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呀最近沉迷游戏无心企划……放我去做光之跑腿!我要拯救艾欧泽亚!
※全是OOC没品笑话的紧急打卡
※真的都是OOC,捉来借用的孩子性格都崩坏了(。
※弥生的性格基本变成毒舌吐槽役,温柔内敛好女孩之类,不存在的
※一笔启上的场合
弥生:小一,我感觉我们俩主线里说话太客气了,全是敬语
一笔:欸!是这样吗!(慌张脸红)不,不好意思弥生小姐!
弥生:你看,太客气了!这样的话攻略速度太慢了!
一笔:攻、攻略?!?!那,那是什么……(脸红)
弥生:是的,我亲妈说「希望这两个女孩子间飘散着淡淡的百合香气」,但是我们主线里都在客客气气讲话,一点都不够亲密!!!!!!
一笔:欸——!!!!!那该怎么办!?
弥生:我觉得事不宜迟我们立刻拉近关系吧!从称呼开始!
一笔:好,好的,该怎么做好呢?
弥生:亲爱的。
一笔:?!?!?!?!?!?!?!?
弥生:达令。
一笔:!!!!!!!!!!!!!
弥生:honey~
“欸——————!!!!!!!!!!!!!”一笔启上大混乱
弥生:这个人还真是可爱(括弧笑)
※如果黑崎在第二章开篇时也遇到了弥生的话
眼下情况变得十分紧张。
黑崎、七原葵、弥生和廖先生一起抱着盆栽走在前往纪斗家的路上。
这四位中,廖先生对先前发生的事一无所知,此刻,大家维持着一种一触即发的脆弱和平氛围。
黑崎紧张地思索着要如何从眼下的状况脱离。
七原葵陷入惊讶恐慌的情绪中,不知该如何面对黑崎。
廖先生和弥生抱着盆栽默默走着。
廖先生:说起来,今天没看到桃姬呢,好稀奇
弥生:她狗带了
黑崎:……
七原葵:……
廖先生大惊:什么!桃姬小姐怎么死了?
弥生:嗯,被杀了。
黑崎:…………
七原葵:…………
廖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桃姬被谁杀了?!
弥生扯起黑崎的衣袖,指了指她:就是她哟
黑崎:……………………
七原葵:……………………
廖先生:……………………欸?!
※如果当初黑崎阵营中加入了弥生的话
黑崎:那么,弥生有什么能力呀?
弥生:没啥大本领
黑崎:……
黑崎:没有关系,能力都是有用的,只看你怎么用
弥生:请随便递只手递给我
黑崎递过一只手,弥生轻轻地握住了它
弥生:哇——
黑崎:!怎么?!
弥生:你脑子里想得好复杂
黑崎:……
黑崎:然后呢,没了么?
弥生:没了。
黑崎:…………
黑崎:你好好想想,如果把这份力量作为武器的话能怎么用
弥生:……哦!我知道了!
黑崎:什么!
弥生:我知道你心理的弱点了。
黑崎:……然后呢
弥生:我知道怎么击垮你的心理防线
黑崎:没了么?
弥生:没了。
※纪斗的场合
弥生:master,你为什么先前急匆匆离开徒然堂了呢?
纪斗:啊……当时突然有人围上来,而我本身心绪也不太稳定……所以……
弥生:我之后等了好久
纪斗:对,对不起……!
弥生:等了好久
纪斗:万、万分抱歉!
弥生:等了好久好久好久
纪斗:太,太对不住了……!
弥生:真的好久
纪斗只想狗带了。
※再见了,二设弥生
弥生:桃姬姐姐好
桃姬:你好呀
弥生:桃姬姐姐,请问你对黑崎有什么想说的吗?
桃姬:我想打爆黑崎的狗头
弥生:好的
弥生拨通黑崎的电话:黑崎,桃姬说她想打爆你的狗头
黑崎:……
弥生:嗯,就是这样。那我先挂了喔。
弥生:桃姬姐姐,既然看到你,就说明我差不多该走了吧
桃姬:是的,毕竟这个水卡字数已经差不多了,和我一起去天国吧
弥生:嗨呀,我感觉自己还没毒舌S够
桃姬:我狗带了好久,全都在回忆杀,好苦涩的
弥生:你也是不容易
桃姬:走吧,我们一起回去吃便当,今天晚上好像有烤黑崎肉
弥生:好喔好喔
完(。
※我有一个 美丽的愿望 就是长大以后三更(
然,然后做不到…!!!本想一口气写完三篇一起发上来!是我想太多!不该相信自己的手速!先贴一篇保命打卡了!(跑
※ 擅自捉了些角色过来,若有性格拿捏不到位或是时间线bug都以亲妈的安排为准!
对大部分徒然堂的九十九来说,每日接触得最多的人类是芜木虚方小姐。她总是挂着温柔的笑脸在一楼的咖啡屋工作。闭店后有空闲的话,会来和我们聊天。大家的往事,只要肯说出口的,无论开心、热烈或是遗憾、感伤,她皆以同样庄重、诚恳的姿态来倾听,是十分亲切、美丽的人。化形后我对人类最早接触的印象也源自她。
清净屋是除开虚方小姐外大家相对熟悉的一群人类。每逢有清净屋来店里交接工作,我都喜欢和小一凑过去瞧瞧热闹,大家也很欢迎清净屋们的到来。毕竟平日里外人都看不见我们,能和见得着自己的人类说说话总是有趣的。清净屋们的性格也各有不同,我非常喜欢去看看他们。
浅原一真先生是位僧人。他的话很少,不过待人很温和,我们有什么疑问他都会尽可能回答。店长小姐提醒我们不要对浅原先生做失礼的事。在日本,人人对僧侣都怀着敬重之心,况且一心向佛、专注修行是很辛苦的精神锻炼,大家也就尽可能不去扰他清净。我很喜欢在浅原先生来店里的时候,远远地找个地方望着他——浅原先生宁静的面相、波澜不惊的神态所透露出的气质我很喜欢。总觉得看着这个人浮躁的情绪就能平息下来,这是否就是所谓的出家人参禅所得的气度呢?
相较之下,京桥先生算是和我们熟络多了,大家都喜欢亲切地唤他作阿式。阿式没什么架子,还喜欢说些俏皮话逗大家开心,三两下就跟我们打成一片。阿式是初来东京的大阪人,听说他刚到车站就失了钱包,机缘下来徒然堂做清净屋。我们都笑话阿式冒失,他也就顺着哈哈笑着承认,是个非常豁达、经得起玩笑话的好人。听阿式说,他本是一位刀匠,然而眼下废刀令已出,原本立志要投身锻冶工艺的他失了方向,才决定来东京寻找答案。我很喜欢听阿式用开玩笑的语气讲自己讨生活的不易、赚钱好难、填饱肚子是大事之类的事情,听年轻的人类说说自己的烦恼和打算非常有趣。有时想起阿式先生,我会好奇为什么这个人如此开朗呢?明明奔波生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真如他所表现出的那样豁达吗?在离开徒然堂后,偶尔我会挂记起他,不知总是笑着的阿式能不能得偿所愿求得安身立命的方法呢?
在被小一发觉我喜爱去看清净屋们后,她曾经暖暖地笑着评价道:“弥生小姐真的很喜欢人类呢。”起初我很惊讶收到如此评价。因为凭心而论,我对人并没有特意想去交好的心意,也不会因为与人类交谈而多一分快乐,只是很喜欢观察他们的举动——如此也可被归纳为喜欢人类吗?或许感兴趣也是“喜欢”的一种吧。
因为本体是日记本的缘故,七原葵小姐是众多清净屋中和我关系最亲密的一位。葵小姐是位热情、开朗的女学生。今年春分造化日后,习惯写日记的她听闻今次有日记本的付丧神化形,特意找到我打招呼,我俩言投意和,她也愿意对我说说体己话。
“和弥生讲话,常常给我一种在和自己的日记聊天的错觉呢。”
“是吗?”
“可能是因为弥生总给我一种‘什么都可以包容、什么都能原谅’的气场吧……想起自己在日记里倒苦水做自我检讨的时候,我那本一定也像你这样听着我发牢骚。”
七原小姐身上那股热烈、新鲜的生命活力我非常喜欢,虽然她尚还青涩,但青春的健康感和向上的劲头非常迷人。我的原主人在少女时期也如她这般散发着生命之美,看着葵小姐总有种昨日重现之感。
清净屋与普通客人不同之处在于,清净屋强大的灵力可以令他们拥有多个付丧神。桃姬和黑崎二位九十九就同与葵小姐结缘,由于葵常常来徒然堂做客,大家也都与二位付丧神熟起来。
听葵小姐说,自幼时起桃姬小姐便伴随她长大,多年来的朝夕陪伴,两人的感情十分深厚,我也很欣赏桃姬姐姐淡然自若的处世态度。在我的印象里,桃姬小姐的话不多,总是用含着充满慈爱的温柔眼神注视着葵和我们。每次葵小姐和我分享上学的趣事、自己平日闹的糊涂一类琐事时,我都注意到桃姬小姐总会捻袖轻笑——就像父母在听孩子讲笑话那样。作为一把存在了许多年、远洋而来的桃木梳,桃姬小姐见识过许多事物,只要有空,她都愿意为我们娓娓道来那些新奇神秘的故事。
与桃姬不太一样,黑崎小姐是个冷峻、干练的付丧神,是眼下和葵一起并肩战斗完成清净屋工作的强大九十九。大家对外面的世界,尤其是清净屋、狂百器一类的话题非常热衷,每次像黑崎小姐这样直面狂百器战斗的付丧神都会被我们围着东问西问。黑崎小姐也总是亲切地向大家回答关于狂百器的话题。
每次葵小姐她们来徒然堂这里打招呼时,我总会感觉黑崎小姐有种说不出的分心游离、忙碌不堪的感觉。听葵说,自从和黑崎搭档后,工作完成的效率大大提升,黑崎小姐总能在制定应对狂百器的对策上提出绝妙的见解,是令葵小姐非常钦佩并放心的好拍档。看来优秀的工作成绩也都源自于黑崎小姐时时刻刻的劳心吧。
想到黑崎小姐,我在脑中第一个浮现的画面是葵第一次带着桃姬和黑崎来徒然堂的那个下午,大家都热络地说着话,我偶然注意到身着华丽洋服的黑崎小姐独自站在窗边,远远地向外面看去的模样。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进来,在黑崎小姐的脸上留下分明的阴影。她抱着胳膊往外面看去,目光远远的——我下意识地也跟着看过去,只看见白云青天。那时候的黑崎小姐就如现在这样,思考,思考,不断地思考着,明明四周如此热闹,她却像是脱离开来、置身于外般不受周围影响,专注地思考着。专注投身思考的黑崎小姐十分迷人,那时我就这样被吸引住,直直的注视着她。
黑崎小姐在思考些什么呢?下一次应对狂百器的计划吗?还是说正在为葵小姐谋划人生?又或者是更遥远、更虚的事物?不断思考的前方有着什么东西,黑崎小姐用这人形之躯探究到了怎样的答案?她就像是思绪的水滴汇成的大海,我真想知道这片海洋深处的声音。不知道今后会不会有机会与她促膝长谈呢?
除开虚方小姐和清净屋们,若是不出门的话,大概就剩下一楼咖啡馆的客人们我们见得比较多了。话虽如此,比起前面,客人对我们而言其实交互之感实在是太低了。除开体质特殊、灵力强大的人外,大部分寻常人类不在特殊的日子是见不到付丧神的。我们能看见、听到人类在做什么,他们却看不见、摸不着我们,可以说是不对等的关系吧。我想,在徒然堂静候的九十九恐怕都曾经同我一样注视过客人们——他们的喜怒哀乐、一举一动都预示出无数可能——人是很有趣的,可惜于我们而言,人类不过是施加不了影响、交流不到信息的局外人。在徒然堂,结缘这个话题是人人避不开、逃不掉的。听朋友们畅想、许愿自己的有缘人会是什么样非常有趣,美丽的女子、强大的武士、珍惜器物的少女、老奶奶、刀匠……大家各式各样的猜想我都爱听听,但注视人类的时间越久,心里越是感到困惑:对我而言化形有什么意义吗?
在徒然堂醒来的大家,或是留有缱绻的念想,或是怀着未竟之事苏醒,大家基本上都有想去做的事,而我却毫无想做什么的欲望。刚从混沌中获得意识时,萦绕在我心间的是前主人在日记里留下的思念之情。我的主人与恋人无奈分离后,时常在日记中抒发思念、企盼重逢的心意。不过令人遗憾的是,她等候了一生也没能守到意中人归来。小一曾经问过我,如果能得到结缘的机会,我会不会去寻当初原主一直在等的人的音讯。可是,在我看来,主人虽生前留下遗憾,她的一生也依然是很好的一生了。除却对挚爱的思念,她时常在日记写下今后的打算,遇到了如何的困境,而后又是如何从绝境里走出来,每日的进步、生活的哲思、家人过世的伤感、担起家业的勇气、敦促和激励自己的话语……这已经是足够好的一生了。我已经陪伴主人好好地走完她的一生,多余的事情已经没有必要了。既然如此,这难得的人形之躯赐予我真的好吗?
在我不断思考自己有没有必要醒来的过程中,发生在虚方小姐身上的一件小事给了一些启发。
由于在春造化日彻夜忙碌,而后的几天又为新化形的九十九劳累,虚方小姐不慎患上感冒。虽然不是太严重的病,但确实影响到状态,闭店后店长便直接让虚方小姐回房躺着休息。虚方小姐平日待我们很好,大家都很担心她的身体,虽然她告诉我们只需要吃点药睡一晚就好,我们还是拗着她答应了放我们进屋守候的请求。担心都挤在虚方姐姐的房间会影响到休息,大家决定每隔一阵子换着进屋坐守。
人类真是脆弱呀,一场小病也能打垮一个人,变得虚弱无力、无计可施。我们付丧神只要原形不灭,就不会有其他困扰。我静静坐在虚方小姐床边的座椅上思考,人类还真是柔弱啊。
大约凌晨3点左右,虚方小姐突然醒过来。那时我才换班进来坐了没一会儿。我去桌上取来掺好温水的水杯递给她,看着虚方一点点喝下,然后缩回被窝。
“晚上好,弥生。”
“晚上好,虚方小姐。你感觉好些了吗?”
“嗯,应该已经退烧了。我有些睡不着。”
“太好了。”
我有些不知该怎么办,自己并不是很会讲话逗乐,不像阿式或者歌丸那样能调节气氛,只能同尚无睡意的虚方姐姐讲一些不太有趣寒暄,这样很无聊吧?
“要是小一在就好了,”她温柔地抬头看向我,“小一能和虚方姐说好多有趣的事,我就只能问一问身体情况,不太有趣呢。”我无奈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起来。
“没关系啊,”她认真地看着我,“最重要的是这份心意。弥生愿意陪在我旁边,这就足够了。擅不擅长调节气氛、说话又不有趣,这些都不重要啊,弥生愿意为我着想的心意已经是最最重要的了。”
虚方小姐的话点醒了我。不只是在这件事上,它还使我想到了自己有幸获得人形之躯的意义。
在过去,作为一本日记,我陪伴了主人经历她人生的风风雨雨许多年,这段旅程回想起来令人开心。虽然无法为日记之外的她切实地做些什么,但我能感觉到因为有我的存在,每一笔字迹、每一次对自己的祈愿和激励,这些东西一定都真实的对她产生过影响。如今的我没有想去做的事情,但要是还能像过去那样抚慰、激励、陪伴着什么人的话真是不错呀。
要是还有什么人需要我的陪伴就好了,即使我能够做到的事情真的不多。这一次能幸运地从混沌中醒来,是不是命运的指引呢?
我努力地去回想第一次见到纪斗先生的情景。
那只是个和平日没什么区别的下午,我随意地坐在徒然堂通向二楼的楼梯上打望着一楼的客人们——这是我和小一没什么安排时喜欢做的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只是看见一个模样落魄的身影向自己这边慢慢走来。虚方小姐注意到,亲切地询问客人有没有兴趣看看二楼。印象中,纪斗先生还被虚方姐热情的招徕吓了一跳。暮气沉沉的客人看起来仿佛失了魂儿,茫然地在店里走着,我想他或许是刚失意于工作的人吧。
突然间,我注意到一件事,这位垂头丧气、神色蔼蔼的客人正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朝着我看过来——我以为自己身后放着什么,回头看去一无所得,再回头,他依然一言不发注视着坐在楼梯上的我。
“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您看得见吧,这位九十九。请不用害怕,这是一种缘分。”店长小姐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虚弱黯淡的他在我眼前愣住。
“要来二楼看一看吗,上面有很多非常棒的商品哦?”虚方小姐温柔地笑着。
我看见他慌张地低下脸,不自觉地双手握紧,用需要竖耳凝神才能听到的音量小声说道:“不用了,不用了。”
然后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徒然堂。
End
我在第二年春分醒过来时,无名小姐跪坐在我身旁,大抵是静候着。
一开始,我被眼前突然出现的无名吓了一跳——没有想到这个家里会有别的付丧神出现。在我醒来前一声不吭的她,对着刚刚起身不知所措的我突然毕恭毕敬地磕下头,用毫无波澜的语气说道:“您好,我的主人,臣下名曰无名。既然您持有我,我愿从此为您斩除一切,直到最后。”
突然听到这样的话使我不知该如何是好,思考了一会,猜想无名小姐大概是误把我当做房子的主人了,急忙向她解释。
我不过是一册古旧的日记化形而成的付丧神。去年的春分之日第一次从家里的置物间醒来,懵懵懂懂以人类看不见的人形姿态消磨了一段日子,之后又陷入沉睡,这已经是我第二次化形了。想来无名小姐可能是第一次在这个家醒来,刚好看见我,就误把我当做她的主人了。
事情基本如我所料。但令我没想到的是,即便如此,无名小姐仍旧将我认定是她的新主人。
我们不过是同在置物间中恰好都化形的九十九罢了,无名小姐却将侍奉主公之情寄于我身上,这令我感到非常手足无措。
“这所房子的家主才是你真正的主人哦。”
“臣下在主人您苏醒前已经调查过,这间房子常年无人打理,屋主的后人极少过来。既已如此,您便是我今后的主人了。请……请您让臣下尽战场刀的职责,不被需要于臣下而言是可耻的。”
听了无名小姐的话后,原本还想说些推脱之言的我,只好放弃说服她。
不过无名对我的尊称始终让我有些不好意思,经过几番讨价还价,最后她勉强愿意叫我“弥生大人”。
今年的我莫名成了另一位付丧神的“主人”,又一次开始懵懵懂懂游荡人间。
起初,我那破损残缺的头发引起了无名的注意。
在原主过世后,我被她的亲属收起来放在了置物间,和主人生前的藏书一块儿在积满灰尘的小屋里存放了很久。由于本体的日记不过是相对脆弱、不易保存的纸制品,在保存不善的条件下,日积月累,不知不觉变得破旧不堪,本体也有了不少虫蛀的痕迹。化形后,那些旧日的痕迹留在了我的头发里。
“弥生大人要复仇吗?向将您变成如此模样的人类施以报复。只要您下令,我必定为您实现。”
我有些惊讶无名的建言。
“谢谢你,无名小姐。我不需要这样做,真的。”
“为什么?”她恐怕误解了我谢绝的原因,进一步向我说明,“只要弥生大人有意,我可在阴气最盛的时刻为您挥刀。”
“我对那些孩子没有恨意啦,”无名对我所说的似乎很感兴趣,侧耳倾听着,“主人在世时很珍惜我,过世后,她的侄子难免会疏忽保存日记之类的东西,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呀。”
“没有办法的事?”
“毕竟日记大体上只对写日记的人有意义吧。迁怒后人有些太过了。”
无名起初只是沉默。
在我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时,她淡淡开口:“弥生大人的想法……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看法,现在还没有彻底想明白。非常抱歉,是我僭越了。”
我原本以为无名小姐是寡淡清冷、无心无情的。没想到她却也用心思考别人的心意,并非毫无感情。她困惑混沌的模样使我很亲切——过去的我也曾思考过主人做出的每个决定,想要理解每一个行为背后的“为什么”,我的“心”也由此而生。大抵每个附丧神都从这里起步吧。
虽然我并不认为自己是擅长言辞之人,却也想要多与无名小姐说说话了。
在置物室的日子总显得漫长一些,刚化为人形的前几个日子,我和无名基本上都在房间里待着。渐渐地,我发觉无名小姐虽鲜有神色变化,但的确喜欢听我说一些以前的故事。
我讲起主人曾经念书的学堂,她的洋文和国文都是都是女学生里最优秀的。因聪明伶俐而天生丽质,我的原主颇受先生们喜爱;说起某个雨夜的访客,穷困潦倒却拥有一颗炽热的艺术之心;邻家伴着主人一同长大的少女家道中落,不幸被卖入花街柳巷;远渡重洋来到日本的金发碧眼洋人们;货轮上除不尽的老鼠和载来的新鲜事物;椭圆的瓢虫和潮湿的梅雨季节……
无名小姐总是静静地听着,偶尔询问我对它们的看法。听罢后,她总是独自坐在一旁,思考那些事情。遗憾的是,她只是不断询问,却从不表达什么。
为什么她从不表达呢?
我开始怀疑自己的推测。也许她真的只是无心无情,我所以为的那些思考模样不过是会错意。
可能想要听无名小姐说些什么的我才是笨蛋吧。
“里欧——”
某个小酒馆内,被男人们簇拥着的中央,楚楚可怜的黛西招呼着刚跨入门口的圣骑士大人。
“又来了吗。”里欧尼达斯叹了口气,衔着他披风一角的夜莺终于松了嘴。鸟儿冲着白裙美人俯身致意,飞离了此处。
一旦有能在城镇居住的机会,黛西总会在夜里流连各个酒吧。也许是出于捉弄和报复的心理,里欧经常在这样的晚上被各式百鸟叨扰,催促着他来到酒馆替它们的百鸟之首——黛西大人垫付酒钱。
起初,这些生灵们还会礼貌地飞来里欧的房间,绕着里欧飞旋来催促引导他前往目的地。时间一长,连这些小家伙们都不客气起来,随意啄着里欧的衣物拉扯他赶路成了家常便饭。
白鸽、喜鹊、猫头鹰、夜莺、孔雀、山鹰……里欧也曾惊讶为什么黛西这样的家伙能拥有号召百鸟的能力,这些或神圣或强劲的灵性生物为何都听命于这样的人呢?
“怎么不让他们给你付钱,”如往常那样结账后,高洁神圣的骑士大人抱着胳膊淡淡看着黛西懒洋洋披上外套,酒馆里的男人们对即将离开的美人恋恋不舍,纷纷说起俏皮话博之一笑,“我看他们乐意得很。”
拖拖拉拉整理好好衣裙,黛西和里欧走出热闹的小屋,她摸出小镜子轻轻补上唇妆,才漫不经心回道:“我对骗人钱财不感兴趣,那种事情太低劣了。”
“欺骗别人的感情不也同样恶劣吗,你倒是做的很开心。”里欧觉得好笑。
“那不一样,”黛西转过来,眯起眼,温柔地冲里欧微笑着,甚至虚情假意替面前的大个子整理起后领,“我喜欢看人为我倾倒,而不是出卖色相。靠皮相来换钱这种事情也太低劣了,非常没品。”
少女模样的女子声音正如她所统领的百鸟那样悦耳动听,即便是如此歪理,在她深情款款、温柔地娓娓道来之下,都显得仿佛金科玉律般正确。
“你倒是有自己的一套道理。”枪兵大人笑了,带着几分讥诮意味。
“您不也是吗,陈腐的骑士大人?”
里欧看向黛西。
如果说这世上存在着魔鬼的话,他毫不怀疑黛西是其中一个。她若是持有海之女妖般艳丽、诡魅的皮相倒也相称,可黛西却偏偏有着纯良无辜的外表、柔弱惹人怜爱的仪态,总做出一副姿态美好的模样——人都是喜好美的,美丽的人总能获得世人最多的理解和原谅。许多艺术作品里,任性、狂妄甚至是残忍的女子,总因其美貌而独具魅力。即使人们不愿承认,他们的确是看重皮貌之相的生物。黛西有自己的道义,凭美色虏获人心,玩弄真心于股掌间,却不利用色相赚取钱币。既恶劣又纯净,诱人犯下原罪,已然接近魔鬼。
里欧自然也有自己坚持的信念。黛西一直笑他陈腐,也许恰如其分,他近乎病态般偏执地信奉骑士之道,将自我完全奉献给规矩和理想,服从一切命令,执拗地枯守信条。凡是命令,必会尊崇;凡有呼声,必会响应。黛西也正是吃准了里欧的性格,常常利用这点捉弄他,尽量给里欧惹麻烦——虽然后者从未表现出不耐烦的意思——这一点也让黛西很烦躁。
骑士大人近乎愚蠢的恪守精神使得他在队伍里人望颇高,勇者大人愿意常常和里欧商讨未来的计划,莉亚、派森和Len都把里欧看作是值得托付信赖的伙伴,只有黛西对这个从不跨国自己画下的分界线的家伙从根源上感到恶心。如果有丝毫的认可里欧所生存方式的话,那么黛西眼下所坚持的人生态度便一文不值。所以,越是能激恼里欧的事情,她便越是要尽可能去多做。
不同于以往,男人淡淡对黛西说:“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
“可是,现在是深夜呀?让一个女孩子孤身赶夜路,”她以为日积月累之下里欧终于有了点脾气要向自己反抗,觉得好玩,随手撩起一缕软软的金发缠在指尖,“您不把我送回旅店吗,伟大的骑士大人?”
男人无话可说地白了黛西一眼,腹诽着像你这样厉害的角色哪需要人担心安危,却还是开口解释道:“我眼下有点急事要办,旅馆离这里不远,今天你先回去吧,失礼了。”
“有那么重要吗?比护送女士安全到家还重要?”
“很重要,非常急。抱歉,我先走了。”
望着里欧匆忙赶路的背影,黛西一下子觉得兴致高涨。从未见过同行的这人如此慌忙,她狡黠一笑,乐颠颠赶回大家住宿的旅馆。
“莉亚,派森,我好像发现了里欧的秘密!”她兴冲冲推开房门,一向文静的派森正在桌前翻阅着书籍,而莉亚正整理着自己随行的行李。
“里欧的秘密?”派森放下书本,“他不是又被你叫去酒馆替你先付账吗?我不太明白黛西为什么要经常这么做,明明之后也会把酒钱还给里欧,为什么偏要让他每次都出门跑一趟呢?”
“哎呀这个事情之后再说,”黛西兴奋地把坐在床边的莉亚拉起来,“我感觉里欧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可告人?”
“里欧他平常不是非要践行他的那个什么所谓的骑士道精神一路押着我回来吗,”金发的美人一边兴奋地说着,一边从壁橱里找出一件斗篷,“今天他一个劲赶我自己回去,说是有特别急的事要做。”
“他有说是什么事吗?”
“没有,完全没说。”
“会不会是因为黛西你经常惹里欧生气,他故意撇下你走了呢……”派森意识到这话说得有点得罪到黛西,声音不由得减小,“我是说……有没有这个可能性。”
“你想想看里欧这个人,”她又翻出一件斗篷,径直走向派森,毫不在意地替派森套上,“他会因为生气就丢下女士一个人走吗?”
“确实不太可能做得出呢。”莉亚微笑着接过黛西递来的衣服。
“所以说我们赶紧去看看他在做什么吧!我请苍鹰偷偷跟在那家伙后面了。”白裙的恶魔兴奋地说道。
女孩子们循着夜色离开了旅店。
“里欧先生不会是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吧……”派森有些担心。
“没关系,我之前嘱托的苍鹰,要是里欧干出什么危险的事情,就立马飞下去啄瞎他的眼睛!”黛西快活地笑着。
“你只是想啄瞎他的眼睛吧?”莉亚施起照明魔法,拉着黛西和派森像是照看妹妹般走在最前面。
三个女孩子越走越远,四周已经变得越发荒芜,经过了最后一所木屋后,她们走进了杳无人烟的森林。
“啊这人到底是去做什么啊!都跑了这么远了。”黛西对这段遥远步途不满起来。
“会不会是去见他的情人呀,”莉亚的表情变得柔软温柔许多,“也许他认识了一个普通的女子,却苦于无法在一起,只能够在深夜的树林里悄悄幽会,享受片刻普通人的幸福……”
“啊?他——?”金发美人被呛得厉害,“不可能吧,怎么可能有女孩子会喜欢这种家伙啦——”(小贴士:里欧尼达斯在时计城效忠国王的时候,在女性子民里人气确实很高,排名时计城妇女最想嫁的型男top榜第6位,虽然本人大概毫无知觉。)
“也可能里欧先生偷偷地在养什么魔兽之类的?”派森也开始畅想起来,“钟乳洞里的大蛇,传说中的巨龙,或者比四座房屋还要大的湖中怪物之类的……”
“我觉得这种事情比较像是派森你会做的啦。”
叽叽喳喳议论了一路,她们终于远远地看到在荒林中前行的骑士。
里欧在一块相对开阔的空地停了下来。前面有一小片湖,月光皎洁,青蓝色的光辉投射在湖面上,把整块空地照的波光粼粼。里欧独自站在这片可以称得上是美景的地方,像在等待什么似的。
“难道说真的在这里等心上人——”莉亚兴奋地说道。
“难道说真的在等湖中怪物出来吗——”派森也很激动地踮起脚。
黛西已经不知道该先吐槽同行的姐妹们还是去吐槽和这诗情画意的夜色毫不搭调的里欧尼达斯。
“啊!有人过来了!”
“戴着斗篷看不见脸啊——来的这个男的女的?”
“女的吧?看起来个子不高。”
“但是身形很像男人……”
“这、这人大半夜把我丢下就为了来见一个男人?我,我……”
“在说话了!”
“莉亚,你有办法听得到他们在说什么吗?”
“我试试看。”
魔法师快速念出咒语,原本平静的湖岸边突然刮起一阵微风。
“我请求风把他们的对话从远处传递过来,应该能听到大部分。”
她们竖起耳朵听起来。
“……已经没有办法……只能……能够拜托的只有……母亲在我年幼的时候……之后……父亲……魔兽……昨天姐姐……很大一笔钱……其他人都……您接了电话……愿意帮助我……债主……时间很紧张……一千枚金币……无路可走……谢谢……”
“喂,这家伙明显是个骗子吧。”黛西拉下脸向莉亚和派森确认。
“再怎么说身世也太夸张了,”莉亚皱着眉点点头,“而且戴着斗篷遮住脸也很可疑。”
“你们发现了吗,”派森警惕地指了指里欧四周的树丛,“有好几个人潜伏在后面。”
“天啊这个人是不是傻子啊!”
“等等,里欧好像真的信了!”莉亚慌张地指着似乎在衣袋里摸索东西的里欧尼达斯。
“后面那些人好像要行动起来了!手里有刀!”
“他完全没感觉吗!”黛西抓狂起来。
“没办法嘛,里欧原本也不是擅长法术的类型。”
“这个蠢啊——”
黛西一个响指,一只苍鹰从天而降直冲向湖边二人,猛禽展开巨翅,身着斗篷的男子被眼前的突发状况乱了神,下意识摸出一把匕首,突现的巨鸟猛地扇翅,尖爪抓向对方,同时坚硬有力的鸟喙径直戳入眼。莉亚和派森也跳出草丛,绀蓝的法师挥舞起手中的法杖,四下猛地燃起一圈烈火,潜伏在树后面不怀好意的人都跳了出来,派森奏起迷惑神志的不明乐章,除开包含里欧的一行队友外,剩下的歹人纷纷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里欧被眼前突然的变故震惊到,不知所措转过头来看向女孩子们。
“你这个大傻瓜——还不快来谢谢我们——”
黛西又一个响指,苍鹰转而飞向骑士,扇动起巨大的翅膀东抓西挠起里欧来。
“里欧差点被人电话诈骗把所有钱给骗子甚至可能被盗贼团伙袭击”的事情作为黛西接下来一个月的谈资,被广泛流传着。勇者大人和Len已经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
虽然标题取的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但其实是欺诈!想不到吧.jpg
之前觉得里欧被电话诈骗这个梗很有趣忍不住写了下居然他妈写了三千字多……已经不搞笑了!我在搞什么!
里欧吃瘪真好玩!他仿佛一个团宠吉祥物了(。
※写作命运之人读作我们九十九在徒然堂的日常(。
※捉了些角色写了点互动,若有角色性格或是时间线等bug请不要在意><!一切以亲妈的安排为准!大家的孩子都很有趣下次还想捉其他小孩来玩^q^!(比心)
不知不觉化形于徒然堂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们在有条不紊的管理下渐渐都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时间一长,大家各自有了玩伴,有了生活习惯,有了恒常不变的话题和新鲜事,而其中一件是所有付丧神们都挂记于心的——结缘。
之所以留于此地,也是因为这里的每位九十九都有着渴望纾解的“念”。无论是自身想要实现的愿望,或是想要继续完成怎样的事情,大家都在这里等候着命运之人的来到。
然而等待结缘的过程可以说是十分漫长,我们或许要经过无数个日日夜夜、无数次于造化之日的沉睡和醒来,才能遇到有缘之人。
人类啊,多么短暂而脆弱的存在呀……而缘分这样的东西又是多么的茫茫不可捉握。
深知其中不易,我们也只得各怀想法静候了。
作为徒然堂一店之主的鸟山石缘小姐,自我们化形苏醒后一直关照着大家。应该说,我们被徒然堂所有的工作人员照顾得很好。
付丧神无需进食,偌大的店里常驻的人类只有芜木虚方小姐一个,但每天闭店以后的后院饭堂总是热热闹闹的。鸟山小姐每天都会亲自下厨烹饪美味的饭菜。虽然店长小姐始终面无表情,说话语气也从无波澜,但只要是在合理范围内求的菜品都会尽量为我们做出。虽无进食必要,我们却也对人类的料理充满好奇——尤其是与自身从前所处时代和记忆紧密相关的。只要是可以做得出来的,鸟山小姐都会依次为我们做出。
“这就是那人喜欢的味道吗……”,这里的大部分九十九都曾有过这样的感慨。我也曾有幸品尝到过去的主人中意的点心。
无论是为我们做这些事的时候,或是面对九十九们的感激之言,鸟山小姐始终神色平静,语气毫无起伏。而大家都清楚明白人偶小姐对我们这些付丧神有多么温柔。
凝视着店长十字形的瞳孔——那是九十九无化后的标志,我有些好奇,却也有些悲伤。失去过去的记忆或是抱有的感情,对我们付丧神而言,怎么想都令人遗憾吧?
在这所店里,我渐渐与一笔启上小姐成了关系格外要好的朋友。最初的缘分要归功于我们的本体——日记本和情书。在这徒然堂中,眼下苏醒化形九十九中只有我们二人同为纸制品。
因为原型种类的相近,我们有了许多共通的话题,尤其是关于本体的保护。与瓷制品、金属制品之类不同,纸类相对而言更容易被破坏,也更难保护妥当。也许是因为我们相较于别的九十九要脆弱许多,一笔小姐与我彼此都有着互相理解、依依相连的同感,我们之间油然而生出一种彼此扶持的感情。
因为嫌“一笔小姐”这个称呼太见外,大部分时候我都被要求称呼她为小一。
与我寡言的我不同,小一始终给人温柔而富有活力的印象。大部分时候,我都感觉到自己受小一照顾。小一总是微笑着带我去各个地方游玩,体贴地将我介绍给店里的其他九十九——甚至在可能冷场的情况下也贴心的抛出话题活跃气氛。看着做事情总是利落、果断的她,我不禁觉得这位要好的玩伴不仅持有女子特有的温柔美好,同时也如男子般帅气凛然,是个潇洒的女孩子。不知道小一听到我的心里话会不会生气呢?
说来有趣,小一从外貌上看来是十六七岁的妙龄少女,而我模样上来讲大抵是十二三的女孩。与之相反的是,作为小一本体的情书自书写完成至今日年头甚短,而我已是一百多年前的日记本了。于年份而言,我应是小一的姐姐;论姿容而讲,小一看着像是我的小姐姐。虽然这只是件无聊的巧合,我们两人却都为这发现而惊喜,称呼其为缘分。大概是因为我们都生了颗感性的女子之心吧。
没什么安排的午后,小一乐于邀我一同梳理头发。
我至今记得我的小姐姐第一次拿起木梳站在我身旁看着我时,那眉头蹙起、低垂下眼睛的心痛模样。作为一簿保管不善的日记,我的本体上已有不少虫蛀过的痕迹,而它们于我化形之后显现在残缺的头发上。
看着小一那样难过的表情,说实话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在常年梅雨不断、保管不善,加之百年岁月之下,一本主人早已过世的日记呈现如此模样并非什么怪事。我并不为自己感到难过,也没有料到会有人如此在意。
我只得笨嘴拙舌地对小一说道:“这些都很正常的,我没有觉得痛,也不生气。我对这个很看得开啦。”
“可是我会觉得难过啊,”小一皱着眉,神情比先前还要悲伤,“就算弥生不在意了我还是会难过。”
看着我的朋友露出那样难过的表情,就好像那些残破的痕迹不是属于我,而是加之于她自身一般,我感到一股非常温暖的感觉萦绕着自己,同时萦绕着小一。
这是否就是人类所说的命运相连呢?
我第一次深切感知到自己与他人的的联系。同时,不禁开始思考自己与这世间的千百万物,或许都有着千丝万缕、相互依偎的关系起来。
那之后,在某个夜里,我第一次亲眼见到了大家口中议论纷纷、谈之色变的另一种付丧神——因各种原因发狂的狂百器。
那天我原本是去某位清净屋家里应约做客,之后拿着被赠予的有名的糖果准备回到徒然堂与大家分享。回去的路上天色渐渐变暗,我在路上耽误了些时间,一不小心已是日落时分。
我不清楚到底是自己先察觉到那位狂百器的气息,还是对方首先发现了我。当我注意到时,狂化、浑浊而强大的念力已经将我包围。即使之前从未亲眼见过,眼下疯狂、恐怖的气息我绝对不会认错,在我数步之遥的地方,那个戴着面具、身形不高的家伙,一定是狂百器。
他也远远地发现了我,令人稍微舒口气的是,对方并没有因为见到我而念气变得更浑浊疯狂。我侥幸想也许自己看起来太过渺小无能,根本不值一提,对面没有攻击我的意思。
即使如此,我也止不住地全身颤抖,不敢有任何动作。徒然堂的店员告诉过我们许多关于狂百器的事情,不同的狂百器会做出不同的事情,杀人吃人、无差别攻击之类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我只好颤颤巍巍伫立在他眼前,等待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我也不清楚到底过了几秒钟还是有一阵子,对面哼笑了一声,大摇大摆地朝着我走了过来。我已经害怕到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浑身僵硬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近。
大约在只差一步的距离,狂百器停了下来,然后游刃有余地欣赏着我惊慌失措的模样。我听见他用小男孩的声音哈哈哈地大笑着,仔细一看衣服上深色的大块污迹大概是人类的血迹。我知道自己正被这眼前的狂百器所嘲笑着自己有多么无能,心中比起愤怒来说,无可奈何的感情更多。
正如他所嘲笑的,我确实是太过脆弱不堪的无能付丧神了,在九十九中基本上也算是没什么战斗力的弱小之辈。我从不认为自己与其他九十九相比低人一等,却也自知眼下的状况是多么无力。
嘲笑够了后,对面满不在乎的随意坐在了一旁,嚣张地对我说:“你逃吧,我对这种弱得不行的家伙连打垮的兴致都没有,”他踢了踢我脚,张狂地笑着,“让我欣赏一下你屁滚尿流逃跑的样子吧!”
我握紧拳头朝前走了几步,停了下来。
并非是因为受到羞辱而愤怒想要反击,我在刚才被狂百器踢到脚的时候,感觉到了从他心中奔涌而出的各式情感。
作为一册日记的付丧神,我所拥有的异能虽然微不足道,却也在很多时候让我知道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我能够轻易的感知到他人的内心情感或是隐秘的想法,甚至是一部分记忆。而在刚才,在我接触到他的时候,我的心被对方强烈的感情冲击着。
多么孤独、悲伤的心情啊……随之而来的疯狂和诅咒一切的恨意也显得顺理成章。我并未从触碰中知晓他的过去,却被这几乎使人狂乱的心情所震慑。
愤怒、不甘、怨恨、伤心、痛苦……令人浑身发冷的孤独,在接触到那位狂百器的瞬间,我几乎快落下眼泪——这就是为了什么人心疼的感觉吗?
我回想起小一为我梳理头发时,看着那残破的缺口们难过的模样。
于是,我鼓起所有的勇气,大胆转过身去。对面的狂百器因为我这突然的举动愣了一下,随即展开了准备攻击我的架势,我打起十二分精神,紧张专注地一边留心着对面,一边从手袋里拿出先前从清净屋那里得来的糖果,慢慢地把它伸过去。
“给你。”我补充道,“别人送我的糖果。”
“哈?”狂百器露出明显的不信任的神情。
“送给你。”我一动不动的伸手朝向他。
接过我手里的糖之后,对方几下拆开了包装,摸出一颗硬糖仔细端详起来,确认没什么诡计后,又困惑地朝我这里看过来。我不敢有什么动作让他不放心,只好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你在讨好我吗?”他含着硬糖,嘴里鼓鼓地冲我说。
“不是的。”
“就算给我好处我也不会帮你做事情喔?”
“不是那样的打算。”
我把手袋也递给他,让他把拆散包装的零散糖果放在里面,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喂——”,他冲我喊道,“我收下好处也不会帮你喔——”
我没有理会他,继续走着。
“小姐姐你的胸好大啊——”
我被这句话噎得打了个趔趄,难堪地羞着没有回头。
在我快要拐进另一个街道的时候,我听到他在身后吼着:“我叫九默——”
名字。
对原本就是由各种各样的念想形成的我们付丧神而言,名字有着重要的意义。交付名字意味着对对方的接纳。
啊……
好开心。
我回味着刚才从九默那里感知到的复杂情感,以及得到九默名字的喜悦,既想笑又想哭地朝徒然堂走着。
是不是因为我是脆弱的纸制品,所以才会对这些事情格外敏感在意呢?因为小一的温柔,使我体会到他人对自己的联系,而凭着从小一这里领悟到的东西,我也会因为他人的不幸而倍感悲伤。是不是这个世界,每一样事物都可以像这样彼此联系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