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死掉的和死掉的。
活过来的和躺着的。
站起来的和跪着的。
有所谓的和无所谓。
“柏蒂拉,你应该学着外向一点。”
我偏头看着坐在面前的老师,张了张嘴没有说话。老师很年轻,只有二十岁出头。还怀着满腔的热血认为凭借一个人的力量就可以改变整个学校的风气。
很好心,也很无知。
毕竟是坐落于贫民窟的学校,对于父母来说只是一个帮忙照看孩子的地方。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只有越积越重的戾气才能成就这里。
比如女孩子们在课堂上趴在桌上,把裙子撂倒腰间,口中发出不堪的声音。老师没有办法管,索性也无视掉。她们便哈哈大笑。这样的余兴活动是轮流来的,今天轮到我,我做不出,就被拉到了角落里。
然而面前这个帮我解围的老师把一切归咎于我没和同学好好相处,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作为孤儿院出身的人,我学会的第一条规矩:不要顶嘴。
第二条:不要反抗。
于是我乖巧地点点头:“好的,老师。”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就看见了等在门口的女生,她微笑着上来拉我的手腕:“怎么这么久,快去吃饭吧。”
我感觉到了手腕的骨骼发出咔哒的声音。
她拉着我又回到了那个角落,班级里的女生都聚集在那里。为首的是一位漂亮而妖冶的白人女生,她一脚踢到了我的膝盖,然后揪起了我的头发。
“老师找你说了什么啊婊子,是不是向她诉苦了?”
我垂下眼睑不说话。
烟头烫到了我的眼角,皮肉发出焦掉的味道:“怎么不说话了小家伙?”
无所谓啦,无所谓。
我任由她们将我推倒地上,将垃圾扔到我脸上。我只是抱着怀里的布偶,面无表情地闭眼承受着。
无所谓的啦,无所谓的。
被撩起裙子看又不会少一块肉。
被辱骂也不会流血。
被打也不至于致命。
就算被杀掉,也没有什么关系的。
我懒地反抗,便甘愿承受。并不是源于懦弱之类的原因,只是懒得纠缠下去。
不过有两样东西还是有所谓的。
一个便是我的布偶。
这是我在孤儿院收到的礼物。一对来拜访的夫妇很好心地给我们每个人带了一件礼物,我一眼便看见了它。
孤儿院所有的孩子都抱着礼物站到他们身边拍照。我揉了揉怀了软绵绵的布偶,第一次有想要微笑的感觉。
毕竟微笑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拍完照之后,夫妇两个就不耐烦地站了起来。从门口再走进来了几个黑衣人一个个拿孩子们手中的玩偶。他们大哭着拉扯,却还是被轻易夺走了玩具。
我瞪大了眼睛抱紧它,那些人终于走到了我面前,伸出手就要抓住兔子耳朵。我偏身避过,然后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臂。
和他同行的人看见情况不对劲,冲上来便是一脚踢到了我的肚子。我被踢到在地还是不松口,生生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
那天我断了三根肋骨和一根脚骨,但是我护住了我的兔子。那对夫妇都看不下去,不耐烦地将那只兔子留给了我,连忙赶去下一个孤儿院。
这是我的兔子。
被送到学校的时候就因为不合群受欺负,他们先是打我,我没有反抗,就变本加厉地来抢我的兔子。我用椅子把那个男生打到了进医院。
没人可以动我的兔子。
打我可以,兔子不行。
还有一个便是我的名字。
我原来不叫这个的,我没有姓。他们叫我奥利弗,是个男孩子的名字。
然后我在六岁的时候遇到了她。
她实在没有什么取名字的天赋,想了半天和我说:“我想好你的姓了。”
“……?”
“柏蒂拉。”她笑道“和我一样。”
我忍不住翻白眼。
最后她将名字定为慕里奈。是《塔尼克的布偶》里布偶的名字。她说和我的兔子很像。
慕里奈•柏蒂拉。是她赐予我的名字。
我六岁认识她的时候,她十五岁。但是她好像一直是十五岁,但是也一直不是十五岁。
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她告诉我她要来凝津山做一件事情。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如果硬要说出一个然后的话。
就是十三年之后,我也……来到了这里?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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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着洛可可出来打个酱油。
我也不知道我在写什么。
全文:3663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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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和华啊,我呼求你,我早晨的祷告要达到你面前。耶和华啊,你为何丢弃我?为何掩面不顾我?
——《诗篇88:13》
是妈妈将我从书房里拉出来的。
当时我在看新出的绘本,被妈妈拉了出来。妈妈神情惊恐地对我说:“娜娜,带纳克斯去密室!”
我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要求自己并且也要求我恪守贵族礼仪的妈妈居然会露出这样的神情。但是我没问什么,妈妈从我面前跑过去,我去了弟弟纳克斯的房间。
纳克斯因为发烧已经睡下了。我掀开纳克斯的被子钻了进去。纳克斯浑身滚烫,正好我冷得发抖。
“……姐姐?”
纳克斯睁开了绿色的眼睛看我。我亲了亲他的头发说道:“纳克斯,妈妈希望我们去密室。”
纳克斯的额头还是好烫,但是他还是很乖地坐了起来。父亲从小教导我们要听从父母的话,不要多问为什么。
我扶着纳克斯走到了二楼走廊尽头的密室。那里只是一个狭窄而黑暗的房间。过了一会,妈妈来敲了敲暗门:“娜娜,你们在里面了吗?”
“是的,妈妈。”
“很好……娜娜,你一直是个好孩子,照顾好纳克斯……”
纳克斯靠在我身上,发烫的体温透过衣物传来。我听出了妈妈语气中的颤抖,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来,妈妈?”
“娜娜,听我说,不管发生了什么,爸爸妈妈一直是爱你们的……”
“……妈妈?”
“该死的人类清除计划……你爸爸平日里树敌太多,那群混蛋已经等不到七点了……”
人类清除计划。我知道这个。政府前几日就发出了通告。说是二十一号晚上七点开始。但是我记得现在才五点多。
之前爸爸对这个可笑的计划嗤之以鼻。他微笑着对我们说:“纳克斯,娜娜,如果有人敢进入柏蒂拉家半步,爸爸会用抢打爆他们的头。”
“妈妈,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知道我这样的举动无礼至极,但妈妈还是回答了我“莫拉克家族那边有几个人知道了这个计划,想乘这个机会除掉你爸爸。”
“哦……”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应对,只能哦了一声表示回答。
以教养著称的柏蒂拉家族和以手段闻名的莫拉克家族从来不是能和平相处的存在,相反他们都对彼此恨之入骨。
作为柏蒂拉家族的长女,我从小就受到了严苛的教育,并且【绝对不能与莫拉克家族人接触】的命令。
我沉默了一会,说道:“妈妈,其实我可以战斗。”
“不,娜娜,你留在这里照顾纳克斯。这次莫拉克家族来的人很多,恐怕爸爸妈妈不能躲过去了。只有我和爸爸的死才能让你们有机会活下来。”
“……”
听到这些话,我感觉血液在一瞬间汇聚到心脏,涨得那一块地方生疼。我问道:“只能这样了吗?妈妈。”
“……是的,娜娜林•季娜尔•柏蒂拉。照顾好纳克斯,呆着这里。这是命令。”
“……”我顿了一下“好的。妈妈,我爱你。告诉爸爸,我也爱他,纳克斯也是。”
贵族教育:一切以家族荣誉和利益为主,你永远先是一个柏蒂拉,再是娜娜林。
家族利益包括,就算父母马上要为了家族死亡,你不能阻止。因为他们都是柏蒂拉。
贵族家庭的悲哀。
妈妈应了一声就跑了开来。纳克斯迷迷糊糊地抬起头,问道:“姐姐,是妈妈吗?”
我扶着他坐下,看着他漂亮的碧绿色的眼睛:“是的,纳克斯。我有帮你说我爱你,以后可能说不了了。”
纳克斯因为我的话呆滞住,不敢置信地盯着我:“什么?”
“纳克斯,这是最后一次。爸爸妈妈为了家族在斗争。”
纳克斯比我小三岁,而十三岁对于贵族来说是成年的年龄。我已经接受了两年的贵族教育,但是纳克斯没有。
我将纳克斯抱在怀里,用手掌抚摸着他颤抖的背脊,低声安慰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纳克斯。你已经不是个孩子了,你得学会这个。”
“……他们都不能回来了,是吗,姐姐……”
“是的,纳克斯,我很抱歉。”
纳克斯抓住了我的一缕头发,迫切地问道:“那你呢?你会和父母一起去吗?”
“……”我亲了亲他发烫的脸颊,说道:“不会,我会一直陪着你。”
和我留着相同血脉的纳克斯啊。
我们就是在这个世间彼此最亲密的存在了。
我们身体里有着比和父母还要贴紧的血脉,我们有着相同的基因,我们是世间唯一无法分割的存在。
纳克斯,我爱你。
沉默之中,我们听见了外面嘈杂的声音。有枪声,有刀剑摩擦的刺耳声音,有门被踢开的声音。
我感觉到纳克斯贴在我脖子上的脸颊越来越烫。我明白他的心情。家人就在一堵墙之后被杀害,就算是我也有点忍不住。
“姐姐……”
我捂住她的嘴:“纳克斯,不行。”
纳克斯挣扎着,泪水流进了手掌和嘴唇之间的夹缝。我只能越捂约紧,组织着纳克斯发生的哭声。
我也感觉有什么酸涩的东西涌上了眼睛。
“纳克斯……”
我呜咽着舔舐他的皮肤。只有和纳克斯在一起才能让我好受一点。我知道这世界上并不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纳克斯陪着我。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响,里面还有妈妈的哭声。我听见妈妈在求他,她在极力说明她两个可怜的孩子“并不在这里,他们在圣诞假的时候回英国去了,还没有回来。”
我只能更加用力地捂着纳克斯的嘴,顺带将自己的嘴也捂起来。用牙齿咬着下嘴唇来抑制住哭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终于恢复平静,我擦了擦脸上已经干涸的泪水,走到墙上的暗窗往外面望去。一片狼藉,但是莫拉克的人的确是走了。
外面的钟声准时响起,现在是六点半,离清除计划开始还有半个小时。
而我们家已经有两个人死于这个计划了。
我回到纳克斯身边,他小小的身躯趴在地上。我蹲下来摇了摇他,声音平静地说道:“纳克斯。
“纳克斯,他们走了,快起来。
“纳克斯,起来吧,在这里睡觉你的病情会加重的。
“纳克斯,这不好玩,快起来。
“纳克斯,起来了,纳克斯。”
我看见了他青紫的脸色,但我姑且把这个归为发烧的症状。
纳克斯不会死的,他不能死。
我看见纳克斯坐了起来,笑着对我说到:“姐姐。”
我轻轻叹出一口气,有点责备地说道:“纳克斯,这不好玩,有点吓人。你不能让我再同一天失去了爸爸妈妈,再失去你。”
“不会的。”纳克斯将头放在我肩窝里面“不会的,姐姐,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纳克斯怎么会死呢?
我不能在同一天失去了所有人,不能,所以纳克斯一定不能死。
纳克斯的脸色似乎好多了,我疑惑地讲手掌放在了他额头上,发现他的体温已经退了下去。
纳克斯拉下我的手握着:“没事了,姐姐,我的病好了。”
我点了点头,拉着纳克斯站起来。打开暗室的门之后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袭来,我看见就在暗室外面不远处,有一具女人的尸体。是妈妈。
我走过去亲了亲她的面颊,纳克斯也俯下身亲了一下,然后我拉着纳克斯跨过尸体进入到房间里。
妈妈就死在我房间门口,大概是要阻止他们进入我房间搜查。
我的弓箭就放在房间的暗格里,是父亲为我新定制的弓箭,可以聚集空气中的水蒸气在瞬间凝成冰箭发射出去,而弓箭两头线条流利且锋利,可以瞬间割破一个人的喉咙。
转过身的时候,纳克斯已经站在了我后面,他手里拿着的是他心爱的手枪。就算还未成年了,父亲也一直在秘密训练纳克斯使用枪支防身。
“走吧,纳克斯,我们得活下去。”我招呼了一声他,便向门外走去。在经过纳克斯的时候被他拉住了衣袖。
他指向我房间里的一对人偶,是妈妈在小时候为我们亲手做的,一个是我,一个是纳克斯:“姐姐,带上我一起走。”
“好吧好吧。”我低头亲了亲他才走过去拿起代表纳克斯的人偶,用力抱在怀里。
走下楼的时候,我还看见了父亲的尸体,我照旧亲了亲他的面颊,用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声我爱你。
门口有一个人,我眯了眯眼,是莫拉克家族的人。他正在打电话说道:“这里清除已经结束了,只有两个大人,没找到孩子……”
我转过头去看纳克斯,他皱着眉头举起手枪,瞄准了那个人的背影。
我也拉开了弓箭,一只冰箭从弦被拉开的时候开始形成,化出锋利的箭头来。
咻一声,冰箭射入了那个人的后背。他感觉到了疼痛,转过头来骂了一声:“该死的这里还有个小孩!”
没等他拿起枪,下一只剑射入了他的右眼。
也许因为从来没射过活人,所以没有找好心脏的位置。不过没关系,他已经死了。
柏蒂拉家不安全了,我得带着纳克斯去安全的地方。
还没有到七点,但是街上弥漫着一股肃杀的气氛。几个人从我身边跑了过去,但是没有看我。可能是反对党的,我想。
我不反对这个法案,即使我的父母都因为这个法案而死。我也不支持这个法案,即使我现在很像杀了莫拉克家族的人。
一个人跑过我身边的时候停下,微微弯腰问我:“你怎么在这里?你的父母呢?”
我抬起头看他的眼睛:“他们都死了,先生。”
他皱了皱眉头:“你找个地方躲起来,回家,打开安全系统。一个人在这里很危险。”
一个人?我奇怪的看了一下身边的纳克斯,纳克斯微微一笑说道:“姐姐,请告诉这位先生,我会保护你的。”
好吧好吧,这个麻烦的弟弟。
“先生,我会保护姐姐的。”我微笑着看他:“纳克斯这么说。”
“纳克斯?”
“是的,我的弟弟纳克斯,他会和我在一起的。”
“这里还有一个孩子?”
“是的,先生。纳克斯和我在一起。”
他好想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也没有打算继续纠缠下去。他推了推我:“好了,你快回去,带上你那个什么纳克斯一起回去。”
家里已经不安全了,这片大陆对于我和纳克斯来说没有什么安全的地方。
等到那位先生走远了,我抱紧了手中的玩偶,偏头问道纳克斯:“你知道要去哪里吗?纳克斯。”
他摇了摇头:“不,但是姐姐,不管去哪里,我都会保护你的。”
我笑了起来,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
一定要努力地努力地活下去。
因为纳克斯和我在一起啊。
他们成为了这么多年来唯一逃出去的几个人,虽然同行的几位都已经死亡。
红发的少女站在路口目送他们远去,直至所有人消失在了一个转弯口。她呆呆站在那里半响,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回到了自己的民宿里面。
七天的旅程就像一个梦一样。
众人议论着许睿和老司机的关系,双子因为要吃什么口味的火锅差点打起来,德国男人意味不明地揽过自己小女儿走向房间,医生在人们哟哟哟哟哟的暧昧叫喊中固执的找南齐,莱迪一次碰灰一次靠近的向老板娘献殷勤,两个lo娘在作死这条不归路上面越走越远,猫儿少年和伪娘毫不顾忌单身狗心情的秀恩爱,袏在拼命打工,而草摩真一不停地在弧长。
之后又是日复一日的打扫卫生,发呆,等待着也许永远不会再来的小巴士,上面又会有十三个人,面带微笑地打着招呼。
日子好无聊。
当然如果没有看见少女的话会更加无聊。
无法解释为什么在第二天就死去的少女会在众人都逃出去或者死亡后依旧好好地在床上,眯起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笑得人畜无害。
“柏蒂拉小姐。”百般无奈之下还是认命地打了个招呼,基本的礼节还是要的。
“早上好哟老板娘,大家都走了吗?”口气依旧的轻佻和漫不经心。
“是的,都走了。不过我能问一下您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其实死不掉这个设定我也很苦恼啊。”少女偏头露出根本就不疑惑的疑惑表情“如果您早几天看看床底,您就会看见一根棕色的头发慢慢生长出一小块头皮,然后再长出第二根头发,然后是头骨,大脑,脊椎,肋骨,头皮会延伸至脸部,脖子,然后形成全身的皮肤。”
礼貌地回绝:“谢谢,我根本不想看见。”
“由头发开始长费点时间……但是我不想睁开眼睛就看见自己之前剁掉的手就在边上。”
“……”我也不想看见早已死去的人还完好的坐在床上。
“嘛……让我去做一件事情。”少女起来走到窗户前面,然后坐了上去转头对着他,食指压在嘴唇之上:“做完了之后,我再‘死去’好了。”
然后纵身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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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来翻去,还是翻到了这一页。
“神啊!锡安的人都等候赞美你:所许的愿,也要向你偿还。听祷告的主啊!凡有血气的,都要来就你……”
诗篇65。
月光毫无保留地照在发黄的纸页上,将下面的一句映得闪亮而黯淡。
本以为再读的时候可以释怀,却一次又一次地更加回忆。
灰发的男子沉默了一会,收拾了一下东西,再拉上了窗帘准备睡觉。
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一个细小的声音缓缓地唤着:“路德维克先生……路德维克先生……路德维克先生……”
等到终于想起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他的睡意一下子消失。睁开眼睛后就看到棕发少女出柜顶上对他笑着,原本拉上的窗帘已经被拉开。
“……洛可可小姐。”
声音如此艰难地挤出喉咙,不敢大声,生怕就打破了这个难得的梦。
“路德维克先生,是我。”她笑了一下“我听到了哟,您替我念的那些。我很喜欢。白玫瑰,我也很喜欢。”
“……喜欢就好。”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完全不知道可以再说些什么。不想打破,也不想戳穿。如果这就是个梦,请让它不要结束……
“时间快到了,我也该走了。”月光通过血红色的瞳孔反射出一片虚无“我就是来告别的。似乎死的时候太着急了,连一句再见都没有说出来。
果然……人死不能复生,到底在期待着什么呢?
路德维克默默嘲笑了自己,然后如同少女还活着的时候向她微笑:“那么再见了,洛可可小姐。”
“再见了,路德维克先生。”
愿神怜悯你,愿神保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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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可可看着下面的男人抵不住药物的作用睡去之后便跳下了橱柜,床上的男人安静地睡着,圣洁的面容容不下世间的一点点肮脏。
她犹豫了一会,还是俯下身去,在圣徒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用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低语道:“晚安,路德维克先生。”
然后拉起窗帘,轻轻走出了房门,再把门关上。
一切恢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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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入。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窗帘依旧拉着,门是紧紧地关着,橱柜上面还是没有人。
果然还是个梦。
他呆滞了一会,照常想起身,却看见了床头柜上面摆了什么东西。
是一株还带着露水的白玫瑰。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司机!司机!抱歉……等一下……谢谢……”棕发的少女在最后一刻拎着箱子跳上中巴车,车门随后便关上。
司机是一个中年人,他问道:“小姑娘,你想去哪里啊?“
“欸……司机先生,您知道凝津市吗?”
“……这是哪里……”
“那么就去最近的温泉小镇吧。”少女在一个座位上坐下,指了指远处山口的一条路“走那一条。”
不久后就开到了温泉小镇,司机叫醒了正在闭目养神的少女:“小姐,到了。”
少女缓缓睁开了血红色的眼睛,看得司机心里一震。她打量了一下四周:“开回去。”
“什么?”
“开回去……钱我付给你。不论多少钱。”
“哎……”
那年的八月,棕发血眸的少女在那一条路上面往返了无数次。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民宿的门似乎好久没被拉开了,沙萝完成了每天照常的打扫之后就坐在吧台开始出神。
时间一点点流逝,这个小城市安静地如同死去一般。
她想了一会,打开最近的一个抽屉。开了之后才发现里面空无一物。
都忘了,草莓味的棒棒糖昨天全吃完了。
老板娘似乎一下子开心了起来,锁了民宿的门就开始去进货。
也算有点事情可以干了吗?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女装少年拿起一对猫耳左右看了一下,然后叫住了后面闲逛的少年。
“岚桑你看!”
少年慢慢走了过来,看清了她手上的的东西皱了皱眉头:“又是猫耳。”
“嘛……这样多可爱?”
虽然口上嫌弃,但是还是拿起了猫耳放在了头上:“这样?”
“嗯嗯……好好看。”就差星星眼了。
“你啊。”把猫儿拿了下来,顺便敲了敲她的额头,然后就拿去收银台。
少女心满意足地看着,然后慢慢看到了外面的天气。
八月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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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的灯光打在了少女的脸上,屏幕上是密集的DDOS监控图。
“这是个蜜糖罐你们攻击做什么……”
她自言自语道,然后果断开启了端口协议。
一个小时过后,对方溃不成军。少女起身和边上的少年击掌。
“耶。”
少年抱了抱她然后说道:“快去睡吧,都到八月一号的凌晨了。”
“那么,哥哥晚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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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很好,收工了。”
导演给出了令所有人放松的命令,男主角终于放松下来,揉了揉颈边的肌肉。早就等在一边的助理马上拿着矿泉水和毛巾赶了上去。
“草摩先生,袏先生已经来了半个小时了。”
袏一直会来剧组探班,助理们也熟悉他了。
到了休息室,果然看见一个人坐在了沙发上面,看见他后就给他扔来一罐东西。
冰冷的容器入手,是一罐啤酒。
袏微笑着扬了扬手上开过的啤酒喝了一口。
“怎么?打工结束了吗?”
草摩真一和老友撞了撞肩膀,随口问道。
“月初都不许我休息一下?”袏揶揄道
“可以可以。打工小王子也会想休息,真是难得。”
说完之后,两人相识一笑,再撞了一下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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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的吊灯,悠扬的乐队声,宽广的大厅里面充满了衣着华丽的男女,游荡在各个餐桌附近。
“小姐,小心。”他扶住了即将要摔倒的少女的腰,然后抬起脸,金发的缝隙之间露出了湛蓝的眼睛。
“布里萨克先生。”对面穿着名贵礼服的少女羞涩地笑了起来。
布里萨克才得以看清怀中少女的样子,红发黄瞳。
红发黄瞳啊……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勾出了记忆。在某个盛夏的月初,在哪里看见过呢……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糖醋排骨!”
“麻婆豆腐!”
日本的一家中文餐馆,两个JK娘在争执晚饭到底吃什么。
“你个辣党!”
“你个甘党!”
边上的服务员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们。
“大邪教!”两人异口同声,然后都气呼呼的转过头去。
“不如……试试看我们家本月新出的菜?第一天半价哟。”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哟,我亲爱的妹妹!”
“你走开!”十分相似的两个人靠在一起,伊织朝阳勾着许睿的肩膀,许睿却一脸嫌弃的推开他。
“不要这么冷淡嘛,我来找你叙叙旧的。”
“有什么旧好叙的,走开!”
“今天是你上了我的爱人啊,我来询问一下感觉。”
“上你妹啊!放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歹我们跨越了国籍长得这样像,这是缘分啊。”
“我宁愿不要这样的缘分啊你走开!”
如此欢乐的兄妹二人组。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喂喂,佐久间。”白发的南齐伸出手在对面医生的眼前挥了挥。
“佐久间?”
“嗯?”
佐久间医生从发呆中回过神来“南齐先生,怎么了?”
“我们来比赛吧!”
“又比赛吗?”
对面南齐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我们就来比赛发呆吧!如果我赢了就让我……”
“就让你出去娶老婆。”佐久间无奈的接了下去。
“对哒!开始吧!“南齐摩拳擦掌,然后就摆好了姿势准备开始发呆。
医生补充道:“如果你输了,还是要继续陪我一年。”
“这次我一定会赢的!”
“……”到底是何来的自信心啊……
“快开始快开始!我要去娶老婆了。”
“先赢过我再说吧……”
穿白色大褂的人说着就进入了发呆状态。
这样的话,凝津市剩下的唯一一个活物似乎是只有在民宿里一起发呆的老板娘了。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德国佬!为什么这次又是和你在一起啊!”
“就算桃生先生这么问我我也没办法啊。”
“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了啦!放我出去!”
“别闹了车都开了。”
“每次都是在这个时候你好过分你下车啦!”
“……”
坐在后面的旅客们开始祈祷这次旅行一切平安。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八月,就是凝津市的故事。
为什么瞳孔会是血红的?
不知道呢……
只记得逃出教堂的时候,我呆在了桥洞下面里。我很喜欢吃东西,但是那种情况并不允许我出去找东西吃。
在实在想吃的时候,我就吃了自己。
很荒唐很可笑的一个决定,我吃了自己。
我先找了一块尖尖的石头划开了手上的血管去吸食血液。虽然有铁锈的味道,但是一旦接受这个味道后就会感觉血液美味无比。
虽然我感觉不到饥饿,但就是很想吃东西。
血液不停地流入食道,粘稠的,腥气的血液。
然后就开始尝试着用刀子刮开一小块肉。
然后是手掌。
小臂
胳膊。
我像个野兽一样吃掉了我的左手。
并且它会在之后的几天慢慢长好。
其实,还是里脊肉最好吃了。第十三根肋骨往下至盆骨,这一段只要拨开脂肪就是最嫩的地方。
就这样过了一年。一年对我来说不算很长的时间,但是对于外界来说足以放弃对我的追捕。在这一年里面我吃了我的左手二十一次。
出来的时候我看向了边上店面的玻璃。
血红色。
触目的就是血红色。
我在血红色里面看见了我自己。
发迹凌乱,穿着褴褛。如同最普通的穷苦孩子一样的我自己,有着一双血红色的眸子,如同鲜血直接流入了玻璃体一样。
里面的店主跑了出来一脚踹在我身上:“哪里来的小畜生,别妨碍了我做生意。”
我被他踢翻在一边,然后默默地抬起头来看他。
他的表情从狰狞到了惊恐。
“魔鬼……!”
七宗罪里面有一宗,叫做暴食。
那我应该也算了吧,毕竟我吃了自己。二十一次。
++++++++++++++++++++++++++++++++++++++++++++++++
“洛可可小姐?……洛可可小姐?”
我从回忆中惊醒,面前失焦的画面一点点清晰起来。我面前是一个异色瞳的男人,看我清醒过来后就松了一口气,坐回了原来的位子上。
“抱歉……刚刚出神了。”
“没关系。还要继续吗?”他温和地笑了一下。
刚刚在闲聊中他问了我一个问题。
“洛可可小姐为什么觉得自己不是世人的一部分呢?”
为什么呢?
“唔……因为我不是人啊。”便自己笑了起来。
你要是世人,你就得是个人。
但是似乎没有人可以活到三百岁,磨牙吮血,甚至吃了自己吧?
“就算再怎么改变,您也终究会有回归尘土的一天,您也是世人。”
我耸了耸肩,无奈道:“可惜就是死不了呢,只要有一片皮肤,一根头发的残余,也会继续生长。”
“万物终有终结的一天。”
“唔……审判之日吗?”
审判日(JudgmentDay),又译作最后的审判,是一种宗教思想,在世界末日之时神会出现,将死者复生并对他们进行裁决,分为永生者和打入地狱者。在基督教神学中,指世界将要结束,决定人类命运的一天。死者会从坟墓中复活,所有人被召集在上帝的审判席上,每个人的最终命运将依他或她与耶稣基督的关系而定。古代犹太先知宣扬“耶和华的日子”,耶稣基督宣告即将到来的审判日。《启示录》中描述了坐在宝座上的上帝和“基督的审判台”。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肯定是被判下地狱的。
“愿您的灵魂终有一天得到安息。”
“……但愿吧。”
话说到了凝津市的第二天。
A组留守B组调查。在屋子里面呆厌了的少女悄悄溜进了一个房间。
房间里面有两张床,一张已经空了,是属于带B组调查的桃生幸世,另一张上面做了一个人,手中拿着一本小小书。
“路德维克先生。”少女探进去半个头“能找您聊聊天吗?”
“嗯?”路德维克放下手中的书“好啊。”
少女便走了进来,坐在了另一张床上,问道“路德维克先生也是第一次来凝津市吗?”
“嗯?也许以前来过吧?跑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毕竟是流动导游?”
“司机先生也是一起的吗?”
“额……并不认识他呢。”
“欸……”少女眨了眨眼睛“您不想离开这里吗?”
对面的男人温和地握着十字架:“这些都是神的安排啊。”
……真的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的答案。
“洛可可小姐……”他问道“你喜欢圣经里面的哪一节?”
“你以恩典为岁月的冠冕……你的路径都滴下油脂。”
“这是……”
“诗篇65:11”
两人同时说出了答案,又不禁笑了起来。
“为什么会喜欢这一句呢?”
“因为……”少女偏了偏头,理所当然地说道“读着好听啊。”
……依旧一个不知道让人说什么的答案。
“我啊……其实小时候很讨厌圣经的。
“因为一直被人念啊,吃饭念睡觉念出去玩念,总之一直念啊念啊的。
“刚开始接触圣经的时候时候都不懂,不识字,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意思。所以修女就用给我讲诗篇。不知道为什么我就特别喜欢这一句。然后就记住了。”
她偏过头,平淡无奇的讲着幼年的事情,似乎还有一点吊儿郎当的感觉。也许在她看来……全部的生活就是一个RPG游戏,错误了重来就好了,不用纠结那么多。
路德维克看着对面的少女,叹了一口气。血红色的瞳色并不是什么正常的颜色,放在眼眶里似乎随时都会滴出血一样。可是那瞳孔里现在满满地装着不在乎。
“前进的道路必然是布满荆棘的,通往哪一条终点是由自己的脚步走出的。”他貌似严肃的说出这句话,没想到说完后对面的少女噗嗤一声,抑制不住地笑了出来。
“啊呀啊呀,真像路德维克先生能说出来的话呢。”她靠在床头“我的道路可不是荆棘,它是悬崖。我必须摔下去粉身碎骨才能继续前进。”
“……愿上帝保佑你。”除了这个还能说什么呢?
“不他不会保佑我的。”少女眯起眼睛看他“他爱世人,不爱我,谁是世人呢?”
“世人就是你我。”
“不对哟。”她低下头拨弄着自己的发尾“世人是你,不是我。我不是人。活了这么久,他讨厌都快讨厌死我了。”
“按照这样的逻辑的话,乌龟不是恶贯满盈了吗?”
“……”
说得一副很有道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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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还是要感谢了。”少女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调查组也要回来了,要吃晚饭了吧?”
他收拾了一下,也站了起来:“那就走吧。“
“啊对了。“
“嗯?”
“晚间布道洛可可小姐回来吗?”
“……当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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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凑好感度。
“洛可可?”他看了一眼我“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字啊。”
“是吗?”我耸了耸肩“我无所谓。”
“洛可可艺术……享乐、奢华以及爱欲交织。你真的想要取这个名字?”
“我出生的时候正是洛可可艺术风靡的时候。”
“额……那为什么还想取这个名字?”
“试试看?”
“试试看……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试。”
“反正死不了。”我往后仰了一下,滚到了沙发上“人不作死枉少年啊。”
“你已经快两百岁了。”
“我不管我不管。”我捂住耳朵不听“我可是十五岁的少女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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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这里可以调查吗?”
已经是深夜了,房间里只能听见键盘细微的啪啪声。电脑屏幕映出的光照在少女有点惨白的脸上。
桌面上是一个恐怖RPG游戏的窗口。少女皱了皱眉头,果断存了个档然后去调查了有血迹的地方。
“啊呀。”
她小声说了一句:“又死了。”
已经是死了的快一百次了吧。
少女滑开椅子站起来,犹豫了一会便会床上躺着。躺了一会又起身去厨房烧开水。
虽然自己不用吃东西……
她将开水倒进杯面里面。
但是吃东西真的是一个很让人舒心的过程呢。
就算只是杯面也是一样的。
正在快能吃的时候,随手放在一遍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随手接起:“喂……”
杯面的盖子被揭开扔到垃圾桶里:“现在才凌晨两点叫我去做任务。”
“这和睡不睡没关系。”喝了一口汤“……好啦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快速吃掉了杯面,然后坐到了电脑前面。
离出发还有五个小时呢。
应该……能收集完所有死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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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可可小姐……”带着十字架的男人有点头痛的看着面前那个打量着一块冰的少女“还是不要作死比较好?”
“欸……这是作死吗?”少女偏头站了起来,不正常的血红色眼睛带着笑意看他。
“这么明显的作死……都看不出来吗?”
“……不一定啊。我进了不详的小木屋没死,我进了不详的医院没死,我还拿了个东西也没死……这里的作死一点都不好玩。”
“那也是因为你死不了吧……”男子扶额。
少女满脸都写着我不作死不舒服。在冰块前面磨蹭磨蹭磨蹭了半天。
“也许用热水浇一下?”
“……没用。”
“为什么QAQ”少女没用志气地坐在地上蹬腿“冰块一般都怕热水啊。”
“你撒娇也没用啊……毕竟这是灵异企划不是吗?”男子没办法地苦笑着。
“那用锤头砸?”
“没用……”
“用烤箱?”
“没用……”
“太阳晒?烤箱烤?盖个被子?”
“……都没有。”
看样子地上的少女都要哭出来了。
“某科学的不可抗拒力……太讨厌了啦!”
“所以还是放弃作死比较好吧。”
……QQQQQQQQQQQQQQQAQQQQQQQQQQQQQQQQ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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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还是作了个死。
和晚桑一起去小黑屋融了个冰块。老板娘接了我们一锅清水和一个小炉子。
两个lo娘期待着作死能带来死亡,老板娘面无表情地在后面看着。
不可抗拒力的冰块终于融化,慢慢露出了一把带着不想气息的小钥匙。
切……
话说……这个清水能给老司机烫火锅吃吗?
我并不是神的信徒。
因为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不被容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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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进入neverland之前,我睡过马路,睡过下水道。在被研究所的人秘密追捕的时候我还住过两楼之间的夹层。
我的体质注定了我不会死亡,但是我并不想和他们回去。
躲在夹层里的那段时间,我耳边是老鼠爬动的摩擦声,呼吸中是腐朽的木头和不止多少年代的灰尘。我只能平躺下来,裸露皮肤处被木刺划破,又带着灰尘自动愈合。
那段时间我想过我为什么会经历这一切。我怨恨着我可以怨恨的一切。怨恨着母亲,怨恨着研究所,自然也怨恨着上帝。我怨恨他让我沦落到如此地步,我怨恨他给我如此的命运,让我苟且,让我残喘,让我如同最卑微的动物一样匍匐在地上爬行。
后来是个老修女救了我。她在睡觉的时候我本想偷偷溜出来,可是脚没站住就摔了下来。老修女面对惊恐的我并没有质问我为什么呆在阁楼上。她轻轻拂去了我脸上的灰,然后从口袋里掏了半天……然后给了我一根棒棒糖。
我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接过那根棒棒糖了。应该就是满大街随处可见的CICO。
然后我住进了教堂里。老修女教我认字和说话。我最先认识的名字就是耶和华。她用虔诚的目光告诉我,耶和华是我们唯一的神。神爱世人。
对,他爱世人,他不爱我。谁是世人。
我在老修女的庇护下生活在教堂里,每天穿着黑色的衣服清扫教堂,听祷告。我在研究生从来没做过这些事情。那个时候我洗澡都是别人帮着洗的。
所以刚开始的时候我如新生儿一样什么都做不了,都是她一一教会我的。虽然粗糙的斧头可能会磨坏我的手,质地不好的鞋子把我的脚压到变形,但不得不说的是,那段时间是我在最开心的时间。
修女姓柏蒂拉。她叫我安琪儿。其实刚开始叫的时候我是拒绝的,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入教。但是她想叫就叫好了。反正我没有名字。
这样我在教堂生活了五年。五年中柏蒂拉终于发现了我的异常。她将圣水沾在我脸上,问了我为什么不会成长。她面色很平静,但我在她瞳孔深处看见了深深的恐惧。
我告诉她,我生了病,所以看不出来。其实我在成长。反正她信了,并且嘱咐我尽量少出现在众人面前。
纸包不住火。教区附近的人们开始传言教堂中出现了一个老巫女奇丑无比以吃小孩为生。当然这是我后来听到的版本。如果我之前就听到的话我不会等他们用玻璃来砸我窗户,我会直接出去踹翻他们。
总之郊区附近一群小孩子拿石头砸破了我的窗户。然后发现里面是个美丽如我的妙龄少女。
但是还是被发现了倪端。
毕竟十五岁和二十岁还是有区别的,而且是很大的区别。在这个见风就是雨的时代,什么是都可以让人想到恶魔和地狱。
在一个明媚的白天,柏蒂拉在外面的花园里松土。一群持着武器的人冲了进来就往教堂里面冲。柏蒂拉马上拦住了他们:“你们做什么!教堂怎么能乱闯。”
为首的人冷笑了一下,挥挥手就想让人把柏蒂拉绑起来。
“你们做什么!你们这样是侮辱了主!放开我混蛋!”
“柏蒂拉修女,我们都是忠于主的。”他说道“但是有人要赡养恶魔的话,就只能除掉了!”
果然我留着就是个祸害。
柏蒂拉拒绝让他们进门,一个人烦了之后就推了她一把,正好带着她放在一边的耙子一起倒了下去。柏蒂拉是面朝地到底的,耙子的一个头插入了她右眼。人的右眼可能是最脆弱的地方,后面0.3毫米就是中枢神经,只会痛一下下。
我看见了血从柏蒂拉身下流出。
但是柏蒂拉为我争取了时间,,他们都呆住了,并不知道是要继续这罪恶还是就此收手。我乘这个时候从窗户逃到了外面,把自己的身体整个卷曲起来藏在了木桶里面。
指骨,脚骨,桡骨都在缩进去的时候因为用力过大而断裂。我终于发现了这个傻逼玩意还有一个好处。我可以把身体摆成我想要的任意形状,只是我可能会瘫痪个四五天。
信仰的都死了,不信仰的还活着。
主啊,你为什么如此不恭。难道她还不够虔诚吗?难道她还不够忠心吗。为什么要独留我。
但是我怨恨不起来了。
因为神爱世人,这是柏蒂拉讲的。
因为上帝永远在我们身边,这是柏蒂拉讲的。
因为我们都是神的孩子,这是柏蒂拉讲的。
她给我讲了好多故事,创世纪,伊甸园,诺亚方舟,摩西。我呆在桶里的时候靠回忆他们来熬过浑身的疼痛。
因为是她讲的,所以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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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到了一阵暖意。也许我原来披在身上的毯子成精了,在我把她踢下去之后又自己爬了上来。
睁开眼睛后,我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挡在我面前。发现我醒了之后便温和地笑道:“洛可可小姐,您做噩梦了吗?”
“欸?”一动之下我才发现全身都是冷汗。那些记忆也许我可以表现的云淡风轻,但那些事情真的对我有点影响。
“路德维克先生,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嗯?您说。”他在我身边坐下。
“为什么信仰的有些人没有得到好下场,不信仰的人却可以长久?”
他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洛可可小姐身边可有抽烟但是长寿 不抽但是短命的人?”
这个问题一下把我噎住。貌似这样想也没有什么不对的。有的人抽烟但是活得长,有的人严格自律却早夭。
“可是……上帝可以控制生死啊,他不赐福于信仰者吗?”
路德维克偏头想了一下:“您要看是什么福了。”
“比如说呢?”
对于我来说,福也许是第一天玩睡着了,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发现自己还是完好无损,三百年的世界没有突然回到我身上让我变成一具僵尸。或者每天都能从口袋里拿出CICO的棒棒糖吃。毕竟这个地方似乎没有CICO。
这些算福吗?
“譬如我,我得到最大的福就是可有传播福音,可以接近神。就算现在死亡,我也并不会觉得失落,我已经足够充实。而且在审判之日,神必会让我回到他身边。”
我把下巴埋进毯子里。如果不是来凝津山,我很难想象会有如此喜欢布道的导游。也许在导游中路德维克布道最好,或者布道中路德维克导游最好。反正这两者居然融洽地结合在了一起。
“我没问题了……谢谢。”
他起身拍了拍我的头,便走出了公共休息室。
什么是福?
什么又是罪。
为什么柏蒂拉不能活下来,我却能跨越这么长的岁月。
似乎没有什么答案,但是我的内心却平静了。
也许中午就是用来发现秘密的。
中午大家都在上面睡觉,然而南齐先生却因为某些原因睡在了楼下的沙发上。八月的天气炎热,就算在山里也会感到浑身不舒服。
他一直迷迷糊糊的晕着,保持在睡着与现实之间。突然他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从楼上缓缓传至楼下,再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是……谁呢。南齐努力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金发少年轻轻地走在前面,似乎是不想被人发现。
“许……许睿?”
他撑起自己的身体,眩晕的视线渐渐恢复正常。走在前面的,的确是同行的叫许睿的瑞典游客。
“许睿,你去哪里?要不要我陪你去?”
前面的金发少年似乎没听见,却没有走向大门的方向,而是走到了工作人员的房间门口。
“喂,那里是不可以……”进去的啊。南齐把后半截话吞入喉咙里。因为他明显许睿敲了门之后,一个金发青年为他开了门之后两人一同进去了。
天哪……
刚刚那个人,是他们的司机先生……伊织先生吗?
#两个男人不告诉别的人情况下进了一个房间会发生什么!在线等挺急的!#
#天哪司机居然是基佬#
#听说司机还是个病娇基佬怎么办!#
#凝津山旅行团将何去何从#
瞬间无数个tag划过南齐的脑海,他犹豫了一会,本着为了十三个人着想的念头,悄悄地靠到了门边上。
“伊织先生!”
看来自己没有错过多少……南齐先生松了一口气,更加凑了上去。
“许睿先生……有什么事吗?”
“伊织先生……我……我……”
南齐听着,心里暗道不好,如果老司机被肛的无法开车的话那么就彻底出不出去了。他正思考着是上楼叫人还是自己单闯。自己单闯的话,两个人肯定打不过,说不定自己还要被绑起来被直播,但是上楼的话……万一他们动作太快就……
正在南齐进退两难的时候,他突然听见许睿说道:“你是不是……双胞胎?”
啥?
难道真正要被告白的是伊织先生的哥哥或者弟弟吗?
“啊……这个,是个秘密啊。我可是一条充满秘密的小青龙。”
“拜托伊织先生……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啊……”
“好吧……我是有个双胞胎妹妹,但是幼年的时候走失了。”
南齐先生松了口气。至少许睿还是直的。
“其实伊织先生!你没发现我们长得很像吗?”
“……嗯?”
“其实,我就是你的亲生妹妹啊!”
什么gui!吓死本宝宝了!!
在房间里里面的伊织先生默默放下了杯子,然后喷了许睿一脸水。
“哈哈哈哈什么鬼,这是你们新想出来的套话招数吗?!许睿你是个男孩子!男孩子啊!……卧槽。”
看样子伊织先生一定看到了什么!难道许睿真的是女孩子嘛!
南齐感觉全身发冷,再也听不见里面是什么声音。只是模模糊糊的听见老司机厉声说道:“这件事你不能告诉别人……现在我带你去看一个东西!”
等南齐反应过来的时候,老司机已经举着斧头打开了房门,一脸狰狞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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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调作响的嗡嗡声,南齐浑身冷汗地在梦中醒来,惊慌的看了看附近,然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原来只是一个梦。
自己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一个梦呢?
正想着,外面传来了轻轻地脚步声,路过了他的房间门口,往楼下走去……
“喂喂……德国佬,你看你出的什么主意。”
“嗯……?”
山上面似乎只有这两个人的声音,拉进一点就可以看见两个人在树林里面穿行,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穿着白衬衫的人,长着看上去就很严谨的五官,胸口挂着一个十字架。走在后面的年轻人似乎在不停地说着什么抱怨,有时会得到前面人的回应,再激起更大声的抱怨。
“什么要出来找食物啊,你看看迷路了吧?!”
“……可是照顾游客也是神赋予导游的职责啊。”
“可是为什么就我们两个人啊!我不想和你呆在一起啦!!”
“最熟悉这块地方的不是你我吗?”
“所以万一出不去游客们不是更加惨吗?!”
“神明自有他的安排。”
“哈哈……你走开!”
如果问起桃生幸世在导游界最讨厌谁的话,马上就会回答道“当然是路德维克!”。
如果说一股在他看来是假正经的气派再加上似乎每次都很受女孩子欢迎的奇怪现象不够让人讨厌的话,那么一起搭档导游五次就一次会遇到什么很奇怪的是就会让人不由考虑是否真的是两人体质问题。如同正物质和反物质在一起会湮灭一般的遇见就会出事。
比如带一个正常的旅游团进山,却发生了地震,虽然人员没有伤亡但是出路被完全堵死,两人便想在山上碰碰运气找食物,野果或者野味。
但是,很抱歉似乎迷路了。
“别乱走吧。”路德维克将手中的果子放下来“等天亮了再行动好了,夜晚走路反而更加危险。
“哼……白天也不见得安全到哪里去。”虽然每一句话都要不甘心的反驳一下,但桃生幸世还是坐了下来。
之后就放下包去树林里收集了一点枯树枝打算生火,回来后就看见路德维克坐在远处的一块石头上,接着小小的手电筒光看圣经。桃生看了看在远处的包,咬咬牙还是把包拎到了路德维克身边,然后开始生火。
“……?”
搭档多年的作用除了互相看不过眼,似乎还有慢慢培养出来的默契。路德维克一抬眼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看什么看,看你书去!这么大个人了出来就带了一本圣经一把儿童伞一个手电筒!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只要神在我身边,我就……”
“闭嘴!”
所以这次拿到去往某个温泉小镇的游客名单,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再往下看,导游列表明显填了自己最最讨厌的名字。
……还真是,讨厌呢。
等发现车子正在驶向一个不正常的地方的时候,桃生幸世不由拍了拍司机的肩膀“伊织先生,真的是这条路吗?”
开车的金发青年看着前面的路,却无奈的说道:“桃生先生,您也看见了,我们并没有走岔路。”
玻璃上面隐约映着伊织的脸,似乎带着一点……心满意足的微笑?
桃生幸世没在纠结下去,坐回路德维克身边:“如果这次再发生了什么,不是你辞职,就是我辞职!”
路德维克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似乎疑惑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工作是主给我们的恩赐,我们……”
“你再说一个字我真的掐死你啊啊啊!!!”
桃生先生:先不说那个德国佬,我可是一个很好的导游啊。
路德维克:我拒绝帮桃生先生加班。
桃生先生:老板娘,晚饭可以炖了德国佬吗?
路德维克:也不指望你的智商能提供什么帮助。
两人似乎在不停挤兑中又关系微妙的和谐相处。
误入凝津市后,一行人便开始了调查。再有一次调查无果后,桃生先生突然问道:“要不我再琢磨一下台词……和德国佬学学?”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便学着路德维克板起面孔:“看起来……什么特别的地方,也没有呢?远坂小姐,还有什么需要调查的吗?”
远坂结菜愣了一下,然后暗暗捏紧了拳头:“你模仿的这种方式让我更像揍你了。”
“欸……不像吗?”桃生幸世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完了,被德国佬传染的不会说话了。”
“……”结菜叹了口气“不要再模仿路德维克先生了。”
“远坂小姐,像您一般温柔如月的女士,轻易动怒可不好呢。”
“……”果然太早放弃揍他的念头是个完全错误的决定吗。
这时在边上观望着的布里萨克突然插了一句:“桃生先生,您多喜欢路德维克先生啊?”
桃生拉开一间废弃病房的门,漫不经心的回答道:“我对他啊,好感负值呢。”
准备进去的时候才看见后面游客的眼神都变得意味深长,终于回过神意识到刚刚自己无意间回答了什么,一字一顿的再重复一遍:“真的,关系,完全,不想,你们,想象的,那么好呢。”
为什么呢?
只是想普普通通的当个导游,却每次都能遇到像这样离奇的场景。也许任何一件拎出去都可以让别人吹嘘一辈子的经历在他这里却只是所有经历中最平淡的一个。
每次陷入困境,着急的人只有自己一个。
每次陷入困境,纠结的人只有自己一个。
每次陷入困境,担心的人只有自己一个。
如果说是讨厌对方,不如说是讨厌对方那种什么都不在意的态度,至少是……对我的事情完全不在意地态度吧?
每次对方带队去调查,自己真的有很担心。很担心。很担心的啊。
反而他每次都是在房间里面看圣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出去和回来。
所以才讨厌呢。假正经的德国佬。
“喂。”第二天带队的早上,桃生幸世起床后就看见严谨的德国人已经按照标准的时刻表在看圣经了,犹豫了半天还是问了出来。
“你最后一天……真的不出去吗?”
他放下圣经“桃生先生,我们要装作不知道七天的事情……您忘了吗?”
“可是。”他烦躁的吧背包甩到背后“你真的不去吗?这么重要的事情。”
“周日是不可工作的。”
“那你……”
“我会在旅店等你回来。”黑发青年再次拿起了书,平平淡淡地撇过来一句却瞬间让他无话可说,犹豫了一会便直接出门。
只要见到就会拌嘴。
只要远走就会担心。
只要提起导游,想到的肯定是对方。作比较的话也是“先不说那个德国佬。”和“与桃生先生不一样。”
洛可可趴在吧台上,看着两人斗嘴然后气冲冲的分开来。突然冒出来了一句:“桃生先生和路德维克先生……看上去有很多故事?”
“哼。”桃生幸世没有好气的说道“和他在一起哪里叫故事,叫悲剧。”
“欸……”棕发少女表现出极大的好奇心“真想把它们写出来看呢。”
“……”
“……诶?”
“写个什么鬼啊……这么无聊的故事你都想写……真的很无聊的,你听不下去的……可是…你真的想听吗?”
黝黑的皮肤上莫名的出现不正常的淡粉红色。洛可可愣了一会,然后低下头去把脸埋在手臂中间,抑制着肩膀因笑而带来的忍不住的颤抖。
“喂……”
桃生先生,这就是口嫌身体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