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叫这标题……咳()
十分的赶和流水账,并没有来得及把全部剧情写完,痛哭流涕!!!
OOC大概肯定应该会有,先给大家土下座m(_ _)m
发现错字漏字所以修改了几次!!!多有打扰了不好意思!!!!
==========
南希微微有些失神,现在在她的面前,散落的扑克牌漫天飞舞。
那些扑克牌本应该是她们需要保护的东西才对,可是,现在却被火焰毫不留情地灼烧着。
直到刚才为止,一切都还非常正常。
所以,是怎么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呢?
-
时间回到两日前。
在最终决赛开始前的那个下午,南希显而易见的非常苦恼。
她整个下午都抱着被子在参赛者公寓软软的大床上滚来滚去,不停地发出叹息的声音,甚至于连查斯媞问她“你怎么了?”的时候,她也只是隔着被子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唉啊唔呃”、“唔啊啊啊”的声音。
查斯媞看起来还挺冷静的,所以她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跟查斯媞说,其实自己是在紧张。
明天可是一场不能输的比赛,她为此做了一切能做的准备,把自己维持在最佳的状态上,她有信心能够与任何人一战。
可是她忍不住去想,万一她输了,万一她不能救出莱斯……那可怎么办啊……
如果她输了,莱斯就会继续身陷在漆黑的地狱里,遭受着与恶魔契约之人特有的折磨——那就是失去所有的感官知觉,即使近在眼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即使在耳畔呼唤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即使紧紧地拥抱住他,他也感受不到丝毫温度。
契约之人唯一的终末,就是在虚无的泥沼里紧紧怀抱着自己的回忆,哪怕陷入疯狂都无法获得解脱。
她知道的,如果面对的是烈火酷刑的折磨,哥哥反而会像越用力扔就弹得越高的乒乓球一样激发起反抗心理。但是当面对的是连时间和空间都失去意义的虚无,所有的行为都没有意义。
没有意义——这对他而言才是最可怕最痛苦的事情。他会失去自我的。
等感受到指尖的疼痛,她才发现自己的指甲紧紧地扣到了被子里。
……这里的被子应该不用赔吧。
她心虚地缩了缩,把脸埋进被子,然后继续沉浸到自己的思绪里。
一想到哥哥继续受到那样的痛苦,她就觉得无法忍耐。
她不能让莱斯在那里再被困三百年。她一定要赢!
她在之前的比赛里,偶尔会在本应该给对手最后一击的地方心软,觉得‘做到这种程度就可以了吧’,‘没有必要最后一击了吧’……之类的。她的性格就是如此,这在她自己看来也没什么不好的,她可以用笑容给予哥哥支持,用和善的心态对待世间万物。
可是仔细想想,对敌人不能那样。
明明如果被打倒的那方是她的话,哪怕只剩下一口气,她也会用尽全身力气爬起来再次进行击败对手的尝试,因为她有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实现的愿望,而获胜是实现愿望的唯一一个机会。其他人一定也是一样的吧,只要还剩下一口气就要爬起来,就要反击……
所以如果对敌人手软,是没有办法赢的。
仔细想想,上一次让她紧张到这种的程度还是在活着的时候,是实行哥哥离家计划的前夜。
那一次她倾尽全力,帮哥哥成功离开了那个小镇。虽然后来又引发了其他的事端,导致最后不得不变成了现在的局面,但那一次她成功地救了哥哥。
如果她想获胜,就得像那个时候一样豁出去。
“反思完毕。”南希从床上跳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脸。
“嗯?”撑着脸发呆的查斯媞转头看过来。
南希做出一个握拳的手势:“我做好觉悟了,一口气都不能给对方留下,打到对方再也爬不起来为止。如果我松懈了的话,小白可要……提醒我啊!”
她在对上查斯媞视线的一瞬间改了口,原本想用轻松的语气说“可要打醒我啊”,可看着那双碧波荡漾的蓝眼睛,不由得觉得“打”这个词实在是和那个艾琳太不相称了。
明明已经知道了小白很厉害这件事,但在她的印象里,小白还是那个柔弱羞涩的女孩子,所以总是不知不觉地就认为她很需要保护。事实上如果真的全力打起来的话,自己恐怕会被打得很惨也说不定呢?毕竟她可没法对小白下手不是?
“嗯,我会的。”查斯媞文文静静地小声回答道,“……因为我也必须要得到那个愿望呢。”
她答应得很干脆,反而让南希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自己的状态可要自己调整好才行,还要别人来提醒,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啊。
-
“守物战……”
南希提着纸袋,和查斯媞一起走在街道上。
每组要守卫的物品有两件,不过向所有参赛者公布出来的只会有其中一件,另一件属于隐藏物品。
她们决定的比赛策略非常简单,就是主动出击,尽可能多地毁坏其他组被公布出来的那件物品,至于隐藏物品能毁则毁,不能就放过,这样不会浪费时间。
她们在物品被公示出来的地点附近转了一圈,很快看到有两个眼熟的人站在那边,一个人蓝衣服有毛茸茸的耳朵,名叫邹吾,一个人黑发红眼穿着古代东方风情的服装,名叫附子。他们两人一脸苦恼地看着附子手上那把颇为引人注目的小碎花雨伞。
没错,刚才她们在物品公示栏上看到过那把伞。
南希摆出气势微笑着主动上前打招呼:“嗨我可以摸摸你的耳朵吗?”
……不她当然没有这么说,虽然她在第二场比赛中确实对她的对手这样说了。
不过她现在说的是:“嗨~我觉得你们好像是在苦恼这把雨伞的事情吧,不介意的话可以把它交给我来处理哟?”
那两个人对视一眼,附子露出微笑:“这倒是个不错的注意,这把伞又醒目又难以保护,我们也确实不太想要呢。不过,虽然我们不想要这把伞,对你们手上的红白机,倒是很感兴趣。交换如何?”
他看向了南希手上的纸袋。
南希微惊,纸袋上并没有露出红白机的字样,这个人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说能力是透视……还是说……
她突然觉得肩上有些异样,伸手一摸才发现,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贴了一张长方形的小纸片,上面用血画着一些看不懂的符号。她伸手一拍,纸片就摇摇晃晃地飘落到地上,一瞬间化作了灰。
“被发现了呢。”附子摇摇扇子,气定神闲地说道。
是通过纸片知道的吗?南希警惕起来。纸片的作用是透视?读心?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作用。
总之,要注意不能被贴到。
她昂起头露出镇定的表情:“请容我拒绝哦,全新的红白机我们刚拿到手还没有玩过游戏呢,当然不能交给你。”
“那么,就是交涉破裂的意思?”
附子边说边摊开右手。
南希摆好架势准备应对攻击,只见附子身后的一黑一白两个圆滚滚的火焰状式神旋转着融合到了一起,最后在半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
“去吧!”
他手一挥,火球顿时探出一道粗壮的火舌刺向了纸袋!
这个球体让南希想到了第一场的排球比赛,她把纸袋扔给了查斯媞,抽出自己的剑,直直地向着火舌斩去。包裹着剑刃的风延续了剑的长度,把火焰从中间劈成两半。
附子见一击未成,但纸袋已不在南希手上,便把火球降作火墙,以图困住南希。
另一边,在纸袋落到查斯媞手上的同时,邹吾便伸出利爪,冲向了纸袋。
查斯媞没来得及起飞,于是就用细剑弹出一道透明的魔力盾保护纸袋,邹吾见状半途转换了自己的攻击方式,他一跃而起,举起背后形状奇特的钝刀借助重力对着魔力盾劈砍下去。
“哐”的一声巨响,盾上出现了裂痕,查斯媞后退半步,在出现裂缝的位置又叠加了一层魔力盾进行加固,邹吾每砍一刀,她就在裂缝处再加固一次,虽然连连退后处于被动,但邹吾那边也难以突破防线,双方一时陷入了僵局。
邹吾皱了皱眉头,把刀收回了背后。
查斯媞警觉地盯着他的举动,一边维持着这半球形的盾牌一边趁这间隙迅速飞向空中。一旦到了空中,她的魔力弹就能发挥出最大的效果。
邹吾并没有着急。
老虎具有威慑百兽的吼声、强大的垂直跳跃能力和倒钩般可怕的利爪,使它们能够抓到停在树上的一只鸟儿。
从他的喉咙里发出的,是声如洪钟、穿云裂石的长啸。周围橱窗的玻璃纷纷被震碎,魔力盾也发出了“喀拉”的声音,细微的缝隙以某个点为中心,势不可挡地龟裂至正面半圆形的盾牌。
与此同时他蓄力一跃而起,瞬间竟跳跃到了和飞起来的查斯媞几乎同样的高度。爪子把已经变得脆弱不堪的魔力盾撕出一道裂缝,刺向了装着红白机的纸袋。
查斯媞挥动短剑,魔法弹直接击中了邹吾,使他硬生生吃下了攻击,令人吃惊的是,他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仿佛根本没有受到攻击一样继续挥动着爪子。可惜因为魔法弹的冲击力让他已经开始下落,他来不及确定要破坏的位置,只划断了纸袋的提手。
随即,邹吾和纸袋一起坠落下去。
不只是查斯媞,刚才那声虎啸连不远处的附子和南希也受到了影响。
南希之前一直被困于火墙之中,因为火焰不断地灼烧着扰乱了上升的气流,她无法起飞来脱困,于是她又尝试着用风刃打开一条道路,可被风吹乱的火焰因为输入了空气而燃烧得更加旺盛起来。
她的前臂在尝试突破的过程中留下了几处灼伤,长袜也被烧破了洞。
好在她刚才为了方便毁坏附子手上的小花伞,顺便也为了防止被他贴纸片,在附子的身上留了一个六芒标记,通过这个标记,就算视线遭到火焰阻隔,她也可以感应到他所在的位置,而只要能感应到位置,她就可以使用思维共振扰乱对方的行为。
就在她下定决心打算使用这个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招数时,火焰却渐渐地势弱下来。
虽然有些困惑为什么火势会减小,但是气流受到的扰乱也减小之后她就可以飞起来了。她赶紧挣脱开火焰的束缚,扇动蝠翼升到了半空中。
视野刚刚变得有点开阔起来,一个白色的令牌就从附子的方向向她飞来,南希挥剑一劈,令牌断成了两半,化成了两块令牌,随即竟又分别化作了一个白圈,一左一右地缠绕到南希的手腕上,被一条十厘米长的细链将彼此相连。
“……什么?”
猝不及防的南希试图将它抠下来,但两块令牌形成的白圈紧紧地贴住了皮肤,一点空隙都没有留下,细链也无法用剑割断,看来要将它拆除的话,非得把手剁下来才行了。
不过她还不能剁手,既然没法破坏细链,那就只能直接攻击控制细链的人了。南希双手握剑向附子飞了过去,准备直接毁了小花伞。
附子虽然看起来不太能打,躲闪的时候倒是身形灵活,将小花伞牢牢地护在身后上蹿下跳地躲避她的攻击。
“怎么?累了吗?”附子站在一个咖啡店门口的招牌上,向南希挥了挥手里的小雨伞。
南希用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喘了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又或者是因为精神紧张,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比平时沉重得多,体力的流逝也比平时要快得多。
与此相反的是,附子明明不会飞,速度却快得像是在飘一样,而且用那么快的速度跑了那么久也不见他有一丝气喘,怎么回事呢?
她上下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哪里被贴小纸片,也就是说不是那个的原因,那么……
她看向了手腕上的锁链。
难道是这个原因……?果然还是应该想办法拆除掉它。
就在她这样想的时候,空气振动起来。
因为能操控风的关系,南希对空气波动的敏锐性要高于常人,她立即收起翅膀转身半跪在地,将自己平时作为剑鞘的小黑伞张开护在身前,下一秒,被虎啸震裂的玻璃碎片和被气浪掀飞的各种物品便向着周围砸了过来,将她往后推出了一段距离,虽然没受什么重伤,但被砸出了好几个淤青之类的还是有的,如果她没有收回翅膀一定会直接被吹飞吧。
当声音消散,她放下伞的瞬间,她所看到的景象便是邹吾和装着红白机的纸袋一起从半空中向下掉落,红白机因为撞击而从纸袋里掉了出来。
她赶紧飞过去,起飞的瞬间,刚才躲进了咖啡馆里的附子掠过她的身边冲向前方,她隐约听到他这样低语了一声。
“真是笨蛋啊,小吾。”
南希接住红白机之后,低头看了一眼,看到邹吾被附子接住了。
没出老虎命真好真好……这个画面真是感人至深。
她拿起手上的红白机看了一眼,却发现从红白机的按键里钻出一团黑色的火焰状式神。
然后那个按键就掉了下来。
然后所有按键都哗啦啦掉了下来。
南希看着某个感人至深的画面,捏碎了手上的链条。
“……我们的红白机!!!”她悲愤地呼喊道,“小白,计划更改,不要弄坏小花伞,把它抢过来!!!”
“嗯。”查斯媞冷静地绕到他们身后,从因为双手抱住邹吾而空不出手的附子身上抽出了小花伞。
“…………”
“…………”
“…………”
南希当机立断一把抓着查斯媞飞走了。
“算了,小花伞就给她们吧,反正我们也已经弄坏了她们的红白机……而且,我其实并不太想把那玩意儿抢回来。”附子拦住了想追上去的邹吾,冷静地嫌弃道。
“…………”
-
“呼……虽然红白机被弄坏了,但是抢到了小花伞,我们物品还是有两件,算是不功不过吧?”南希看着手上的小碎花雨伞自言自语,“其实我还挺喜欢小碎花的,嗯。”
其实何止“挺喜欢”,她看小花伞的眼神根本是十分怜爱。
她稍微放松了一下自己的神经,随即又紧绷起来。
不知道下一个遇到的会是谁,说不定会遇到更强的对手。
说起来,查斯媞的哥哥也有参加比赛吧,万一遇到他就比较糟糕了,她知道小白很依赖哥哥,如果遇到其他强劲的对手,两人合力毁了东西就走也并非不可能,但是遇到小白的哥哥的话,小白大概会没有办法下手吧。
之前的抽签里幸好都没有遇到他,如果之后遇到的话,就赶紧离开然后另找对手吧,反正队伍还很多。
她们在空无一人的商业街上走着,远方的某处不时传来打斗的声音。
转过一个拐角,南希突然发现空中有什么物体在下落。
是一个艾琳!!
比南希的反应更快一步,查斯媞瞬间张开羽翼冲了上去,在空中掠出一道弧线,看方向却并不是去接那个艾琳。
南希赶紧也飞了上去。
那个艾琳笔直地向下坠落,没有做任何的防护措施,背上的衣服红了一片,洁白的羽毛也沾染了血迹,南希怕碰到他的伤口,于是张开双臂从正面圈住他的腰,将他拦腰抱住,然后用翅膀努力进行下落的缓冲,堪堪地平安落地。
落地之后,艾琳向她点点头,表示自己可以站立,南希思考了一秒要不要趁火打劫威胁这个艾琳交出他手上的物品,然后突然意识到,这个人不就是小白的哥哥吗?
她抬头看去,查斯媞正在半空中与一位穆尼克打得难解难分,查斯媞招招能见杀意,南希几乎想象不到小白的那些招式能可怕到这种程度。
怎么回事,小白的哥哥和他的搭档内讧了吗?所以小白是去帮哥哥?她一瞬间有点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她注意到小白的哥哥背上的伤口肉眼可见地愈合起来,最后只留下衣服上的血迹显示出这里受过伤。
小白的哥哥——她记得这个人是叫琼西,在给他自己治疗完之后,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仰头遥遥的望着天上打斗的妹妹和搭档,神情中半点担心都看不到。
他露出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向着查斯媞招了招手,呼唤了查斯媞的名字。
查斯媞瞬间放弃了打斗飞到他的面前,热切地看着他:“哥哥。”
琼西微笑着摸了摸查斯媞的头,用手托起她的下巴,语气轻柔:“做得很好。”
怎么回事?南希有种更加摸不着头脑的感觉,她印象里以前小白和琼西的相处方式好像不是这样的?
“接下来,”琼西的声音听起来温柔得仿佛能掐出水,“把你们组的物品给我。”
“好的,哥哥。”小白露出乖巧的笑容,毫不犹豫地拿出扑克牌递给了他。
“等一下……”
她没有来得及阻止。
火焰一瞬间点燃了装纸牌的盒子,琼西随手把它一扔,扑克牌从散架的盒子里掉的满地都是,被风一吹,再也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
“等、等一下啊……”南希近乎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小白?你……”
“小白?小黑?这都是什么幼稚的称呼啊。”小白冷笑着开口,“你不过是我为了参赛而找的挡箭牌,别太自以为是了。”
啥也没讲清楚还卡文了的过渡章(扑通
字数1874,只有规定字数的一半((
感谢搭档画了两张图(扑通
=====
南希的手紧紧地握着剑柄,用力之大使关节处的青筋都几乎爆裂了出来。她发泄似的在拔剑在空中胡乱挥舞了几下,然后“锵”地将它收回伞里,闭着眼睛往一棵树上一靠。
在厨艺方面,白泽先生论实力与她平分秋色,却在比赛有限的场地与食材里别出心裁地想出了“与树林场地相合”的料理,所以最后获胜的是他们并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倒不如说,她输得心服口服。
她从来不是特别在意胜负的人。所以如果这是一场平时的比赛,她一定会以平和的心态迎接这场失败,晚上拉着查斯媞去大吃一顿放松心情,分析自己在比赛中可以做得更好的地方,抽空去找白泽先生谈论料理的心得并再次进行切磋……
如果这是别的什么比赛、而不是争夺向凝神许愿机会的运动会的话,一定会是诸如此类的和平发展吧。
但是此时此刻她却完全没有心情去做上述的任何一件事情,因为她心里清楚明白,如果再输掉一场比赛,她就会失去参加决赛的资格。这件事如同一座大山紧紧压在了她的心上,让她喘不过气来,甚至没有余裕去考虑其他任何事情。
这场运动会是她实现愿望唯一的希望,在最开始的时候就给自己定下了“无论如何都要赢”的目标,哪怕违背本心不择手段。虽然为了不给别人带来压力,她努力压抑自己的紧张,表现出轻松愉快的样子,事实上却完全不是那样。
她要赢,她不能输!
如果她这次不能获胜,下一个实现愿望的机会还要再等上三个世纪,哥哥还要在不见天日的虚无深渊里,被困三个世纪。
这点时间对引路人来说不过了了,但对一个身在地狱的亡魂而言,太长太长了。
果然,温和的、给对手留有余地的战术在这样的比赛里是行不通的。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的愿望奋战,哪怕只是给对方留下一口喘息的空隙,都相当于把机会直接拱手让给别人。
如果当时,没有为了不像第一场比赛那样发生危险而将战斗改成厨艺比赛的话,她们不一定会输。但是此时此刻才开始后悔的话,就太幼稚了。
眼前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下一次绝对不能犯同样的错误。
她最初学习战斗,不就是为了能在暗潮汹涌的城镇上帮助自己的亲人和朋友吗,不在此时此刻竭尽全力的话,所学的这些东西还有什么用?
“哥哥。”她喃喃自语,“一定要赢,我们一定要赢。”
“那是当然。”树的另一边,查斯媞闭起眼睛,小声然而毫不犹豫地接口。
为了哥哥。
那是很多年前南希还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孩时候的事情。
这个教会在小镇驻扎的几百年来,无时无刻不在与那个信仰恶魔的家族对抗,虽然教会的信徒们固若金汤,但逐渐失守的城池预示着他们很可能将要面临的失败。
好在幸运的是,这个局面被止住了。
因为一个真正的天使降临在了教会里。
这件事是突然之间传遍了整个教会的,据说年轻的神父亲眼见到了天使的降临,在那天晚饭的时候,所有人都肉眼可见地兴奋极了。
南希也很好奇,她从扎迦利亚那里听说过天使与恶魔的存在,却从未亲眼见过,如果真的能看到一眼就好了,但是天使并没有直接出现在大家面前。
不久之后,伴随着这个传闻一起向周边村镇传出的,是教会将要培养圣战士的消息。南希作为被教会收养的孤儿,理所当然地被加入了训练的名单中。
扎迦利亚知道之后气坏了。
“他们居然让你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这边可是有着恶魔这样的存在,他们竟然要让人类来对抗吗?什么圣战士,说得好听,其实不过是人肉盾牌吧!”
南希对他的反应有些意外,不过仔细想想,也觉得明白他的心情。她在纸上写下了一段文字,然后递给了扎迦利亚。
“我认为这件事没什么不好,他们能让我学会战斗所必须的力量,而怎样去战斗、怎样使用这个力量,将是由我自己来决定的事情,不是吗?”
“不,你不明白万一与家族里那群人对上会是多危险的事情,他们只会看你有没有威胁,不会管你在想些什么。你一定要退出这个训练计划。”
“我明白了哥哥的关心,但是这件事就让我自己做主嘛!”她抬头用恳求的目光看向短发少年。
“不行!”
十七岁的男孩子和十四岁的女孩子都自以为已经很有主见,两人互相僵持不下,最后大概说得上是不欢而散。
事实上在这场对话里最令南希在意的,是扎迦利亚在和她起争执之前说的那件关于天使的事情。
“家里那群人可在意这事儿了,早就派人调查此事,目前还没任何调查结果证明有人目击到天使在教会出现,我认为这件事是编造的可能性一半一半吧。”
神父先生有什么理由编造这件事呢?可如果是真的,为什么要把天使藏起来呢?她凭借细腻的思维隐隐感觉到不安,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到了教会的训练中去。
她觉得自己的目标很明确,虽然在教会长大,但她并没有信仰,也不想为了信仰进行战斗。她想做的事情是帮助想要脱离家族的哥哥,以及保护那些无辜受欺负的人。
她一点也不喜欢战斗,但如果是为了这些事情,就一定会举剑而战,决不后退。
预警:
※食戟之灵梗有
※强行解释有
※OOC有
※未商量就乱写有
WPS手机版告诉我字数是9069字……给施施道歉(噗通
======
阳光与之前海边的炽热相比温和了许多,甚至还有丝丝凉风穿堂而过。
南希托着下巴倚在阳台的栏杆上眺望着蓝天,放任思绪飘远。
她听到身后拖鞋走进阳台的声音,但还是保持着原先的动作没有动弹。直到那个声音开口。
“小黑,在想什么呢?”
南希转了个身,背靠着栏杆。
站在她面前的查斯媞和初见的时候好像没什么不同,一样泛着水光的蓝眼睛,一样清浅柔软的笑容,又似乎确实有哪里不一样,也许是因为换上了可爱的居家白裙子和兔子棉拖,整个人都看起来更加软绵绵,也许是因为在之前的排球比赛中,她表现出的出人意料的高超实力。
“我——”南希气鼓鼓地看着她,“从来不知道你那么会打排球!真的超厉害……但是我完全不知道啊!”
“嗯……”查斯媞笑了一下,倚到栏杆上,她的声音很轻很淡,好像穿过风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吧,毕竟我们相隔得太远了嘛……”
天堂与地狱确实相距太远了,而且穆尼克还要花很多很多时间在人界,守在契约者的身旁,虽然说她们两个是朋友的关系,相处的时间相比之下却也不那么多。
也许查斯媞根本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自己和她的相处还不够多、还不够了解她而已。
“原来如此!那样的话,问题现在不就迎刃而解了吗?”她迎着查斯媞的视线,恍然大悟地捧起了对方的双手,“在参加比赛的搭档阶段我们每天都能朝夕相处,在第一场比赛中,我就了解到了小白很会打排球、打架也很厉害这两件事!相信等比赛结束之后,我们两个一定可以有飞一样的感情跃进的!”
查斯媞静默无言。
“小白的眼神怎么好像有点微妙的样子?应该是错觉……啊,我煲的汤差不多好了,开饭了哦——”
三天后。
高耸的枝叶遮天蔽日,在风的轻抚下沙沙作响。
南希咔吧咔吧地踩着落叶,踮起脚尖作探望状晃了一圈:“这里就是我们这次抽签到的比赛地点了吗?感觉还不错哦,气温也很适宜呢。”
“是啊,比起火山口或者沙漠而言,这片大陆中部的森林完全是上上签吧。”一个陌生的声音顺口接了下去。
南希转头,映入视线的是一个长着猫耳、个子小小的黄衣少年,他叉腰站着,脖子上还有一个十分醒目的大铃铛。注意到南希正在盯着他看,他转过身来,不服输地昂起头,抖了抖耳朵,颇有几分气吞山河的架势。
“老朽……”
“啊!!!”南希捂住嘴巴惊叫一声。
黄衣少年被她突如其来的叫声吓得往后一跳,紧张地东张西望:“怎、怎么了?”
南希有点不好意思地把双手食指对点了几下,原地跺了跺脚,小心翼翼地把视线往少年头上飘去。
“那、那个,抱歉。”她说话突然结巴起来,脸上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另外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她身上,她慌里慌张地看了看黄衣少年,深吸一口气:“我、我能摸摸你的猫耳吗?”
空气静默了三秒。
“不行。”黄衣少年斩钉截铁地答道。
南希双手相握,弯下腰,自下而上用亮晶晶的期待眼神注视着他。
“真的、真的不行吗?就一下下?”
少年的猫耳颤抖了一下,但还是咬紧牙关回答:“不行。”
“嘤……”南希伸手抹了抹眼角,失落的神色几乎要看得人心生愧疚起来。
查斯媞小声轻咳了一下,南希发觉到自己的举动有些输阵,赶紧挺直了背脊,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双手叉腰。
“就算你长了一双超级可爱的猫耳,我们也是不会输给你的!!……虽然说,猫耳真的超可爱!!但是我们绝对不会输的!!……虽然猫耳真的真的非常可爱!!”
她说完转过头去看查斯媞求夸奖,却看到查斯媞默默捂住了脸。
“……这不是完全输掉了吗,在气势方面。”
南希挠挠脸,心虚地“嘿嘿”了两声。
洁白的鸽群在云端歌唱,一串明明与白天相违背、却因美丽而不显得违和的小星星从天空中蹦跶着落下,一阵风从林间穿过,就在南希眨眼的瞬间,身着纯白长裙的粉发少女静静地出现在其中一棵树的枝头。
“我是来监督比赛的施施·F,下面四位选手是灯蕊、白泽、查斯媞·怀特、南希·茨耶四人吗?”
“是的是的!”“是我们!”
“那就请自行商定完比赛方式之后开始吧。”施施·F用软绵绵的声音公事公办地说道。
“好——对了,还没有正式地自我介绍呢!”南希转过身向猫耳少年伸出手,“你们好,我们是艾格尼斯坦的参赛者,我的名字是南希·茨耶。这位是查斯媞·怀特。顺便一提我对东方的引路人文化非常有兴趣!比赛结束后可以和你们进行交流吗?可以吗?”
黄衣少年伸手回握:“老朽名为灯蕊,那边那个穿黑衣服的是老朽的搭档,名为白泽。交流什么的非常乐意,请尽管来。”
查斯媞也跟着南希和灯蕊握了握手,但是当她们两个与白泽握手的时候,那个黑衣少年脸涨得通红。他飞快地伸手与南希和查斯媞各碰了一下手,然后特别老实地站到一边冒起了烟。
“白泽先生好可爱。”南希毫无察觉地笑盈盈感叹道。
“刚才说了自行商定比赛方式,是随便什么都可以的意思吗?”灯蕊摇晃着尾巴好奇地向树上的施施提问。
“唔……嗯……”施施微微蹙起眉,发丝随着她歪头的动作从白皙的肩膀上扫过,“不可以进行太不和平的比赛哦?”
“所以是要进行和平的比赛吗?”南希显得兴致很高。
四人坐在草堆上探讨了一番,期间南希和灯蕊多次提出各种稀奇古怪的方案,被查斯媞和白泽一枪毙掉。
最终通过的比赛方案,是由灯蕊提出、南希赞同、查斯媞默认、白泽感到胃痛的——锵锵锵锵~厨艺大赛~!
“白泽先生你没事吗?”南希担忧地看着在项目决定后略显萎靡的白泽。
“没事,多谢关心。”白泽抹去额头上的冷汗,“矮子,放心吧,这场比赛我不会输的!!”
“你叫谁矮子呢!”灯蕊炸毛。
白泽嫌弃脸:“还用问吗?那边两个大姐姐都比你高啊~”
“你好意思说吗?你自己现在不也是比她们矮!?”
南希沉思了片刻:“穿着这样的衣服可不行,既然是厨师之间的比拼,穿着自然应该符合厨师才对,是吧小白?”
她与查斯媞击掌,魔力从手掌上蔓延开来,如丝绸般覆盖了两人的身体,当这魔力褪去之后,她们身上的服装竟然发生了改变。
南希把额间的碎发拢到了高高的厨师帽中,一席纯白的厨师服紧紧包裹住少女的身形。查斯媞穿着的是一条蕾丝边女仆装短裙,围裙的腰带勾勒出了纤细的腰肢,她一手放在胸前,一手对南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一,二,比赛开始——”
施施一声令下,灯蕊和白泽小声商讨了几句,式神“嘭”地一声凭空出现,他们在南希“东方人好厉害啊哇哦哦”的星星眼和惊呼中翻身而上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
“好像是去那边打猎了哦……”查斯媞眺望了一番,回过身,“怎么样?我们去做什么?”
“嗯,那就一起去看看这片森林里都有些什么吧!”南希竖起大拇指。
“哎?但是时间……”
南希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口:“尽管安心吧!厨艺可不是由速度来决定胜负的!”
这片林地非常广阔,就休息时和其他组交换的情报而言,应该还有另外的三组也在森林地带比赛,但南希和查斯媞附近一圈查看下来却完全没有发现其他人存在的痕迹,由此可见森林之大。森林中的溪流蜿蜒而下,溪水清澈见底,还有几尾小鱼游动其中。溪水的两岸有些地方是碎石滩,有些地方是泥沙滩。
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是南希在树下发现有一些灌木丛里绽放着熟悉的浅黄色小花,南希翻了翻草丛,顺手摘下几个辣椒状的果实来——不过这可不是辣椒,而是秋葵。
“点火吧!”南希查看了河滩后说道,“先把水烧开,我去捕鱼。”
“我还有一个问题。”查斯媞举手,“你打算拿什么当刀具和锅子用?”
南希晃了晃自己手上提着的小黑箱子。
“莫非……”
“之前想着反正来了森林,不如野炊一下,就把方便携带的厨具一起带过来了,倒是正好用上。至于锅子嘛……”
她露出高深莫测的神情走过去,踮起脚凑到查斯媞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
查斯媞表情变得有点微妙:“……真的要用‘那个’吗?”
“是的,就用‘那个’来一决胜负吧!”南希勾起唇角,用力点头。
火噼噼啪啪地烧了起来。
南希飞到空中,在溪水上游来回观察了一会儿,正好见到灯蕊像小猫一样趴在溪边的岩石上念往生咒的样子。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愿你们来世不再投胎为鱼……”念完他就伸出毛茸茸的爪子——不不不,重来重来——念完他就伸出白白细细的胳臂去捞。
鱼的表面滑溜溜的,他捞了好几下都没有捞到。一抬头,正好看到南希飘在空中。
“……”
“……”
“……”
“……嗨。”南希挥了挥手。
灯蕊炸毛:“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抓鱼吗!”
“见过见过……”
“老朽跟你说!别以为老朽抓不到鱼!刚才只是老朽没有使出全力!”
“是是……”
“老朽现在就抓给你看!”
“好的好……”的。
瞬间炸裂开的狂风席卷着细碎的砂砾向周围袭去,地面上的灯蕊陡然间气势大变。
南希反手抽出伞撑开抵挡了一下风,再往下看去的时候只瞧见一团金光威风凛凛地利于石上,仔细一看才发现,金光里包裹着的正是灯蕊,但他的模样却和先前大不相同,翠绿的猫瞳赤红欲裂、细细小小的手化为利爪……看起来比原来更加像猫了。
南希忍不住飞低了一些去瞧,却对上了那不含理性的纯粹猎食者眼神,一时间惊得汗毛倒竖。
灯蕊拍打着溪水,鱼一尾接着一尾跃出水面,转瞬之间就被收入囊中。南希眼看着溪水变浑,心觉再不动手鱼都要被惊跑完了,赶紧下水加入了这场抢鱼的混战。
查斯媞把两个火堆都烧得很旺了,她抹抹汗一抬头,就看到提着竹蓝的南希哼着小曲走了回来。
“辛苦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要做的事情并不需要花上很长时间,她把鱼、蛤蜊和秋葵分门别类地处理好,该烤的烤上,该放进锅子里的放进锅子里,接下来就只需要等待了。她靠着树坐下来,静盯着火候。橙色的火焰在她瞳孔里跳动着,逐渐蔓延至她的整片视线。
做菜对南希而言,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她喜欢看到别人因为她做的食物而露出幸福笑容的模样。
在她还是一个普通人类的时候,有一个脾气倔强的亲人,明明没比她大几岁却总爱露出老头子一样忧虑的神情来。为了能让他露出一点笑容她在做菜上费尽了心思。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呢?一百年?两百年?不,远远不止……
“哐!”
灶台间里的南希合上锅盖,走到外间。
她确认了一下门已锁好,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时间差不多了。
饭厅的东南侧那扇窗户正下方有一堵一层楼高的土墙,土墙的外面是条废弃多年的巷子,平时极少有人经过。若是有心,可以不引人注目地从那个巷子爬到土墙上,再翻窗进来。虽然教会也很穷,但毕竟会收到些教徒的捐助,比起贫民区里最穷的那些流浪汉还是要好上很多,所以为了以防万一,那扇窗平时都是上锁的。
而现在,那窗户的钥匙正在南希手上。
“笃笃……”
很轻的金属敲击玻璃的声音从窗户传来。她侧耳确定了敲击的节奏与约定好的一样,便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打开了锁。
一个人影出现在了窗前,动作利索地翻窗而入,这是一个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男人,眼神冷漠又尖锐,嘴唇紧紧地抿住,头发已经长到了耳垂以下的长度,额前的碎发因为大幅度的动作变得有些散乱。
这就是南希在等的人——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却被她称作哥哥的扎迦利亚·怀特。他双脚踏稳之后,转身撑在窗台上伸手,似乎想要去拉别的人上来。
还有谁一起来了吗?南希因为这个意外的举动流露出好奇的样子。
下一秒她就看到了答案,一个大刺刺地展翅起飞的黑影出现在窗前,高跟黑皮靴一脚踏在了窗台上扎迦利亚手臂旁边,把他逼退了几步。
“……我不是让你不要用翅膀吗?”
穿黑皮靴的少年对此不屑地撇了下嘴角,解下了斗篷的帽子。
扎迦利亚皱起了眉,但最终也没有多说什么。
从这个拥有蝙蝠黑翼的少年出现开始,南希的注意力就完全被他吸引了过去,看到他斗篷下尖尖的双耳和额头上的尖角之后更是忍不住捂住嘴巴,小声地倒抽了一口气。
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教会里没有人不知道,黑翼与角正是“恶魔”的特征。而且她现在也知道了这个少年的身份,毫无疑问,他一定就是与扎迦利亚签订契约的瓦申先生。
南希以热烈而兴奋的神情看向扎迦利亚,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口袋书大小的本子,刷刷刷写了几行字,然后将本子翻过来给他看:
【是真的恶魔吗?我第一次见!我可以摸摸耳(←这里被划上了几条删除线)这就是你提到过的那位瓦申先生吗?比你形容的看起来可爱多了!】
扎迦利亚原本对南希的反应感到担忧,以为是不是自己突然把瓦申带过来吓到了她。看完这几行字之后——尤其是欲盖弥彰划了几条线的那行字,他不由得闭起眼睛按了按太阳穴,露出头痛般的神色。
是了,南希这家伙,从来就没把恶魔天使的阵营对立放在心上过,也从来没觉得恶魔都是可怕的家伙……哪怕在发生那件事情之后。
但是他之前来的时候明明每次都在强调瓦申这个恶魔(双重意义上的!)的危险性,她怎么就还是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呢?
南希面对这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缩了缩肩膀。
噫……被哥哥凶神恶煞地瞪了。
【哥哥之前说不带他过来是因为不能完全信任他,那现在带他过来难道不是说明你】信任他了吗?
南希停顿下了笔,左想右想,还是把这段字整体划掉,并将本子翻过去了一页,她往少年的方向偷偷瞥了一眼,看到他已经舒舒服服地坐到了凳子上,环抱着臂膀,尾巴晃来晃去,正以看戏的眼神看着这边的兄妹交流。
哥哥是非常不会和人搞好关系的类型,虽然他知道朋友多的人做事会更加方便,却总是不屑一顾地把那样的人称为狐朋狗友。无论对谁都抱有下意识的敌对和不服输——甚至在一开始与她的相处中也是如此,南希认为这是他没有亲友的原因之一。
当然除此之外也有很多其他方面的缘故……根据她自己小时候的经历和哥哥告诉她的一些事情,她也知道,那个怀特家族中所蕴藏承袭了几百年的黑暗和可怕之处。
对于别人的生活方式,南希通常会进行尊重,不去指手画脚。但是哥哥想要达成的那个目标,要独自一人完成实在太过艰难了,好不容易有瓦申先生这个客观上的盟友,怎么说都不能把关系弄得太紧张了,可根据哥哥之前来的时候所说的话,他们两个的确是彼此嫌恶着……她一直都为此感到担忧,却也没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哥哥在家族里的人际关系和处境也好,哥哥筹划要做的事情也好,她都帮不上忙。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在他偷偷来看自己的时候,给他做些好吃又有营养的食物。
【我想你们应该还没有吃午饭吧,要吃一点吗?我刚刚煮好的哦!!(加粗感叹号)】
扎迦利亚微一点头:“也好,中午避开了那群家伙的午宴溜出来的,是应该吃一点了。”
他跟着南希走进厨房去拿碗和勺子,在拿第三个碗的时候犹豫了片刻。考虑到恶魔并不需要摄入食物,瓦申大概是会拒绝吃这些的。不过那样的话不就相当于是回绝了南希的好意吗?
不行,我妹妹做的菜你想吃也得吃,不想吃也得吃——他在心里暗暗握拳,果断拿起第三份餐具走回了餐厅。
“那么就来进行接下来针对我亲爱的二姨芙利艾露女士的战略会议吧。”
吃得心满意足之后,扎迦利亚深吸一口气,切入了今天来找南希的正题,脸上因为所提到的那个人而露出了有些冷漠和嘲讽的表情。
“南希,你确定到晚上为止都没有人会接近这里吧?”
南希双手交握,点点头。
这栋楼是贫民区教会食堂的二楼,平日里是修女和被收养的孤儿们用餐的地方,在这下午时分通常不会有人来这里,再加上今天是收获节,修女和被收留的孩子们都会去参加镇子里下午和晚上的活动,晚上也不会开灶。也就是说,到晚上大家回来为止,这里都非常适合作为一个开秘密会议的场所。
扎迦利亚希望达成的目的,是离开怀特家。
这可不是一件像字面上看起来那么轻松的事情。怀特家在这个城镇盘踞了百年有余,家族凝聚力和在地下社会中拥有的势力都超乎普通人的想象。
而且,他们家族世代信仰恶魔,以提供鲜美的灵魂作为代价吸引来了不少恶魔与家族中的人签订契约,甚至因此诞生了与恶魔签订契约专用的仪典。
一旦有人想要背叛家族,家里的所有人都会携恶魔追杀之,背叛者最终的下场可能比死还要惨。
所以扎迦利亚想要采取的策略是,先绊倒几个家族里势力强大的人,将这团浑水搅得更加浑浊,让他们自顾不暇。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个两次招惹了他的芙利艾露·怀特。
不过,他那个“只懂得硬碰硬的脑子”(此话出自瓦申)显然是想不出这次这样精密的计划的(此评价出自南希)。
这次计划是由瓦申提出,然后扎迦利亚建议通过南希把教会这一势力搅和进来,因此才有了这一次的秘密会议,他们认真商讨了计划里的一些细节,等把一切都敲定下来的时候,天色已经转暗,橙色的灯火照亮了半边天幕。
【放心吧!既然是对付坏人,我当然义不容辞!】南希因为能帮上忙而愉快地写道。
扎迦利亚放弃了和瓦申的吵架(“你这个小身板倒是也硬一下试试?”),神情复杂地看着南希。
南希把之前秘密会议上用到的几张纸放在炉火里烧掉,笑着用文字劝解道:
【不要这样看我啦,那时候的事情已经对我没什么影响了哦?】
扎迦利亚与南希的相识,实际上要追溯到十年前,扎迦利亚救了南希的命。
南希年幼时双亲亡故,无依无靠的她流浪到了这个城镇,露宿在街头。
某一天怀特家为了举行向恶魔祭祀的仪式,随手派人抓了一群流浪的孩子来给恶魔食用,那其中的一个孩子就是南希。
小女孩昏昏沉沉地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被抓到了一个阴暗潮湿的地方,和十几个一样脏兮兮的孩子一起被关在又低又矮的兽笼里,笼子的底部全是血。
这已经是对孩子而言非常恐怖的场景了,再加上在这之后的每一天,都有一个孩子被带出笼子,在凄厉的惨叫下当着剩下孩子的面被吸走了灵魂。
笼子里的孩子越来越少,当只剩下三个的那天晚上,用斗篷把自己从头裹到脚的扎迦利亚盗取了笼子的钥匙,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这是一次失败的逃脱,南希这样认为。三个孩子里的两个都被守卫当场砍死,南希颇为幸运只是重伤。
扎迦利亚背着失血过多的她跑了半座城,把她放在教会门前的地上,用力捶了捶门后躲到后排房子的墙边,看到来开门的修女惊叫着把她抱进去后才离开。
“我对怀特家的反抗成功了。”
思想和行为实际都还非常幼稚的少年内心如此认知道。即使因为被父母发现参与此事而狠狠教训了一顿,也没能阻止他在能动之后立即偷跑出去,去看望他的胜利成果。
后来在与南希熟悉起来之后他才知道,自从被抓之后,她的嗓子就无法发出声音了。修女说,她的伤都已经恢复,这大概是心理阴影导致的。
而当时为了举办仪式去抓孩子的,正是芙利艾露·怀特。
这是扎迦利亚记在芙利艾露账上的其一。
事到如今,尽管南希一如既往地活泼外向,但声音却始终没有恢复,扎迦利亚很难相信那时候对她所造成的影响已经完全消失了。
南希也知道这一点,但是她不想让哥哥多担心她,于是挠了挠脸转移话题。
【等一会儿一起去参加镇上的活动吗?】
“……镇上的活动?”
【是啊,今天是收获节嘛,一定非常热闹!】
“……我们不合适去吧。”
南希双手交握在胸前,泪眼汪汪充满希望地仰视着他。
对视三秒后,扎迦利亚落败。
“好吧,瓦申也一起去。”
“……哈?”
【哇今年的收获节比去年的还要热闹!一定是一个丰收年吧!你们是不是从来没有参加过?我带你们到处去玩一下吧~】
南希兴奋得把每个句子的最后一笔都拖得老长。
“随便吧……你还真是开心。我一直没有办法理解这种吵闹的人群有什么好的。”扎迦利亚小心地把斗篷围拢了一点挡住自己的脸。话是那么说,他看起来倒也不是特别烦躁的样子。
南希沉思了一会儿。
【嗯……身在其中的时候会感觉到,很有生命的气息!】
“……不能理解,我觉得只有死亡的气息才对,都快要吵死了。”扎迦利亚无奈的话音刚落,不远处的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他立即捂住了耳朵。
【那就去那边吧!】南希指了指远处一个卖转灯的摊位,转头一看却发现瓦申消失在了人群里。
【瓦申先生不见了!?】
“刚才的喊叫声响起来之前就不见了,应该是嫌吵,所以躲到安静的地方去了吧。”有点过分,本来叫上他就是想着不能自己一个人遭受耳朵上的折磨的,竟然还开溜了。
【好气哦!怎么一声不吭就消失!不行我们一定要把他找出来!】她鼓着嘴巴用力在纸上写道。
“是的,必须找出来。”扎迦利亚在心里举双手赞成。
南希最后扎迦利亚的带领下在阿诺米尼山的半山腰找到了瓦申。
这是围绕着这个城镇的山峰中最高的一座,白日里从这个平台上能俯视整个城镇,包括对面山脚下的怀特古堡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而现在,瓦申坐在平台边缘的方亭下,帽子服帖地垂在他的背后,远处来自收获节的暖光折射在他耳边的黑发上。相比起平时常常面带嘲讽,此时他倒只是面无表情安静地坐着。金色瞳孔上漂浮着一层薄薄的光,又似乎有沟壑存在于更加幽深的地方。
本应漆黑的平台上四处漂浮着一点一点萤火虫般的微小光芒,南希伸手碰了一下,没想到光芒径直从她的手心里穿了过去,她猜想这应该是类似于魔力一类的东西。
扎迦利亚从光点里走了过去。
“我也觉得如果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这里倒是很合适,是吧?”
“小黑?”查斯媞在南希眼前挥了挥手,“你在走神吗?”
南希一愣,使劲地眨了眨眼睛,瞳孔这才恢复焦距,看到了眼前的白色少女:“……啊,对不起,突然想起来一些以前的事情。”
她起身去看她的菜肴、她比赛的作品。
刚才所回忆起的那些事情,对于一个在人间见证了无数人生与死亡的穆尼克而言太过久远,却也太过鲜明了。它关系到南希为什么成为了一个恶魔,关系到南希为什么要参加这场比赛,关系到她轻松的表象下不计代价也要实现的那个愿望。
“不过,时间刚刚好呢,让我们为评委们奉上作品吧,小白~”
受到香味鼓动亦或是被施施叫来的评委们一字排开站在树下,帅气的帅气、可爱的可爱,也是颇为养眼。
“请——食用吧!”
施施拿起炸鱼,轻轻地咬下一小口。
酥脆的表面在牙齿下发出清脆的“咔嚓”声,紧接着鲜嫩的鱼肉入口即化。
施施的脸庞绯红,小声地喘息起来。
装盆时撒在鱼肉表面的柠檬汁消除了腥味的同时给鱼肉增加了更为诱人增加食欲的清香。
“啊……哈……”
和柠檬香烤鱼肉同时端上的秋葵炖蛤蜊以秋葵脆嫩多汁、滑润不腻的独特口感消去了烧烤的腻味。
独属于新鲜蛤蜊肉才有的微微甜味带给人鲜美的味觉体验。
“啊哈……这个……好棒……”
半天后。
“这个,请让我们采访一下,”一个举着摄像机,一手拿着话筒的女人站在她们面前,“请问你们是怎样达成这个吃饭爆衣的视觉效果的呢?”
“哼哼!”南希竖起手指解释道,“秘诀就是这个!”
“锅子……是透明的?”
“其实这不是普通的锅子噢,这是小白的招式——魔力盾的变形体。”
“什么?竟然是魔力结晶形成的锅子吗?这样的事情究竟是怎样想到的……!”
“啊哈哈……其实一开始是我觉得好玩,因为魔力盾就是魔法弹的变形啊,我就拜托小白能不能再变形成一些其他的东西来玩一下~后来发现,通过调整魔力的密度就可以把魔力盾变成杯子和碗一类的东西来用,如果往里面多充入一些魔力的话,还可以一段时间不去维持它的存在。发现这一点后我就试着拿它当锅子用了一次!结果发现,有着惊人的效果!”
“惊人的效果?就是这次所见的……?”
“不不不,我们当时没有爆衣,没有。那时候只是发现,因为锅子是由魔力结晶所形成,里面的魔力会在做菜的过程中逐渐渗透到菜里,这样的效果不但无损于菜的美色,而且这些魔力还能与我们体内的原本的魔力相呼应,激发我们的每一个感官、调动起全身的细胞,让我们全身心地,从皮肤的每一个角落‘感受’到菜的味道。至于最后造成了这样的效果,只是意外啦……意外!”
南希微笑着如是说。
※修改了一下标题
======
——如果有一个可以实现你任何愿望的机会放在你的眼前,你会为了赢得它而赌上所有、甚至包括自己的灵魂吗?
——是的,我会。
-
托勒的一生是不幸的。
诚然,他曾经有一个还算幸福的家庭。
他的母亲是一个温柔的冬格兰女人,父亲沉稳可靠。他们家在赛里郡的乡下拥有大片土地,生活优渥,他甚至还差点拥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如果他或者她能够出生的话,一定会是一个如同天使一样美丽可爱的孩子。
如果,能够出生的话。
那是一个阴雨连绵的冬日,门外突然来了许多身穿黑衣的人,他们手里拿着白纸黑字的字据告诉托勒一家——你们的房子归我了。
一夜之间天翻地覆,他们的房子还在原地,他们却被扫地出门,凡是属于那座老宅里的东西,他们一分钱也不被允许带出来。
他们一无所有了。
“我不该相信他的,”父亲终日哀叹着,“我以为,我们已经认识这么多年了……唉,我不应该相信他的……”
母亲原本身体就不好,加上贫穷后的劳顿与抑郁,流产之后自己也很快就去了。
父亲的白发与日俱增。
有一天,父亲在路上走着,突然激动地对着一辆马车冲了上去。
“畜生!!是你骗了我!!”他被周围的仆从挡住,但仍不放弃地从地上捡起碎石扔了过去,石头打在了马车的梁柱上。
马车停了下来。
父亲大吼道:“你给我滚下来!!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你的良心能够平静吗?啊???”
马车的帘子被掀起一个角,但还没能看清里面人的相貌就又放了下来,在周围人群人群视线的簇拥下驶离了此处。
托勒躲在一旁,悄悄地记住了扬长而去的马车上的徽章。
我们家落魄至此,欺骗了我们的人却依然富裕幸福。这样的事情如何能够忍得?
但是想要打败的人太强大,纵是托勒费煞苦心,成功也遥遥无期。
二十岁生日那天他站在河边,神情悲苦,几近放弃,却没想到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二个转折。
“你需要帮助吗?”
那是一个在寒冬中依旧穿着单薄、神情肃穆的黑发女孩。
他看到女孩刘海的两侧有两个小小的盘羊角,鲜血一样浓稠的双目中是不似人类的长方形瞳孔;他看到女孩踩着尖尖的高跟鞋,心形的尾巴尖儿轻轻敲打着大腿;他还看到女孩的身后那双蝙蝠般的黑翼。
恶魔向他伸出了手,说:“如果你有舍弃灵魂也想要实现的愿望,就和我订立契约吧。”
获得恶魔的帮助,需要支付灵魂作为代价。
可是,灵魂?那种东西早就千疮百孔、病变成乌黑一片了吧。
“要的话就拿走吧!”
他嗤笑出声。
后来他借助恶魔的力量和自己的努力,用了半辈子的时间从仇人身上夺回了本属于自己的一切——但是父亲早在这一刻的到来之前就过世了。
他连一个能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了。
大概人年纪大了之后,都会为年轻时所做的某些选择感到后悔吧。
三十年过去依然形如少女的恶魔站在他的眼前,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你将要坠入地狱。他是知道自己为了报仇做过多少不为人知的恶事的,仅存在于想象中的永世的炼狱之火使他感到了恐惧。
他后悔了。
他什么都没能抓在手里,连自己的灵魂都不再属于自己。
为了逃离现状,托勒想办法支开了那个恶魔,买了一张远去南洋的船票,从好不容易寻回的优渥的生活中一跃而下坠入了颠沛流离的下半生。
只要不被那个恶魔找到,去哪里都可以。他不断地更换姓名和住址,因为担心被认出而时时戴着口罩,不敢与人大声交谈,甚至因为暂居旅店里有人多看了他两眼,就半夜里从三楼沿着水管爬下,连夜逃往另一个城镇。
他以为自己成功了,任何人都不可能再找到他的,任何人都不可能。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眨眼间又是三十年过去。八十岁的托勒躺在床上,两眼浑浊,脸上沟壑纵横。
这个旅馆房间可以看出有被尽可能干净地打理过,但即使如此也无法掩去床单的皱褶里散发出廉价旅馆里特有的异味。
而托勒,他即将死去。
在他逃离的这三十年中,恶魔确确实实一次都没有在他的生活里出现。可是他终究没能逃离那个契约。
“还是被抓到了……”
恶魔安静地站在床的一侧。
“不能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吗?你看,我已经是一个可怜巴巴的老头子了……”
“抱歉,托勒先生。”恶魔叹气,“你能活多少岁这件事并不是由我决定的,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每个人都能够长命百岁。我只负责回收契约者的灵魂这一件事情。按照我们当初定下契约时的约定,你死后灵魂会由我送入地狱,如果你需要做出什么变更的话,现在还可以告诉我,否则等你过世之后我就会依约执行了。”
“被吞噬还是下地狱?呵呵……”他粗哑地笑起来,“我有时候觉得,比起永生永世的痛苦折磨,是不是一秒钟的彻底灭亡反而更幸福一些?”
他看到恶魔因为这句话突然犹豫起来,心里不由得又升起逃脱契约的希望。
但是让他的希望升到顶端的,却是突然出现在窗外的洁白羽翼。
“天、天使……?”他情不自禁激动地喊叫起来,声音里甚至恢复了些许活力,“仁慈的天使啊……求求你,不要抛弃我这个可怜的信徒!从恶魔的手里救救我吧!”
与他的喊叫几乎同时发生的,是恶魔以人眼难以看清的速度从手中的伞里抽出一把泛着寒光的钢剑,面对窗户摆出对峙的架势。
天使站在窗台上向前倾了倾身体向里张望,她好像没有看到那个向她发出请求的老头,反而向着恶魔试探地开口;“小黑?”
恶魔在看清来人的面容之后,出人意料地,相当干脆的收回了自己的武器,露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你怎么来了!抱歉抱歉,能稍等一下吗?我有工作没有完成。”
“好,我在楼下等你。”天使露出浅浅的笑,转身张开翅膀一跃而下。
不知是不是眼前的情景太过惊世骇俗,托勒一瞬间觉得自己要背过气去,然后等他头不晕眼不花了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真的已经背过气去了。
恶魔抿了抿嘴唇,恢复了公事公办的严肃神情。托勒只觉眼前一花,转眼间已被枷锁铐住,悬浮在虚空中,目之所及空旷无物。
托勒的一生是多么不幸啊……而现在,这不幸将永远延续下去了。
-
传说中,当一个人死去之后,他的灵魂就会脱离肉体成为“亡灵”。而“引路人”则会将亡灵带去归处。
Nancy Tse工作的机构名叫“艾格尼斯坦”,所有的西方国度引路人都是由这个机构所管理的。
虽说是由同一个组织管理,但其实“艾格尼斯坦”机关下的引路人有两个截然不同的分类——被人类歌颂为天使的“艾琳”会将亡灵引向天堂,而被人类赌咒为恶魔的“穆尼克”会将亡灵拖入地狱。Nancy就是一个穆尼克。
“如果你以为,穆尼克是一个勾搭勾搭人类、嚼吧嚼吧灵魂就能完成轻松工作的话,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在她当年通过艾格尼斯坦一年一度的入职考核之后,考官曾挥舞着教鞭这样向新人们发出警示。
穆尼克是一个在“引路人”中也十分特殊的存在。他们首先需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愿意和恶魔缔结契约的人类,为了提高成功率他们通常会用“帮你们实现愿望哦~”作为卖点来吸引意志薄弱的人类,而在缔结成功后,就需要暂时留在人类的身边,履行那个“实现愿望”的约定。直到人类死后,灵魂归穆尼克所有,他们可以自由地选择将这个亡灵拖入地狱亦或是吞吃入腹。
“呼啊——”Nancy收起伞,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真是累啊……那时候可是你说要报仇夺回家业,我为此连续好几年每周去图书馆恶补心理学和经济学呢!结果,你还满世界乱跑……真是让我好找。”
托勒并不是她所契约过的亡灵中最难对付的一个,事实上她已经习惯了契约者的出尔反尔的借口和花样百出的逃跑方式。虽然偶尔也想抱怨一下,如果不想下地狱也不想被吞噬的话,一开始就不要和穆尼克签订契约不就好了?既然订立了契约,白纸黑字公平交易,那就应该言而有信嘛?
但其实,她也能够理解。就像不相信神明存在的人越是到临死之前越会恐惧死亡一样,契约者越是接近死之期限就越是会恐惧永恒的地狱或者永恒的消失吧。
“比起永生永世的痛苦折磨,是不是一秒钟的彻底灭亡反而更幸福一些?”
刚才那个契约者的话语再次回响在她的耳畔,她闭上眼睛,心脏泛起丝丝的疼痛。
喂,如果你当初能够选择的话,你会选择永世的折磨还是瞬间的灭亡?
这两个选择都如此令人痛苦……但是,不幸之中的万幸是你还存在,所以我还有一线机会能够救你。
这次的比赛,一定要赢。
Nancy眨了眨眼睛,她在旅馆外的路灯下看到了安静地等待着她的白色少女。她瞬间将烦恼抛下欢快地奔跑过去,牵起了少女的双手握在胸前:“嘿小白!来找我吗?抱歉啦,刚才在工作!”
“没关系,”白色少女低着头怯生生道,“是我打扰到你了……”
Nancy连忙安慰她:“不用放在心上!我很高兴你来打扰我的!”
这个白发白翼白裙、被Nancy昵称为“小白”的艾琳少女,名叫Chasity。她们两个是以前Nancy在人间进行契约任务的期间认识的。
当时好像发生了一些复杂的事情,牵扯到了人类和其他艾琳,事后据说还有一个穆尼克也因此受到了牵连。具体到底发生了什么Nancy一直都没有很弄明白。她觉得Chasity可能知道,但Chasity没有说,她也就没有问。总之从那之后,她们两个就逐渐熟络了起来。
与东方引路人之间通常比较友好的相处不同,西方不同阵营的引路人之间往往针锋相对,大多数艾琳和穆尼克都看彼此极不顺眼,即使没有仇视到见面你死我活干一架的程度,故意避开彼此也是常有的事情。这是双方的信仰差异所造成的难以调和的矛盾。
不过Nancy并不把这些放在心上。在她眼里,Chasity就像是一朵经由温室栽培、柔弱无害的小花,无论是被那双羞怯又波光涟漪的蓝眼睛凝视着,还是被用轻轻软软的声音小心翼翼地昵称作“小黑”,都完完全全激发起了她的保护欲,让她想要好好保护这个胆小的女孩子。
“有什么事情就尽管说吧!”
Chasity在她期待和鼓励的目光下,怯生生地问道:“小黑……你会去参加‘浮游之境’的运动会吗?”
这个问题实在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浮游之境每三百年才会开放一次,如果能在举行的运动会中取得最终的胜利,就能够被凝神召见,获得一个向凝神许愿的机会。
几年前Nancy第一次从别人那里听说这个“运动会”的时候,就决定要拼尽所有去夺取那个唯一的许愿机会。
现在,第三百年即将到来,这件事早已经传遍了整个艾格尼斯坦,Chasity会在此时提起,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Nancy握紧了拳头:“是的,我会去……”
她的手突然被回握住。
抬起头,对上的Chasity满怀真挚的眼神:“小黑,你愿意和我组队吗?”
这个眼神让Nancy难以拒绝,但她还是沉思掂量了一会儿,尽量考虑到组队之后的利弊——至于那些没有想到的问题,就等遇到之后再想办法好了!
“可以啊!”
“咦?啊……那真是太好了!”Chasity露出一个清浅的喜悦笑容。
-
Nancy正打算躺下休息的时候听到窗外传来了“扑棱扑棱”的声音,她打开窗户,一只小蝙蝠就跌跌撞撞地飞进来,在房间里环绕一圈,最后停在了她的肩上。
“甜甜圈?那么晚给我送什么来啦?”
被叫做甜甜圈的小蝙蝠吱吱叫了两声,抬起一只爪子,让Nancy看它抓着的那个牛皮纸卷。
把纸卷展开,是一张手掌大小的通知书。Nancy仔细地读完了文字,把正反面都看过确认没有漏掉什么后又将它卷回了原来的样子。
“噗嗤!”她捂住一只眼睛笑起来,“我还以为只是名字叫运动会,其实会是对战之类的……原来真的是进行运动比赛呀!沙滩排球,需要好好研究一下规则呢……”
她提起睡裙的裙摆转着圈回到窗边,趴在窗台上抬头看去。
穆尼克的居所在炼狱底部,仰头看去的时候,能看到无数亡灵如同星星一样点缀在地狱的虚空中。
那是在炼狱底所能看到最美的景色,但是对那些亡灵而言,一定只有无比的煎熬与痛苦吧。
她的嘴唇动了动,声音溶解在空气里,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
浮游之境内部的一草一木都是由其本身虚拟而成,无论是阳光、沙滩、海洋,实际上都并不存在——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
Nancy半蹲在沙滩排球场的场地旁捞起一把沙子,感受着它们从指缝里慢慢流走的触感。
“和真实的感觉一模一样!”
Chasity用手指轻点嘴唇:“……看来不用担心触感不同导致的不习惯了。”
“是哦!啊,有其他人来了?”
“哈欠——好困——”就在Nancy感应到有人的转瞬之间,束着双马尾的白裙少女就出现在了场地的对面,“呼啊……要睡着了……”
将圣典怀抱在胸前的穆尼克少女小步赶上,她将一撮散落到额前的褐发捋回耳后,无奈地小声提醒道:“BP前辈,这个时候就不要犯困了啦……”
“嗯……嗯嗯。”白裙少女一边努力地点着头,一边却好像马上就要站着睡过去了。
Nancy看着觉得有趣,挥手向她们打了招呼:“你们好——你们就是我们这一轮的对手吗?”
“看起来就是这样了。”褐发穆尼克少女和善地向她们微笑,自我介绍道,“我是Saipal,这位是Bori Pori。”
“你……呼……你们好……”BoriPori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睛,看清对手后瞬间清醒了过来,“呀——我们的对手是可爱的小姑娘吗?”
“谢谢夸奖,”Nancy真诚地弄错了重点,“你们也是非常可爱的小姑娘呀!”
“谢、谢谢,”Saipal抱紧了圣典,停在她肩上的小黑鸽“咕咕”地叫了两声,“为了爱与和平,我们是不会输的!”
她话音刚落就被BoriPori伸手圈住,用力扯她的两边脸颊:“小Saipal觉悟很高呀?嘻嘻……”
Saipal努力表现出的成熟冷静瞬间崩塌,眼角挂着吃痛的泪珠:“唔唔唔!BP见辈杭该我惹啊(BP前辈放开我啦)!呜……”
Chasity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们。
“宣扬爱与和平的穆尼克……吗?”
柱子顶端的扩音喇叭突然传出广播的声音。
“嗞……咳咳……嗞……试音,能听见吗?啊,看来各位选手都按时到达了场地,真是令人欣慰。正式比赛将在十五分钟后开始,请大家提前做好准备工作……嗞……啪!”
在“啪”的一声结束后,喇叭又恢复了安静。
说到准备工作,首先、当然、是要换衣服!
她们现在身上所穿的服装虽然符合平时的工作需求,但对于运动而言就很不方便了。无论是密不透气的西装外套还是长度过膝的长裙,对于沙滩排球而言都简直是灾难。
是的,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应该穿上相对应的服装,就好像参加舞会的时候要穿礼服、做饭的时候要围围裙、上阵打仗的时候需要披盔戴甲,打沙滩排球的时候自然也要穿上与沙滩排球的氛围向符合的衣服——那就是泳装!
可不能小看这小小的泳装,在打沙滩排球的时候它就是礼服、是战斗服啊!
以上是Nancy给为了这次比赛特地去挑选新泳衣的自己找借口时的脑内活动。
Nancy和Chasity来的时候就把泳装穿在了里面,此时此刻只要将扣子一解、裙子一褪,当Saipal和BoriPori从扩音喇叭的方向回过头来的时候,她们两个身上已经只剩下泳装了,穿着豹纹泳衣的Chasity瞬间成为了大家瞩目的焦点。
“唔哇泳装小白好棒呀!!给你撑伞不要晒到啦!!”
BoriPori两眼放光地绕着她转了两圈:“啊啊啊————!好可爱,好可爱啊!!泳装意外的是性感路线呢!”
“输了……!!”Saipal鼓起脸颊低头盯着自己的胸,“呜啊、我不会输的!为了爱与和平!我、我一定!我一定也!”
一分钟后。
“呼呼,所以小Saipal你的不会输就是偷偷把绷带叠在泳衣里胸部的位置上吗?”BoriPori丝毫不给队友面子地揭露出来。
“才、才不是,这里有伤口,还……还没好呢!”Saipal红着脸故意挺了挺胸,想要表现出一副很自然的样子。
BoriPori趁机把手伸进了Saipal的泳衣里,抓住绷带一扯。
“我抽——”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Nancy无奈地看着对面两个人绕着圈你追我赶、打打闹闹的样子:“比赛还没开始就内战了呢。”
随着“bong”的响声,一群小蝙蝠凭空出现在了赛场的上方,爪子上还抓着两个用来抽签的竹筒。
“一起去抽签吧——”Nancy打算提醒一下她们,没想到她回过头刚刚开口,一阵风就从她身边刮了过去。
Nancy惊讶地看着BoriPori已经跑到蝙蝠旁的背影:“好快!?我甚至都没有看清她的动作……”
真是厉害呀!她赶紧也跟了上去。
场地抽签的小竹筒里只有两张签,因为BoriPori一马当先拿起了写着“东”的那张签,所以场地就这样定了下来。
而发球抽签总共有四张,抽到写着“1”的人需要第一个发球,这是一个先发制人的好机会,Nancy还挺希望自己能够抽到的。但是很可惜,她抽出来的签上一片空白。
等大家都抽完签之后,Chasity把自己的纸签展开在大家的面前——上面正是一个大写的“1”。
Chasity拧起了眉毛,像是有些苦恼的样子。以为她是没有自信的Nancy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竖起大拇指鼓励道:“没事的,尽力就好!”
-
“现在请各位选手各就各位!”
带着咸味的海风穿过沙滩,给被炎炎烈日晒得滚烫的沙滩带来了稍许凉意。
参加比赛的两组人分别在球网两侧各自的位置站定。
Nancy双手相扣,扭动了一下肩膀、手腕和腰等部位。她身量纤瘦,因久居地狱而略显苍白,粉色碎花泳衣正好给她增添了几分亮色。她平时总是穿一身漆黑,其实是为了符合穆尼克一贯带给人们的印象,因为这次并非参加工作,她才按照自己原本的喜好,穿上了清新田园的风格。
Chasity站在Nancy的斜后方,轻轻垫了垫球。她的四肢柔软而白净,吊带从细细的脖颈后绕过,承托起泛着柔和光晕的胸部,腰和大腿之间的曲线格外的迷人好看,衬上豹纹的泳衣泳裤,使人更难以移开视线。
与Chasity相对站在球网另一侧的是单手叉腰、粉色双马尾在风里荡漾的BoriPori。与日常服装里短而翘起的小裙子不同,她里面穿了抹胸,斜披在肩上的希腊式外裙裹住了柔软的腰肢和臀部,营造出一种意想不到的保守可爱的效果。
BP旁边的则是个子小小的Saipal,外面有一层薄纱的背带式泳衣和连着小裙子的泳裤让她看起来有几分孩子气,虽然她好像努力想做出成熟淡定的姿态,但略显笨拙的样子反而更有些青涩。
所有人都准备就绪,蓄势待发。
响亮的哨声划破空气,首先将由Chasity发出第一球。
Nancy摒弃掉一切杂念,压低自身重心,集中起注意力,随时准备好应付对手击回的球。
Chasity将球高高抛起,屈膝起跳,右手的拳头用力地击打在球上。
“嘭!!!!”
球重重砸到地上。
“等等……那是什么?”
Nancy震惊地看着从对面沙地上弹跳而起、压在边界线上的排球。
刚才那一击速度很快,角度也很刁钻,一点也不像是平时的Chasity打出来的风格……她完全不知道原来她排球打得那么厉害!
对面的Saipal和BoriPori也十分震惊……不,BoriPori的神情看起来与其说是震惊,倒不如说是兴奋过度。
“咿——呀!Chasity不仅非常可爱而且还超——厉害的样子啊!好棒啊好棒啊好棒——啊!”伴随着她喊声的最后一个字,一记高速球从球网对面飞来。
Nancy想要回头去看一眼后排的Chasity,但BoriPori移动速度极快,往往是Nancy刚刚击出一球,BoriPori就已经移动到了球的落点处出手反攻。Nancy要接住她眼花缭乱的攻击就已经焦头烂额,根本找不出空闲回头。
“呯!”接到了!
Nancy稳住奔跑的身形,原地颠了两下球,跳起来两手轻轻一拍,打了一个刚刚过网的短球。
BoriPori还在距离球网很远的位置上,就算是以她的速度,也不可能在球落地之前赶回来。Nancy觉得终于能再掰回一分了,在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会让你破坏我的‘爱’的!”
突然出现在球网前的面无表情的Saipal毫不留情地来了一记扣球。
对面又得一分。
自从比赛开始之后,Saipal一反常态,既不再刻意模仿成熟女性的举止,也不再露出天真青涩的笑容,变得神情冷淡起来,就好像刚才那个笑容和眼泪都十分生动的Saipal并没有存在过一样。
这样下去情况可能会不太好,Nancy咬牙思考着对策。
当BoriPori再一次飞快移动到球的落点准备回击的时候,突然之间三个魔法弹从空中越过球网向她袭去。
“祝福之盾!”眼看着魔法弹就要打到她,三面由砂砾组成的盾牌瞬间拔地而起防护在她的周围,当魔法弹撞上盾牌的一瞬间,四散开来的黄沙帮她挡住了攻击,这一耽搁却也让她没能够接到球。
Nancy的球得了分。
BoriPori伸手抹去脸沾到的沙子:“哼哼……还是忍不住了啊。”
在她视线的末端,Chasity正手持着短剑,身体还保持着用剑挥出魔法弹的姿势。Nancy感觉那双蓝眼睛里有冷色的火焰在燃烧。
“那我也不客气了!”
BoriPori右手摸出七把银制的小刀,匀给左手三把,然后将它们展开成两个扇形:“礼宴EX!!”
数量众多的餐刀和叉子从她背后凭空浮现出来,随着BoriPori的一挥手向Chasity射去,Chasity像挥舞指挥棒一样,随手将三个魔法弹拉伸成盾叠加在一起抵御攻击,又挥出三个魔法弹反击。
那边两个Archer互射,你来我往乱弹齐飞,殃及无辜砸坏了排球场附近的各种柱子和花花草草。这边Nancy和Saipal还在努力地进行正常的排球比赛。
Nancy一个扣球。
“啪!”“得分!”
总算追回来一点了,当她松一口气的时候,一个射偏了的瓷盘向她砸了过来,旋即一个魔力盾从天而降弹开了那个盘子。
无论是打斗还是排球似乎都进行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当再一次轮到Saipal发球的时候,她却停在原地没有动。正当Nancy感到疑惑,Saipal突然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块盘子的碎片,对着自己的手腕割了下去。
Nancy惊呼一声:“喂!?你?”
伴随着她的举动,那只小黑鸽盘旋着飞到她周围,Saipal吃痛地举起手,让鲜血滴在小黑鸽的躯体上。浸染了血液的鸽子长鸣一声。
Nancy警觉地盯着Saipal,不知道她接下来要使出的招数是什么,但Saipal一直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反而是BoriPori好像发生了什么变化。
在刚才的远程战中,虽然有盾牌,但BoriPori还是受了些擦伤,而就在现在,那些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起来,她的眼神也渐渐发生了某种变化。
“死吧!!!!”
她张开羽翼从球网另一边瞬间移动了过来,嘴唇咧开成一个嗜血的笑意,眼神如同无机质一样冰冷。银刀、银叉、瓷碟、高脚杯,一切都以高速地向四面八方放射而出。她的移动速度和“礼宴EX”的射击速度都提升了三倍不止。
Nancy连连后跃躲避攻击,身上还是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
Chasity把Nancy放在场边的伞扔了过来,Nancy伸手接住,从中抽出一把剑。
“风牙!”
随着她的轻喝,风以剑为中心蔓延开来。Nancy高高跳起,借助自身重力向着BoriPori挥剑劈下。剑被餐具聚集而成的盾牌挡下,烈风卷起餐具并瞬间将一切金属和瓷器粉碎,但不过短短几秒的时间,更多的餐具又从空中涌现出来。Nancy横劈纵刺,与Chasity的远程魔法弹一起与“礼宴EX”抗衡。
伤口在增多,不过Chasity不时地会用魔力帮她回复血量,所以行动并无大碍。
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站在球场对面的Saipal移动到了球场边缘,那本褐色封皮的圣典被紧握在她的手上。她将圣典环抱在胸前,双目紧闭,神情虔诚地吟诵道:“请赐给我指引众生的力量,将爱与和平降临世间吧!”
从书里钻出来一只用墨水形成的小黑鸽,以极快的速度在空中划出一条黑色的弧线,一头撞进了Nancy的大脑里消失无踪。
“啊——”
Nancy只觉得头突然极痛,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悬浮在虚空中,她动了一下,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束缚住,仔细一看那些捆住自己的“绳子”是由许许多多很小的“LOVE”组成。
随即周围浮现出许多巨大的LOVE字样往她身上砸去。
“接受大爱的感化吧!”
当Nancy被困在精神里的时候,她的身体正被控制着向Chasity举剑挥去。Chasity展翅飞到空中避开了被风延续的攻击,张开魔力盾堪堪挡住了来自两边的同时攻击。
Nancy一击未成,行动却停了下来。Saipal为了维持BoriPori的狂化状态失血过多,这会儿对Nancy的精神控制有些力不从心,她微微喘着气半蹲在地,勉力支撑着自己。
恢复意识的一瞬间,Nancy浑身脱力地跌坐在地上,心有余悸。刚才的具现化“LOVE”攻击太可怕了……她可能最近都会对这个词有些心理阴影。
“嗯?好像有什么过来了?”
Nancy抬着头,看着一个巨大的,呃,炮弹从天而降越来越近。
“呃啊快跑!!!”
等她飞出球场范围的一瞬间,背后轰地炸开,炸了Nancy满身的黄沙。
她飞到安全范围才回头看去,在爆炸的另一边,一只小黑鸽拼命扑棱着翅膀向上飞去,它的爪子上抓着Saipal的后领,将她拎出了爆炸的黑雾范围。
“哎呀哎呀……虽然场地不花钱,但也不能这样炸着玩呀……”
沙滩远处的树丛后,沈京举着望远镜十分无奈地说道。
“嗯……不过看到了好东西。”
怕发晚了导致什么bug,赶紧旋转跳跃时间线【
===
我站在前厅紧张地向门口张望了一番,夺门而出的愿望在心里转了又转,终究还是被压了下去。
罢了,走一步是一步吧,事情也不一定就会发展到什么危险的境地,是吧?
嗯嗯?你在问我为什么看起来慌张?
啊,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我现在身处的地方,是临安府钱塘镇西厢一户大宅的前厅。如果你从正门走进来,会看到门上悬了块牌匾,上面端端正正写着“花家书院”四个大字。
对,这个地方以前好像是个书院,不过作为钱塘镇土生土长本地人的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打从我出生开始,这家书院就没有招收过任何一个学生——如果有的话那我小时候念书就不需要跑到七条街外的桐木书院去了,毕竟这里可要近得多。
我爹还叹过气,说他记得很多年前花家书院可有名可热闹了,不过这个“很多年前”具体是什么时候他也说不清楚,我估摸着得有五六十年前。
那时候还是小孩子的我一直以为对面书院已经荒废,好几次放学后想要偷偷跑进去玩,还寻思着把这里做成自己的秘密据点,可惜那扇厚重的木门被沉重的铁链从里面拴住,墙壁又很高,我一直都没能进去。
后来有一次,偶尔看到一个家丁老头儿出门买菜,我才发现里面竟然还住着人。
再后来随着渐渐地我长大,花家家丁们与周围邻里的接触也逐渐多了起来,偶尔拉拉家常,大家才知道原来花家已经只剩下一对年幼的姐弟了。
我向来都喜欢和比我小的孩子一起玩,因为说些他们听不懂的大道理编些他们没听过的故事从而获得对方的崇拜是一件超——有成就感的事情啊!所以我就缠着家丁想见他们两个,结果,每次都被拒绝了!
超过分啊??还我成就感来??
“也许是家丁担心两个小孩子受到外界不好的影响,所以一直保护着他们吧?也是很忠心的仆人啊。”
你说得有道理,我当年也是这样想的。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真的不是听你说了之后才马后炮的。
总之,我现在就站在这片花家书院的土地上。我从小想进来看一看的愿望,也算是被满足啦!
“可是,”另一个人提问,“你一个时辰前还说你一直四处周游,还跟我们讲了路上的异闻,怎么现在又变成一直住在钱塘镇了?”
“对啊,我也是从小住在钱塘的,我怎么没见过你?云郎君,说话可不能不打草稿啊?”
我眨眨眼睛。
那是因为我没讲到后面,后来我爹过世了,我就离开钱塘了。
“就算是这样……我刚才就想说了,你这口音可着实不像临安人啊?”
我悄悄擦了擦汗。
唔,那是因为路上遇到的人太多,口音都混了。
对面的汉子闻言笑了两声:“反正你总是有理由能讲。幸好花家小姐的招亲有层层筛选,要是被你这种油嘴滑舌的人给骗得去,那可还得了?”
哎,你说我的话是假的,可你们不也都听得很开心嘛,我觉得花家小姐也会很喜欢听的。
“对了你还没说呢,你刚才是在慌张什么?”
咦,我没说吗?这还用问?
你看我也说了,我其实只是个来凑热闹的,可是像我这么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的好郎君花家小姐肯定会很喜欢,万一她真看上我了可怎么办?拒绝的话会惹小娘子伤心吧?还不如现在先跑掉,以免造成恶果啊!
周围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就你?花家小姐嫌弃还来不及吧!”
现在是花家招亲第一天的中午,进入内堂的人还不太多,云赤绘声绘色的奇闻叙事吸引了大半人的注意,虽然听到后来大部分人都觉得这些是假的,不过他讲得相当生动,当个有意思的故事来听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后来在他的撺掇下,陆陆续续也有几个人讲了一些自己知道的趣事,那些听起来倒是真实可靠得多。
午饭后他满意地摸摸吃饱了的肚子,就见一个小眼睛的青年人走了出来,向大家弯腰做了个揖,自我介绍说他就是花家小姐的弟弟,名叫花石。
云赤颇觉不可思议地看了他几眼,他听说花家小姐可是只有十六岁啊,这个人怎么看都有二十好几了,说是哥哥还可信些。还是说,中原人都长得比较老成吗?
这么说起来自己有时候是弄不太清中原人的年纪……好吧,那就不纠结这个问题了。他飞快地释然了,转而专心去听花石都讲了些什么。
“……书堂里有好些书可以提供给诸位打发时间,都是姐姐平时爱看的,闲来无事与我切磋切磋也可,只是如果在我手中过不去三十招,之后的测试也就不必参加了。”
有些个并不会武功的人听了这话小声地议论起来。
花石紧接着安慰道:“若是落败了倒也不必着急离开,可以在这里用过晚餐,再歇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再离开。”
云赤摸摸下巴:“诶……花郎君你,莫非很强?”
“哪里哪里,”花石摸摸后脑勺,“我的功夫很普通……”
云赤撩起袖子:“那正好,我刚才吃得有点撑,需要运动运动,现在就来打吧!”
他一踩凳子径自跃到花石身前,却没有立即出手,而是等花石反应过来,从旁拿起一根短棍摆开了架势之后,才一掌推了上去。
围观的人们纷纷看起了热闹。
“小兄弟,加油啊,打输了可就娶不上娘子了!”
有人起哄道。
前厅的空地上互相交错的劲风之声不绝于耳,两人从桌旁打到走廊,客房和书堂里也有人被打斗声吸引了出来。
云赤其实没用出全力,他本来也只是想同这个人切磋一番探探深浅,所以连自己的武器都没拿出来。
怎么说呢……
出乎意料的……弱?这种程度,只要是学过些拳脚的人,要赢都不难吧。
那么弱的人做不到那些事情吧?那个人会不会是怀疑错人了?
就像云赤所想的,他最终赢过了花石,虽然时间故意拖得长了点,但没费多少力气。有别的客人冲着他挤眉弄眼说恭喜,他也就笑嘻嘻地向他们抱抱拳。
余光瞟到某个人影从书堂走了出来,往客房走去,他也逮着一个空悄悄地离开了人群。
从走廊末端往外数的第三间客房门口,云赤按照说好的依次敲了一、二、一节奏,然后推开门。
一个把头发半束起的青年正从包裹里拿出纸笔。
“怎么样?你查得顺利吗?”云赤摸了摸下巴,“刚才我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说了一大堆谎,看来接下来要每天做十件做善事才能弥补回来了……”
“抱歉,”坐在他对面自称名叫壬墨的青年露出了有些不自在的神情,“多谢你的帮忙,如果需要补偿的话……”
云赤长叹了一口气,捂住脸:“这些都不算什么。更要紧的是,说的谎还被识破了!妈呀太丢脸了太丢脸了啊啊啊!”
“……”壬墨张着嘴瞪了他半晌,最后叹了口气,神色郑重地重复了一遍,“抱歉。”
“哇……你好严肃啊!我都说了不算什么了,本质上我还是在助人为乐嘛!所以你查到什么没有?”
壬墨神色有些沉重:“没有,我始终觉得花家书院有点违和,但刚才趁空把书堂和空着的客房都检查了一遍,却并没什么发现。”
“说不定真的是让你来调查的那个人想多了呢?你说一个失踪案件和一家不招生的书院扯得上什么关系?而且我刚才也和花石打了一架,他实在不像是能绑走一个武功不错的壮年男子。”
“还是调查清楚比较好,如果真的是弄错,也好排除一处嫌疑。就是可能会害你白忙一场。”
“噢……这倒没事,帮人帮到底。”云赤托着下巴看着他,沉思了一会,突然转移了话题,“中午我在前厅的时候突然有种恶寒的感觉。”
差一点,让他想要夺门而出的恶寒感。
“当时发生什么了吗?”
“好像也没什么……就是大家准备吃午饭了而已,大概是错觉吧。说起来你每顿饭都啃这些窝窝头?”
“出任务期间自备干粮是我的习惯,大鱼大肉吃太多,会让身体懈怠。”
“不吃和吃太多之间差距好大的好吧……”
云赤张了张嘴巴还想说点什么,客房门突然被敲了敲,添茶水的家丁花五的声音出现在门口,还不等他们开口,门就被推开了。
糟糕,桌面上还摊放着书院的平面图和备注,如果这个书院真的有问题,被家丁看到岂不是会引起他们的警觉。
壬墨心中一紧,出手想要收拾。
突然之间就看云赤一把抓住桌上的笔墨后,猛地将桌子掀翻,嘴里大喊一声“兔子逼急了也会跳墙,要是你继续惹我,看我不揍得你满地找牙”,一边作势要冲过去和壬墨打架,一边悄悄把掉在地上的地图往旁边踢了踢。
开了门的花五一眼看到的就是云赤气冲冲地向着壬墨打过去这幕。
老家丁以为两人真的起了什么矛盾,慌里慌张地在门旁放下手中的茶壶,要来制止。
云赤逼着壬墨过了几招,眼看着花五快走过来了,又故作大度地一甩头发:“大人不记小人过,你乖乖地收拾东西搬到其他客房我就不计较了,来,花五,给我倒茶!”
“哎、哎,好嘞,和气生财和气生财,两位小兄弟可别再打起来啊。”
见他们不打了,花五也就松了口气,没仔细去看地上被扔着的东西,转身去倒茶了。壬墨飞快地收起了地图,转头淡淡地看了云赤一眼,递了个眼神。
还没等云赤看清,他就一语不发地转身出门了。
诶,他刚才想说什么吗……该不会是我演得太过了吧……
云赤忐忑地喝了口茶。
好喝。
=====
写得好像有点乱_(:3
云赤在这三天里会时不时在前厅或者小院讲一些奇闻异事或者招呼大家聊天,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随便用到这个情节!!
打算过两天再修一修,两行“---”之间本来打算再写一些在道场发生的事情的……
各种提到的地方如果有OOC的话请随意敲打我修改!!!(先行土下座
===
九月尾巴上的天气还带有几分夏天余留下来的热,阳光好像水一样不要钱地洒在每一个行人的身上,风吹过窗外的树梢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雨宫透出门的时候遇到了住在隔壁的老太太,她乐呵呵地打招呼;“小透啊,又去宇都宫道场吗?”
“被您猜到啦,”他伸手搀扶了颤巍巍的老太太一把,“剑道比我想象的还要有意思呢。”
“有心锻炼身体是好事,年轻人嘛,就是应该有点活力!要坚持啊,不可以三分钟热度。”老太太拍拍他的肩膀,唠唠叨叨。
他听话地点头称是。
老太太慢悠悠地踱步远去,一番悠闲的神态。他目送她走进了自己的房子,才转头继续赶路。
这两个月他经常出没于宇都宫道场。
表面上的理由是突然对剑道感兴趣,所以去那里学习,但真实原因其实和前两个月闹得附近人心惶惶的“妖怪杀人事件”有关。
那段时间附近发生了好几起半夜孤身行走的人在小巷中离奇死去的事件,尸体上没有留下任何伤口,却反常地在盛夏里布满了冰霜。
虽然按照警方调查的说法,还不能确定这是妖怪干的,但雨宫透认为这就是,而且还相当固执地决定要去抓那个妖怪。
而宇都宫道场的少爷宇都宫透,是雨宫透所知道的唯一遇到那妖怪后还活了下来的人。
虽然宇都宫透称自己不记得妖怪的长相,但雨宫透觉得他可能只是不想和一个第一印象很糟糕的陌生人谈论这个话题。况且就算他是真的忘记了,以后说不准什么时候也可能会想起来。
而且,作为唯一一个下手失败的对象,那个妖怪也许会再次接近宇都宫透,如果接近他就能保护目击者并守株待兔。
因此雨宫透得出了结论——为了能抓到那个妖怪,他得和这位目击者搞好关系。
他还考虑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无论是要抓到妖怪还是要从妖怪手里保护什么人,仅凭借他一个人的力量都是不够的。
当七月的舞会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意犹未尽的参与者们时,雨宫透还除了目击者的姓名是宇都宫透之外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好在宇都宫道场在这一带还算有名,他在邻里间打听了一下,就有好心的婆婆就告诉他这个地方的地址。
所以当宇都宫小少爷休息了一段时间,调整好由于自己确认了某件事情而波动的心理状态,重新回到道场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家的道场里多了两个新人,其中一个还是熟面孔。
他神情微妙地询问另一位剑道老师:“这两位是……?”
“啊我来给你介绍,他们是透老师你休息期间来的新学生!!虽然没有武术基础,对剑道也了解不多,却依然对剑道有兴趣,有一颗热爱剑道的心,乐于来道场了解,这样的年轻人现在可不多见了……”几原老师兴奋地喋喋不休。
雨宫透看着宇都宫微妙的表情,就觉得自己这几天没白来。他笑眯眯地向宇都宫透举起一只手挥了挥,话尾的音调因为心情好而微微地上扬:“透老师好。”
对面一瞬间露出了仿佛见了鬼的表情。
雨宫透心里觉得挺有意思,表面上却仿佛真的初次见面一样恭恭敬敬地自我介绍道:“我的名字是雨宫透,希望能学习正统的剑道,还请老师多多指教。”
宇都宫看起来有点不爽,但他揉了揉太阳穴后很快恢复了有些疏离的普通陌生状态,看向一旁一言不发的黑发青年:“……那么这位是?”
这位是重点。
雨宫透收起了一些笑容露出严肃的神情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好友,他听说这里有一家厉害的道场之后也一直非常想来见习一下,正好我对剑道也产生了兴趣,所以我们就一起来报名了。”
“我叫红莲那落迦,是透先……咳,是雨宫先生的好友。”那落迦轻咳两声,看起来不太自在。
宇都宫怎么看都觉得,这个人像是被雨宫透硬拖来凑数的。
而事实上,红莲那落迦也确实是被雨宫透拖来的。
那落迦是零式成员,众所周知,零式是军队,并不负责查案。不过那落迦是雨宫透经手改造的人造半妖之一,平时工作上和雨宫透的关系比较近,双方遇到事情也时常会互相搭把手,所以雨宫透就把那落迦拖到宇都宫道场来一起当学徒,把保护目击者这件事拜托给了他。
“我应该已经说过了,”几原老师告辞离开后,宇都宫透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我不记得那个妖怪的长相。”
“透老师你对我可能有些误会?”雨宫闻言摆摆手,一脸真诚地说道,“我真的只是来学习剑道的。”
“哦……是吗。”
宇都宫透从一旁的人手中接过头盔缓缓戴上,雨宫透能从头盔面部的护条间隙看到那双漆黑而澄澈的眼眸,“既然是来学习剑道的,那就来切磋一场吧。”
“好啊!”雨宫透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随后这场对战也就像他的这个回答一样爽快地结束了。
虽然宇都宫透没有做出任何违反规则的穷追猛打行为,但雨宫还是被打得落花流水。他落败的速度几乎让那落迦都有些吃惊。
雨宫透自己倒十分淡定,他一开始就料到了这个结果。虽然他比宇都宫高,但由于没有掌握战斗技巧,更重要的是他身体协调能力向来很差劲,失败可以说是必然的。正是因为对自己有着足够的自知之明,他才要带上那落迦,保证这次接近证人的行动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以上这些,都是两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在随后的这两个月里,雨宫透一到SPST的休息日就带着那落迦去宇都宫道场,然而——无论是和谁切磋——雨宫透每次都是输的那个。红莲那落迦的情况就好多了,虽然他也刚刚开始接触剑道,但是他在加入零式之前就当过军人,战斗本能可说是根深蒂固地驻扎在了他的身体里。
虽然一直被打输,调查妖怪的事情暂时也没什么进展,但也许是适量的运动有助于心胸疏阔,雨宫透觉得很久都没有那么开心了。
他此时还没有想到一件事,虽然他其实早就经历过,但此时已经被忘记的一件事情……
“当黑暗来临之前,总是会有一星两点虚假的荧光给人造成幸福的假象。”
曾经有一个声音这般向他述说。
当他走过十字路口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旁边有一个小女孩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那孩子站在被阴影笼罩的街角里,穿着紫藤花纹样的精致和服,白色的长发服帖地垂在脸颊两侧。
那个小孩子看起来有点面熟,他把视线移到附近的建筑上,在记忆里搜寻了一番后想起,前几天曾经看到她和邻居家那个老太太待在一起,当时好像也在盯着他看来着。他不擅长分辨小孩子的年龄,不过他觉得她大概刚过十岁吧。
也许是老太太的亲戚,虽然他记得老太太只有一个孙子……
“Tooru。”
啊,开口叫他了。
雨宫透困惑地停住脚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这个喊他的声音格外耳熟,听起来还有种心里毛毛的感觉。
“找我吗?”他倒走了几步,蹲在女孩面前放柔语气问道。
可能是会让他想到结花的缘故,他对小女孩总是比较和善。
“你最近有危险。”她说。
“哈?”
这没头没尾的话让雨宫透愣了一下,一瞬间不知道该不该把这话当真。虽然只是小孩子一时兴起的恶作剧的可能性很大,但“最近可能会遇到危险”这件事本身却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你是谁?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做出相信的样子向小女孩发问。
面前的孩子却不说话了,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是谁告诉你这件事的?”雨宫透以为她是没听懂,换了一个方式又问了一次。
她开了口,声音却轻得几乎要被风吹走:“我……听到那个人说……”
“说了什么?”声音也太轻了。
“她说,‘目标是Kiryu Tooru’。”
“……”
“快点逃走,你有危……”
女孩的话被一阵笑声打断了。
雨宫透一开始还试图隐藏这突如其来不合时宜的大笑,他用手捂住了脸,可是一点用也没有,他张了张嘴巴,但是好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一样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只是笑得越来越大声,甚至到最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目标不是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雨宫透,而是十五年前的桐生彻。
桐生彻的家人已经一个也不剩了,而他在那之后就更改了自己的名字,如今在这世上会管他叫桐生彻的存在已经只剩下一个。
多么明显呀……那家伙终于要来找他了吗?逃走?不,这一刻他已经等了那么那么久,怎么可能在此时此刻离开?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握住了女孩的脖子。
“你是妖异。”
她没有否认。
“你让她来吧,最好现在就来……”他咬着牙关说道,“我已经,等不及了。”
“……我阻止不了……”女孩流露出一丝波动的神情,她突然爆发出惊人的怪力,硬生生掰开了雨宫透的手,眼神有些恍惚。
“我不……”她的声音还是很轻,却又仿佛在和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抗争一般颤抖着。
在雨宫透想开口询问的同时,她后退两步,飞快地转身向着道路的另一端跑走了。
雨宫透双手插在兜里,并没有想追上去的意思,大约站了半分钟左右,他准备继续去宇都宫道场的时候,却突然头痛欲裂。
“怎么回事”的想法一闪而过,他眼前一黑就昏倒了过去。
---
---
十月。
清晨的雨露总是衬得花朵格外娇艳逼人,西野结花在采完草药之后又在山涧逗留了片刻,欣赏完了这些平时看不到的景色,才往城里走去。
现在的天才蒙蒙亮,即使是平日车水马龙的大马路上也空无一人,她哼唱着小曲提着装着草药的篮子轻快地蹦跶了两下。要是被父亲看见她这样走路,肯定又会说她不成熟了,她在心里吐了吐舌头,反正现在不会有人看到。
“大姐姐~”
咦什么?原来有人吗?
她稍显慌乱地回头,担心着刚才像小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的举动是不是全被看到了。
背后喊她的人是一个小女孩,穿着打扮像七五三节的人偶一样精致漂亮,笑容也甜甜的。
“是在喊我吗?”结花眨了眨眼睛。
“是呀~姐姐你知道这里附近哪里有卖花的店吗?”
结花知道隔壁那条街上有一家,但是这会儿店还没开门呢。
“没关系呀,姐姐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在哪,这样下次我就能自己去啦~”
因为不是什么奇怪或者麻烦的要求,结花就答应下来,同时又有点好奇:“你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吧?为什么要自己去买花呢?没有佣人吗?”
“有呀!”虽然小女孩喊结花带路,但不知怎么回事她一直拉着结花的手走在结花的前面,“但是因为想给重要的人送花,所以想亲自去买~”
“原来是这样……”结花夸赞道,“真是好孩子呢。等等,应该走这边。”
“咦,要去隔壁街的话难道不是从这里走更近吗?”小女孩一派天真地仰起头。
话是没错啦,可是走大路比较明亮开阔吧?
“姐姐——就走这边嘛,我腿好酸啊不想绕远路嘛——”
一个长得可爱的小孩子撒起娇来实在是杀伤力巨大,本来就心软的结花被她说动,叹口气答应了:“那好吧。”
“姐姐最好了~”
小女孩撒欢儿地跑了出去,结花有点担心地跟上,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进了小巷子里。
在结花进入巷子里的瞬间,她的视线被漆黑笼罩了,头上朦朦胧胧的清晨光线消失不见。
发生了什么?她张开嘴巴,却听不见自己发出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
装着草药的竹篮从半空中落下,与地面相撞的响声消逝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
太阳终于冒出了脑袋,第一缕阳光照向竹篮上凝着的露水,反射出熠熠的光芒。
随后,冰霜冻结。
---
十月是个糟糕的月份,雨宫透想道。
从月初开始,零式的成员中就不断有人失踪。为了这些事情,所里紧急开会,讨论该如何处理这些事情。他没有空闲再去插手冰霜妖怪的事情,那天管他叫“桐生彻”的小孩子也没有再出现过,自己最近也没有遭到什么攻击。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感觉到了头疼。
“叮铃铃铃——叮铃铃铃——”
“雨宫先生的电话——啊抱歉,不是礼治先生的,是透先生的电话!”
找他的电话?谁会打电话来研究所找他?
他倒是给西野老师留过,只告诉他是工作单位的电话,没有细说。难道是老师有什么事情?
他打开办公室的门走到电话台旁,从话筒那边传来的果然是老师的声音。
“是,我是小透,好久没有去老师府上叨扰了……您说什么?”
雨宫透呆滞地站了一会儿,直到耳边只余下“嘟嘟”的回音,他猛地扣上电话冲了出去。
“哎哎雨宫你去哪?还有工作呢?”
他像是没有听见。
他飞快地跑着,撞到人也仿佛毫无知觉,耳边回响着刚才西野老师所说的话。
“结花失踪了,只找到她的竹篮,上面结着一层冰。小透啊……你说会不会是……”
===
因为结花是失踪状态,为了不增加企划组工作量这篇就先不响应了。给结花的失踪在剧情里解释了一下,我感觉写两个萌萌的妹子对话好开心,虽然是拐骗ry
问:为什么红莲那落迦在道场的时候会更正一下对雨宫透的称呼啊?
答:因为SPST有两个姓雨宫的,私设为了防止搞错那落迦平时会以“透先生”称呼雨宫透,但是在道场的时候面前两个都叫透,所以他改口叫雨宫了【雨宫透迫真撞名撞姓OTZ
问:最后结花失踪是之前那一系列事件的凶手干的吗?
答:不是,是别的妖异模仿作案。
如果有OOC的地方请尽管敲打我改!!!我先土下座了!!
=====
凌晨的时候窗外下起了小雨,窗户吱吱呀呀地摇动着。雨宫透从床上爬起来,把窗关上,风把细密的雨水吹到了他的脸上,让他打了个喷嚏。
他用手帕抹抹脸,又躺回了床上,闭上眼睛,但是大脑里闹哄哄的,过了一会儿他又爬起来,把屋子里所有的灯都打了开来,结果差点把他自己晃瞎。
怎么说呢,虽然他以前经常失眠,但是自从立下誓言加入军方特殊部队研究部门以来就几乎没有过了。因为工作太忙,如果晚上不好好休息白天的工作会很没效率,他有段时间每天服用安眠药强迫自己入眠,后来就习惯了。
但是最近却又开始了,整晚都睡不着,就连安眠药都没有了效果。
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过去的画面。
那个妖异面容扭曲地站在血泊里的样子。
夜晚的风穿过窗户的缝隙呼呼地响着,风中似乎还夹杂着低声的呓语。
“小彻。”
他猛然回过头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已经精神不振到了产生幻觉的程度吗?他不由得按了按太阳穴。
总有一天。
他握紧了拳头,指甲刻进肉里。
既然已经知道了她还活在这个世上,总有一天,他会报仇的。
雨宫透笑吟吟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背后却仿佛冒出了黑气。
他的办公桌被敲坏了一块,放在桌上的文件也有一半被撕成了碎片,逮着几个人问却谁都不知道之前有谁来过他的办公室。
呵呵,保安白拿工资的啊?
他一边腹诽着一边迈步到桌前,清理那些还看得出字迹的文件。幸好最重要的部分都被他锁在抽屉里,不会影响到过几天的SPST技术交流会,但是桌上被损毁的这些要重新整理出来,他也得忙上好一阵的了。
路过的零式成员红莲那落迦被雨宫透的表情惊了一下,再看到模样凄惨的桌子又愣了愣:“……你办公室遭贼了?”
“大概是吧,哈哈。”透转过头来,对着红莲眯起眼睛笑了一下,“如果被我知道小偷是谁,我就把那个人拉到实验室去先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开玩笑的。”
“……哦。”不过你的语气听起来似乎不像是在开玩笑。
雨宫透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把办公室打扫干净,并清点出了被损毁的文件。他趁着午休的时间坐在休息室思考着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已经询问过他亲爱的同事们,确认了最近并没有出现过其他文件被莫名撕碎的情况,所以这件事可能是针对他而来。不过他还是提醒了其他人近期要注意保存好数据文件。
那些文件的纸张被撕碎得非常彻底,用人的手很难做到这一点,所以他有点怀疑这件事是某个人造半妖……或者某个妖异,用其能力做的。
虽然他早上腹诽了一下研究所保安的工作态度,但其实研究所的进出审核非常严格,非所内人员几乎不可能混进来,所以这件事是内部人员做的可能性很大。
破坏者并没有特别针对类别或者某个人造半妖的实验数据进行破坏,被撕碎的文件范围十分宽泛。有两种可能,其一是破坏者本来就没有特定的目标,只是想把他桌上的文件撕碎而已,那么那个人的动机可能是发泄?或者是警告?
呵。
第二种可能性则是破坏者针对性地破坏了某一部分数据,为了不让他看出来所以故意又破坏了许多其他文件做掩饰,可是桌上的文件里都是红莲和东云的长期身体状况记录,并不算什么紧要的内容,如果真的有谁想给实验捣乱,要破坏的也应该是他锁在抽屉里的那些文件才对。
把这些综合起来考虑,是有人造半妖在偷偷发泄搞小动作吗?
东云余韵端着杯子走进休息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雨宫透一脸严肃地靠在沙发背上翘着二郎腿、右手食指抵在下巴上发呆的样子。
“透先生?透先生?”如是喊了他好几声也没有反应。
她把热气腾腾的水杯放在沙发前的桌子上,坐在透对面的沙发上,在他眼前挥了挥手:“透先生!”
他这才恍惚了一下反应过来。
“啊……抱歉抱歉,刚才好像有点走神呢。”透恢复了平时的笑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
“透先生在想什么呢?不笑的样子很少见哦?”
透扬了扬眉毛:“东云听说我办公室桌上的文件被人撕碎的事情了吧?我在想是谁干的。”
东云当然知道这件事情,早上雨宫透发现文件损坏的时候可是几乎把研究所里的每一个人拦下来询问了一番,不出一个小时整个研究所的人就都知道这件事情了。
所以她才吃了一惊:“还没有找到罪魁祸首吗?”她以为闹得那么大,那个破坏文件的人很快就会被揪出来呢。
“是啊,毫无头绪呢。”透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笑了笑。
“这怎么行呢!我帮透先生一起调查这件事情吧!”东云握紧了小拳头干劲满满地说道。
透眨眨眼睛:“那可真是多谢了!”其实他已经拜托红莲那落迦去查这件事了,不过东云是山犬的人造半妖,有远超人类的敏锐视觉和嗅觉,在调查这件事上确实更具优势。
山犬少女捧起盛着热水的杯子吹了吹,小心翼翼地喝下一口,毛茸茸的耳朵抖了抖,舒服地垂了下去。
雨宫透低下头,把眼底的一丝疑惑藏了下去。
其他研究员和人造半妖很少来他的办公室,要说出入他的办公室又不会引人注目的,应该就只有由他负责改造的红莲那落迦和东云余韵两人了,所以他一度怀疑过他们两个。但是早上红莲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不像是假装的,刚才他稍微试探了一下,东云似乎也是全然不知情。
那么这到底是哪个混蛋干的好事啊?
他又揉了揉太阳穴,连续好几天的失眠确实让他白天精神状态有点糟糕,刚才竟然连笑容都忘记维持了。
明明有什么就潜伏在周围,环顾四周却又看不到。这样脱离掌控的状态真是让人……不安。
……不对,他可不会产生“不安”那种预示着胆怯的情绪。应该是……应该是不爽和愤怒才对。
他眉头一抽,站起身径直走回办公室去了。
走到一半他才想起来,下个月不仅有七月一日的SPST技术交流会,他还和小结花说好了七月七日要一起去一个舞会,在那之前他还得找时间去买套参加舞会用的西服。
舞会的请柬是西野老师给他的,说是正好让年轻人们去玩。雨宫透之前是想着去转换一下心情也无妨,没想到遇上文件损毁这么件事情,接下来一段日子要忙得飞起。但是小结花很期待去舞会,所以他可不能违约。
真是一个忙碌的月初。
七月七,人未识。
宴会厅里的每个人都带着遮住半张脸的面具,雨宫透曾听说有几个同事也要来参加这个舞会的,现在一眼望去却无法确认到底有没有他认识的人在了。
每个人都是陌生人,谁与谁都互不相识,这样好像也不错。
“呼啊——这里的菜真好吃呢!”
在走出宴会厅的一瞬间,围绕在周身的嘈杂喧闹如同潮水一样退去了,西野结花和雨宫透先后摘下了戴在脸上的舞会面具。
“是啊,”透跟着感慨道,“毕竟是帝国大酒店,厨师水平果然很高。”
“听说这里看星星视野特别棒呢!透哥我们等一下也去看吧!”
“好啊,那就去吧。”他本来也没什么想做的事情,自然是结花玩得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沿着走廊走了一段距离之后,结花突然举起手向着迎面走来的某个人挥了挥手:“朝仓先生!”
雨宫透跟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被打招呼的是一个穿着西装、深青色头发的男人。他思索了片刻:“西野小姐?”
女孩换上了平时舍不得穿的小礼服裙,长长的发丝也挽成了好看的花式,让他第一眼没有认出来。
“是!”看到了熟人的结花笑容眉眼弯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朝仓先生。”
被称为朝仓先生的男人走到他们面前停住,神色温和:“是啊,真是巧。这位是?”
透伸出手:“我的名字是雨宫透,结花的父亲是我的老师,所以我算是她的师兄吧。”
朝仓先生了然的地点点头,伸出手和他握了握:“你好,我是朝仓弥生。”
“朝仓百货的朝仓?”雨宫挑眉。
“正是。”
“朝仓先生的风寒康复了吗?”结花插话进来,神情严肃地看着他。
“嗯,前几天就已经完全康复了,放心吧。”
小女孩这才露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恢复了轻松的神情。
“朝仓先生是一个人?”透扫视了周围,“你的舞伴没和你一起吗?”
“我们各自有点事情,所以暂时分开了。”朝仓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这件事情,雨宫透本来也只是随便找了个话题,所以并没有在这一点上多纠结。
“那么我就先走一步了。”朝仓客气地与他们告别,向他们背后的走廊走去。
结花兴奋地拉了拉雨宫透的袖子:“透哥,前面好像有阳台,我们去那边看星星吧!”
他笑着点头答应。
然而出乎意料地,他们两人来到那片宽广的露天平台上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星星。
饭店阳台的地板和围栏都是用纯白的大理石砌成的,远远地望去好像一片银装素裹的雪地,但是在这片白色的中央却有一个与周围格格不入的黑影,一个黑发黑衣的少年躺倒在地上。
透和结花脸色一变,不约而同地冲了过去,蹲在倒地的人身旁。
“活着,我们把他搬到室内吧!”
结花说着就伸手扶起了少年的肩膀,雨宫透立马接手将少年背了起来向室内走去。
他在把人背起来的时候视线扫过少年紧闭的双目时才注意到,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人。
这不就是上次在小巷里被他怀疑是妖怪的那位吗。
仔细想想,少年穿的礼服看起来保暖性能不错,现在也不是冬天最冷的时候了,要说是被冻僵到晕倒,实在没什么可信度。
妖怪。
难道是那个以寒霜杀人的妖怪就在附近?
透磨了磨牙,如果不是结花就站在他旁边,大概会直接露出狰狞的眼神来。
那么看来,这个少年确实不是上次事件的凶手。
也许他是目击者,所以那个妖怪才要将他灭口。
“这里这里!”
结花找到一间无人的休息室,招呼雨宫透把少年放到沙发上,专心地诊治他的状况,雨宫透去找服务生要了一条棉被。
“怎样?”
他把棉被盖到了少年的身上,结花细心地把被角掖了掖。
“保持温暖应该就可以了。”
少年侧躺在深棕色的真皮软沙发上,像是被凝固了一样一动不动。
“幸好我们正好去了阳台,否则一直冻下去对身体造成的伤害就很难逆转了。”结花心有余悸地说道。
这孩子还是这样啊,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就放下了戒心……还是应该说,所有受伤生病的人在她眼里都只有伤病员这一个身份呢?
雨宫透和她索性留在了休息室里,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间或去检查少年的情况,发现他的面部渐渐恢复了血色,呼吸也不再显得微弱。
等少年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距离他们发现他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
结花从半个小时前就开始迷迷糊糊地打着瞌睡,想来也是之前在舞会上吃吃玩玩有点累了,雨宫透把外套盖在她的背上,站起身去看少年的状况。
结花困倦地揉了揉眼睛:“啊……你醒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少年的眼神一瞬间有点迷茫,但很快反应过来,抬头看向雨宫透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雨宫透解释道:“我们之前发现你浑身冰凉地躺在阳台的地上,怎么样,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他的语气陌生而和善,仿佛和眼前的少年是初次见面一般。
少年看了看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手一撑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多谢你们的帮助,这里是?”
“不用谢,这里是饭店二楼的休息室。”雨宫透关切地说道,“你可以多休息一会儿,我去问服务员要一碗姜汤。”
“不用……”
他的话语被突然站起的结花打断了:“啊刚才我有拜托那个服务员姐姐准备姜汤的,你等一下哦!我马上就回来!”
在叮嘱完后她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
雨宫透摇了摇头背对着少年道:“还是留下来比较好哦,如果知道病人到处乱跑的话那孩子可是会很生气的。”
他转过头看向少年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殆尽。
气氛一时沉默了下来,少年谨慎地打量着雨宫透,雨宫透则沉默着思考该从何开口,最后他选择了先放软姿态。
他歉意地直视着少年:“对不起,上次是我冲动了,言行给你造成了困扰。”
少年对他的态度变化有些莫名,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没关系。”
“我的名字是雨宫透,可否请问你怎么称呼?”
“……宇都宫透。”
“那还真是巧,我们名字的读音一样呢。”雨宫透好像真的觉得这是个有趣的巧合,笑得把眼睛都眯了起来。
又冷场了几秒钟。
雨宫透轻叹口气:“宇都宫君,你是不是知道凶手是谁了?”
少年不自觉地皱起了眉毛,雨宫觉得自己大概是猜对了。
“可以告诉我是谁吗?”
“我……”少年的视线越过他看向了远方,“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雨宫有点焦急地补充:“任何特征都想不起来吗?是男的还是女的?长发还是短发?”
名叫宇都宫的少年冷静地看着他,直到他被看得有点坐立不安才开口:“你是警察吗?”
言下之意约莫是“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那么多的?”
雨宫闭上眼睛平静了一下激动的情绪,正想继续提问,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
“抱歉抱歉,刚才的姜汤冷掉了,我去拜托他们重新弄了碗热的!”
小结花声音响起的一瞬间,雨宫透重新换回了温柔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