友的人,一个都没有。
如果负担起家政和伙食就减免房租,作为一条租房信息明明很有吸引力,为什么就变成无人问津的现状了呢。
【SNO君是把室友和妻子的概念搞混了吧wwwww】
在克洛托聊天室稍微提了一下这个事,结果就得到了这样的回复。虽然多少还是会感到难过,不过等冷静下来再仔细想一想,没有人来找他合租,其实是一件好事。
在那个痛定思痛的午后的第二天叶易就后悔了,但是发出去的贴泼出去的水,要想撤回就得去找论坛管理员。叶易怂,只能提心吊胆地过了一个多月,然后他就发现自己的帖子早已被淹没在网络水军的千军万马之中。叶老板就安心了,叶老板一安心,连平时吃的速食便当都多买了两三盒。
但是那万恶之源的帖子发出去的一个月零二十三天的午后,以为已经不用担心会有想要成为室友的人来找他的叶易,迎来了打脸的瞬间。
那也是在一个午后。叶易记得很清楚,一个他最不会对付的炎热的夏季里面最常见的那种阳光灿烂的晴朗天气。他正打算趁着这晴朗的天气把自己养在店里的花架上的那五十多盆多肉搬到橱窗边上让它们晒太阳,那只刚上大学的小奶狗就这么突然的拉开了SNOBBISM☆的门,然后一拳揍到叶老板脸上打得他眼冒金星。
当然,小奶狗物理上没有真的就一拳揍到叶易的脸上,相反,这个年轻的小男生相当腼腆地笑了笑,然后很有礼貌地向叶易问好了。
“您好,请问您是SNO先生吗?我在论坛上看到了您寻找室友的帖子,也向您发了私信,但是您好像并没有看到的样子……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地照帖子里留的地址找过来啦!”从长相到衣着再到脸上比天上似乎要热死人的太阳的温度还高的笑容,出现在叶易面前的这个孩子给人的整体印象都粉嫩嫩的,就像一团又软又甜的棉花糖。
这已经不是弟弟级别的可爱了,按最近比较流行的分类方法来进行划分的话,叶易在男生对自己露出笑容的一瞬间就把他划分进了小奶狗的类别里面。
好巧不巧,偏偏就是叶易最不会对付的那种类型。
“……不好意思,不过我以为我发到论坛上的帖子已经失效了。”
“啊,那就是说SNO先生现在不打算找室友了吗?”
小奶狗垂下耳朵和尾巴露出了委委屈屈的表情,不过这表情也没有持续多久。小孩子心性沮丧的时候快振作起来的时候更快,小狗狗几乎是立刻就从背包里面翻出一个被装得满满当当的饭盒递到叶易面前,屁股后面那条看不见的尾巴都快摇得上天了,他还特别期待地用闪着光的眼睛盯着叶易看,“可我已经准备好接受检阅了!”
那样子就像一只求表扬的狗狗。
叶易脑海里的警钟当当当敲出了一曲将军令,但在狗狗递过来的饭盒面前将军令的节奏又逐渐减弱最后变成了铃儿响叮当。
“……帮我把多肉一盆一盆搬到橱窗边上放好,它们需要晒太阳。”
他端着饭盒坐到了吧台边上,饭盒是那种很常见的分格饭盒,里面装的点心甜味的咸味的带坚果的不带坚果的,考虑到了各种忌口和口味偏好准备的用来接受检阅的点心。如果都是小奶狗一个人做出来的话那么这孩子说不定还挺有潜力的。
叶老板抬头看了眼那边把宝贝多肉们在橱窗后面摆得整整齐齐的狗狗。
“你的名字。”说这话的时候叶易尽量装出了一副他身为房东应有的威严,不过严肃的表情配合塞得满满当当甚至在往下掉蛋糕渣的嘴巴一起看,就完全没有说服力,“住的地方在二楼,一会儿我带你上去。以后每天负责家政和伙食的话就不用交房租——也就是我很中意你的意思。”
要说没出息也没什么毛病,叶易的出息在食物面前从来都不值一提,在沉默和爆发中,选择了死亡。
在叶易的观念里面一个噬者接纳一个普通人类进入自己的生活,原因不过就两个:之一,储备粮;之二,人生伴侣。叶易把他接纳这个叫玛洛的小奶狗进入他的私人生活领域的原因归结于小奶狗做的饭菜太好吃。
像棉花糖一样又甜又软的小奶狗在入住以后非常短的时间里就把除了植物以外统统疏于打理的叶老板的“狗窝”给整理得井井有条,接着他又在更短的时间里把他自己在这个地方生活的踪迹见缝插针地塞满了这个家。
在拿着小象水壶给客厅花架上那另外一百多盆可爱的小肉肉浇水的时候叶易才突然发现,茶几上墨绿纯色马克杯旁边的那只颜色可爱的波点马克杯、盥洗台上多出来的一套牙刷口杯、还有浴室里面多出来的一条毛巾。他家的冰箱上面用冰箱贴压着提醒他午饭在冰箱里,记得热五分钟再吃的便利贴。
在小奶狗都住进来将近一个月以后叶易才有了他现在是在和另外一个人一起生活的实感。
可以说是很迟钝了。
下班以后跑来店里喝酒的常客们最近经常用“老板先生是不是谈恋爱了呀?最近感觉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哦。”这种蹩脚的询问与他开启一个话题。叶易只是笑了笑,然后回答没有。
叶易对外向来宣称自己是不婚主义,某次拿着手机逛购物网站的时候也为自己定制了一枚不太高档的尾戒戴在小指上向世界宣告他叶老板此生只有酒吧和多肉,不会有什么回家就会为他做好热腾腾的饭菜放好洗澡水的人生伴侣。
但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把门上挂着的“Open”翻成“Close”以后叶易独自缩在吧台后面轻轻摩挲着他的便宜合金尾戒。
他其实不是不婚,而是不能结婚,甚至,连恋爱的权利也没有。
但是到底是谁这么规定了呢?他,一个噬者与人类结合,奇迹一般出生的混种噬者没有恋爱的权利什么的。
每天都会在梦里被自己亲手杀死的另外一个自己嗤笑着这么问了,于是自己也这么回答了,因为我是只能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啊,因为我来到阳光下的话,就会成为伤害到别人的存在。
因为我,仅仅是和别人普通的相处,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但是真正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那个自己不肯放弃地继续追问,在他内心最黑暗的地方踮起脚尖转了一圈,脸上的笑容近乎残忍。他开口,那天真无邪的笑容里说出来的话语却把他笑容面具下腐坏化脓的伤口粗暴地揭开,然后拿到曝光灯下暴晒。
难道,不是因为只会伤害到别人的自己,极度恐惧会再度收到别人的伤害吗?
双眼放空,嘴角扬起苦涩难看的微笑。因为害怕,所以用笑容,用言谈,用绅士的举止来伪装自己,简直就像是在舞台上的提线木偶按照既定的剧本拙劣地表演令人发笑的滑稽戏吗一样。
然后,就这样,在看起来欢声笑语的普通的日常中逐渐遗忘了真正的“自己”到底是怎样一个无能的,让人厌恶的——
——废物。
“啊,今天结束得好早啊,老板先生今天有好好吃饭吗?”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回到这里的玛洛打断了叶易的自我厌恶,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叶易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起床的时候贴在冰箱门上的便利贴上写着,今天除了大学的课程,玛洛还和他的同学们一起约好要出去玩,所以会晚回家,冰箱里有午饭和晚饭,请务必加热后吃掉。
腹部传来的声音拉回飞到天边的思绪,叶易只是眨了眨眼睛,接着脸上就又是虚假到作呕的充满了歉意的笑容,接着破破烂烂的提线木偶说话了:“抱歉抱歉,和客人聊得太投入,一不小心忘掉了呀。”
温柔的棉花糖没有指责也没有抱怨,只是露出了一副“真是拿你没办法呀”的表情,然后就招呼叶易回家里去,他去帮饿坏了的老板先生热饭。
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非常常见的无数个普通的日常里面最最普通的一天而已,叶易的日常时间表向来不会有什么变化,在临近正午的时候起床吃早饭,下午在家里看电视玩手机或者看书照顾植物,等到快下午五点钟的时候下楼稍作准备,然后他的酒吧就会开始这一天的营业。
只是,因为一个简单的无奈的微笑,一个对他而言非常非常少见的友好的态度,就稍微,只是非常稍微的在冰凉的空气中感觉到了温暖。
然后,黑暗中的另一个自己又出现在他的背后,嘻嘻嘻地嘲笑起了贪念着温暖的自己。一边恐惧着逃避着,却又一边烦人外人在自己的安全区边缘试探;一边虚假地笑着暗示着不要靠近我,却又一边主动向温暖靠近——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呀。
“老板先生,吃饭了哦——”
“好——我来吃饭啦☆”
看啊看啊。另一个自己坐在无形的椅子上,双手托着下巴笑得人畜无害。又是这样。他说道。虚假的,让人厌恶的,让人作呕的,灿烂的笑容。
很普通的日子,很普通地过去了。游戏场景中的佣兵娃娃今天也在皮皇的路上越走越远,然后夏天就这么过去了,秋天也很快就要被冬天所取代,再过几天这座城市大概就会迎来今年的第一场雪。
在那以前,要为多肉们做好过冬的准备。
在吧台边上端着杯特调大都会,带着慈母一般的笑容看叶易摆弄架子上那近五十盆多肉的穿和服的法国人的名字叫竹取悠太。虽然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花店,但竹取君依然是一位年轻的大学生。叶易因为养多肉的事情认识他,一来二去两个人莫名其妙就成为了关系还算亲密的朋友。
顺便一提,竹取悠太小弟弟是一位一般噬者,而且还是坦然接受了自己作为噬者的身份,每天都过得十分开心十分自由的混乱邪恶人士。
姑且把这个顺便一提也算作是前提之一吧。
“要是叶易桑平时也这么放松就好了,每天都笑呵呵地演戏,你也真是不会累啊。”
“因为只要嘴角上扬,就会自然而然地在脸上挂好笑容,这是本能反应。”叶易仔细观察这每一盆多肉的状态,收集起掉落的叶片准备再做好几盆叶插。他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总是出现在他背后对他说话的另外一个自己也意外的很平静。他享受着栽培的乐趣,植物很容易就会让人想起生命这种东西,没有让人发笑的木偶剧,也不会有不断翻开腐败化脓的伤口再往里面捅刀子不断搅动还以此作乐的另一个自己。真正属于他自己的一个人的一段安静的时光。“下一次竹取君过来送新花盆的时候,请帮我带几支抑制剂过来,家里的存货大概会不够用。”
“抑制剂的确是很适合不会享受自己的存在的人的选择,下次去黑市的时候会顺手帮你带的~叶易桑~”
“但是,你最近抑制剂用的剂量,又加大了?”
很难想象一个因为一时兴起就会跑去袭击无辜路人,而且还用剪刀和高脚杯来制造血腥现场的混乱邪恶的愉快犯会失一家画风奇怪的佛系花店的老板。对于叶易而言更加难以想象的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伤害人类的他自己居然会与竹取悠太这种传统意义上的危险人物成为关系亲密的朋友。
“你也知道,我是比较敏感的类型。”
“所以就稍微胡闹一点呀,这样叶易桑也会轻松很多吧。”竹取君笑嘻嘻地说道,接着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似的,马上就拍着手然后大呼小叫起来,“比如那个甜甜软软的,棉花糖一样的小家伙!你看,就是叶易桑家里的小奶狗,那个叫玛洛的轻飘飘软绵绵的孩子!把他留在身边,如果不是为了储备的话,对于叶易先生就是不定时炸弹吧?”
“如果可以的话,他搬走我才会感觉稍微轻松一点。就算我早就习惯了,但是在自己家里还要继续笑出来的话,还是会觉得累的啊。”
“原来叶易先生也会觉得累啊。”
“我可是随时都会觉得累的类型。”勾起嘴角,完全本能的就变成了那种温和、绅士,却又疏离的笑容。只是转瞬即逝,再出现的瞬间就消逝了。“玛洛出门了,大概和别人有约吧。年轻人的世界我这种早就风干成肉干的老腊肉已经跟不上节奏了。现在回想起来,当年我大概上了假的大学。”
叶易的大学时光过得乏善可陈,既不是年年奖学金的优秀学生,也不是年年挂科毕业都成问题的吊车尾学生,仅仅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四年并且顺利毕业了而已。
“要是真的觉得累的话,直接一点叫小奶狗搬出去不就行了,或者你也可以——”
“你可闭嘴吧。”深知眼前这位外来噬者无害的外表下到底有着一颗怎样危险疯狂的灵魂,叶易十分果断地打断了竹取悠太接下来百分之百的危险发言,叶易点了根烟叼在嘴上,说的话听着就有点含糊,“我强调过很多次,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至少在我还清醒的时候做不到。”
“明明稍微放纵一下就可以活得更轻松一些,叶易桑还真是喜欢自我虐待。”
“选择这种生活方式的人是我自己,所以也没有什么想要抱怨的——仅仅是普通的活着就已经很辛苦了。”照顾完最后一盆黑王子,叶易走过去把挂在店门口的“Close”翻了一面,然后就有走回吧台边上钻回到操作区。“我的事情先放在一边,竹取君最近请稍微克制一点吧,就算洗澡换衣服,味道还是很重。你可别哪天被抓进去当研究素材,到时候我会扛着公放音响到你坟头蹦迪的,绝对。”
“坟头蹦迪请用MJ的Bad当伴奏,只有这首歌能——”
“衬托你生前死后的风骚?你可他妈闭嘴吧,别挡这影响我做生意,麻溜的给我圆润地移动出去。”
是人就会有欲望,不管是一般噬者还是混种噬者还是最普通的一般人类,心里总归都存在各种各样的欲望。不去抗拒甚至顺应欲望为所欲为的生活的确可以活得更快乐,只是如果选择了这种生活方式,那么和野外的动物毫无区别。叶易至今都十分忠实地奉行他至今为止的人生最初那几年他父母教育他的一些信条,其中就包括了所谓的“一视同仁”。于是叶易就自己给自己定下了不可打破的铁则:使用抑制剂,而不是依靠天生的杀戮欲望空虚地或者,哪怕会很艰难也要像个普通人一样,度过普通的一生。
不得不说叶易这个铁则定的的确很自我虐待,他与他那个耐性极高的父亲不同,明明是在情绪还是理性上都更有优势的混种,却偏偏是天生就对血腥味敏感性极高的类型。因为这种特质叶易在他10岁的时候第一次也唯一一次失控了,在那以后他前所未有的明白了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同时也心如死灰的给自己定下了这样的铁则。他每天都会在梦里杀死另一个自己,用不同的方式,有时候是掐着脖子,有时候是撕咬和吞噬,所有的梦境共同的结果就是叶易杀死了黑暗中那个有一张噬者面庞的自己。
醒过来的时候通常都很平静,只是体内涌动着充满戾气的焦躁,这个时候就应该打开当做床头柜之一的小型冷藏柜然后一口气给自己注射三支噬者专用抑制剂。
其实叶易想注射的是五到六支,黑市货色虽然相对便宜但是药效实在堪忧,这三支是他最后仅存的三支。
他像往常那样去浴室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身上让人在意的地方已经做好了那些聊胜于无的伪装。简单的洗漱,最后在盥洗台的镜子前面看到了那个脸色和死人没什么区别的有着墨绿色卷发的男人,他对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扯出了一个更加难看的微笑。
没关系的,还能笑出来。没关系的,在人性和本能的斗争中他还能勉勉强强占据一点优势,所以没关系的。他到窗边上如同小小的长城一般的花架边上,仔仔细细地照顾他的多肉们。
今天也是阳光灿烂的一天,前段时间都快要死掉了的那一盆艾格尼斯玫瑰在精心照料下生长得很好,所以没关系的。就算喉咙快要烧起来,就算身体深处的饥饿感一直在撕扯着理性,也没关系的。
冰箱门上的便利贴,放在茶几上用保鲜膜包好的食物,一如既往有着很美味的卖相,却完全无法勾起食欲。叶易很清楚他现在需要的不是这些简单的食物,他明白自己现在的状态前所未有的糟糕,浑身颤抖,理性与本能在脑海里的斗争打得天崩地裂。
今天很累了,就这么休息吧。
便利贴上的内容说玛洛今天一天都有课,除此以外也不忘提醒叶易别忘了吃饭。那孩子真的是个贴心又温柔的好孩子,只是这一刻叶易衷心希望软绵绵的棉花糖今天不要回家。
他回到自己的卧室里,重新缩回到床上并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
这是叶易这十六年来,第一次梦到除了杀死自己以外的别的东西。
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黑夜中的玫瑰花园,黑色的荆棘,血红的圆月,以及美丽、娇艳的含苞待放的红玫瑰。远方似乎有音乐传来,是他非常熟悉的一首钢琴曲,合着小提琴还有女声清雅的哼唱,就这么唱开了满园往下滴着鲜红液体溅红这片黑暗的花朵。
有很香的味道,伸出手摘下这些开得正好的玫瑰,把花朵本身放进嘴里的话,就会画作甘甜粘稠的液体顺着喉管滑下去滋养这具被撕扯得七零八落的身体。
温暖的,充满生命的张力的安抚比起冰冷的抑制剂更能让饥饿的怪物得到满足,暖流温柔地抚过四肢百骸把无数陈年旧伤修补如初,如同新生。
停不下来,也压根就不想停下来,无望不断膨胀又不断得到满足的感觉好到足以成瘾,直到不知何时褪去血色的圆月将寒冷彻骨的月光迎头浇到他身上。
红色的。就像那些用色最为大胆的画作那样铺满了大片大片的红色。在红色中间的“人”跪坐在染上红色白色三角钢琴前,呆呆地看着自己怀抱中被染成了同样的红色的玛洛。
叶易突然有些疑惑,他刚刚干了什么来着?他很普通的起床,很普通的打抑制剂做完一切起床以后要做的事情,然后就又回去睡回笼觉了。
应该是这样的啊。
是这样的吧。
那么,那又是谁咬了玛洛的脖子,然后搞得这满地都是血了呢?
叶易有点不太明白,或者说他自我保护的本能不想让他明白。地上有使用过的空针头,有人给他注射了药效强力的高浓缩抑制剂——或者是镇静剂,他不太清楚。手机的屏幕碎了,好在面前还能用,打出电话没过多久就被接通,与其说是平静还不如说是疲惫地说出了“现在过来”这样的话以后,叶易就挂掉了电话。
好不容易才重新救回来的艾格尼斯玫瑰的花盆摔碎了,在一片狼藉中显得很可怜。
救不活的大概始终都救不活。
墙上的挂钟响了六下,黄昏已过,入夜了。
“诶呀诶呀这可真是……终于想通了迈出了成为大人的第一步了呢,叶易桑。没想到你挺有天赋的——不过,是意外吧?”
叶易认识的人不算多,其中刚好就有一个食人惯犯,所以叶易选择找他来帮忙收拾残局。竹取悠太不止一次怂恿叶易像个真正的噬者那样去狩猎而不是使用抑制剂自虐,结果等到叶易真的失控甚至真的去狩猎了,本以为会满心欢喜地恭喜自己的竹取悠太却又显得犹豫起来了。
“——总而言之要先帮你吧乱糟糟的房间清理了,至于小狗狗……”花艺师走到花架边上拿起摆在上面的花剪,然后又走到叶易身边把剪刀递给了他,“为了你自己,还是斩草除根吧。”
“……他还活着吗?”迟钝的大脑好像终于重新开始运行起来,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叶易愣愣地看着玛洛参拜的脸,然后又转头像个和父母走失的小孩那样无助地看着他为数不多的友人,又开口问道:“能把他救活吗?他还能活吗?……”
看着叶易的脸竹取悠太想这个大男孩的确是走失了。
“要救的话当然是能活,不过你确定吗?恢复活蹦乱跳的样子以后说不定你就会被搜查班盯上,最后坟头蹦迪的人就是我哦?叶易桑。”接到叶易的电话的时候竹取悠太正在用他一贯的方法储存食物,身上的血腥味还很新,现在对于这个乱七八糟的现场没有半点兴趣的样子。“这真是我今年干过的最匪夷所思的事情,帮没有经验冲动犯事的年轻噬者擦屁股也就算了,但是要救猎物的命什么的也真是匪夷所思到只有你才会干出的事。”
“那么就拜托给你了……我去冲个澡。”
“喂喂!这就把烂摊子甩给我啊?!叶易桑真无情!”
即使冲上再多的热水也无法洗清身上的污秽。血的味道一旦染上就是一辈子的事,这些叶易都明白,只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放弃自身存在的某种侥幸心理,拙劣地幻想着睡一觉过后一切都可以回到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水流冲刷到身体上时的感觉到底是热还是冷呢?无心确认的事情任其发生的理由也仅仅是为了掩盖不时出口的抽泣的声音。湿漉漉的发丝垂在眼前,满是水雾的全身镜中的青年怀抱着自己蜷缩在水流下的角落中,身为噬者的形态特征尚未褪去,那张脸依旧狰狞。
为什么,从一出生开始,就无从选择的成为了噬者呢?无论是作为噬者的父亲还是那是仍是一位普通人类的母亲,都把自己的出生当作是天赐的奇迹,可是在祝福中诞生于世的自己,从一出生开始就被诅咒了。他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情,从还十分年幼的时候就一直如影随形的来自别的孩子的异样眼光和欺凌,到10岁那年参加儿童钢琴大赛得到冠军在与父母一起回家的路上所遭遇的改变了他之后一生的事故。
从来就不存在什么说翻就翻的友谊的小船,而爱情的巨轮还未搭上就已经被炸沉了。
为什么要去妄想自己也能得到某个人的陪伴?收敛起爪牙,将怪物押送进囚笼里,然后就能自不量力地放纵他人踏入危险地带了吗?你到底在期待着什么呢?自大地尝试了,沉溺在对方给予的温暖的日常里,最后终究还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不应该去奢望能够得到一些,从一开始就不属于自己,也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的。
住在影子里的人裂开嘴肆无忌惮地嘲笑着,扭曲的笑容看起来却像是在哭。
入秋以后的夜晚温度算不上很高,即使这样,全身湿透地坐在沙发上任由夜风从客厅未关的窗户里吹过来,要不了多久也风干了。竹取悠太在叶易还缩在浴室里面哭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留下的就只有茶几上的几盒全新的抑制剂,以及压在马克杯下的留言条。并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内容,只是提醒叶易注意自己的立场、小奶狗已经应急处理过睡上一觉就又会活蹦乱跳,以及记得多喝热水。
房间恢复了往日干净清爽的样子,但是还未完全散干净的淡淡的血的味道仍在提醒他不久之前的所作所为。
让玛洛搬出去吧,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在论坛上发布什么寻求室友的帖子,更不应该在小奶狗找上门的时候因为一盒点心就轻易将他接纳尽自己的领域。让他搬出去吧,代价已经足够了,现在搬出去的话还不算晚。
无数本杂志摊开在茶几上,放在手机旁的小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地罗列着叶易在各大平台上整理出来的临海区附近的租房信息。无论哪一条都比继续呆在危险的混种噬者身边要安全,无论哪一条的居住条件都比继续住在这间面积不大的酒吧二楼要好,所以不要再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期待,这样也就不会再受到伤害。
微笑已经够痛了,所以,也就别再放任它继续痛下去了。
墙上的挂钟响了六下,黑夜结束,天亮了。
齿轮运行的时候滴答滴答的响个不停,挂钟很快就响了七声,然后是八声,接下来就是九、十、十一、十二,紧接着就又变成了只响一、二还有三声。
一直到挂钟第三次敲出六次钟响,玛洛居住的次卧才终于传来了些许动静。就好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样,一边揉着睡乱的头发一边打着哈欠,就这么打开门走了出来,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叶易也不过就是嘿嘿嘿地傻笑了两声。
“呀……感觉睡了好长时间,身体都僵硬了呀……啊,早上——晚上好呀,老板先生,今天有好好吃饭吗?——不过看起来也是一筷子没动啊。那老板先生在这里等一下哦,我去做晚饭……”
“不用那么麻烦了,你这周以内就搬出去吧,为了你自己。”真正说出口的时候才发现也没有事先想象的那么困难。也许是因为早就在心里排演过千遍万遍,说出口的时候单纯就是一种“啊,我顺利说出去了”的感觉。叶易没有去看玛洛的表情,即使不去看也能肯定一定是如释重负的轻松,因为受到了攻击所以想要搬出去,正在考虑要怎么开口的时候危险的房东先生却主动开口了——啊,真是太好了呢。“如果你想继续在校外租房子的话这里也有几家看起来条件还不错的,房租有我这边来付也可以,就当是你帮我煮饭帮我收拾家里的回礼。”
“所以,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不要再继续讨厌我自己,请你搬出去吧。”
玛洛一直沉默了很久才像是终于听明白了叶易在说些什么似的,愣愣地出声了。
“为什么?”
他这个为什么说出口的时候语气相当无辜,听起来就像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却仍要接受家长的惩罚的孩子似的。这个为什么其实问得很没道理,只要不是突然失忆了只要想起叶易前一天做了什么那么哪怕是个傻子都会明白这个轻描淡写的为什么是因为什么。
明明脖子上的绷带都还没拆。
“但是比起那个——老板先生,我的血尝起来好喝吗?因为老板先生一直抱着我喝个不停的样子……”
“为什么。”这次轮到叶易问笑起来的玛洛了为什么了。
他的心一片悲凉,甚至都做好被诅咒,被厌恶,最后再一次被抛弃,再一次在心脏腐败的伤口上狠狠地划上一刀的准备了。
结果却被问了这种问题,这算什么?另外的一种更加高明的伤害和排挤的方式吗?
无法自控地扬起嘴角,从那张嘴里吐出的话语却化作无数把利刃再一次的把他自己刺伤,“你明白你在说什么吗?我可是噬者!一个失控袭击过你的噬者哦?!害怕的话,讨厌的话那就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啊!!我早就习惯了所以不用顾忌给我全部说出来啊!!我袭击了你吧?!真的会死的哦!!!”
“可是……可是也没什么好怕的啊……”
完全不明白这只小奶狗在想些什么,更不明白此时此刻自己到底是被气哭的,还是因为其他的一些难以表达的情绪产生的化学反应而留下了大滴大滴的眼泪。玛洛可能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眼泪给吓到了,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但又小心翼翼地,现献宝一样就把茶几上的那盒纸巾拿起来放在叶易腿上。那只天真善良到了愚蠢的地步的小奶狗,甚至蹲到了叶易面前抽出几张纸巾想要帮叶易揩鼻涕。“如果只会憎恶,恐惧和诅咒的话,那么为什么上天要赋予人类以【爱】呢?”
那笑容不合时宜的灿烂,如同阳光。
这人可真过分,叶易想着。
自卑的丧小孩缩在黑暗的角落里环抱着自己望着界线那一边可望不可即的阳光哭得撕心裂肺,然后爱笑、善良又温柔但是死心眼的死小孩出现在了丧小孩的面前,随随便便就跨越了光暗交界线然后不由分说地把沐浴在阳光中生长的花塞到了丧小孩的手里。
丧小孩被灼伤了,花也枯萎了,于是为了自我保护丧小孩想要把死小孩赶回到界限的另一边。
然后死小孩直接送给了丧小孩一整束阳光。
时隔十六年,他再次哭得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他想可能是阳光太过炽热,也有可能是这个怀抱太过温暖。
叶易只是突然就觉得难过,突然就觉得委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