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魇
评论:笑语
题目:《技术不够你爱——漫聊阿德恩诉多速公司案》
【以下文字为AI辅助生成并整理,以便听障人士阅读。】
小可:“聊点不一样,人生免徜徉。”哈喽大家好,欢迎回到“水吹山侃”,我们是一档杂谈类节目,很高兴再次在电波中与您相会。今天我们请到的嘉宾有:我们的老朋友,以毒舌著称的阿姨——“美美”!
美美:大家好,我不好。看到我不好,大家感觉会更好!谢谢大家,我是美美。(罐头掌声)
小可:我新结识的好友,踢踢踏踏单平台订阅量超三百万的女性主义者——“阅心”!
阅心:大家好,我是阅心。(罐头掌声)
小可:以及同样多次做客我们频道的技术大拿,现任人工智能纠错主管——谢师傅!
谢师傅:大家好,我是谢师傅,小可老师叫我小谢就可以了。(罐头掌声)
小可:这期节目的标题是“技术不够你爱”,听众朋友们肯定在点进来时就发现了,这是通过剽窃科幻大家罗伯特·海因莱因的《时间足够你爱》这一书名而来的。当然了,我们本期的主题,其实是想借“阿德恩起诉多速公司旗下教育-辅助型AI产品‘多伴生’”一事,聊聊关于技术和技术之外的一切。
首先我给不太了解的朋友们先介绍一下相关的信息,“阿德恩起诉多速公司“这件事呢,大致的过程是,阿德恩先生在今年年初失去了他的工作,在不断求职且被婉拒的过程中,他也说服自己的妻子放弃继续做全职家庭主妇,利用曾经拥有的博士学位去求职。可阿德恩太太的求职之路阻力更甚,数十家公司在简历初筛阶段便以“工作空窗期过长”为由拒绝了她。听过太太的哭诉后,综合自己家庭的情况和律师朋友的建议,阿德恩先生决定起诉当初给了太太“当全职家庭主妇”这个建议的‘多伴生’AI产品出品公司,也就是多速公司。
小可我对于这件事情当然是有一定看法的,不过我想无论是我还是听众朋友们,肯定都想先听我们的毒舌美人,刚刚染了一头漂亮红发的美美老师,来聊聊对于这件事的看法。
美美:好的,谢谢小可。我对这件事的看法是:炒作,噱头。这个阿德恩,和他的伴侣,乃至家庭,远远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但他就是要去告‘多伴生’,告的点还是十多年前给出的人生建议,如果我没记错,在一部分地区,一些重大案件的追诉期也不过就是二十年吧!大家都知道,我是博士肄业的,当时我的情况是我父亲早逝,如果我全职读博,会无暇照顾病重的母亲。那么难道如果我现在的上司因为“美美没有博士学位”而炒掉我,我就要去给母亲的骨灰罐刨出来摔碎了再踩两脚,埋怨她病的不是时候么?
虽然给建议的是AI,但听从建议的人是你,默许了你的选择的是你的家人。AI虽然各方面都渗透进了我们的生活——当然,我是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的,好的,我停止我的老登行为——但最终做出选择并且践行的永远是身为人类的我们自己。
我小的时候,特别喜欢一种叫“小品”的语言类节目,我记得里面有一个金句就是“人哪能不出错呢。错了再改,改了再犯,犯了再改,改了再犯,千锤百炼呗!”阿德恩夫妇求职失败,无非就是在承担当初选错的后果,他们一个在大厂混日子,一个在家里混日子,主动放弃了逆流而上,选择随波逐流。但我们都知道,人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放下了船桨张嘴看天,臂膀哪怕曾经有力也会萎缩。这时他们如果选择重新拿起船桨,一点点锻炼,哪怕没有曾经划得快,至少也不会直接被大浪拍死在沙滩上。但他们做了什么呢,哭哭啼啼地让全世界都接受他们自己选择的非生理性退行,甚至要别人为他们的行为买单。他们何止不千锤百炼,简直是连错了就改都做不到。
我是打心眼儿里瞧不起这样的人的,而一想到他们居然还有三个孩子,我就更难受了。到底得抽中多好的基因彩票,才能平衡掉这对父母的不作为带来的影响啊!虽然我平时就很瞧不起多速公司,但在这件事上,我明确地更瞧不起这对夫妇多一点。
小可:谢谢美美老师!其实我个人对此的看法也是“炒作”居多,但不可否认的是,只要谈到“家庭主妇”,就无法避免聊到性别结构相关的话题,下面请阅心老师从女性主义的角度,来聊聊对这件事的看法。
阅心:好的,谢谢小可。其实我不可能代表全部女性主义角度啦,在这里我只说我个人对此事的看法,希望大家不要过于上升。
首先我想说的是,阿德恩太太,她是有名字的,虽然很多媒体和自媒体中都略去了这个,但我查到,她叫刘书畅。他们的孩子是分别是,大女儿祖赫拉·阿德恩,随父姓;二女儿刘流,随母姓;小儿子穆罕穆德·阿德恩,随父姓。
刘书畅在读本科时,通过学校社团活动,认识了国际交换部的在读研究生哈桑·阿德恩,两人一开始只是普通朋友,然后通过一系列活动才发现彼此的闪光点,最终决定在一起。哈桑是中东人,但其父亲非常开明,并不反对儿媳是高知异国异教女性,甚至对于儿子选择留在妻子身边的决定予以支持。在刘毕业后,二人才举办了婚礼,他们的爱情故事直至这场风波之前,都在二人所在的大学被传为佳话。
这样看来,做出“成为全职家庭主妇”这样的选择,刘书畅应该是责无旁贷的。而在她搞砸一切时,哈桑又像伤痕累累又失去了神力的天神一样,还在尝试庇护她。但是大家应该能注意到,作为这个“天神”一般存在的哈斯,基本上没有给自己的妻子出镜的机会,甚至在接受采访时都极少用“书畅”、“刘”等名称来指代妻子,只是不停强调其“我太太”“我爱的人”等伴侣身份。
基于这些信息,我认为,当初刘书畅选择成为全职家庭主妇,并不一定是被迫的,但也不一定完全是主观性极强的。
我想我们应该有一个共识,学历并不完全等同于视野。虽然刘书畅拥有博士学位,但她的人生大概从来都是随波逐流的,所以她才会在择业问题上听从AI的选择,同时遵循了丈夫的默许。而从其孩子的姓名来看,虽然体现出了哈桑一部分“进步”的状态,就是二女儿也随母性了,但其大女儿的姓名、儿子的姓名和女-女-男的孩子性别顺序,同时也体现了其顽固的男性中心主义思想。拥有这样意识形态的人未必会穷凶极恶,甚至可能一直对妻子和家人耐心负责,但在重大人生问题上,他给别人的选择往往是利他——也就是说,对方的选择让自己暂时收益最大的。
我当然希望刘书畅在这其中至少能够保持一份内心的平和,但就目前的风波来讲,这一切都不好说。我也希望借由这场风波,能够给一些习惯了随波逐流的女孩子敲响警钟——如果你将自己的人生绑定在别人的战车上,那么你的未来会如何,很大程度上不会取决于你,而是取决于他人对你的态度。
小可:谢谢阅心老师!虽然我非常赞同阅心老师的观点,但作为一个男性,我也不得不说,即使是积极参与生产活动的我们,很多时候也有着很多的身不由己。领导逼迫你站队时,也相当于把你绑上了他的战车(笑声),说不准之后他跳下战车时,甚至还要你给他的战车陪葬。OK那么我不过多表述这方面的事情了,我们请谢师傅来讲一讲其中的技术原理,从丰沛的情感落到冷硬的规则中,尝试借由技术层面的知识,来判断“多伴生”是否有罪吧。
谢师傅:好的,谢谢小可。再次为大家介绍一下我从事的工作啊,“专业标注”这项技术的原理是“通过人类专家对模型输出的系统性修正与标注,构建高质量训练数据,驱动模型迭代优化。”这个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太拗口了?没关系,这是也是我用语言模型生成的,让我来给大家用人类语言解释一下。其实这项工作就是在训练模型时,人为地干预生成结果,相当于给结果分门别类地“打戳”,然后让模型记住,在下次生成结果时,避免类似的错误。
所以说从技术角度来看,我对整件事的看法是这样的:这跟提问形式有关,与技术可能有关,与性别关系不大。
接下来让我仔细阐述我的观点啊,首先,无论站在什么角度,都不会认为在我们国家,“家庭主妇”是一个职业,或者说工作岗位。我的年纪跟美美老师差不多大,我们都知道,家庭主妇是没有“五险一金”的——好的对不起我也停止我的老登行为,国家保险金制度也已经取消了十年了(笑声)——所以如果假定当初提出的问题是“职业选择规划”,输出结果包含“家庭主妇”,那么我觉得,阿德恩夫妇未必没有胜算。但如果当初提出的问题是“人生选择规划”,那么输出结果就算包含“家庭主妇”,也是无可挑剔的。但这里面有一点比较麻烦的是,大语言模型对于问题的存储时间是很短暂的,而阿德恩先生明显也是经过了高人指点,一直在这个问题上含糊其辞,所以我们目前无法得知原始问题,也就没办法通过问题得出他是否拥有胜算。
退一万步讲,哪怕我们假定,当初的问题就是“职业选择规划”,且专业标注师已经禁止输出“家庭主妇”等类似的结果,我们依然无法避免AI幻觉的出现。而在已经生效的法律法规中,我们是允许AI产生一定程度的幻觉的。所以对于这部分的判定,就我个人的经历来讲,也很难判断出结果究竟如何。
某种程度上,我是赞同美美老师的观点的。AI只能提供参考,做出选择的永远是人类,而承担后果的也是人类。AI发展至今也不能作为“替人类做决策的工具”而存在的原因之一就是这个,它是智慧的、有意识的,同时也是盲目的、人云亦云的。作为AI相关工程师,我可以自豪地表示这就是我们的孩子,但孩子究竟会长成什么样子,到底是个未知数。人类个体的孩子如此,人类整体的孩子也不能逃离这个命运。而为人父母,我们能做的,只有做好表率。就像我小时候之所以能够认真做作业,是因为我的母亲一直在边上努力编写她的论文,至于我的那些一边看电视一边督促孩子做作业的同学,他们现在的境遇……对不起,我不太清楚,已经很久不联系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我认为这场风波的影响是很恶劣的。我期待着AI能够被更公平公正地对待,就像我期待我的孩子做出一番事业一样。不过事到如今,我也接受我的孩子碌碌无为,可如果大语言模型的未来是平庸,那么人类的未来——即使是暂时的——恐怕也难逃此劫。
小可:谢谢谢师傅的精彩发言!谢师傅不仅讲了技术层面的事,也讲了为人父的心情。我个人对AI同样抱有这样沉甸甸的期待,但我会更积极一点,因为“人类必将找到出路”。就算在大语言模型上走了弯路,也不过是给未来去掉了一个错误选项而已。
好,感谢大家收听此次的“水吹山侃”,感谢美美、阅心和谢师傅三位老师的积极表达,让我们,下周再见!
跟姥姥聊完后我决定不穿越了
作者:魇
评论:笑语
说实话,当我站在这个等待区的时候,心里是懵逼的。这也很难怪我,毕竟上一秒还在落日夕阳下喝着奶茶唱着歌,突然就……就在这里站着攥着命运的(是的,那张纸上的标题就是这个)号码牌,就算是范伟老师本人来,也很难微微一笑绝对不抽啊?
我努力镇定了一下,又镇定了一下,然后发现因为没有肉体的激素干扰,精神倒是很容易摆脱情绪。我开始装作不经意地四处打量,目光就不出意外地和别人撞上了。
“您好,您是第一次来?”那个人问我,她胸前别着工作牌,应该是大堂经理一般的角色。
“是。”我老老实实地说,“这是哪儿啊,我明明记得我还在河边散步。”
大堂经理看起来很想翻一个白眼,但不知是她眼睛不算大还是职业素养还不错的缘故,她很好地控制住了,换上了明显培训过的微笑:“亲,能来到穿越中心,说明您已经死了。麻烦给我看一下您的命运编号。”我把攥在手里的纸片递给她,看着她掏出一个材质看起来就轻飘飘的手机扫了一下,然后她又开了口:“亲,您的死亡原因是摩托车车祸。生平没犯过什么大错,功德积累得一般,所以根据地府刚出台的试用规则,您有一次穿越机会。”
“我?死了?穿越?”我觉得不用三个连续的问号很难表达出内心的情绪。“是鬼火少年吗,我就知道,公安早该抓他们,恶性犯罪不能适用于未成年人保护法!”
“是的,是鬼火少年。”大堂经理说,同时保持着职业微笑。
“好吧,那我能穿越到时间尽头吗?”我问她,“虽然我不是什么科学家,但是确实很想知道热寂是不是真的。实际上,我还以此为点子写过一篇同人文……”我紧急闭嘴,没有激素控制意味着惯性会把我满脑子的废料事无巨细地供出来,我要重新学习掩饰内心想法了。
“不能的亲。”大堂经理说,“首先,您的功德不够;其次,所谓的‘穿越到未来’大多是穿越到不同平行世界发展的当下,并不是真正地穿越到你所在世界的未来。未来永远是未定的,这在所有的世界都是通用原则,针对未定之事,我们没有能力为您提供单程票。”
“好吧,好吧。”我急急忙忙地说,“那么我能挑个过去的时代吗,或者您给我推荐一个,我挺喜欢尝试特色推荐菜的。”
“这边再为您看一下选择范围哈。”大堂经理举着手机又是一顿鼓捣,“你……您的亲生母亲叫‘刘淑清’是么?”
“大胆你怎敢直呼她老人家名——”我赶紧捂嘴,松开手后疯狂点头,说:“是的是的我妈妈叫刘淑清。”
大堂经理的眼神变了,那是我熟悉的,我亲妈在我犯错时看我的目光,不不不,比那还可怕,那是凌驾于母亲之上的目光。
“哦,刘淑清是我女儿,也就是说,我是你生物学上的姥姥。”大堂经理说,同时用手指点了点自己胸口标着“刘赵氏”的员工牌。
我呆住了,“妈妈的妈妈叫姥姥。”我没法控制这句话顺嘴溜出去,“姥姥,你,我,啊。”我的双手控制不住地比划。
大堂经理,或者说刘赵氏,我妈妈的妈妈,我姥姥,拉着我走向了临时待客区。我刚培养出的自制力只堪堪足够让自己闭嘴,而作为没有肉体的灵魂,我们自然是没法发出脚步声的。于是周围便只剩下操作机器产生的各种机械音和不同个体发出的咨询解答声,想要个碰碰的心跳都没有。
这不能怪我不知所措,我胡乱想着,我没见过我姥姥。我家情况比较特殊,父母都是离异再婚,我妈妈又是姥姥的小女儿,所以我出生前姥姥就已经去世了。再说,就算姥姥她长命百岁,我也很难把一个将近百岁的老婆婆和眼前这位三十多岁精明能干的大堂经理联系起来。我爸妈这辈子都是普通工人,我自然是没享受过什么“上面有人”的厚待的,但谁能想到,我上面是没人的,下面居然有人?等等,下面,这听起来有点歧义,不过我是女的……女的也可以有女朋友,新世纪都过去二十多年了……
“要我说,你就别穿越了。”姥姥给我按到贵宾室的座椅上,第一句话又给我敲得发蒙。
“为啥?”我问,“臣妾不配吗。”
“小孩子从哪儿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少刷点短视频。”姥姥说,“我现在都不刷了,明晚托梦也告诉你妈少刷点。”
“不是,姥姥,为啥不推荐我穿越呢?不穿越我是能再去投胎吗?”我小心谨慎地开了口,“中国人,不是,自家人不能坑自家人,虽然我妈说您不是最喜欢她,但是我可是您亲生的……外孙女啊!还是我们这一辈儿最小的孩子,哥哥姐姐们都可疼我了。”
刘赵氏对我翻了一个尽她可能最大的白眼,“少整那些没用的,我坑你干啥,这是试用规则,不完善的地方很多。再说了,凭你的功德又开不了金手指,就你这幅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德行,能过得惯之前那些苦日子?”
“我咋不能吃苦呢!小时候我爸妈都上班,我四岁就会自己泡方便面了。”我奋起争辩,“刚工作那阵儿,我晚上顿顿饭都是白水煮面条拌咸菜,还睡过一个月二百块的床铺,几十个人一个屋!”
姥姥似乎被我气乐了,“小崽子,上过旱厕吗?用过树叶子擦屁股吗?”
我仔细想了想,似乎是上过的,因为我记得苍蝇顺着屁股爬的奇特触感。“不是……有便桶吗?还有擦屁股的细麻布什么的。”我小声说,“我要是穿越到古代,高门大户总得有人专门伺候我的吧。”
“你这个功德也就够穿到同等阶层的,哪儿来的丫鬟老妈子伺候你。”姥姥说。“还有,你穿越回去也是女的,经期怎么办,你会用卫生巾之外的东西度过经期吗?”
“那、那就算是穿到同等阶层,我也可以趁着战乱出头的吧?”我说,决定假装自己已经过了更年期。“比如秦末三国魏晋南北朝……民国?我好歹也有本科学历,搁现在也大小算个知识分子,知识也是可以转换成金钱和权力的。”
“你本科学的啥?计算机!”姥姥说,“你当这是科幻小说啊,回秦朝去找一堆人给你当人力二进制?就算穿越过去,你的身体素质跟现在一样,俗称打不过也跑不掉,落地成盒。”
“那、那我好歹会读书写字,还能编故事,写个戏本子也足够流芳百世了吧?当个李渔啊兰陵笑笑生什么的也行,或者……早于吴承恩就把《西游记》写出来,成为奇幻大分类的开山鼻祖?”
“你会的是简体中文。”姥姥的白眼快翻到脑瓜顶上去了,“还有,吴承恩也不是凭空写出西游的。再说,你现在给我背一遍《西游记》?我看你连大圣出世那段都背不出来。你现在唯一还记得的古诗是不是就是‘床前明月光’?这是明确记载属于李白的作品,是已经确定的历史事实,就算你在秦朝写出来,也不会被流传下来。就你那编故事的水平,还流芳百世呢,放网上白给人看人都懒得看完。跟你同时代的读者爽点你都把握不好,古代的读者爽点你就知道了?”
很好,我确定这不是科幻小说,但这就算是知乎盐选也是转化率超低的那种,唯一的看点就是我这嘴巴比我臭一万倍还精通各种网络骂人梗的生物学亲姥姥。我瞪着她,嘴巴像金鱼一样一张一合,勉强地凑出一句整话:“你,你根本不爱我妈,也不爱我,这糟糕的原生家庭——”
“我要是不在意你我早就给你随便安排一个朝代穿越去了!”姥姥对我低声咆哮着,“少给我来这套,俺们那个时代根本就不讲什么原生家庭!”
好吧,道理讲不通,亲情牌也打不明白,我只能像一只斗败的鸡一样灰溜溜地缩在椅子里假装大喘气,甚至没办法分泌出需要腺体制造的眼泪。姥姥看着我,似乎终于动了点恻隐之心,坐在了我旁边。
“可是如果不穿越,我还能做什么呢?”我缓慢地说,“太突然了,我还没准备好死,我妈妈她肯定也没做好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准备,我还养了两只猫,还有好几个同人文的坑没有填,我——”
“你穿越了,你的死也是既定的事实。”姥姥说,“淑清虽然不是我孩子中最漂亮的,也不是最勇敢的,但她是最坚强的,她肯定能为自己的人生找到新的出路。”
“所以你其实是在让我接受,而不是……哪怕试图让我延迟一点,做好一点准备……”
“我的孩子。”姥姥看着我,“很遗憾,我只能在这种时候教你这一点,但即便是活到八十六岁才死的我,也不敢说自己做好了一切迎接死亡的准备。我们能做的,只有接受。
姥姥把右手放在我的左手上,右臂试图抱住我。她比我瘦小很多,但我努力蜷缩进她的怀里,即使我们都是没有温度的灵魂,但我并不存在的心脏里似乎真的冒出了一股热乎乎的波浪。
好吧,姥姥多多少少算是说服了我,那么不穿越的话,我接下来要迎接的死亡究竟是什么样子呢?我没有传统宗教信仰,算是半个共产主义者,而据我所知,马列毛三位老人家似乎都不在地府管事。所以我的灵魂,或者说精神体、意识体……会何去何从?我磕磕绊绊地把这个疑问描述给姥姥,她对我露出了明显没有被培训过的笑容。
“我担保,你会觉得很棒。我从那中来,也最终会到那中去,总有一天,你、你妈妈和我,都会在那里团聚的。”
我沉入了大地,与所有逝去的灵魂链接在一起,这是真正的原初云端,是生物对彼此的容纳。我迷茫愚昧,我全知全能,我是一粒沙中的一个宇宙,也是一个宇宙中的一粒沙。丧失了躯壳,没有了让我调动情绪的腺体和神经元,这确实有些奇怪,但若我身就是一份递质呢?我甚至无法被消化吸收,只是客观地存在着。如同文字无法描述感受一般,这种存在也无法被准确描述。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对我而言是苍白的,但我意识到,我变成了故事本身,是永恒的未知和已知,是只要有意识存在就无法被消磨只会被发现的存在。表情在此刻并不必要,但如果有面庞,我会露出蒙娜丽莎那样的笑容——它的含义如何,仅取决于你如何看待。
关键词:水
作者:魇
评论:笑语
黄昏时分,楠多站在家里,凝视着挂在墙上的猎刀。这把刀有着被略显陈旧的布条缠绕的刀柄,握把前有个小豁口的刀锋,没有刀铛,也没有刀鞘,更没有一处纹章或装饰用的花纹。总的来讲,这是一把看起来不错的刀,但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但楠多无比渴望得到它。
据说在二百多年前——也就是战火烧遍世界的时候,楠多的祖先,带领着家人逃到了这里。他发现这儿是大片戈壁沙滩中的唯一绿洲,中心那眼泉水似乎永远不会干涸。在详细考察了周围的情况之后,他决定在此定居。不久之后,楠多的祖先在蜥蜴的爪印便发现了一个晕倒的士兵,祖先救了他,给他水和食物,士兵却趁着夜色带着救命恩人一家积攒的口粮逃走了。天亮之后,祖先循着脚印找到了士兵的尸体——他全身发黑,脚边躺着一只被踩碎了一半的沙蝎。祖先带走了自家的口粮,也带走了士兵的刀。如今,这把刀挂在楠多家的墙壁上,它象征着这个家族的宽容与善良,也昭示着这片沙漠对于他们的恩赐。
楠多满十一岁了,他认为自己可以配得上它——也许体力方面差一点,但智慧足以补齐这个短板——但他的母亲不这样认为,她蛮横地夺走了刀子,把它挂回到墙上。
正当楠多还在思考时,屋外响起了交谈声。他把头从窗户里探出去,在被骆驼和栅栏隔开的空隙中看到了母亲的背影,又在那个背影旁边看到了“油舌”杰克。
“夫人,您看看这个吧。”杰克说道,“只要五个铜币,我保证,物超所值。”
楠多不禁走出了房门,他看到母亲似乎在犹豫,但他真的很想看看杰克的新玩意。“油舌”一向都是这样,消失很久之后带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和一个新故事出现。楠多很快就注意到杰克手里的箱子了——说是箱子,似乎有些高抬它,那只是几块破烂木板胡乱钉起来的一个匣子形状的长方体,边缘处还支出了几根正在往下滴水的稻草。它看起来是那么不起眼,但又充满了诱惑力。
“你看,你的孩子也很好奇。”杰克说,对着楠多眨了一下右眼。
楠多在母亲的注视中站得笔直,他并不想在母亲面前表露出这份心思。然后他听到母亲谨慎地开了口:“好吧,五个铜币,但如果我认为不值得的话,你需要退给我四个,或者让我拿一些箱子里的东西。”
“夫人,如果你不满意,我可以退钱。”杰克说。“我保证。”
楠多迎着沙漠中晚霞的颜色,看到杰克蓬乱胡子下面露出了泛黄的牙齿,大概是母亲点了头,杰克小心翼翼地蹲下身,打开了勉强可以被称之为箱盖的东西。
一股寒气冲到了楠多脸上,他看到那箱子里的东西一闪一闪的,但似乎又不存在——他能看到箱子底部的棉絮和稻草,它们被什么东西隔开了,而楠多搞不懂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楠多听到母亲很轻地抽了一口气,但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不过是一块冰而已,在这里可能算罕见一点。”她说,“可我是去过冰糕厂的。”
“夫人,夫人。”杰克急急忙忙地说,“这确实是一块冰,如您所见,但冰糕厂的冰可不能跟它相提并论。”
楠多看到母亲抱起了双臂,杰克则把箱子盖子合上,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夫人,您是知道的,二百多年前,遍地都在打仗。像我们这样的人只能被迫四处逃窜,很多人来不及逃跑就被炸死了,而挑唆人们互相开打的人呢,他们建了一艘大船,全都搬到了船上。
说是一艘船,实际上,那是一支由一艘巨大的船和很多艘小船组成的舰队。小船的“小”是相对大船而言的,如果它们有一艘单独停靠在海岸边,你会发现,我们要头顶着脚地躺下一百多个人,才能从船头够到船尾。至于那艘大船,如果把它掏空,它可以装下所有的小船。小船来来往往,给大船送去那些人需要的奇珍异果、淡水粮食,带走一些被大船上人嫌弃的奴仆,又补充一些新的。至于珠宝黄金,那些东西早就被带上船了,那些挑起战争的人不会给陆地留下任何一点点财产。他们只会收割,不会播种。
是的,夫人,大家都知道这个传说。人们纷纷逃离自己的家乡,跑到原本贫瘠的地方去躲避战争,所以很多真事也变成了传闻,这件事也不能逃离这样的命运。但我可以确定这是真的,因为,你们亲爱的老杰克,在这次旅行的途中,遇到了一名水手。
打那个人一亮相,我就知道他肯定来历不浅。他戴着白色的帽子,穿着笔挺的衣裤,脚上套着到小腿的长筒靴,气派极了!他走到我在的酒馆里,大声问有没有人愿意做工,一天两枚银币。有人马上站起来问工作的内容是什么,那人回答说是往船上搬东西。大家纷纷放下手里的酒杯围上去,最终,我和其他三个人被挑中了。
我们跟着那个人去了堆满货物的码头,见到了那艘巨大的船——那个时候我已经认为它足够大了——被惊得呆在原地。那人往我们三人的屁股上各踹了一脚,态度又骄傲又不悦地让我们快点开始搬东西。
我们搬啊,搬啊,有的箱子散发出蔬菜的清香,有的箱子充满了香料的浓郁,还有的箱子里有东西啾啾的叫声,把它放下来时,我发现手上沾了一泡绿色的粘液。就这样搬了五天,我们终于完工了。最后一个我搬运的箱子摸起来冷冰冰的,表面有些水珠,我的手指在箱子底滑来滑去,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把它弄上船。你们的老杰克嘴巴很甜,早就讨得了那个水手的欢心,所以在我友好地询问这个箱子里装了什么时,那个人告诉我,这里装的是冰。他看我有些迷惑,笑了笑,一脚踹开了箱子的盖子。
要我说,冰这东西是有魔力的,它会吸引着你去摸它。当我屁股上又挨了一脚时,才发现我的手几乎要粘到那上面去了。那真是一块漂亮的东西,透过它能看到箱子底部刻着的花纹,不太清楚,却因为不清楚而更加美丽。
水手被我窘迫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他大发慈悲地给了我一个机会——登上这艘船,跟他一起去那艘大船见见世面,我不仅能见到更多新奇的玩意,还能拿到更多工钱,代价只有远离陆地一段时间。
这不是代价,这是恩赐。我登上了那艘“小船”,跟着水手和其他水手一同冲进了大海。我分辨不清方向,但据说这船一直在向北航行。一开始我还能看到零零星星的陆地,但后来只有无穷无尽的海水。水是蓝的,天空也是,但分辨它们居然很容易,因为海浪是白颜色的。太阳升起和落下的时候,海水和天空都会被染上金色,那可是好看极了。
可就算再美,看多了也会觉得腻味,毕竟那水、天空和太阳都不及夫人您的容貌,这才是真的百看不厌呢。在我逐渐开始怀念把脚踩在地面上的感觉时,我又看到了新的岛屿。我笑了起来,恨不得要跳一支舞,但我很快又发现,那不是岛,那是船。
那就是那艘大船,亲爱的夫人,你们没见识的老杰克把它当成岛了。它比我见过的沙梁要高出一万倍,大到可以装下我们这片沙漠。船身上装饰的花纹又精致又漂亮,但每一个小花纹都是我们这儿最高的树的一百倍,而随着它离我越来越近,我则看到了那些花纹中更加细小的部分,它们最细微的线条竟然跟我的头发丝一样精妙。它真是太大了,那上面的一排排烟囱像通向天国的台阶,那其中中冒出的烟雾还泛着金光,在大船甲板上面走动的人像阳光下漂浮的灰尘一样微小。那一刻我仿佛一下子灌了半瓶酒,喉咙因为突然窜过的辛辣而清凉,肚子里燃起了一团舒适的小火苗,烤得脑子晕乎乎的,干涸的眼眶里渐渐有了泪水。
我不知道自己呆呆地看了多久,屁股上又挨了几脚,只能赶紧去搬东西。是的,我当然没资格登上那艘大船,只能把东西搬到小艇上。这次我们搬了四天,因为来路中消耗掉了一些食物,而一些可怜的动物被闷死了(它们的尸体丢进了海里)。在搬完最后一箱货物时,我突然发现,那艘大船一直没有动。
我以为大船是为了等待我们的货物才抛了锚,得知我这个想法后,水手哈哈大笑。他告诉我他们不会等待我们这样卑贱的人,即使如果没有我们,他们就会挨饿。大船没有动,是因为那上面的人们在观看北极最后一块冰的融化。”
原来我已经到了北极!
水手大发慈悲继续给我解释,北冰洋本来就是一块巨大的冰,但现在融化得只剩下这最后一点。他指给我看,我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只看到了一块不怎么起眼的白色冰块,在海水上晃晃悠悠地飘着。
我大失所望,却又很快地振作起来,这是让大船足以停靠的东西,而我也亲眼见到了!
是的,夫人,这块冰就是那一大块冰中的一部分。你们亲爱的老杰克,没有要工钱,只要了这么一块冰,还把它带到了你们眼前。夫人,这是否值五个铜板?
楠多听得晕晕乎乎的,小船,大船,海水,北极和冰,这是他从未接触过的东西,他不得不提醒自己保持冷静。母亲深深地叹了口气, “也许不太值得,你的故事肯定是编造的。但我愿意让步,如果你让楠多摸一摸这块冰,我就把五个铜板都给你。”
杰克看起来有点受伤,不过他很快再次打开了盖子,并把箱子递到楠多面前。
楠多摸到了那块冰,它竟然有些烫。他急急忙忙地缩回手,缓了几秒钟,把手指塞进嘴里,尝到一股咸味。
母亲点了点头,这几乎可以算作逐客令,杰克马上礼貌地道别。在他的身影几乎消失在沙梁边上时,楠多忽然对准那个方向,窜了出去。
楠多远远地坠在杰克后面,他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跟上去,但他已经在这么做了。他跟着杰克绕过好多道沙梁,最后看着他走进一座方形的建筑——那是冰糕厂,他记得母亲带他来过。
楠多蹑手蹑脚走过去,探头向没有闭合的门里看。杰克正坐在屋里唯一的椅子上,翻着一本杂志,蓝色的海浪在书页上一闪而过,很多大大小小的箱子在他脚边堆着,箱子里渗出来一片片寒气。楠多被激得打了个喷嚏,等他再抬起头时,杰克正在门口看着他。
“这可真不妙啊。”杰克说,露出他的黄色牙齿。“亲爱的楠多,你不会把你见到的一切都告诉你妈妈的,是不是?”
楠多后退了一步,“我不会说的,杰克。”他说,“但骗人是不对的。”
“当然,你是对的。”杰克说,“只是可怜的老杰克已经没钱喝酒了,看守冰糕厂的仓库没多少钱可拿,所以用故事换一点钱肯定不是什么特别大的罪过,是不是?”
“喝酒也是不对的。”楠多一步一步后退。“但我会原谅你。”
“当然,当然。”
楠多认为自己已经退出了足够远的距离,他大喊起来:“骗子!我马上回家喊我妈妈来!”
有什么东西飞到了他脸上,比他想拔腿就跑的念头还快。楠多头晕目眩地倒在地上,迷迷糊糊间感到自己的脖子被狠狠地扼住了,杰克的低语声在他耳边回荡:“骗人是不对的,楠多,这是你告诉我的。”楠多想喊叫,想挥舞并不攥在手里的、祖先传下来的刀子,但一切挣扎都和他的生命一样,在此刻戛然而止了。
PS:这篇算是我比较罕见的“改”出来而不是“写”出来的文,其实某种程度上算是对《百年孤独》开头的一种解构,虽然我一开始是相对恶意的,但改到后来心态就已经是平和的“单纯想讲一个故事”了。
以我现在的水平其实很难判断出这种“改”出来的和之前那种“写”出来的文章哪种更好(或者说都很糟糕),也非常希望大家能够批评指教(鞠躬
关键字:规则
作者:魇
评论:笑语
2056年 10月 10日 天气 晴
今天妈妈不在家,让我去找小姨给我做饭。小姨说她也很忙,让我去她家吃。我坐上轨道电梯,向下到了底层区域,按照规定提交了我和小姨的亲属关系证明,通过审核后,监管机器把我送到了小姨家。
小姨家还是破破的。三个月前我暑假时是这样,三年前我准备上小学时还是这样,我猜,大概我出生之前就已经是这样了吧。为了省钱,小姨会在家里的阳台上种菜,家就显得更挤了。这次小姨家有一点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多了一只猫。
这是一只白色的猫,身上还有黄色的部分,它的鼻子是粉色的,耳朵总是不停地摆来摆去。小姨叫它“咪咪”,她把猫抱起来,让我摸它脚后面的肉垫。我捏了一下,还没等我再捏,猫就叫起来,扭着从小姨的胳膊里跑掉了。
我觉得猫不喜欢我,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小姨。小姨说我捏它的脚太用力了,这样的话小猫会疼,自然就不会喜欢我了。她开始做饭,先把米饭焖上,然后摘菜,最后炒菜。猫在她旁边趴着,有时候会站起来蹭她的腿。
我在视频网站上见过很多猫,它们会跳舞,会炒菜,还会戴上眼镜教小朋友们识字。小姨的猫只会趴着打哈欠,蹭小姨的腿,小姨说它还会翻过来露出肚皮,但我并没看到它这么做。我问小姨为什么要养这么没用的东西,我妈妈说过,我要是三岁时没认识二千个汉字,超过两次考试成绩不到班级前十名,她就会把我送到下层区域里去,她不能允许家里有一个无能的孩子。可小猫如此的没用,小姨,我妈妈的亲生妹妹,却看起来很喜欢它。
小姨对我笑了笑,说小猫就是小猫,她不需要它有用。她问我觉得她有没有用,毕竟她在底层区域生活,而我家在中层。我说她能给我做饭,我每次考试成绩都很好,可以间接证明她并不是一无是处。小姨看了我很久,我觉得她好像有点生气,但她没有对我吼叫,只是让我吃完饭快点回家去做作业。
小姨是个很奇怪的人,她当年明明通过了中层标准考核,却自愿去底层区域工作和生活,不结婚,不要小孩,现在还养毫无用处的小猫,甚至还希望我喜欢这只小猫。我想,也许小姨的猫会代替她做饭的时候,我会更喜欢它吧。
青苗家用教育系统修改意见如下:
·周记中对于抵达底层区域的描述过于具体,结合本年度“城市精神建设要求”中第二十条第一部分“上下齐心,依托现有规则,共建和谐城市……“传达出的指导思想,建议将文中对应部分修改为相对含糊的描述,并增添“平稳”“安全”等词句形容旅程,以达到标准。
·文中对于底层区域的描述过于具体,结合本年度“城市精神建设要求”中第三十六条第三部分为“……老城区虽老但温馨,新老城区共同携手共建新时代”传达出的指导思想,建议将文中对应部分修改为”小姨家虽然不大但很整洁“、”小姨家一直非常温馨“等词句,在达到标准的同时侧面烘托和小姨的血缘亲情。
·文中体现出同学在认知上存在一定程度上的虚拟与现实混淆,本年度教学任务之一为“严格区分虚拟与现实”,建议将文中“我在视频网站上见过很多猫……”部分添加“我知道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小猫”等词句,增加得分几率。
·文中优绩主义倾向过于明显,这样做很棒,但从班主任以往的表现可以推测,她的教学理念与此冲突,建议将“小猫无用”部分改为“小猫是真实的、可爱的”,增加得分几率。
·可以适当增加对小猫感受的描述,搜索结果为:“小猫摸起来毛茸茸的”、“小猫粉嘟嘟的鼻子贴到了我的手上,感觉湿漉漉的”、“小猫抱起来暖呼呼的”、“小猫舔我的手时,我觉得手有点痛”。
根据用户使用协议,青苗家用教育系统提醒家长,张XX的周记中体现了一定程度的对现实和虚拟的混淆,请注意教导孩子严格区分虚拟与现实,适当减少AR、VR、MR等技术的使用。
附件一:周记作业原始版本。
附件二:家用教育系统修改意见。
2056年 10月 10日 天气 晴
今天妈妈不在家,让我去找小姨给我做饭。小姨说她也很忙,让我去她家吃。我坐上轨道电梯,向下到了底层区域,电梯平稳地运行到站,我安全地到了小姨家。
小姨家虽然比我家小,但一直很温馨,不大的阳台上种着菜,小小的浴室里三个塑料桶存着水。这次小姨家还有一点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多了一只猫。
这是一只白色的猫,身上还有黄色的部分,它的鼻子是粉色的,耳朵总是不停地摆来摆去。小姨叫它“咪咪”,她把猫抱起来,让我摸它脚后面的肉垫。我捏了一下,还没等我再捏,小猫就叫起来,扭着从小姨的胳膊里跑掉了。
我对小猫道歉,应该是我弄疼了它,下次我一定会小心的,小姨笑着原谅了我。她说小猫咪是很胆小怕生的动物,以后来得多了,它就不会像今天这样怕我了。小姨开始做饭,先把米饭焖上,然后摘菜,最后炒菜。小猫在她旁边趴着,有时候会站起来蹭她的腿。
我在视频网站上见过很多猫,它们会跳舞,会炒菜,还会戴上眼镜教小朋友们识字,虽然我知道那些都是生成类的视频,但眼前的小猫还是让我感到失望。我对小姨说了这个想法,小姨摸着正在蹭她的腿的小猫说,真实的小猫就是这样的,它们很可爱,偶尔还很烦人,就像长不大的孩子。那些视频虽然是在体现人们对于猫的美好期望,但那是虚假的,真正家猫已经走到了演化的尽头,不可能像人一样读写思考,更不可能有机器一样的运算速度。不能像人一样聪明能干的小猫是可爱的,不能像我一样每次都保持全班前几名的同学也是可爱的,世界上的所有事物都是可爱的、鲜活的。
在征得了小姨的同意后,我又一次尝试和小猫接触。我摸到了它湿漉漉的鼻子,毛茸茸的身体,软乎乎的脚垫。和玩偶不一样,小猫的身体是温暖的,毛发也柔柔顺顺的,还有几根黏在我手上,我一吹,它们就像蒲公英一样飞走了。小猫真可爱,我觉得我渐渐开始喜欢它了。
我想,能养着这样的小猫的小姨,也一定是充满了爱心的人。作为她的亲人,我感到非常骄傲。我也要学习她的博爱,和老师同学们一起,为了美好的明天而努力!
给大家见识一下真·小学生文笔!
关键字:甬道
作者:魇
评论:笑语
七年前,我在一家二线城市的漫画工作室打工。彼时的作品是半月更,所以一个月还能踏踏实实歇上四天左右。在那几日,我们这帮助理通常都窝在工作室提供的员工宿舍里,画点自己喜欢的东西,或者干脆用聊天打发时间。
小李也是我们其中的一员,她是个刚毕业不久的本科生,负责给主笔描线。最初我对小李的印象其实并不太好,她总冷着张脸,我去修正她画面上的错误时,她也表现得极为冷淡。后来相处得多了,才发现她其实人不错,之前种种大约只是因为初入社会的笨拙。
那次宿舍聊天时,小李已经跟我们很熟了,虽不到无话不谈的地步,但也不至于一直冷着脸。我记得那天大家都不想画画,于是便一起凑在宿舍的客厅里,玩起了国王游戏。小李输了,我是国王,于是我让她讲一件后悔的事。
小李沉默地看着我,在我以为她要拒绝时——虽然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开口了。
“你们都知道,我能看见点正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小李说,“那件让我后悔的事跟这个有关。”
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把目光挪到了她脸上,小李狠狠地吸了口气,又开了口,“其实我也不能时时刻刻都看到,看事的人说,我的阴阳眼很低级,受到的限制很多。简单地讲,就是只能在阴气重的时候看到怨气极大的鬼。人很多,穷凶极恶的人却罕见,鬼也一样。我活了二十多年,其实也只见过不到十次鬼,那次就是其中之一。”
“我初三的时候,因为喜欢看漫画,成绩掉了很多。我妈非常生气,她不是那种很懂科学教育的家长,只会打骂。很不巧的是,我也不是一个被打被骂就会乖乖听话的孩子,就算表面上服了软,暗地里肯定还是我行我素。
那天晚上,我到家就开始吃饭,准备吃完就出门,赶在晚自习之前去趟租书屋,去还昨天借的书,再借一本晚上要看的。我正吃着,突然看到我妈拿着我书包里的漫画,满脸怒容冲到我身边。
‘这是啥!’我妈尖叫着,把漫画书拍在桌上,碗里的粥都溅出来了。
‘你翻我书包!’我也尖叫。她之前是管我管得很严,但不会翻我书包的,也不会动我的日记本,要不然我怎么可能把漫画放在书包里带回来呢。
我妈像一头斗牛一样喘着粗气,‘你初三了。’她喊着,‘你都初三了!’
‘我又不是考不上高中!’我也喊,‘老师都说了,我肯定能保市重点!’
我妈不喊了,她抓起漫画书,跑向厨房。我急忙跟上去,看到我妈点燃了天然气灶,把漫画书凑了上去。
我没出声,轻手轻脚凑过去,猛地把漫画书抢到怀里,然后跑出了家门。我忘了当时是怎么想的了,只是很生气,非常生气。我妈自然是赔得起那本漫画的,实际上,我家不算穷,存款把那家租书屋盘下来都是够的,但是当时我怎么可能能考虑到这一层。我只想着那是我租的书,我妈要烧的不是书,那是我的脸。
我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租书屋门口了。我吸了口气,推门走进去,对老板说:‘还书。’
老板拿起书简单翻了翻,然后开始记账,又问我还租不租,这部的下一本已经到货了。我刚想回答,却听店门一响,我妈的尖叫声接踵而至:‘她都初三了,你还租给她漫画,你是不是人,有没有点良心!’
租书店老板一楞,看看我,又看看我妈,‘阿姨,你们自家的事儿,就不要到我的店里吵好吧?我开门做生意的,又不知道顾客什么身份。’
我妈像是被老板又勾起了脾气,她开始拍隔着两个人的桌子,继续尖叫。我无地自容,幸好现在店里除了我们三个没有别人,但这家店以后我肯定是来不得了。我开始哭,越哭越凶,最后变成了嚎啕。我妈一直没有看我,老板也站起来,两人对骂得有来有回。我绝望地看着这两个成年人,最后一咬牙,拉开店门,冲了出去。
都这样了,我肯定是不会去学校的,也肯定不会回家。我家在小县城,稍微一跑就到了偏僻的地方。我在狭窄的甬道里慢慢地走,时不时抽噎一声,只想着世界快点毁灭吧,陨石外星人超能力反派哪个降临都行。天很快就黑了,我看着不远的灯光和很远的星星,觉得有点冷,但一切都无所谓了,我是绝对不会回头的。
又过了一阵,我听到身后有人叫我的名字,那声音……居然是那个租书店的老板。他肯定是不知道我的名字的,应该是我妈告诉他了。他也来找我了?我不是已经付过租书的钱了吗?还是说,他想问我赔偿损失?
我躲了起来——事到如今我无比感谢当时这个下意识的举动——偷偷地观察着,一个人影向我这边靠过来,周围影影绰绰的,像被很多团雾包裹着。我不敢动,只是屏息凝神观察,那人越靠越近,最后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一个被三个鬼魂围着的,租书店老板。
那些鬼魂看起来都不像成年人,各个七窍流血、面目狰狞,正在奋力撕咬和捶打着租书店老板,但明显活人毫无察觉。我被吓呆了,就算给爷爷上坟,就算路过车祸现场,我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鬼,还是这么多面目可怖的鬼。我想提醒租书店老板注意,但我很怕,怕到完全无法动弹,给我看过事儿的阴阳先生说过,人能看到鬼,鬼就能感到被注视,然后就极有可能去攻击能看到它们的人。书店老板越走越远,他周围的鬼魂也跟着飘走了。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哆哆嗦嗦地从藏身的地方钻出来,一溜烟跑回了家里。
我妈居然在家,她骂了我一通,我不记得她骂了什么,只是洗了把脸,赶紧掏出作业来写。之后直到中考,我都在两耳不闻窗外事地认真学习,我妈见我改了,也就再也没提过那晚的事。考上高中之后,我爸工作调动,全家都去了别的省。那个老板最后怎样了,我完全不清楚。”
小李说完,向后倒在了沙发上,看着天花板。我拍拍她的胳膊,安慰她这也不是她的错,任何人见到那副阵仗都会被吓破胆的,老板也不知道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那终归是别人的因果,凭她的能力也做不了什么。大家也零零散散地出言附和,小李终于缓了过来,对大家露出一个很勉强的笑。
一旁一直没出声的小郭忽然打断了大家,说:“小李,你家那时是不是在D市?你初三,是不是200X年?”
小李茫然地点点头,小郭想了想,回宿舍拿了笔记本电脑,敲了一会儿键盘,把屏幕转过来给小李看。“你说的那个租书店老板,是不是他?”
我凑过去,看到了屏幕上的搜索结果——杜某,男,二十七岁……借用开租书屋之便,引诱欺骗未成年人,并将其杀害……经审判,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小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那个难看的微笑还凝固在嘴角,她忽然打了个嗝,接着冲向了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