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面前放着两杯水,一杯是半满的,一杯是半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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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游戏,已经变得越来越无聊了。
皐月查看过手环后为帆指出了一杯水:“那杯是无毒的清水。”
说完,她将双手分别扣在了面前的两个水杯上,只要帆报出他的答案,她就会立刻饮下被宣称无毒的那杯。若是谁提起了背叛的字眼就是亵渎了两人的关系。她为帆展示最本真的一面,为她如此奉献帆也绝无欺骗她的可能。根本不需要纠结,既然本轮的对手是帆,不出几分钟就能离开游戏房间了吧。
帆片刻后也为她指出了一个选项:“那杯没有问题。”
“谢谢。”皐月抬起杯口就准备一饮而尽。她身体前倾,另一只手掐住了帆惯用手的手腕。
“你准备做什么?”她吞下刚刚含入口中的水,暂时放下了水杯。
帆甩开了她的手,照原本的准备拿起了一杯水:“有什么问题吗?”
“你为什么要去拿有毒的那杯?”皐月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我说过无毒的是另一杯,对吧?”
“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呢……”帆不费力气地笑道,躲过了皐月的一抓,护着水杯向后退了两步,“啊呀,但在你看来只有一种可能吧。”
只要绕过桌子还能继续猫鼠游戏,但皐月像是卡住了一样僵在原地。
“你要自杀?你不想活了?”
因为,帆是不可能不相信她的。
“……所以,你选择了背叛是吗?”
因为只有背叛才能去死。
帆回到了桌前。“答案正确。”他将杯子放回桌上,看着皐月这幅迷人的表情,“皐月那么聪明,应该知道为什么吧?”
“又要说,是为了我,吗?”
“是啊,只有这样你才能有所成就不是吗?”
皐月的心情坠入谷底,她的喉咙被帆的视线掐住,气管紧绷,无法顺畅呼吸。
他说真的?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帆的无私已经到了超出常理的程度。不,这怎么回事无私?这是自私,她痛恨的自私。帆仿佛是在拉长等边三角的一条边长,造成不平衡和,将她强硬地推开,撑成钝角,然后,消失,将她彻底钉在一张可比十字架的平面上。如果帆真的死了,就会如同鬼魅一般一辈子缠住她。她就再无法挣脱了。生命和平等的关系不是帆追求的,他所做的,事实上只是在不断地践踏她,将她踩在脚下而已。
“……你为什么能那么自信的说出那种话?”
皐月摸不清自己是以什么样的情绪说出这句话的,试图寻找着合适的词汇阐述想法的过程中,只是越来越疑惑。
“那么高人一等,那么,自大……”
她绞尽脑汁,也无法理解帆为何要这样为难自己,要找这样一个无聊的时机,在日常生活的小插曲中,将她击碎。是阶级差距造成的思维差异吗?短暂的一刹那她甚至感觉自己和帆都不是一个种族。简单的被她利用还不够让帆满意吗?明明已经在傲慢地看着她伪装自己耍杂的笑话了。为何还能如此贪婪?
“你的生命,绝对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重要。你从何产生,我会想成为像你这样的人的想法的?”
她又一次伸手,想去打翻桌上的那杯水,她要守护自己的未来。
“我不会让你去死的,不会让你喝下那杯毒药的。”
手腕上却传来内出血的异样感。
帆将自己的蜂针温柔的推入了她的身体里,令她失去了行动能力。
然后,是呢。
作为一只蜜蜂,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不要委婉。要径直地冲入他的怀抱。
我们像玫瑰的花瓣一样相拥,在舞池中央顺着名为音乐的水流旋转而下。小提琴奏出钢琴一样顿感十足的声音,带动我们的脚步。我并不清楚这是什么音乐,我只知道如何舞蹈,如何将脸靠在亮太的肩膀上,如何探入他的衣摆,好让我们两片花瓣依偎得更加紧致错落。
平缓渐强的长音推出胆战心惊的颤音,亮太将我甩了出去。我向外不遗余力地回旋,回旋,撕开布料,撕得只剩下暴露网格的丝线连接着力的两边,那是只以几根手指勾住的彼此。
顺着五线谱向下,哆唏啦嗦㕹咪瑞哆。这叫什么?我想不起来了。亮太将像是因此被夺走浑身气力的我拽了回来。我顺势在他的臂弯里下腰,后仰到失去重心。随时准备跌落,随时准备失去意识。亮太找准时机托住了我的后脑勺,我被他带了回来。
我们一同迈开最大的步伐,又以最快的速度并腿立正。我慢一拍地追逐着他的学生皮鞋,扭过方向,他又得跟上我的脚尖——我脱下了鞋子,垫脚裸足踩在地面上。
不要去摸我屁股!像是在这么控诉,我扯开亮太捧着我后腰的手。别生气!像是在这样挽留,亮太握住了我离开他肩膀的手。此时,我们双手十指相扣,将它们向上抬起,我只要在其下背过身来,就能被扣入亮太的怀抱。他像木拓在爱情白皮书里一样问我:我就不行吗?我将他的手放在心口回答:不会和你分开。随后、我们继续在手臂扭成的8字中钻来钻去,组成不同的造型。社交舞是多么的复杂啊!可我们玩得不亦乐乎,因为我们还是孩童。
只有孩子才会在典雅的古典音乐中这般胡乱的舞蹈。音乐结束了,舞动也没有停止。体态端庄与否,节奏正确与否,此时更不重要了。我们不松手,我们不摘下面具,我们也不停止跳动。不,是我们的心在跳动吧。
我蹦得太高了,亮太直接将我横抱起来。这有点吃力,但他依然没有放我下来的意思。
“在这样跳下去你的脚要疼了。”他慢慢摇晃着,这样说。
“这样的疼痛我并不讨厌。”我听到自己说,声音在面具的作用下混响在耳边。
“你没有必要为了我……”
“没关系因为我喜欢你,因为我爱你。”
我做出了对于我们的关系而言过分了的宣言。
亮太听罢没有再说什么,静静地把我放在地上。我躺下,并在面具下闭上了眼睛。他分开我的双腿,我任由他这么做,遵循睡着的设定,像是吃了毒苹果的白雪公主,或被荆棘扎了的睡美人。是我淫荡?还是童话中的她们被描绘得毫无防备。
“如果你爱我。”亮太的手放在的我的腹部上,“你为何擅自堕掉了我的胎儿?”
不知怜香惜玉地,毫不委婉地,径直戳破了秘密时间不牢靠的窗户纸。
是帆告诉他的还是他自己发现的?该从什么角度回答?要怎么表现才能转移话题?
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亮太将我压在身下,宣誓自己的捕食者姿态。我感觉不到从这个问题下逃走的可能性。
答案是,我的生活中不需要一个新生儿。
我带着哭腔对亮太撒谎道:“因为我不想让你为此痛苦……”
他抱住了微微颤抖的我回应道:“我不该让你一个人的,这本该是我们一同承受的痛苦。”
傻瓜,胎儿是从我的身体里被取出来的,你有什么痛苦?
我同样虚伪地抱住了他。我们是含苞待放的玫瑰。掰不开来,一冲就散……
话题和舞蹈就都止在这儿吧。
亮太为我提起长筒袜,好好地穿上鞋。
我们忍不住接吻,直到离开房间都没能脱下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