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死了再补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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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木内曾思考过人生结束时脑内所投放的跑马灯,会呈现怎样的画面,倘若不是被簇拥着投射出虚伪的笑容,那么或许是独自一人时的舒适吧。
可为什么,它们会是这样的呢?
……
……
……
倒于血泊之中,触目所及的一切影像幻化成雪白,零星的暗影宛如悬挂的行星。荒木内能够清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
疼痛早已麻痹了所有感官,死亡与想象中不同,看似豁达的人生,依旧留有遗憾。
而这种遗憾,总让她有似曾相识的错觉。
“……好困。”
沐浴在穿过云层,透入窗户的光束中,荒木内轻轻合上了眼。
有谁能帮她在笔记本上记上最后一笔吗:
2014年2月
荒木内,死亡确认。
終於碼完,鏈接的人有點多,事情有點急,就這樣吧……【遠目
殺了人,泡了會(咦)鹿野弟弟,滿足。可惜內殺人的時候還不夠婊……達不到要求啊啊啊啊啊啊!【不過隨便了【。
因為標了下週末同學的死因,所以也鏈接了一下,免得發生誤解。
最後,希望沒OOC吧,感謝大家的幫助~
相對鏈接是:
希藤 雪野(CID/31981):【http://elfartworld.com/works/88426/】
宫村 悠介(CID/32082):【http://elfartworld.com/works/87906/】
樱井 夏树(CID/32038):【http://elfartworld.com/works/89926/】
世界上有趣的事情很多,巧合也是同样的道理。
你总以为世事无常,不料其中充满规律。
【规律】会引导你去你该去的地方,遇见早已安排好的人,得到不管多方隐瞒仍旧属于你的消息。
——不管手段为何。
***
若夜见北中学三年三班是传说中的地狱,不得不承认的就是,作为这个地狱的【狱卒】,他们的班委组承担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压力和责任,同时还完成得不错。
据说,这一届作为【有的一年】,已然是【少】的一年了。
真是可喜可贺,让人欣慰,不是吗。
“是谁?!”
天台紧闭的门被猛地拉开,夜见北三年三班的男班长——宫村悠介——不顾此时的处境,严厉的质问让身后两人的担忧减少了一些。
仅此而已。
幽暗的楼梯空无一人,唯有漂浮的尘埃嘲笑着来者的敏感。
“谁也没在……”
“不会是被听到了吧?”希藤雪野皱着眉提出了假设。
“继续在这里说没关系吗?”紧接着,是另一位宫村的问话。
“没关系……可能是我想多了而已……”再瞥了一眼安静的楼道,宫村悠介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脑袋,“可能是太紧张,所以出现幻觉了吧。”
在宫村悠介的安抚下,三人再一次降低了音量。天台久经折磨的门发出刺耳的声响,重新合上。
一切回归平静。
***
“这样说着悄悄话,可不是什么值得提倡的事情啊。再说……”
【如果杀人可以阻止灾厄,你会杀人吗?】意义不明的问话此时在脑中被分解,形成另一种明朗的信息。
愉悦感自体内深处涌出,笑意抑制不住地攀上嘴角,女生哼着歌慢悠悠地拐进走廊,混入人群:“没用的哟。”
——被揭露的真实,是隐瞒不了的。
***
“荒木同学……”
“嗯?”荒木内停下挥动扫把的手,将视线投向与自己一同打扫教学楼后院的同班同学。由于因各种原因而造成人数锐减的三年三班,在面对学校大扫除时,也只能出此下册了,“星野同学想早点回去么?没关系,剩下一点,我可以……”
“不是不是~”星野爱连忙打断她的提议,将下巴靠在拄着扫把的双手上,“听说你有男朋友?”
“这个问题跟你想要问的问题有关?”荒木内眨眨眼,并没有回答的意思。
“也不是……”寒风萧瑟,女生泛着红晕的脸颊在荒木内看来诱人得很。她将视线投向不远处已经被懂的结冰的湖面,喃喃着出了神,“只是想问你,喜欢一个人,却没有勇气陪他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是不是很懦弱而已。”
“怎么会呢,你只是还没下定决心而已。”荒木内将视线收回,在女生晃神的时候,悄悄地丢下这么一个答案,随后又开始清扫所剩无多的落叶,“快扫吧,太阳下山会更冷的~”
——让我来推你一把,如何?
***
女生偶尔会看一些悬疑剧。
杀人犯行凶时,她总会冒出一些,或许不该出现的念头。
比如,在自身力量条件不足时,该怎么样,才能更有效地将与体格相当的同性杀死,并制造出完美的自杀现场呢?
物理制服,或是语言劝诱?
动手前,需要了解并注意的,包含哪些内容呢?
这还真是一个值得推敲的问题,不是吗。
或许因为长期的思考奠定了完美的基础,实施起来,反倒……
“轻松极了。”
女生不自觉低声呢喃的话语带着骄傲,让眼前扣着星野爱脖子的年轻人将视线投向了她。就在他注意力稍微转移的一瞬,呼吸困难的少女加大了挣扎的力度。为了阻止她的抵抗,年轻人再一次施力,扎紧了捆着她脖子的绷带。
这捆绷带是女生从星野爱书包内一直随身携带的医药包中取出的,厚度一般,质量却不错,展开来正好能够绕着这个纤细的脖子转几圈。或许对方从未想象过,这个未雨绸缪的举动,会成为她被杀害的重要道具。
“嘘~安静下来……”在星野爱因缺氧而充血的双眸中透着恐惧,模糊的视线中,对方正循循善诱着,即便身处阴暗的破旧篮球场,仍如沐浴阳光般优雅淡然,“不要害怕,我是在帮你啊~”
轻柔的语气犹如正轻声安抚哭闹孩子的妈妈,让人不自觉轻信她的话语,放松警惕。
“对了~你想好好回忆吗?”想起什么似的,女生拿出从星野爱包包里找医药包时【恰巧】找到的日记本, “可是你现在什么都看不到呢……不如我给你读吧~”
女生的提议换来的,是星野爱更加奋力的挣扎和呜咽。胡乱挥舞的手不知是否运气,碰巧勾到了女生的发。若不是年轻人的制止,她一定要狠狠地将眼前无视她,自以为是地侮辱她的人撕碎,吞入口中。
淡然地退开,蹲在安全距离中,女生一页一页地仔细翻阅,并正儿八经地朗诵起来:“周沫同学是我的遐想,他的身上……”
昔日的记忆自女生口中托出,在星野爱逐渐失去意识的脑海中形成具象,那个人仿佛真如她曾经的妄想一般,与她一天出现在漫天的落樱中。
他向她伸出手,将她拉至身前,替她吻去落在额前的粉色花瓣。
他说:【谢谢你,愿意陪我一同,坠入地狱。】
“……我想要离开这个世界,去到他的身边。”
星野爱因缺氧紧绷的肉体随着日记本最后一句话的来临,猛地松开。
如她所愿,她离开了这个世界,永远陪绑在最爱的人身边。
“记得让她的手多碰碰绷带哦。”她取回对方在挣扎时扯下的饰品,想要重新将散掉的辫子固定,却因看不到自己的状况而有些狼狈。
就算如此,女生仍不忘细心嘱咐。毕竟,自杀的人怎能不留下指纹呢。
“好。”最佳听众乖乖地遵照女生的指示行动。
首先,在星野爱的尸体尚未僵硬前,牵引着沉重的双手在绷带上按下指纹。
接着,将绷带挂上篮球架,并按着女生许久前便准备好的打结手法系上了星野爱最喜欢的蝴蝶结。
最后,将尸体挂入圈内,搬来事先准备好的椅子,一脚踹倒。
——不负期望。
“我来帮你吧?”
女生抬头,只见年轻人因过度的使力而布满密汗的脸上充斥着宠溺与温柔,仿佛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只是陪着她进行了一场虚拟的杀人游戏。下一秒,身后那飘荡的,她的同班同学便会睁开眼,解开绳子滑落下来,重回人间。
“好啊~”她甜甜一笑,将星星饰品递过去,年轻人在准备接过时,手却顿住了。
“等等。”
年轻人将占着些微唾液的手套摘下,丢进密封袋内,锁紧,塞入口袋。接过女生递来的免洗消毒酒精,进行了简单的清理后,他才取来饰品,略显笨拙地替她编起辫子。
“走吧。”
完成后,她主动牵起他的手,两人在体育馆的门外退下脚套。
女生最后看了一眼昏暗的室内,淡然微笑,就像替一直止步不前的好友完成了毕生心愿一般,眸中盈满安慰:“这样,你们就能在一起了。”
天逐渐暗下,很快,便是野兽的天堂。
***
荒木内翻开边缘被烧焦的笔记本,手指在夹着书签的,少数算是完整的纸页上划过——
7月:
藤本凉于美术室自杀。
*死亡人数一名,自杀。
8月:
渡边摇一氧化碳中毒而亡。
*死亡人数一名,意外。
9月:
黑姬山千叶被从高空坠落的钢筋贯穿致死。
月见奏被坠落的广告牌砸至重伤,最终抢救无效死亡。
秋本秋失足从校内楼梯上摔落,后脑遭剧烈撞击,不幸当场死亡
*死亡人数三名,均属意外。
10月:
结城刚于学校天台坠楼身亡。
五十岚拓人于家附近的公园遇刺身亡。
*死亡人数两名,他杀?
12月:
周沫投湖自杀。
*死亡人数一名,自杀?
*山本美奈子正式退学。
荒木内思考片刻,索性将12月份的记录涂黑,直至剩下一团黑印。随后,在空白处重新进行记录。
很快,她看看一眼全新的【事实】,满意地合上笔记本,小心翼翼地将其收入抽屉中。
***
12月:
周沫投湖自杀。
星野爱在旧教学楼操场篮球架上上吊自杀。
*死亡人数两名,均属自杀。
*山本美奈子正式退学。
***
“璐璐比跟你进展得还顺利吗?樱井同学。”
面对身后传来的询问,柔若无骨的少年茫然地转身,眼眶地下的黑眼圈很深,即使不去细究,仍能发现他的虚弱。
樱井夏树站直身子,看向身后无故将他喊住的人,试图在脑海中寻找对应的姓名,却一无所获:“你是?”
荒木内垂下眼帘,遮住了满腔的不屑。
若让总是笑脸迎人的荒木内一定要说出那么一两种讨厌的人的话,【总支吾着拿不定主意的人】,或许会排在第一位。
而偏巧,自己的邻居所喜欢的人——樱井夏树——便是这样的人物。
矮小,懦弱,总爱找借口逃避自己不想面对的事情……据说最近跟宫泽璐璐比发展得不错,可在她看来,也不过如此。
那么……
【面对让她不耐烦的人,偶尔跳脱自我监控的挑衅,其实也并不为过,不是吗?】
女生躺在病床上时,思及躺在床上的原因,难免为自己那句一时冲动的搭讪寻找借口。或许是因为宫泽璐璐比每日的洗脑式秀恩爱,也或许是樱井夏树
“希望在你的保护下,她能避开跟你母亲一样的结局吧……”如此不堪的,让人反胃的死亡。
即便话语再难听,可也算是发自肺腑的忠告。
怎么也不至于,就这样,将人推下楼梯,对么?
——果然是,让人瞧不上的家伙。
“荒木姐姐,你要不要来点苹果?”或许是见她陷入沉思,隔壁床位跟自己一样浑身各处都包扎得严严实实的男生递来亲朋好友看望时留下的苹果,“吃完能开心点哦。”
“谢谢~”捏起其中一块兔子苹果的耳朵,荒木内看着男生满意端回盘子放在两人中间的置物柜上,“鹿野也是国二吗?”
“嗯!”希藤鹿野点点头,“也是?”
“我也有个弟弟,跟你一样是国二生。”荒木内微微一笑,“课业没问题?”
“课业是没什么问题啦……”想起落下的课业和自家姐姐那又急又气的模样,深深叹了口气,“我姐姐倒是要气死了……”
“怎么说?”
在荒木内看来,不管内心如何澎湃,希藤雪野永远都是那种处变不惊的稳重模样。除了在几日前发现她与自己弟弟——希藤鹿野——一个病房外,似乎还真没见过她过多表达自己不安的情况出现。
“荒木姐姐你是自己摔倒的么?”或许发现自己的问话过于心急,乃至跳过了荒木内的问题,希藤鹿野咽了口口水,表现出了不安,“他们说三年三班是灾厄之地,在里面的人都会受伤。可是我听说最近也有人在到处伤人,挺可怕的对吧?”
“到处伤人?”荒木内将手指送入口中,吮净粘附在手指的果汁后,将视线移向希藤鹿野,再掠过他,投向半掩的门,“谁会这么做呢?”
“因为我之前得到一个消息……”或许急于求证什么,希藤鹿野便想到了等价交换。
“鹿野,荒木同学,你们还好吗?”可惜,【等价交换】的信息还未提出,希藤雪野已经推开了房门,坐到两人中间的椅子上,希藤雪野看向荒木内,“今天好些没?”
顺便,悄悄掐了希藤鹿野刚卸了石膏的腿上。
“好多了。”荒木内打了个哈欠,“就是有些困了。”
打完招呼后,顺势倒下,将脸埋入被子,
——真是一对可爱的姐弟。
***
而与那对可爱的希藤姐弟相比,拿着讲义出现在她家门前的宫村兄弟之一——宫村悠介——便显得有些来者不善了。
“宫村班长,门没锁,你自己进来吧。”趴在窗前的荒木内朝站在院子外的三年三班男班长喊道,“二楼最后一个房间。”
“我知道了。”
宫村悠介透过镂空的铁栏将里面的拉锁打开后又重新锁上,大门果然没有上锁,从外面便可以打开。屋内的光线很暗,经过客厅与厨房,便可到达楼梯。拐两个弯,穿过回廊,就是荒木内的房间。
男生在这段并不算短的路途中,不由得捂住了嘴,试图隔绝空气中飘荡的尘埃及些微的霉味。
他推开门,女生正穿着睡衣坐在床上,笑眯眯地等待着客人的到来:“抱歉,行动有些不方便,只能麻烦你上来了。”
若不是如此的话,荒木内倒没有放行的打算。
“没什么。”宫村悠介将讲义递给眼前的女生,对方原本白净的脸上此时布满因滚下楼梯时造成的擦伤,却满不在乎地笑着,“你还好吗?”
“好多了,谢谢班长大人关心。所以……”女生整理着几日来的文件,宫村悠介站在一旁,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班长大人为何会亲自劳驾我家呢?”
沉默。宫村悠介没有料到眼前的人会如此坦然,一时间反倒不知如何开口。
荒木内却与之相反,她直视着站立在眼前的男生。对方已经进入了人生最美好的阶段,声音开始转变,身体发育,身材挺拔。成绩优秀,处事冷静,拥有在外人看来值得羡慕的兄弟情义……
那么,相对的,也有自己的软肋吧。
“除了这个,一定还有什么事情吧?”荒木内晃晃手里的资料,满脸的笑容看不出丁点可疑之处,“我可是女生啊~”最后,她再做提醒。
“你知道的好像还真不少,那我就单刀直入了。”面对怀疑对象的坦率,宫村悠介再扭捏下去,就显得丢人了,“那天在天台上偷听的人,是你吧?”
“咦?”歪头思索片刻,荒木内的笑容逐渐加深,似乎听到了什么逗人的笑话,“我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偷听,是你想多了吧?”
她就这样直视着他,将他映入眼帘,刻入脑海深处。
沉默再一次蔓延,这一次,没有人准备打破它。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最终,是宫村悠介败下阵来:“是吗,那就当做是这样吧。”他鞠躬,行为得体,“祝你早日康复,先告辞了。”
比起她是否承认,最终目的是否达成,才是最重要的。
不管她是否得到了什么消息,或做出了什么行动,他只有一个原则,只要不触碰,其实他并不准备追究什么。
对于宫村悠介而言,宫村悠利比一切都来得重要。
“再见。”荒木内也毫不吝啬地赠与对方一抹笑容,作为感谢,“学校见。”
如同宫村悠介踏入她的世界一般,她听着对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轻轻地合上大门,出现在院子内,踏出院子,并重新扣上拉锁。
荒木内靠在窗台注视着宫村悠介的背影消失不见,却在收回视线时,看到了隐藏在暗处的某个人。
对方穿着蕾丝长裙,妆容精致,笑容娇柔美好。
荒木内微微一笑,无声地发出讯号。
——呐,如果你爱我,你便能理解我的一切想法。
【杀了他。】
***
休养的过程中,荒木内想到了一个人。
自那日小野杏子突然出现在荒木内家中,又匆匆离开后,这是她第一次与少女以这么近的距离交谈。在此期间,夜见北三年三班已经经历了许多变化。
班上的同学接二连三的离世,仿佛成为了一种惯性,下一刻会波及到谁,无从得知。
原本还算热闹的教室逐渐呈现出让人泛冷的安静。不知从何时开始,流言开始攻破坚不可摧的保护膜,渗透进这个死亡之地。
其中便包括了这么一条诱人犯罪的信息:只要杀死死者,便可以结束灾厄。
所有人都保持着最佳的距离,善意却虚伪地隐藏内心的猜忌。
【你是死者吗?】
兴许在下一刻,就会有人脱口而出。
“内酱,听说你有个弟弟?”
“嗯?”荒木内拨了拨便当内看上去十分诱人的玉子,借着吞咽的动作掩饰瞬间的失神,“怎么突然问起这事?”
“最近不是发生挺多事情的嘛,就想着如果内酱有弟弟的话吗,也得注意一些了。”小野杏子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果汁,表现出煞有其事的担忧,“我……不该问吗?”
“没有的事,你这么关心他我很高兴哦。”
话虽这么说,荒木内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
“那、那弟弟君是叫什么名字呢?”
蠢到不行的发问让小野杏子忍不住敲了自己的脑袋以示惩罚。手心因紧张渗出细汗,她看着对方重新吃起了便当,暗自懊恼自己的无能,连简单的提问都无法顺利进行。
“藤也,我弟弟的名字是【荒木藤也】。”
虽然觉得奇怪,却还是将名字说了出来。可话音刚落,荒木内注意到小野杏子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却又若无其事地松开。若不是她煞白的脸,少女并不会发现这个问题的诡异之处。
“你对我弟弟很感兴趣吗?”
“当然,毕竟是神秘的弟弟嘛~”小野杏子讪笑着,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自然些,颤抖的频率小一些,免得眼前这位在她看来格外敏感的同班同学发现什么。
如坐针毡一般将便当吃完后,她提出了先行离去的要求。
幸运的是,荒木内并不介意她的举动,仅是微笑着目送她离开。
“你总是没办法好好地掩饰自己的慌张啊,杏子酱。”
——天真得可爱。
***
原以为,事情会这么顺遂地,平淡无奇地进行下去。
直到某一日,有人敲开了她的家门,带着一身的坚毅,向她提出了滑天下之大稽的要求。
荒木内听后,终究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野杏子,你凭什么断定,我就是死者。”
……
……
……
“荒木内,只要提出证据,我就可以杀了你吗?”
……
……
“我们玩个游戏如何?”
荒木内巧笑嫣然,犹如置身地狱的恶魔。
——你我的审判日,终将来临。
怕又錯過,先打個卡,後面還有正劇。
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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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木内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她还是小小的模样,在夏日的祭典中,被一个瘦弱的男孩抱在怀里,大朵的烟花绽放于夜空,而后快速消散。
他略显冰凉的手捂着她的耳朵,隔绝开了大得吓人的声响。
荒木内握着已经开始融化的苹果糖,睁着眼睛,惊喜地欢呼。
余光中,男孩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不远处闪烁的光点,苍白的脸时暗时灭。从远处传来却丝毫没有消减的爆炸声此起彼伏,他却依旧无动于衷。
“嶋,你不害怕吗?”
“有很多东西比它可怕多了。”
被喚作【嶋】的男孩低头,对上她的视线时,笑着揉了揉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
“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懂。”
***
起了个大早,却毫无目标。
荒木藤也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在瑟瑟寒风中蜷缩着身体的行人,嚼着刚做的三明治,临时做了一个决定。
他三五下将剩余的面包通通塞入口中,经过餐厅时抽了张纸巾抹掉嘴角的沙拉酱,顺便带上了卧室的房门。再出现时,身上的睡衣早已被外出服替代。
关掉家中的电器电源、套上鞋子后,他一边上锁一边给父亲拨了个电话。
那边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直到最后一声,才险险接起:『藤也?』
“爸爸,在忙吗?”拐过巷子来到马路边,伸手拦了辆的士,荒木藤也捂着手机的通话口向司机报了个地址,“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个事,我最近都不在家,你和妈妈不用特地跑过来了。”
『你要去哪里?』
今天的天气比昨天瞬间低了十几℃,路上出了必须出门的苦命人外,连爱在外面撒欢的野猫都见不到一只。天气预报刚做出了暴雪袭击东京的分析,车内的暖气开得很足,他却将围巾拉高了一些。
“……”短暂的沉默后,荒木藤也降低了车窗,冷空气一下子闯了进来,他打了个冷颤,“夜见山市。”
***
下雪了。
早上醒来拉开窗帘,少女披著棉被趴在窗前凝视着这片雪白的世界。片刻后,毫不猶豫地以最快速度穿上衣服,套上棉袄、手套、帽子和耳罩后,冲到玄关,打开了大门。
即便全副武装,寒意扑面而来时,荒木內还是打了个激灵。
鲜少有人知道,雪是继星星外,荒木内最喜欢的东西。她的弟弟曾嘲笑她,应该把她关在圣诞版的雪夜水晶球里,这样她雪和星星就能永远属于她了。
她对此不屑一顾,这样独一无二的美丽,又岂是那些人造的玩意可以比拟的。
不管如何,此时天色尚早,不会有人会在这样的恶劣天气出门。街道打扫的时间却正好结束,正是隐瞒自己难得幼稚的时候。
做出准确分析后,荒木内索性张开双臂,呈大字型摔了下来。
雪估计下了一夜,厚厚一层,正好将这个稍显单薄的身体裹住。些微的雪沫因她的动作掉进衣物的缝隙,在接触人体的温度后,换成水滴。
荒木内抹掉脸上的雪,躺在刺骨的寒冷中,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自己一个人真好啊~”
***
客人踏入荒木家的院子时,荒木内正趴在雪地上捏着不知道第几个小雪人。仿佛身下铺着的是柔软舒适的雪白棉花,而非透着渗人寒意的雪。
少女的行为让自己的同班同学有些不解。
【冻坏了可不好……】这么想着的老好人——小野杏子——习惯性地想要上前把荒木内搀扶起来,却只踏出了一步便稳住了脚。
“你……在做什么?”与行为不同,刹不住车的疑问却成功吸引了此次目标的反应。
“要一起玩吗?”荒木内抬起头,捏着手里的小雪球,笑眯眯地发出邀请。若放在以前,小野杏子加入的可能性有90%,批评她的可能性则占了100%。此时,对方却冷着脸,看着坐在几圈小雪人中间的荒木内,没有回答。
自讨没趣的荒木内倒是不介意,将手中的小雪人放在地上,跨出雪人圈后,回头看了眼小野杏子手中的大袋子,似乎十分满意:“看来带不少东西呢。”
***
荒木内将身上被雪打湿的外套脱下,一路领着她往二楼走。不知是否潮湿的关系,小野杏子觉得,屋内的霉味比上一次只站在玄关时更浓。
在踏入宅子时,她忍不住将视线投向玄关的矮柜旁。如几个月前一样,电话线仍旧没有连接,处于无法通话的状态。
也是自那时起,小野杏子对眼前人的信任逐渐崩塌。对此,胆小的她总会反问自己,如果是自己的误会呢?或许一切只是巧合,那个偶遇的青年并没有提起准确的信息,那段对话中的主人公也只是恰巧同名同姓……
【现在收手,是不是还来得及呢?】
【我真的有资格杀死别人吗?】
【如果……不是她呢。】
……
但最后,小野杏子说服了自己。
尽管万般不愿意相信,【荒木内】已经从一个被自己膜拜的对象,成为了导致一切灾厄的存在。
“我不能让琉璃陷入危险。”
两人保持着静默,直到走进唯一开着灯的,二楼走廊最深处的房间,荒木内才转身看向她:“你在这等着,我去安排一下。”
一派轻松,仿佛眼前的人只是来找自己玩的同学,而不是想要杀死自己的死神。
荒木内退出房间后,小野杏子悄悄打量起四周来。除了书本外,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生活气息。
“能帮个忙吗?”就在她分神时,已经换好衣服的荒木内将几个被完全密封的盒子搬了进来,“将它们并排放在那个位置就好了。”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书柜旁,一个160cm的物体立在那里,透过上头盖着的布所呈现的轮廓来看,是个圆形的东西。
即便抗拒,对于荒木内的指令,小野杏子还是习惯性地服从了。她接过荒木内手中的印着号码的密封箱,开始按着她的要求在拖地的黑色布前摆放起来。她很好奇布下的物品,却没有打开的勇气,只能默不作声地工作着。
来回几次后,终于搬完的荒木内扯下黑布,一大一小的两个圆板用自由铁扣固定着,两条不同长度的轴分别伸出,指向不同方向和圆盘。以圆心为点向外扩散,两个圆盘均匀放射出6跳线,分划出等份的三角形。黑、红两色间隔呈现,阿拉伯数字1~12分别印在两个圆盘的色块中。
小野杏子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出是什么。
“开始吧。”荒木内拿出与转盘和号码密封盒相对应的12个信封,巧笑嫣然,“有趣的转盘游戏。”
——不管【死者】为何,总有一方必须直面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