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要上演的是:一幕沉重的悲剧。
“领,你们的宗教……有祭祀这一环节吗?”
似乎古今中外,不管什么宗教都有祭祀这一环。人们仿佛要向先人或者神明奉献一点什么才能表示自己的虔诚和忠心。中国古代就有用牲口祭祀的传统,用活人祭祀的——似乎很少。
不过叶家听说有用活人祭剑的,在很久之前老祖宗在书上也写过,我不知道正不正确,也不想去评判这种标准的错误——如同我一直知道的那样,生活本来就是一场掠夺。你获取了金钱,那必定有人失去了金钱,你获得了快乐,那必定有人失去快乐。有牺牲才有回报的话,那我宁愿牺牲的是他人,而成就的是自己。
但是我们现在在岛上,似乎活物只有我们这些人。如果领坚持要祭祀的话——必定是会出血的。
“祭祀?当然会有。应该说哪个宗教都会有祭祀的吧。”
我皱了皱眉头,现在还会用活物,甚至说是活人祭祀的宗教,都不是什么被承认的宗教。
领似乎看见了我皱眉,问我:“大家都会开心地投入神的怀抱的。叶衍不想见到伟大的神吗?”
伟大的……神吗?
我对这样一位人物还是比较感兴趣的。
但是很少有宗教会说献祭了之后就一定会见到神明的——不知道领哪里来的这种感觉。
我问道:“领见过神吗?”
领稚气的脸上露出了狂热的笑容:“我?我会见到的。”
“那领这几天是在准备祭祀吗?“
“是。”领兴奋地回答道。
我不知道领小的时候,或者一直以来受的是怎样的宗教教育。但是将这样一个很艰巨的任务交给领和诗织小姐这样的孩子,我是不认同的。但是我没有理由也没有权力去干涉领现在想做的事情。我向来不擅长去干涉别人的事情。
我:“领的信仰……可以和我讲一下吗?“
桃泽领:“总之我们的神是位无所不能的神。“
唔……
无所不能,那何必不抹去自己的踪迹?中国有很多神仙都是靠着常说的香火来维系自己的生存的,不知道领的神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我们能感知到他的存在。因为神能实现我们的愿望。“
说起来,无所不能的神的话,应该是有这个能力实现信徒的愿望的。毕竟信仰这件东西,似乎都是在想神明祈求什么。祈求出色相貌,祈求如意郎君,祈求死后安宁,祈求心灵平静。尽管有很多宗教的神明并不能实现自己所有教徒的愿望,但是凭借那零碎的几个就可以将宗教发扬光大。
比起那些神明,这位可以随时实现教徒愿望的神似乎过于伟大了一点。也幸好并没有很多教徒的样子,不然可能和圣诞老人一样得爬烟囱送礼物。
我好奇地问道:“领被实现过什么愿望吗?“
“我还没被实现过,但我有想被实现的愿望。”领想了一下,又摇了摇头,摆出困惑的神色:“不,是神想实现的任务。”
神想实现的愿望自己不能实现的吗?
我不知道。神不能实现自己的愿望,所以他用实现别人的愿望来让别人帮自己实现愿望。怎么说都感觉有点奇怪……术业有专攻这种?
“有我能帮上忙的事情吗?”
领认真地看着我,突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拖着着声音说道:“叶衍——
“当然能帮上大忙了。”
我突然想到之前我睡在监狱里的时候做的那个梦,一朵玫瑰花从食道插入我的心脏。那种痛楚和被贯穿的感觉就算是现在我还是可以清楚的记得。被玫瑰花吸食殆尽。
而现在领的眼神,仿佛就是在看送上门的大餐一样。
他向我这里考了一点,盯着我的眼睛:“你也会想见到神的吧?“
我不由地打了个寒颤,说道:“想见到……的。“
领满意地勾起嘴角,在我面前点头说道:“嗯,叶衍也是好孩子啊。“
说着,我被领带到了他和诗织小姐住的监狱面前。领之前下山之前叫我和他走,说带我去一个地方,我不知道他会把我带来这里。
“叶衍以后就睡这里吧。和他们在一起不安全。”
不安全吗……我不知道领知道了什么。
我看着在月光下的监狱,寒气从脚底慢慢缠绕着我。我突然想起之前看到的一句话。
今晚要上演的是:一幕沉重的悲剧。
今晚要上演的是:一幕光荣的救赎。
我听见了我自己的声音,重复而机械地说道:“好的。“
语言的存在只是人们为了奔走相告桃泽领的美好。而地上的路,则是人们在欢欣中走出来的。——叶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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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慢与偏见的开头就说道,凡是有钱的单身汉,总想娶位太太,这已经成了一条举世公认的真理。
同样道理,凡是富家人家的小姐,总是喜欢追求美的。
每年两次,各种各样的高定发布会我是从不会错过的。被各种批评家誉为最美躯体的我也见过不少。那些真的,假的,那些天然的,人造的,那种由各种各样的顶级造型师摆出的造型,我太熟悉了。
但是我从未看见过这样一个人。
并不是说会被那些在杂志里面被专业人士测量五官四肢,给出标准的美。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就像是落日寂静在森林里,像是在街角与你抵着额头点燃的烟,像是剧本走了你最想要的结局,什么都刚刚好好。
他踏着朝霞来到我身边,像是驶向拜占庭里写的智者,立于上帝的神火中,好像是壁画上嵌金的雕饰,从神火中走出来吧,旋转当空,请成为我的灵魂作歌唱的教师。
我的心早已烧尽,我的皮囊只是件破外衣。除非我的灵魂为他拍手,为我着破旧皮囊上盛开的每一朵玫瑰花而唱得更响亮。。
如果说叶家是银杏叶的子孙的话,那领就是玫瑰本身。他就是从童话书里跑出的精灵,懵懵懂懂的来到这个世界,纯洁得一塌糊涂。干净,美好,单纯——又带着令人心动的邪恶。是自身带来的,是天性的,是无法使人厌恶的。自身所带出的邪恶——并不是一件坏事。就像玫瑰是天生带刺的,银杏的果实也是有毒的。
要是领是个女孩子的话,我可能会将他和洛丽塔相比。古灵精怪又神秘莫测。可是领是个男孩子,那我只能将他与琉科斯相比了。神保护着的孩子,自然宠爱的精灵。却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喜好恶作剧,又在你快要生气的时候为你献上玫瑰。
他像是飘渺的风,像是入梦的青鹿,像是在梧桐上高歌的凤凰。我不能将他抓入袖中,也不能让他停滞在梦里,或者阻止他的浴火重生。中国有句古话叫做浮水多饮命不寿,讲的是凤凰并不是凡间的鸟类,如果沾染太多的红尘会使他的羽毛染上污渍,喝平常的水会使他们减少寿命。他是生在象牙塔里的人,如同凤皇一样,只能稍息借紫宫,非梧桐不栖,非实竹不食了。
我想捧着全天下赞美夸奖的词到他面前,为他殷切地一一摆上,任由他傲慢又不经心地从中间挑选一二,来装饰自己的尾羽。让那美丽的玫瑰上缀满让人沉迷的美好品质,然后高傲地翘起来,张扬着,盛放着,在你眼前飘过。像茜茜公主一样站在油画中成为油画,用不可一世的声音说着,我永远只属于我。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桃泽领呢——不可理喻。不可理喻。如果是在爱丽丝中,恐怕已经被黑暗公爵叫着下去看了他的脑袋了。
To叶烟
见信如晤。
今天已经是我来到这个岛上的第六天……晚上了。
记忆中,我们从来没有这么长的时间没有联系。当年我陪祖父去东亚那边跑一个军火单子,恰巧遇到了恐怖袭击。只是三天没联系你你就飞去了那边,拉着我哭得和泪包一样。一定要拉着我发誓以后随时和你保持联系。
我真的在写信,也算是随时和你保持联系。并不能算我失约。等我回去之后,不允许找我算账。只是你自己收不到而已。
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会是什么样的……叶家的大小姐失踪了,你们现在在全世界范围找我吗?叫了海军部队来找我?烟烟,我觉得我在另一个世界里。在一个水下的世界,在一个三维之外的世界。我不知道。但是就算你们全力搜寻我们,姐姐也无法给予回应。真的很抱歉。
其实在恐怖袭击失联的那三天,担心的岂止是你。我在忐忑和焦灼中度过了三天。我们的感觉本来就是一体的,我如何感觉不到你的心悸?
就如同我现在一样。我并不在寻找什么,但我却有那种迫切的心情。
幸好我在这里……有领和诗织小姐陪着我。我想那边应该李家那对姐弟也到了。希望你看着他们,心情也会好受一点。李宣是我的表姐,和我相似的地方很多。希望她可以安慰到你。
说起来桃泽姐弟,他们似乎是某个宗教的信徒——我向来不会妄自评判别人的东西。但是现在似乎是有关于这个宗教的某项事情将我们困在这里的。我问领的时候,领表现地生活在这里也没关系的样子。怎么会没关系……这里没有你,我便不是我了。
说起来桃泽领,要不是我和他反复确认过他们的宗教并不是北欧的话,我几乎就要觉得他们信奉的是那边的神明……毕竟我们现在所见的狂猎,血月,都是和那边相关的。
但,桃泽领并不是弗丽嘉。要说的话,他可能比较像洛基一点。
我说不出那种感觉……太奇妙了。就像如果你在某场判断考试中,你全靠猜测,有对有错很正常。但是如果是全错……
那就不是能用运气不好来解释了,可以说这是——天性的邪恶。
纯洁地邪恶,让人都不忍心去批评什么,几乎想去赞扬这个品质。
他被神宠爱,被万千玫瑰簇拥,却忍不住伸出荆棘来,小心翼翼地触碰着你,试探着,在你生气之前就收回去。等到你没脾气的时候,便心满意足地将枝条缠上你的脚踝,手腕,然后渐渐缠向着心脏。
像是恶作剧,但是恶作剧背后又夹杂着什么——摸不清,如同玫瑰的花心一样。
奥丁身边总是有很多做双数的小动物。比如站在他肩头的两只乌鸦。代表思维的hugin和代表记忆的mumin。或者说匍匐在他脚下的两匹恶狼,代表贪婪的Geri和代表饕餮的freki。我想如果奥丁是真的存在的话,那他想必不会介意身边多出来一对双胞胎的。比如说桃泽诗织和桃泽领。
太过于美妙了。超越人性,超越情感,超越一切的邪恶。之前在认知心理学中学到了道德判断标准,一般人只能做到第三档。但是我毫不怀疑他们已经超越了第四档【宗教】,甚至向着第五档在进发。他们才十六岁啊……在象牙塔下面长大的孩子,才可能保持这样的纯粹。
我无比希望你也是这样的,但是生在叶家的你天生便不可能被我全在怀里圈养。这也是我的一个遗憾的事情。
总之,如果有机会,非常期待你和桃泽领的对面。不管这抱着姐姐怎么能这么夸外人的嫉妒,还是对纯粹邪恶的好奇。
你会怎么想,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永远爱你 叶衍
于2018年8月六号晚
今天是在岛上的第五天,白天。So happy。
如果不是我现在还保持着在外面平静生活的记忆的话,我几乎就要以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子的——由尸体,诅咒,超自然力量和血腥组成。
在我来这里之前,我清楚地知道霍格沃茨是不可能存在的。这样看来,我倒是可以期待一下在英国的国王十字车站真的会有可以穿墙而过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毕竟比起我们现在面临的东西,魔法似乎是平常而温和的东西。
我和领提起开这件事情的时候,领眨了眨眼睛看向我:“叶衍不喜欢这里吗?其实这个岛上很好玩的哦?”
他的神情就像给老师第一次上交作业的孩子一样,等待着表扬。
如果我们没有生命危险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在诅咒之地一游……可是现在的事实就是我们被困在了这里,可能会达成无人生还。
“也不是说不喜欢吧,要是作为旅游还是挺开心的,作为遇难就……”
领好像满不在乎的样子:“当作一次计划之外的旅行就好了。”
“万一出不去,那就可能是计划之外的鲁滨逊漂流记了。”不过我们可以从星期一排到周日排三轮了。
“不会出不去的。“领坚定的说道:“至少对于我来说,这里真是趟令人惊喜的旅行。”
“领喜欢这里吗?”
“喜欢。这里可是最接近‘神’的地方啊。”
说起来之前和领聊天的时候,我感觉他的宗教并不是很大众的宗教——虽然和基督教很像,那也不应该是主流的基督教。这样说的话,那应该和这个岛上的人一样——是小众宗教。
我皱了皱眉头。他们……会是这么凑巧,因为那场海难而来到这里的吗?
但是不管怎么说,桃泽姐弟,无论他们做了什么我都会保护他们。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正确和错误,好人和坏人——叶家人一向护短得要死。
我和他试着提了一下深沢家的神道。因为深沢家一直给我他们信奉的是日本本土神明的感觉,而岛上大多数人都是类似于基督教的宗教。
“嗯?怎么会这么觉得?”领听了我们的猜测感觉很惊讶的样子:“这可不一定哦,总之你不要靠他们太近就对了。”
深沢家的姐妹总给我很奇怪的感觉。他们能引起我……嗯,去年夏天的一些不太好的记忆。所以我一直不是很亲近他们。
“读不懂神的想法的人,只能有悲惨的下场。“
“这里的神在期待着什么事情吗?”我问道。
领露出那个我熟悉的古怪笑容:“神并不期待什么,有期待的从来都是不满足的人。只不过……“
接着他读出了我们在监狱小本子上看见的,我几乎都要背出来的话。
在监狱中,很多线索指向了献祭这个词。根据领的话,可能是某个人……某个人为了达到某个目的,将我们引来了这里。现在正统的基督教和天主教虽然也有献祭,但是一般来说只是做做样子,并不会真的献上祭品。或者是献上一些动物……
想到这里,我突然皱起眉头。
献上动物是为了献祭,那你说动物……就应该被献祭了吗?对于我们日常养着的食用动物,那么为他们提供繁衍和无忧无虑生存的机会,换得的代价就是死亡。那么有没有可能说……在某个人的眼里,我们的意义也是死亡呢?说不定在什么时候就蒙受了神的恩惠,换来的安定平安,代价就是被献祭呢?
我想起来了我之前看过的一篇小说,里面总是有人无差别地在太阳底下焚烧起来,没有规律,也找不到原因。故事的最后主角在公园看见有一个孩子拿了一面放大镜,利用阳光的聚焦来烧地上的蚂蚁。
现在的我,就好像掉在地上的蝼蚁一样。
“他们不知道神想要什么,所以他们想要的神不会实现的。”领这样偏执地说着深沢家的姐妹。
我问道:“那领想要什么呢?“
“我?我不想要什么。我只是神的追随者。“
桃泽领用他绝对忠诚的眼睛看着我,里面是毋庸置疑的信仰。我不了解这个宗教,也不好妄加评价。
我再接着无关紧要的聊了两句,也就作罢。现在才第五天,我并不着急从这里出去……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家人在外面的话,我还是比较喜欢这里的。
毕竟随时随地能体验,威胁生命而心跳加速带来的高峰体验,并不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第三日的夜晚,我们去了监狱那边。
开始是比较在意监狱边上那个全是尸体的坑,结果等我们接近监狱,有人提出来去看看审讯室。
监狱看起来黑漆漆的,张着嘴似乎像是通到怪物内部。因为领和诗织还在里面,我们也没有贸然进去,只是在外面找到了审讯室的位子,慢慢地向审讯室那边靠近。
审讯室和别的地方一样,有一个很高很小,装着栏杆的通气口。我们靠近那边果然听见里面有着什么声音。
我的日语不太好,这样模模糊糊地说话也是听不清,只能听到里面有烤肉的声音……谁会晚上在审讯室里面烤肉?领和诗织小姐吗?
但是说话声音并不像领和诗织小姐的声音,不知道是谁在里面。
不过在这里……在安乐岛,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事情了。我们今天出来什么都没碰见安全回去才是奇怪的事情。
但是出于安全考虑,我还是在第二天去问了一下领在晚上有没有碰见发生什么。
“领最近在监狱晚上有听见奇怪的声音吗?“虽然他不一定告诉我就是了。
领摆出一副很困惑的样子——虽然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晚上?没听到啊。“
我也不打算把我们晚上去过监狱的事情告诉他们,只是提醒道:“这样啊……原本还担心领和诗织小姐晚上会碰到什么。毕竟是在不熟悉的环境。“
只是对于我们这些不知情的人来说这是不熟悉的环境,对于领和诗织……说不定熟得很。表面的话还是得说得漂亮。
“嗯……“领应了一声,还是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不过总比住在那里好。”
我们现在的人分为两拨,和深沢家的两位小姐比较亲近的人会选择住去深沢家的别馆。但是我一向不喜欢那个地方,所以从上岛以来一直是住在酒店的别墅区的。
结合深沢家姐妹之前对桃泽姐弟的评价,我觉得应该指的是深沢家。
领看我不说话,笑了一声说道:“不过也对……对于他们来说……呵呵,不好说,现在变成这样了,和谁住都差不多。”
他不再说下去,我只好接话问道:“是古宅那边?“
领点点头:“对,就是说那群人。”
“领对深沢姐妹他们是知道什么吗……感觉他们有好多秘密。”
敌意从来不是无缘无故而来的,如果和我们开始的猜想一样的话,那么恐怕领和桃泽小姐是知道一年前……或者以前这个岛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真的神降下的惩罚的话,那也应该给我们机会去弥补。
“她们?“领保持着那样古怪的表情,上扬着的嘴角却见不到丝丝笑意:”总之叶衍不要跟着他们就对了。叶衍是跟着我的,对吧?“
这是自然。我点头道:“是的,我永远会站在领和诗织小姐这边的。”
领似乎对于我的回答很满意,终于是真心实意的笑了一下。
“不管在别人眼中看起来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对我来说都是正确的。”我极为任性地讲着。
叶家人向来护短,这也许是遗传的性格——从最开始的开始,柳家嫁过来的女儿在我们这里受了委屈自刎,叶家人反而去柳家的地盘上闹腾。
但是好歹比起隔壁柳家,叶家人多了一丝的血性。对于我们来说,家族荣耀财产权利,都是用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为了这些人,赔上叶家的一切都不为过。
领坚定地对我说道:“相信我,我们就是正确的。”
“我会保护领和诗织小姐的,我会把你们带出这里的。”这样和领说道:“只要大家在一起。”
领又弯起眼睛笑道:“大家……会在一起的。
“永远快乐的在一起。“
我在领的眼中看见了我自己。我还看见了我之前的那个梦境。
在他眼中的我似乎身处于一片玫瑰花田之中,身上缠满了荆棘,捆绑着血脉。
“会的。“我听见被玫瑰花吸食血液的自己这么说着。
.我们这个时代根本是场悲剧,所以我们就不拿它当悲剧了。——D.H.劳伦斯《查泰莱夫人的情人》
在学校回来的路上,我看见了诗织小姐。
今天我们这队的计划是去学校,而诗织小姐和另外一队去了动物园搜查。安乐岛的动物园似乎异常的大,应该已经去到三四次了,还没有结束对动物园的搜查——同时我们也发现学校大得惊人,一时间没有办法调查干净。
我一直和诗织小姐的队伍错开,自然也没有办法去动物园玩。趁着和她碰面的时候,我想了解一下动物园的情况。
“诗织小姐中午好呀w”标准的开场动作。
诗织小姐也温和地向我打招呼:“叶小姐中午好。“
“诗织小姐很喜欢这里的动物园吗?”我这样问道。诗织小姐很喜欢照顾人——我不知道照顾小动物在不在她喜欢的范畴,但是看她去动物园的频率应该是并不讨厌那些动物们。
……如果这里的动物园里面还有正常的动物的话。
“大概因为在动物园可以看到各种各样安乐岛独有的动物?“诗织小姐偏头想了一下。说道:”虽然有些只剩下介绍牌了,但是能看到这些新奇的东西我很开心呢。“
只有介绍牌可以看了么……
自小到大我被介绍骗过多次,毕竟一样东西将他描述成文字,再将文字传递给另外一个人想象成实物总会有差别的。可能天马行空的想象到了真实事物面前就会变成,是这样的吗?
人的生活就是因为泛滥的想象而泛滥。
再说安乐岛是日本的一个岛屿,并不是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与亚洲大多数地区也是处于同一个气候带,独有的动物……可真是……
可真是稀奇呢。我面无表情的这样想着。
“我还没有去过动物园,听那一组的人说很有趣的样子?”
“嗯!百鸟园里的鱼非——常独特呢!“诗织小姐拖长那个词,终于给人一点十六岁孩子该有的样子:”我们甚至还看见了传说中的人鱼呢。如果可以的话,真想让叶小姐也看一下呢。“
人鱼……
人鱼,鲛人,赛壬——不管怎么称呼,都是存在于神话里面的物种。不应该,至少在我们现在的认知中,是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
“人鱼吗?是自然形成的人鱼?“我问道。
诗织小姐犹豫了一下:“不是很清楚呢……动物园似乎有很多人工合成的动物。”
诗织小姐垂下的睫毛轻轻抖动着,让我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我皱起眉头说道:“人工合成……是动手术的那种吗?”
“这个不是很清楚了呢……都是大家的推测。叶小姐应该也听说过一点吧,我们在动物园被怪物追赶的事情。
我听他们讲过,说是动物园有半狮子半老虎的动物出现——如果那濒危保护动物做实验都可以的话,那么人鱼必定是要用人做实验的吧?真的会有人疯狂到接受这样的实验吗?
我心中飘过很多想法,但是稀稀落落地抓不住,只好感叹道:“改变自然,从来不是一件好事。“
我看过太多改变自然的例子了,有钱人什么都能玩出来。有人投进去几个亿想要去南极挖掘可燃冰,想要去做克隆人,想要通过人工手段改变时令。
地球经历过火山喷发,经历过爆炸,经历过陨石。毁灭的从来不是他,而是我们。改变自然毁灭的也永远不是自然,而是人类。
这样想,我对这个岛莫名地厌恶起来。
诗织小姐说道:“确实是这样的呢,自然是被神创造出来的,强行改变自然是违背神的旨意的。“
“诗织小姐觉不觉的可能是因为这个,所以引来了惩罚?”
我指的是岛内如山的尸体。我们这些天感觉从最开始的普通人已经成为看见一具尸体淡定翻找看见一群尸体皱眉翻找的程度了。
“惩罚吗……大概是吧。坏孩子做错了事,是会受到惩罚的哦。”
诗织小姐不知道看向那里,这样和我说了一句。
我想起来今天去学校里面看见的事情,想了想还是和诗织小姐开口:“而且我们今天去学校,也发现了一些龌龊的事情。“
“龌……龌龊?”
我皱起眉头厌恶地说道:“就是强奸……之类的。“
强奸,人体实验,动物嫁接……哈,真是映了考伦斯在查泰莱夫人的情人开头讲的那句话。
我们这个时代根本是场悲剧,所以我们就不拿它当悲剧了。
我想着,如果这些事情加起来,那么这里成为第二个索多玛也是不奇怪的事情。
二人对罗得说:“你这里还有什么人吗?无论是女婿是儿女,和这城中一切属你的人,你都要将他们从这地方带出去。我们要毁灭这地方;因为城内罪恶的声音在耶和华面前甚大,耶和华差我们来,要毁灭这地方。”罗得就出去,告诉娶了(或作:将要娶)他女儿的女婿们说:“你们起来离开这地方,因为耶和华要毁灭这城。”他女婿们却以为他说的是戏言。
罗得到了琐珥,日头已经出来了。当时,耶和华将硫磺与火从天上耶和华那里降与所多玛和蛾摩拉,把那些城和全平原,并城里所有的居民,连地上生长的,都毁灭了。
中国人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不无道理。
我应该在床底,不应该在床里。看你们多甜蜜。这样一来,我也比较容易死心,给我离开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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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好几十万人聚居在一小块地方,竭力把土地糟蹋得面目全非,尽管他们肆意把石头砸进地里,不让花草树木生长,尽管他们除尽刚出土的小草,把煤炭和石油烧得烟雾腾腾,尽管他们滥伐树木,驱逐鸟兽,在城市里,春天毕竟还是春天。
春天毕竟还是春天,无论在何等贫瘠之地。
柳枝在泥地里也能发芽,并在适合的季节,成为漂亮稀有的树木——就算在监狱里也一样。
我不知道监狱哪里来的这么大一片玫瑰田,但他就应该是在这里的,也的确正正好好地在这里。
桃泽领似乎刚刚从这片花田里面醒来,直起身体看了看我,微笑着打招呼:“早上好呀,叶小姐。”
我表现地似乎我在这里,他在这里,并且在玫瑰花田里面睡觉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但是我四处看了看,寻找着一直在少年身边的少女的身影,开口问道:“诗织小姐呢?”
桃泽领没有说话。他从玫瑰之中穿梭而来,站在了我面前,执起我的手,屈膝在手背上吻了一下,被他亲吻的地方开出玫瑰花来。
他会这套标准礼节似乎是理所当然的——正如被亲吻会长出玫瑰一样。
但我还是抬头看了看四周,想要在拐角找找有没有将鲜花塞满指甲缝,然后在锁骨上面弹奏美妙音乐的吉普赛女人。
但是似乎没有。
没有吉普赛女人——自然也没有把自己骨头拿出来再塞回去的小丑,或者用心脏盛满星星的炼金术师。
桃泽领似乎不满我的分心,在前面拉了我一下。我将目光从拐角回到他身上,又问了一遍:“你姐姐呢?”
“姐姐不在这里”
桃泽领说完,就拉着我在玫瑰田里面走了起来。我皱了皱眉头,没感觉到哪里不对,便还是顺从地跟着他走过去。
领越走越快,几乎是在我面前飞奔起来。我想起格林童话里面从金屋公主那里抢来的靴子。我从来没感觉到我的的双脚可以摆动地如此的快,感觉到大量的空气被挤压进我的肺部——虽然我的身手很好,但是我的耐力实在是糟糕,长跑一向是我的短处。
双腿已经是机械性摆动,为了跟上领的速度。如果这是木偶剧的话,那我的双脚必定是大力地做着加速圆周运动。作为承轴的盆骨对腿部用着大力,并且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咔嚓声。
于是我摔倒在了地上。
在我停下的一瞬间,我停止了呼吸。感觉四周的空气向我压来,却无法进入肺部。充盈着我的是玫瑰花的香气,扼住我的脖子,甚至要将我溺死。
我无法呼吸。
领笑吟吟地走到我面前,仿佛没有发现我的面色铁青,关切地问道:“怎么摔倒了。”
“没什么。“一瞬间我可以呼吸了,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这边的泥土很软,我没有摔痛。“
领很满意地笑了起来,我趴在也笑了起来——仿佛我们就应该是在那个位子,在那个地方,做我们应该做的事情一样。
我没有想过要从地上起来,正如桃泽领没有尝试将我从地上拉起来。
他的手中出现了玫瑰花,偏头想了想,就随手扬了起来。玫瑰飘飘扬扬地落下,飘在了他的衣服上,头发上,也割破了我的血管。
不知道为什么对他轻如羽毛的花瓣会对我造成这么深的,类似于快刀形成的伤害。但是我们谁都没有对此表现出异议,仿佛这些花瓣,这些东西——就应该是这样的。
那些花瓣永远在飘下来,似乎他就应该是这样子的。
土壤里面的根部在吸收着我的血液,甚至从泥土中探出头来,往我的血管里面钻进去,似乎他就应该是这样子的。
甚至领蹲下来,将一朵完整的玫瑰放进我的嘴里,似乎他就应该是这样子的。
玫瑰花充满尖刺的梗插入我的食道和器官,肆无忌惮地向内生长,慢慢地将里面的血肉捆了起来。我说不出话,也张不开嘴,似乎我的嘴应该就是玫瑰花的样子。虽然我现在这个角度看不见,但我想他就应该是那个样子的……
美到窒息。
我渐渐看不见了,红色堆砌这我的眼睛,越来越多的玫瑰花瓣挡着,红色就渐渐变为黑色。只有那锐利又让人沉迷的疼痛,愈发的感觉明显,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我体内挣扎着想要出来,蓬勃发展。
我听见了敲门声,眼前的黑暗褪去,浑身的疼痛也似乎一瞬间消失了。
我看见诗织小姐面无表情地站在了门口,我皱了皱眉头,刚想说什么,发现我的嘴里有着一朵玫瑰花。
他带着刺的梗浅浅地插入我的食道,艳丽的如同鲜血的颜色。
我今天去找了诗织小姐。
我从小学得便是运筹帷幄,揣摩人心。诗织小姐为什么会对我有敌意,我再清楚不过了。何况我自己也是一个有弟弟的人,虽然我和烟烟从小接触的人不多,但是我对纯粹交朋友的交往从来都是不阻止的。
也许是我的什么举动让诗织小姐误会了。毕竟我一直以来的愿望都是亲近他们姐弟两个,只是诗织小姐一直不能和我们队分到一起,我也没能和诗织小姐一起去冒险过。
听说诗织小姐在探索的时候很可靠,但是并没有见到过。如果有机会的话希望可以见一下。
我在监狱外面看见了诗织小姐,正好和大家来观察早上在这这里发现的巨坑。只是我看着里面密密麻麻的尸体头脑发胀,只能作罢。来到外面透透气,却碰见了诗织小姐在这里。
“晚上好,桃泽小姐。“
也许是我有心亲近,自从来到岛上我已经很久没有行过如此正式的见面礼——将双手在身前和身后划过弧度,自然地贴近胸口和后背,微微屈膝。如果我是一位男士可能还会将诗织小姐的手背贴在额头上行礼,但很可惜我不是。
我天生喜欢美的。
诗织小姐也看见了我,面色一僵,勉强笑道:“晚上好。“
果然果然……我几乎都想冲到他面前握住她的双手捧在胸口,声情并茂地读起伊丽莎白的台词:最后一支舞,最后一支舞只能你与我共舞……再配上在画外时间停止的皇帝,暗示性十足地将她如提线木偶的舞蹈。
可惜并不行,并且在我询问诗织小姐有什么心事的时候,他回了我一句更加让我胃疼的话。
“叶衍小姐和领的关系真好呀,姐姐我真开心。”
棒读。
我感觉我的胃疼得都快燃烧起来,满脑子都是沙袋在舞台上高声唱着:der letzt tanze, der letzt tanze , nur dir tanzst mit mir……然后Mari在偷情之后跑回去抚摸国王的脸颊。
我斟酌着开口:“诗织小姐介意领有别的朋友吗?”
诗织小姐似乎也感觉到了刚刚对我的敌意,不好意思地微微低头,小声说道:“啊,真抱歉,刚刚失态了。”
“完全不介意呢,我和弟弟很少出门。也很少会接触到其他人,领要是能交到新朋友就再好不过了。“
“但是一起午睡这种事……果然还是会很介意呢。“诗织小姐皱了皱眉头”不管怎么说,都太过了。“
这下子我不仅胃开始疼了起来,牙似乎也有点疼了。
【其实我比较想和你们两个人一起睡……】这样的话也没说出来。
如果烟烟知道了这件事情,也许会生我的气,将我放在他房间里的东西一件一件从窗户里面扔出去,看的我也胃疼。我之前没有告诉烟烟和别人一起出去玩,回来的时候泡了一个小时澡,还在身上喷了我很少用过的荡妇香,还是被烟烟抓过去在脖子里面嗅了嗅,轻而易举地问到了里面爱马仕大地的味道。然后将我放在书房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往外面扔。我还生不得他的气,只能叫佣人在下面搭起垫子,以免烟烟将我那些东西扔坏了。
感觉自己有点像红楼梦,搬了一箱子扇子给人撕着听响,还得担忧着会不会撕累了。
也许给烟烟写封信去负荆请罪会好一点。
烟烟的事情之后再说,我现在面前是一个貌似很生气的姐姐,而我今天中午……嗯……
也许是在家习惯了。
我尽量撇开话题:“诗织小姐和领不是去过很多地方吗?我一直以为你们喜欢旅游的。”
毕竟从领之前的话语来看,他和领似乎是去过很多地方。
“对于领的确是很多地方吧,外面的世界总是很新奇。“诗织小姐这样说道。
我结合了我之前所猜想的考虑,脑子里立刻和在商场上一样冒出了一二三四的分析,表面却不动声色地说道:“领看样子……也有点像大院长大的少爷。“
我本来想说深闺高楼的,想想好像不太对劲。中国也没有少爷从小是被关起来养的,只有为小姐建起来的绣楼。高高地矗立在园林里。设计者甚至设计好了观景窗和看戏帘,使得他们可以在监牢里面看戏,给囚犯一点慈悲怜悯的自由。
诗织小姐问道:“大院是……?“
想来我这样说中国人也不怎么会理解,我便解释道:”就是一直被养在家里的样子……应该说是被诗织小姐保护地很好吧。“
诗织小姐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真的吗?被叶小姐这么夸奖我很开心呢。”
我犹豫着开口:“如果可以,出去之后可以邀请你们来中国玩吗?”
我实在是期待着烟烟和桃泽姐弟的见面。或者将烟烟接到日本来也行。
诗织小姐犹豫了一下,苦笑道:“抱歉,因为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我不太会承诺不确定的事情呢。“
人总要看向乐观的地方,我已经计划好出去之后怎么像烟烟赔罪,接受这么多天没和他联系带来的惩罚,就算是拿东西砸我也得忍下来。毕竟我无时无刻不在感觉着失去牵绊的心悸,心跳骤停一般的梗死。我相信在安全地方承受这些的叶烟不会比我好过多少。
“我们一定会从这里安全出去的。”我这样对诗织小姐说道。
诗织小姐眼中同样有我看不清的东西——太模糊了,太模糊了。要是放在爱丽丝中应该已经被公爵尖叫着把他拖下去砍头的那种模糊。
太模糊了,太模糊了。模糊地不能弯下腰,模糊地不能躲避危险。
诗织小姐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说道:“如果能从这出去就好了。大家一起努力找线索的话,相信一定没问题的!”
“如果有危险,我一定会保护你们的。“
说实话,如果桃泽姐弟真的是在这些监狱里面长大的话,遇见危险我的确能保护他们。叶家好歹也是江湖起家。不管落魄还是兴旺,对家里祖传的双剑招数从不懈怠,我从柴堆里捡一条细的一条粗的都可以舞地风生水起。
“那就拜托叶小姐了,如果叶小姐遇到危险我和领也一定会保护你的。”诗织小姐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因为你已经是领重要的。朋。友。了。呢。”
最后那几个重音让我感觉我的牙疼又要犯了。
To叶烟:
见信如晤。
现在是来到这个岛上的第四天早上。
原谅我这么久才给你写信。平时我们分开的时候我们永远在连线电话,连睡觉的时候都在一起。现在换成这么古老的联系方式,反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对你的思念写下一句仿佛就会在心头生出两句,写也写不完,便不再无端赘述,给我徒增烦恼。
我很想你,并且永远爱你。
说实话,我现在在岛上无论碰见什么事情也不会惊讶了。这个岛上面居然会有一个很小的监狱,而我之前和你提过的桃泽姐弟就住在那间监狱里面。
可能那个监狱有什么秘密,我不知道。他们就像活在荆棘城堡里面的王子和公主一样,城堡就是他们的堡垒。
必然不会是因为正巧发现才住进城堡的。自古童话故事中的城堡都有着编号,住着公主。或者住着巫婆。但是我无意做屠龙的勇者。
少年在恶龙的眼中看见了恶,所以他杀死了巨龙之后,自己便成为了巨龙。我们自小彼此依附着,如果我必须成为恶,那希望你能在我身边,看着我成为那条蔑视一切的恶龙。
但是并不能。
说起来桃泽姐弟,最近总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领不管是身形还是年龄总和你很想,用余光看见他总能给我一种你还在我身边的错觉。那天在监狱探索完成之后,领留我在监狱午睡。我因为太过困倦也没有拒绝。
现在想来,如果被你知道的话,那么必定少不了和我大闹一番,吵着嚷着要和别人决斗。想来如果我作为姐姐看见你和别的人——不论男女一起睡午觉,也会十分不开心的。为了避免回去之后你的狗鼻子能闻出来我身上的味道,我还是先向你道歉,并且允许以后在我心情好的时候你可以和我一起睡。
如果我们还有以后的话。
这样想起来,可能诗织小姐对我的敌意便在这里。我并不是对桃泽领一个人抱有好感,而是对这对姐弟都乐得看见。但是平时和诗织小姐接触过少,可能引起了她的误会。
诗织小姐虽然说比我小,但是和我交谈的狮虎完全感觉不到障碍,可能是因为诗织小姐真的十分懂事和成熟。我觉得我得找一个时间好好和诗织小姐谈谈。我愿意和诗织小姐成为好朋友,而不是因为领的关系成为敌对方。
毕竟能让我天生好感的人不多了。
如果你看见诗织小姐,也许也会和她亲近——这是我允许的。我在诗织小姐身上看见可太对和我相同的东西,不同于磁铁,人天生就会和与自己性相相似的人亲近。在我们以前学团体心理辅导的时候,也有学过人际交往的基本原则就有相似亲近原则。
所以如果有机会见面,希望,希望你们好好相处。这并不是愿望,而是来自姐姐的威胁,谢谢。
现在大家也都在寻找着离开这里的方法,发生了许多用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如果不是我亲身经历这些,我可能将这些当作科幻故事,在床头讲给你听。但是我处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若还是这样讲出来的话,并不知道会语无伦次到什么地步,只能讲讲开心的事情和你听。
十分想念你,并且爱你。
叶衍
上午的调查结束之后,领带我去了休息室里面休息。
虽然我觉得和大家一起回酒店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但是既然是领邀请的,我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毕竟我还是挺想亲近玫瑰精的。
进入休息室,映入眼帘的就是两排刑具,明晃晃地挂在屋子里面。领和我说可以随便看看,我便凑近去看了看那些刑具。
虽然种类没有叶家地下刑场的多,但是胜在用的次数够多,所有刑具上面都沾上了血迹,可能因为威慑的原因根本没有想洗干净,泛着冰冷的光芒。
“这些东西,我在我们家的刑场也看见过。“
领看上去很感兴趣的样子:“叶小姐加也有刑场?用来做什么呢?”
我家里的那个刑场……在很久很久以前,或许是二十世纪,或者是十九世纪是用来动私刑的,叶家毕竟是江湖门派,免不了骨子里的戾气。就算生意做得再打也喜欢用一些自己的手段。倒是近几年来,叶家做正正经经的生意,家里企业也掺杂了一些纯粹生意关系的人存在,不用讲道义,自然是用不上私刑了。
“在以前是用来惩罚背叛者的吧。“我笑了一下说:“不过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使用了,放在那里做个警示而已。”
虽然说是警示,但是在以前我叔叔伯伯们做出出格是事情的时候,祖父还是会拿出几样来,不轻不重地打两下。近几年祖父脾气越来越好,也就没有再动过家法的念头。
唔……叶小姐对这个感兴趣吗?刑法……之类的。“
说实话我对自己上手用这些刑具没什么兴趣,毕竟容易弄得血腥四溅,又废自己的力气。要是让我选择惩罚人的话,应该是用我的重剑,或者省时省力的枪械。
亦或者直接扭断,皮肉连着也不会有血弄脏我。
“感觉对于某些人,是得采取必要的惩罚。“
领满意的点点头,我不禁问道:“领喜欢这个吗?“
领:“喜欢。“
原来领喜欢这个……我不由伸出之间碰了一下那冰冷的铁器。很难想象领使用这些东西的样子,可能再长大一点会好一点……不过我从来无意干涉别人的喜恶。
我便应和道:“这样啊,的确。身体尚的疼痛能带来灵魂的鞭挞。“
欧洲自古便有修道士,用倒刺勾在自己的腿上,自己用鞭子鞭打自己的后背,使自己不忘记是基督为自己受苦,免除罪恶。中国也有苦行僧。疼痛能砥砺灵魂,只是看心境而已。
不过我向来不是喜欢疼痛的,我喜欢看别人疼痛。
两排刑具之后就是一个书架,我看过去都是一些日文的书,看得我头疼。虽然我的日语日常交流并没有什么障碍,但是阅读还是我比较不喜欢的一项。我挑了一本薄一点的拿了出来,费劲地看着上面的字。
领凑过来,为我读出来上面写的是什么:“管理手册。”
然后翻到第一页,就着我的手读出来:“1.早起洗手,饭前洗手,便后洗手,睡前洗手,2.出门检查是否带好了钥匙,3.每日早锻炼,4.每日打扫卫生一遍,5.不得大声喧哗,违者处理,6.无生命体征,处理,7.七点早饭时间,十一点午饭时间,六点晚饭时间,8.日常用品每月月初及月中发放……”
下面的太无聊,领也没什么兴趣再都下去。我盯着第六条看了一会,皱了皱眉头。
无生命体征,处理。
监狱首先应该保护的就是犯人的人身和健康安全吧……这个监狱怎么会……就这样处理两个字。
怎么处理,拿什么处理,为什么要处理。果然在这个奇怪的岛上面的监狱也不会是一个什么正经的监狱。
领往后翻了几页,读了出来:“34.神不接受有残缺的,自杀的。”
嘶。
说起来,基督教似乎是反对自杀的,母亲和我提过这些。
和领说了一下之后,领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边上的衣柜里面也没什么东西,看样子都好久没有用过的感觉。倒是我在一套狱警的制服领口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刺绣,仔细看了一下,似乎是深沢小姐家的家徽。
我听和深沢小姐走得近的人说,深沢小姐们似乎是这个岛上的原住民——并且可能是最古老,最有权威的一支。我一直以为这个监狱是和桃泽姐弟有关,不知道怎么又绕回深沢姐妹的身上了。
也许应该让人去问一下深沢姐妹的情况。
休息室里面就只有这些东西,似乎没有别的了……我觉得在主人面前乱翻房间不太哈,但是领耸耸肩表示没什么,他们只是暂住在这个地方。
休息室里面的剩下的便是两张床,领和我说他的床是南边的那张,那么诗织小姐应该是另外一张。
因为没有椅子,我们只能坐在床上零零碎碎地说这话。可能因为来到岛上之后都在费尽心思想着这个岛到底是怎么回事,根本没有办法安心入睡。反而现在到了领身边有了丝丝困意。
领看见了我微微眯起眼睛,小小打了个哈欠,便问我:“需要在这里午睡一会吗?”
我迷迷糊糊地不知道在想什么,虽然在别人这边睡觉不太好,不过如果领不介意,那我自然也是不介意的。
我问领:“你也一起睡吗?”
“我可以睡你边上。“
领都这样说了,那我也就干脆躺了下来。领的杯子里面都是淡淡的玫瑰花的味道,环绕着我,混合在空气之中被我吸入肺部,传输到身体的每一部分。
我难得地快速入睡了。
午安,桃泽领。
现在是第三天上午。
梦见先生带我们来到了一个地方,又在前面看见了领。
昨天早上和领交谈之后,昨天一天都没见到他的人,不知道是太忙了还是什么。我百无聊赖地躺在酒店的别墅区里,想想烟烟,又想想领,感觉头脑里面乱的很。
今天看见领,倒是没有什么异样。我看见领身后是一个很奇怪的房子,略微皱了皱眉头。
梦见先生首先和领打招呼:“哟,这不是领吗,你怎么会在这里。”说着看像领后面的建筑:“你这几天晚上都住在这里吗?这是什么地方。”
领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的地方。”
说实话,我很少看见领面无表情地样子。他通常会表现地像一个小孩子或者带着玩世不恭的样子。看他这样的反应,我下意识地觉得身后这栋建筑不简单。
梦见先生似乎没有看到——或者假装没有领会到领的表情:“这样啊,我们进去看看吧?”
领犹豫了一下,还是让了开来:“请吧。”
根据领的介绍,这里似乎是一个监狱。蓝原问道:“这地方居然有监狱啊,难道有警察局?”
“这里有监狱,也不是很奇怪的事吧?”领笑了一下,反而转头问我:“叶小姐觉得呢?”
我一向觉得这里是一个简单的旅游岛屿,不过现在看下来,有公寓有学校,倒是像是一个小的居民区。这样说来——有监狱也不是太荒唐的事情。
“我觉得存在即合理吧。”这样回答道。
领看上去很满意的样子,并不知道在满意什么。不过看见领开心,我也觉得开心了一点。
我们在监狱边上的草丛里面翻了一下,找到了一截断指——这种东西我在叶家的地下室见过很多,但是这样腐烂的还是第一次见过,有点恶心。
领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我不动声色地向他背后移了一点。
接着我们又在草丛里面发现了一个灰黄色的小布条,上面应该是用血写下了……疯子,神,救命之类的。
说起来,这种类似临终遗言忠告的东西,我们从第一次探索的时候就不断看见了——比如写在游客大厅座椅上的那个逃字。如果我们能逃的话……为什么会留在这种地方呢?
我们走进监狱,领就开口和我们说到:“休息室是我和姐姐休息的地方,就不带你们去参观了吧。”
我皱了皱眉头,不太能想象姐弟二人在监狱里面生活的样子。而且今天诗织小姐没有和领在一起,感觉很奇怪。
这样说着,领就带我们到了杂物间。杂物间里面有一张桌子,落了一层薄灰,但是有一块不小的干净的地方,看上去原来似乎是放了什么东西。我偏头小声问领:“领来这里之前有什么东西嘛?”
我们才来岛上三天,这里的东西可能是被桃泽姐弟拿走了。领偏了偏头,犹豫道:“桌子上的东西……你想看吗?”
惹……我一向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
“不在身边,以后……给你看吧。”
没想到领居然答应了下来,我小小的惊讶了一下,点头应了应。
然后调查的大家开始在杂物间里面寻找着线索,我四周看了看杂物间里面,说是有东西,那就一张桌子,一个椅子和一堆垃圾,要说没东西……
我看向了那堆垃圾。要说没有东西的话,那么垃圾堆可能会有什么。
领果然是露出了厌恶的表情,拉着我站到了远一点的地方。我好奇的看着他们打扫着角落里面的垃圾,然后翻找起来。
说起来,听他们借宿深沢姐妹家别馆的人说,古宅组的家政点都是点满的,超级会收拾。
果然他们在垃圾堆里面发现了很多东西,钱包啊钥匙什么的。我本来想走近看看,可是看见领一脸不开心地站在了那里,还是呆在了原地。
玫瑰还是不要沾染灰尘比较好。
虽然大家在垃圾堆里面发现了很多东西,但是似乎并没有什么可以连贯起得来的线索,便放弃了这堆垃圾堆,想要去监狱里面探索。
领从休息室里面拿出钥匙打开了剩下所有的门——说实话,这个监狱真的太小了,只有一个休息室,一个杂物间,四个牢房和两个审讯室……似乎少了一些监狱必须要的东西,比如狱警准备室之类的……我并没有去过监狱,只是看过一些监狱相关的影片,比如最经典的肖申克的救赎,或者心理实验的斯坦福监狱实验。
想起来斯坦福监狱实验,我皱了皱眉头。上了岛上了除了被我们归为纯游客一类的,还有一些……似乎对这个岛很熟悉的人,领看上去便是这些人之一。虽然领一直和我重复他并没有来到过这个岛上,但是看样子,他应该是知道这个和监狱的存在的。但是我不知道他以前在这个监狱里面是担任着什么样的角色——先不论这个是否是一个真正的监狱,就算是监狱,那么斯坦福监狱实验里面的服从性和权威性……领学会了多少?
我不知道,这个少年,这对姐弟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了。
监狱第一间房间里面只有一些被褥,沾了点灰。我们在被褥里面发现了一些东西,似乎是普通的日用品。但是我们发现这里有很多本一样规格不同颜色的小本子。
上面用很小的字体写着:
愿神与你同在
你所奉献的,神必记得
你所失去的,神必给予
你欲得到的,必先付出
看样子像是基督教的东西——虽然我并不信仰基督教,但是母亲是基督教徒,我也陪她去过几次礼拜。但是在监狱里面的一本本子上写上奉献给予的话真的很奇怪,监狱里面更多的不应该是改过自新这样的标语么?
他们正好商量着要不要将这些本子带回去,领皱着眉头说:“这些东西最好还是不要带走吧。”
稚名小姐:“好吧,那就先不能拿了。”
领玩味地笑了一下:“毕竟……难道稚名喜欢?”
稚名小姐:“对内容有点感兴趣。“
领:“很感兴趣?是指——“
我听不下去,小声说道:“毕竟宗教一切都让人觉得感兴趣呢。“
领突然严肃起来,面无表情——这是我今天第二次看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地看着我说:“叶小姐对宗教的一切都感兴趣?您可真是个随便的人啊。“
???
果然,果然——从今天开始领对我的态度就很奇怪啊,像是一只插满玫瑰的刺豚一样,鼓起嘴向我耀武扬威。
偏偏我还不知道这种态度是哪里来的,很奇怪。说是疏离,也不算,说是亲近——也不算。
领看上去有点不开心,我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哄他。只能乖乖闭上嘴,一言不发地跟在了后面。
其他的牢房都没有发现什么特别有用的东西,比起别的地方——比如古宅,这里平静地仿佛是一个世外桃源一样。
不过剩下两个审讯室倒是有点东西。叶家虽然一直做着白道里的东西,但是也是有一些手段的。叶家一套房产下面有一间地下室,里面便是牢房和审讯室,里面各种各样古今中外的东西都有。虽然因为现在家族企业的结构不一样,那里已经好久没有用过了,但是带我和烟烟参观的人还是尽职尽责地将功能和使用方法全部告诉了我们。
所以我对这些刑具并不陌生。
不过在监狱里面有这些刑具……按照大多数国家的法律法规,严刑逼供已经是禁止的了。虽然监狱里折磨人的手段多的是,但是并不会有这样堂堂正正摆出来的,反而让人感觉说不出话来,可能是……山高皇帝远?
看了一会,监狱里面就八间房间,已经被我们翻了遍,找不出什么东西来了。大家才作罢,商量着结束早上的探索。
领突然问我:“叶小姐……走了那么久累不累?要去我那里休息一下吗?“
嗯哼,正有此意。“如果领方便的话。“
领牵着我走的时候,我突然听见了门口传来一阵骚乱声,我转过头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领却突然大力打了我一下,让我来不及转头。
“怎么了?“我不解地问。
“没什么。“领笑了起来。弯弯眼的样子里面像是盛满了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