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名小当家之死武专荒漠之旅(柚酱说的
该篇由:
被骆驼魔人分到其他地方去的小玉宁满组
出门没给鬼神大人烧高香的魔人一津辞
脑子里装臭鸡蛋的柳家狗崽子
和一心一意做菜谱任务的贝柳二人
共 同 出 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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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石声轰响如雷。
在那些比姑娘们脑门还大的石块砸下来前,贝阔雪借着晃动的锁链落入更深的空地上。一些不知好歹的土块在将要砸到她时又被弹开,四周一瞬间出现游动锁链的影子,但很快又消失不见了。贝阔雪不在意这些,她等着搭档重新变回人形,给她拍拍衣袍上的沙尘,愤愤不平:“到底还是白瞎了那些沙盖……唉,小玉他们呢?”
重新活动了筋骨的柳山白与她一同望向她们一起来的方向——那里有个巨大的缺口,太高,又极不稳定。那些魔人被击败后依旧顽强的沙土固执地将她们与小玉宁满组区分开来。
或许是先前的追击,也或许是约好的聚餐,学生中贝柳二人又多了熟悉的组合。称赞着宁满的厨艺,胸怀大志的姑娘们在遗迹探索组里看见他们时,更觉亲切无比。贝姑娘对荒漠烧肉倍感兴趣,做了不少无用功课的柳山白将这个愿望也写进了计划之中。
而如今,他们却被分散了。
贝姑娘打了个喷嚏,吹起大片的灰尘来。一旁的柳山白打量着高度片刻,重新提出了方案:“贝贝,我们得试着走另一条路了。”
“那小玉他们怎么办呢?”
“唔……我想他们也会回到地面上去的。”柳山白牵起搭档的手,视线却和她错开了,只剩声音半回荡在这个沙土空间中,“刚刚的合作贝贝也感受到了吧,他们的实力十分强悍……倒是我们,现在更要保护好自己哦?”
贝阔雪果然点点头,她回握住她的手,带着永远旺盛的热情走了几步后立刻萎了下去。
“啊啊啊啊柳、小柳小柳快弄死它……”她几乎是跳跃性地回到柳山白身边,指着不远处的蚁虫惨叫。如果没有这些让贝姑娘揪心的东西存在,柳山白上去踩死时心里想,那这对于搭档来说就是全然的宝地。
贝姑娘在搭档身后叹气:“大意了,来之前我可没在意这些……”
柳山白语气轻松:“因为这边有难得的食材嘛。”
说着,她将死去的蚁虫踢飞至一旁,指着沙土塌陷后留出的巧妙洞窟往那边走去。在幻象事件的末尾,她心中的死结松动了片刻,但也还未到全部。先前遭遇水母魔人的时候,她便隐约意识到一些问题。原本柳山白并不想如此敏感,但她才见过那个晦气的人,所以一些条件反射并未消失。
和那个疯子相似的人也与那组同学遭遇过了。
柳山白有些预感,她敢断言这一切并未结束,而是刚刚开始。不管是柳树白,还是洋芋组遇见的人。
嗯,洋芋组的人啊。
新的道路有些陡峭,光线也渐渐昏暗,有些闷热的氛围中响起一声催促。
“走快一点啦小柳,这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跳出来那些臭虫……”贝阔雪拉着搭档又小走一段路,忽然后知后觉一般反应过来,“咦?保护好是指……难道我们现在很危险吗?”
“我想……是的。”柳山白一边回应她一边再次以刀的形态与她并行,同时解释道,“刚刚和那个魔人的战斗贝贝也看到了对吗?我们很难在那些能用掩体的敌人手里得到突破的机会。这些沙土实在是太碍事了。”
“确实有一点啦。”贝姑娘握紧了刀柄,“能让小玉他们用第二形态,我们也不能总是一副玩闹的态度——柳啊,别太担心了,我们可是说好要一起努力的。”
柳山白叹了口气,她很想问到底是为了沙盖努力还是为了碎片努力,但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吃人嘴短,就像她只敢在心底狂摇甜豆花大旗一样。
一人一刀面前的路似乎总没个尽头。柳山白能感受到搭档的厌倦,但又因害怕会有突然窜出来的沙虫而心惊胆战的紧张感,还有两人都深有同感的空腹感——
“贝啊,再坚持一会儿?说不定很快就能看见出口了?”
“小柳,我真的要不行了,我们走了可能快半个小时,现在一个拐弯口都没看见呢!”
肚皮适时响应起义。
“唔,之前咱们带着的零食呢?”柳山白试图挽救。
“别提了,刚刚摔下来的时候不知道被扔在了哪儿。”贝姑娘从这声挽救中回忆起了更加痛苦的事迹,“我又开始想念那一把沙盖了,那可是——沙盖凉拌海蜇欸!要不是那口鼎咬不动……”
因为那只是像水母而已啦。柳山白心道。
“那、贝贝你再坚持一下,我给你讲一个你绝对会感兴趣的故事吧。”
“诶……故事又不能填肚子啦……”
“你会感兴趣的啦。分散点注意力嘛——”
“喂,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
我很小的时候喜欢各种和神仙有关的故事。
树下宿灵,月中天仙,漠上神灯……
每一个都喜欢,因此缠着家里的老爷子一个一个地讲。讲到后来,老爷子那故事库里也没什么东西的时候,他就给那些异邦的故事换个套儿,在我睡觉前接着讲。
他告诉我草木皆有灵物;他告诉我天上月宫寒冷冰心;他告诉我沙漠之中有位神明,可以实现人们三个愿望。
“原本的故事里指的是盏奇妙的神灯,而那神明正是寄宿其中的角色。可老爷子嘛,他老人家总是要换成咱们这边的东西,于是在我们家,这个故事的版本就开始发生了变化。”
“在古时荒漠留下的遗址中,所有旧人的遗物都风干沙化,只有一本书被保存的完好无损。”
磨损严重的石墙上已经看不清过去绘画的痕迹,火光只照耀到一些笔触。火光只停留一瞬,又跟随说话声向深处飘去。一直到某处尽头,那四周像是一个神坛一样的构造,中间立着半块看不清形象的石雕,座下散落着数不清的竹简,上面的文字早已无字可循。
“这是完好无损吗?”来者之一将光源贴近,只在这像是骆驼,又不似的半块石像边照了照。随后以一种质疑而危险的语气问身后说故事的人:“若阁下说的只是谎言……”
魔人周身的气息在鬼神苏醒后更上一层楼。
【我哪里敢。】柳树白手上掩鼻的动作抬起又放下,他抬眼望着那半块石像,极力扼制住体内的暗涌,击打那骆驼石像的腹部。他看着那骆驼的腹部出现一块可移动的缺口,这才露出如在死武专时截然不同的勉强笑容:【您不必如此威胁我。】
一津辞不可置否。这把刀迟迟不肯吞噬灵魂,没有鬼神之卵,固执地在鬼神释放的狂气中苦苦支撑……是因为担忧柳家的追杀还是什么?如此畏手畏脚或许会成为自己计划中的变数。鬼神苏醒后,一津辞也在第一时间里得到了消息,他手边的情报源源不断传达而来,告诉他死武专的下一步动作。
“能削弱狂气影响的碎片。现在的情况已经紧急到老师带着学生一同出行了呢。”一津辞从石像的缺口处摸索出了三枚竹条,上面相互捆着灰得彻底的红绳,“这就是……故事里的书?”
柳家老爷子的故事并不是空穴来风。
古遗址中留下了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与宝藏。有的人贪图财富,有的人痴迷力量。但他们大多都也跟着他们索求的东西一起在这宛如坟墓一般的围墙中继续沉眠,直至一身枯骨。一津辞自然不屑于金钱财宝,只是听柳树白这话痨提到了“可以实现愿望的书页”后,他的心中重新泛起波澜来。
故事中的旅人,向全知全能的书许下了三个愿望。
第一个愿望,他请求找到自己丢失的行李,那里有他妻儿的信物。于是书页分裂出独立的一页,让旅人取回了自己的包裹。
第二个愿望,他请求恢复自己的伤势,这样他就能回到家乡,去见爱人。于是书页分裂出第二页,让旅人那被野兽撕咬过的伤口和好如初。
第三个愿望,他却看中了遗址中的诸多宝物。书页并没有分裂,因为自两个愿望许去后便只剩其独身一支。
“那个旅者后来如何了?”
【如何?我想想……哦,当然是得到了那些财富,奢华一生罢。】
“故事不过也只是故事罢了。”一津辞看着竹简上逐渐显出的纹路,他用衣袖遮住上面的痕迹,面上却一如既往平静。他转向柳树白时,二人的头顶处传来阵阵响动,像是好些人在陆上奔跑:“哦?看来死武专的学生们已经开始在遗址探索了。烦请阁下前去为鄙人扫清障碍?”
狂人与魔人对视几秒,对着那似乎依旧开朗而天真的眼眸,一津辞有那么一刹那,感觉像是回到他们刚刚打招呼的那天。他算计无边,而对方照单全收。
【当然,您是我的合作人。】柳树白回答他,起身爽快地从侧面的石壁上踩过几步,顺畅地如上云梯,随后在一则石窗处跳了出去。
魔人这才收回视线,他松开一直紧握的衣袖,那全知全能的书已经将碎片位置的答案书写其上。而这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同柳树白共享这样的信息。一津辞只回顾他们二人对视时的眼神一瞬,便又拉回思绪。不管柳树白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他的用意,他们之间本就不是公正的合作关系。
柳树白……
魔人将剩余的愿望竹简收入袖中,心中定下计划。
之后找机会……。
而竹简之上,愿望真的实现了。一津辞看着上面的笔画,想起了那个故事中,旅人的第一个愿望。他并未直接向竹简所求碎片,而是用了有些曲折的法子,求得一个碎片的所在之处,自己去找那碎片。一方面是为了提防柳树白,一方面也有他对这愿望本身的考量。
神坛中的人影消失,随后出现一只叼着竹简的山羊。山羊抬头重新看了一眼那半块石像,不知为何,一津辞总有某种不详的预感。但他又难得宽慰自己,心道这里已经是遗址中最深腹地,还能有哪个程咬金横插一脚呢——
还真有。
那个“程咬金”的词汇还未在脑海中完全挥去,山羊魔人的头顶上已经传来了轰隆隆、犹如多块巨石滚过的声音。随后这石壁不等他过多反应,从裂缝起始由崩塌而终,生生堵住了来时的去路,只剩下头顶的窟窿,又高又刺眼。
一津辞:“?”
山羊魔人惯性般后退了几步,横瞳直勾勾地注视着即将消散的烟尘,心中窝火。
烟尘中响起女孩子们的叹息声。
“就是说不要碰那个机关了……”
“可是小柳,万一菜谱在那里呢?我真的很在意嘛!”
“咩……”
或许是形成了应激反应,山羊魔人心中那口东国粗口到底没能忍住。只是他现在并不是人形,开口也自然是兽的语言。
柳?柳家人!怎么又是柳家人!而且还是最伤脑筋的那个柳家人!他是出门没给鬼神大人烧高香?他从死武专赶到南方来,竟然还是撞上了这个臭丫头和她的工匠搭档!
“可是菜谱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那得是许愿得到的啊——”烟尘散去,果真是柳山白和她的工匠贝阔雪二人。只见柳山白扶稳了搭档,忽然就侧头注意到了神坛前的一津辞,“诶?这里为什么会有山羊?”
这里为什么会有你们两个臭丫头啊!
山羊魔人心中的粗口持续播报,但他心下依旧镇定,这孩子没见过自己这样的兽人形态,他与她的交流依旧存在保留价值。
但臭丫头的搭档看上去就没有那么困惑了。
“山羊?啊,我懂了。”那个红发的姑娘一脸欣喜地也看过来,“小柳,原来古人也爱涮羊肉啊,你看,这里刚好就有一只。”
一津辞:“??”
好像有什么别的危机出现了。
但在危机与危机之前,贝柳二人又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呢?一切还是得从那个柳家改编的故事说起。
不,还是从鬼神苏醒开始说起吧。
鬼神苏醒后,狂气弥漫,很快向四周笼罩。各地拥簇鬼神的魔人魔女都接受并享有着鬼神的恩赐。他们得到了更多的力量,甚至任由这样的力量改变自己的形态。
一津辞便是这其中之一,作为他的合作人与追随者,柳树白十分清楚。但他还未拥有鬼神之卵,自己控制的狂气也与天空中那充斥恶臭的气息全然不同。狂气是极端的存在,他试图去掌握它,控制它——这本就是在刀刃上行走,而他与狂气只有两种结局:一种是他依旧能操控狂气,一种是他被狂气吞噬,从此彻底失去意志。
魔人新获得的力量更加强大,甚至能时不时压制苦苦支撑的自己。这个时候,柳树白心想,或许他们之间的关系反而开始危险了。不过他原本就是有利用情报贩子收集那蠢妹妹消息的打算,所以日后反目,倒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只是没想到魔人的心思来的如此之快。
一津辞借口支开他,就是不愿他知道碎片的所在。无论他如何为一津辞效力,只要他没有鬼神之卵,对于魔方就是个会随时爆炸的威胁。可能这次助他找到碎片后,他就要弄个能做掉他的法子了。
不过这也并不重要。
狂人原本还在遗址中闲逛,听见巨响后,嘴角立刻露出笑容,转身向来时的地方赶去。
那个故事中的旅人,其贪得无厌的本性在第三个愿望时展露无遗。但全知全能书并没有答应他,因此旅人开始满腔愤懑的责怪起来:“说是找回我的行李,倒是快把我的坐骑一并找回来啊;要让我感觉好一些,那就除了治伤,再多给一点食物啊!全知全能的书,却只能实现我那一半的愿望!我、我呸!”
那不是愿望,而是欲望。
全知全能的书,最擅长的并不是助人为乐,而是勾扯欲念。它知道怎么做才能让许愿者上瘾:归还行李却不给坐骑,让旅人思念家人却没有回去的工具;治疗伤口却不为旅人饱腹,让旅人状态转好却无法维持现状……在许愿者失控之后,书就来收取它喜爱的代价了。
那个旅人最后的确和那些财宝永永远远的在一起了。他被全知全能书反噬,变成了自己的坐骑骆驼,想要离开这里,却化为了石像,与满地宝藏永生相守。
石道上偶尔响起狂人飞奔时落脚的声音,柳树白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他们找到神坛时,那骆驼石像缺失了一半,应该是那怨灵找到了溜走的机会。而现在,一津辞接手了那里——等回到神坛时,会不会看见一尊山羊石像呢?
“小山羊~过来吧,我们不会吃你的。”
贝阔雪冲着神坛半块石像后的山羊招招手,仿佛刚刚给柳山白介绍涮羊肉的人并不是她一样。
当山羊听不懂人话是吗?!
一津辞心里很气,但那张羊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他并不想暴露,因此没有人形,也不再开口回应,只希望这俩姑娘把自己当做普通山羊赶紧走。何况这里的出路被封,他要想离开也不可能真的用他那宝贵的羊蹄子。
大意了,这个时候自己却把狗派了出去。
一津辞头疼不已,一边骂一些被消音的粗口,一边希望那把刀赶紧回来。
管管你家妹妹!
“贝。”正在这当口,柳山白的声音却严肃不少,“离那只羊远一点。”
被发现什么了?山羊再次后退几步,警醒地看着姑娘们。
只见那丫头伸手掩鼻,神态和那把被忽悠出去的刀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柳山白皱着眉,另一只手做扇子状:“那只羊很臭。”
一津辞:“???”他的忍耐已经要到极限了。
贝阔雪也有些不解:“什么臭味呀?”
贝姑娘还没等到柳山白的回答便被她两三步走过来拉向后方,然后答案让她立刻从对涮羊肉的痴迷中挣脱了出来:“臭鸡蛋……是比那海蜇、那骆驼、那些往死武专而来的更臭的……狂气。”
狂气?
贝姑娘凝神,她下放右手,而柳山白早已熟知她,化作链子刀被她握于手中:“原来是魔人……”
到底还是不可避免吗?一津辞心中已经升起百般懊悔,他刚想试图用更猛烈的狂气来压制,就看见红发姑娘贝阔雪语气兴奋了两个度,举着刀砸了过来:“海蜇吃不了,还有涮羊肉呢!”
终究还是逃不过吃。山羊咬着竹简跳开,他倒是听说过不久前制造混乱的水母魔人没能跟着回来,看样子竟然还是和柳山白他们撞上了——这是有多倒霉!
管不了那么多,一津辞真想张口骂人,又怕口中的竹简被人抢夺,思前想后还是换成了兽人的形态。只要不露人脸,以柳山白那性子,大抵也是认不出来的吧。
姑娘们看着山羊头的魔人站起身,将竹简一样的物什收好,这才口吐人言:“哼,两个胡搅蛮缠的小丫头片子。”
“贝贝,他化形了,你小心点。”柳山白提醒着,刀柄与刀身断开,锁链在照耀神坛的火光下微微反光。
链子刀,链子形态吗。一津辞重新在神坛前站好,摆出了架势:“我本意并不如此,这可是你们自找的。”
姑娘们摆好了架势,出手间却见那魔人从一旁捡了些竹书扔了过来,在她们闪避时纵身向上逃去。
“涮羊肉别跑!!”
贝姑娘挥刀,让那刀柄顷刻间追随魔人而去。一津辞只觉一只脚被锁链缠住,然后跟随力道摔回地上。也没有真的摔,兽人形态的他视野更广,很快就翻了个身以伤害最小的姿势重新落地。看样子逃不一定行得通,他需要的是契机,一津辞强制让自己更加冷静的分析道,而在那之前,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在这里挨揍。
“啧。”
魔人抓住了缠在脚上的锁链,以贝姑娘的力气与身体素养,一时间对抗起来竟然不相上下。而这时魔人也开始释放些许狂气,贝阔雪一个不察,被拉扯着向前摔去——而魔人另一只手则准备好一个硬拳,等待光临。
“哐!”
二人相近之时,魔人出拳,却不觉拳在肉上。
而随之响起的是悉悉索索的锁链声响,和柳山白关切的声音:“贝贝,还好吗?!”
怎么会?一津辞有些惊异地看向自己握住锁链的手,能确认自己真切的抓住了她们的锁链,达成了制动。可何自己刚刚却像是一拳砸在了铁链上一样呢?
神坛中再次传来锁链游动的声音。
一津辞重新审视面前的女孩,只见她先前的确被击中的地方出现了数根游走的锁链,包裹在她身边,闪现片刻后又消失掉——俨然形成了一个全方位的单人保护罩。
“你看上去像是也使用拳脚功夫啊。”贝阔雪握着刀柄的那端,神情略微得意,又掺杂着些许怒气,“小柳和我都反思过了,我们绝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再次跌倒。所以……”
“别小看我们!柳!灵魂共鸣,唯一形态第二阶,链影!”
女孩话音刚落,一津辞便能听见四周传来阵阵风声,喧嚣着冲他而来。
又是那看不见的路数!魔人咬咬牙,身体本能反应后直接下腰躲避,而那些乘风而来的“客人”,也在击中他身后的石壁后显出形来。石壁中又是轰响一声,蹦出不少石块,把中间那座半块骆驼石像砸得七七八八,眼看破坏力十分可观。
真够糟糕的,一津辞只觉自己今日的抱怨已是全年之首。
而这场斗争中一个充满戏谑的声音不合时宜的插进来。
【您看上去可真狼狈。】
一津辞抬头,看见柳树白叼着不知从哪儿摸来的杂草蹲在头顶的缺口处,眼神却流露出遗憾与惋惜。魔人即刻在心中拉响警报,这狗崽子,这刀,还是知道他之后的动作了。
但他向来端的是面不改色,因此他躲开贝阔雪的砍杀与柳山白的无影链子,一副从容坦诚的模样:“阁下回来了,不知可否再帮帮鄙人的忙?”
【可您似乎也并不需要帮助的样子。】那狂人还是笑,半分未动。
一津辞直接在心里大骂他畜生,他几番走位故意让贝柳的身影在打斗中更加显眼,语气依旧温和:“可阁下的熟人也在这里,不和她们打个招呼吗?”
柳树白看了眼先前一起“聊天”的小姑娘,心里瞬间明白一津辞打了个什么好主意。但他也的确还有所求,不然也就不会再回来了。若是能从混乱中取得剩下的竹简,那么他就能抑制住不受控的那部分狂气。他脑海里过了一遍计划,对着下面的魔人耸耸肩:【说的也是,您总是能提出我无法拒绝的邀请。】
此时贝阔雪与刀身再次向魔人逼近,就见之前跑了的那个疯子轻巧落地,还击飞了柳山白的刀身,挡在魔人身前:【好久不见啊,小山白和小山白的朋友?】
链子刀毫不客气的啐了一口。
“他们是一伙的,贝贝,我会保护好你。”贝阔雪握着刀,却能感觉到柳山白那副炸毛般的情绪,“你放手做,不管我。”
“你也别逞强。”贝姑娘伏下身,她试图重新整备,但刚刚的打斗再加上早些时候的空腹,她多少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头,一津辞深深的看了看柳树白,他什么都没说,但显然在这之后有些事将迎来必然局面。他同柳树白说:“总之现在竹简已经在手上,就先撤退吧。之后那两个女孩的处置,你再去办。”
狂人依旧笑着看他:【您是在开什么玩笑呢。】
一津辞打开柳树白袭来的一掌,冷笑:“阁下确定要在此与我反目?”
【反目?您说得可真让人伤心,我只是来取走我的那一份功劳罢了。】狂人说完又是一击,这次他打向一津辞的左腹,那里果然露出些许竹简的边角。但这收集情报的魔人看上去体术也有点道行,两人打了个来回,谁也讨不到好。
一旁试图再战的贝柳有些目瞪口呆。
“小、小柳,你说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或者说别去猜那个疯子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菜谱……”
刀身中映出武器无可奈何的表情:“贝贝你真的这么想要那个菜谱啊?”
贝姑娘也很委屈:“因为我们说好要吃这边特产的。结果什么都没找到,零食袋也无了嘛……而且、而且我还想再庆祝一次大家一起作战呢。”
她从听了小柳的故事后满心满意的在意起菜谱的事情来,那个时候她觉得饿肚子也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的事情了。她想和大家一起享用美食,一起在明亮的蓝色天空下度过每一天。
狂人魔人持续争夺着,链子刀轻轻侧了侧,刀面映出那争夺之中淡金色的光芒。随后链子刀重新化形为人,亲昵的、无奈的、坚定的拥抱住年轻的工匠。她在她耳边轻笑:“贝贝,你知道,你就是这样。你所期望的事情,你想要看到的画面,也是我想看到的。”
“好啦,我会帮你。所以接下来的事情,你可都要记好了。”
恶徒们依旧拳脚相向,好几次柳树白快要拿到那竹简,又被一津辞释放出来的狂气恍了心神。好几次一津辞踢开柳树白向上跳跃,又被这家伙抓住手臂拉扯回来。
“在鬼神大人的气息下苦苦支撑,不愿彻底加入我们的不就是阁下您吗?”魔人出言讽刺,“何况这次您竟然也不像您说的那样针对柳家的那个丫头,鄙人是否可以断言您一开始就心怀不轨呢?”
【哪里的话。】狂人依旧满面笑容,【不过是一根竹简,您却小气的全收了起来。我可也是讲故事的人呢,您连个茶水钱都不给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在这言语交错间,贝阔雪却绕着神坛的场地,悄悄地来到了打斗的二人中间。
“听好了贝贝,我那疯子哥哥是个擅于操控狂气的怪人。但显然,刚刚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控制好了的状态,那个魔人身上的狂气一定程度上的牵制了他。而现在他们打了起来,争夺的还是那故事里的愿望之书。”
“可那是竹子耶。”
“书也有不同形态的。好啦听我说!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们应该已经用掉一个愿望了。我哥哥似乎想抢一个,我们也需要一个——直接和他们抢当然是行不通的,所以这次我们得去,啧,帮一下那个疯子的忙。”
“欸……”
“我也很不情愿啦!但现在已经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没事小柳!这可是为了菜谱!”
为了菜谱!贝阔雪目不转睛地盯着恶徒们的动作,终于她等到一个机会,挥舞着链子刀的实体加入争夺。
一津辞已然厌倦了被柳家缠身的困境。他臭着脸看着贝阔雪加入进来,一边躲着柳树白的进攻,跳跃至一旁的竹书堆上:“真是难办,一个一个的……”
柳树白自然穷追不舍,贝阔雪还在原地,她看着那两人都立于书堆之上,忽然大喝一声:“小柳!就是现在!”随即她握刀向上一起,那书堆中掩埋着的链影也随之显形。数根锁链上突暴起,逼迫恶徒们失去立足之地。
恶徒二人各自应对起来,但到底事发突然,一津辞眼睁睁地看着两根竹简从他的衣袖中滑出。他企图伸手重新抓住,却见一旁的柳树白飞起一脚,将竹简踢开。
“你这狗东西!!”魔人终于骂出声来,但下方却已布下数十根锁链,他不好再下落,只好借着这上行的力,从头顶的洞窟中飞身离去。
狗!真狗啊!
当一津辞离开神坛有一段距离,并重新确认手中的竹简时,他发现这并不是他许过愿的那一根。他的怨气更重了:“他妈的狗东西!等着!鄙人绝不让你好过……”
而当魔人离去时,狂人柳树白也跳跃至洞窟上方,他向下看去,脸上全是赞许:【干得不错,小丫头们。】虽然他现在手里一根竹简也没拿到,但能看见一津辞骂人,倒也不错。
“不需要你夸。”柳山白变回人形,一次性弄出那么多链影,她其实还是有些吃不消。她看着落回地面的那两支竹简,一支已经被使用过,一支还没有,她又立马警惕起来。
【你那是什么眼神呀。】柳树白吃吃笑,【当我稀罕你的东西。出去的那个不是看上去更好抢吗?】
贝阔雪在一旁帮柳山白喘口气,有些困惑地抬头,看着狂人离去:“小柳,你说的真对,你那疯子哥哥一开始就发现我们了,可他什么都没说欸。搞不懂他脑子里都装了什么。”
“可能装了臭鸡蛋吧。”柳山白嫌弃地扭过头,“哼,我才不要他假好心。好啦,还是快许愿吧,你不是超想要荒漠独方菜谱吗?”
女孩们喘了口气,一起跪坐在一片狼藉的神坛上。她们看着那支还没被用过的竹简,相互牵着手,闭上眼睛诚恳得心道愿望。
一道金光过后,只听“嘭”的一声,一本有些薄的小册子出现在姑娘们面前,而那竹简却也灰白暗淡下来。
“好耶!!!”
姑娘们欢呼起来,贝阔雪更是抱着册子爱不释手。两人手拉手一起转了好几圈。
“我们成功啦!”
“我们赢啦!”
“我们完成任务啦——”
“啊、”第三声欢呼结束,柳山白忽然愣愣地转头看向搭档,“等等,我们的任务是不是……找那个什么、碎片来着。”
贝姑娘的幸福笑容也僵在脸上:“呃,好、好像是哦。”
她们再次看向地上的竹简,如果去掉被魔人带走的那一根,她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竹简可以许愿了。
“贝贝!”
“小柳!”
两声惊呼中应当响起命运交响曲的演奏。
“完蛋啦!我们把机会全都用掉啦!”
——
惊呼声后,那支显示着取得碎片的地图竹简被留在地上轻轻闪烁。
只是无人问津。
死武专发生混乱的前五个时辰。
【听说魔方北上。】
有人轻身一跃,站在魔人身边。
魔人压着帽沿,漆黑的横线瞳孔注视着来者。他们身前便是陷入沉眠的死城,夜空依旧美丽,只是不见月光。来人的袍子稀稀拉拉的拖着,衣角有些许暗红痕迹。他不知从何处摸到了藏酒,一边满不在乎地说着话,一边将罐中的酒液穿喉而过。
“起冲突了?”一津辞皱眉,“不是说过谨慎行事……”
【面不好吃嘛。】那人只是拨弄起酒罐的盖子,语气依旧轻描淡写,【说来,您这样的人物竟然没跟着去前线表功,真是有些可惜。】
这话说得一津辞终于回头看向那人。那人很年轻,他有相似的发色,相似的面容,相似的着装……甚至连性情都一样难以捉摸。但有一件东西是远在死武专的那个丫头所没有的——一津辞想象不出那个臭丫头露出狠辣冷漠的模样,而这一切都在面前懒散的年轻人身上得到了全新的体现。
玩乐心态,不计后果。一副混世魔王的样子。这样的人既幼稚,又无知,但更多的是可怕。一津辞并不接他的话头,只是感叹片刻便摇摇头:“阁下要说的只有这些吗?我让阁下去可不是为了听这些无趣的东西。”
希望他别只顾着玩才好。
“已经确认过了吧?”
【您和那魔猫做着差不多的生意,该不会觉得我的话中还有猫腻吧?】年轻人将空酒罐随意一抛,望着不远处惊起的山鸟,脸上却是充斥怀念的微笑,【不会错的,那个孩子即将步入我的后尘。】
后尘。
一津辞就如刚刚遇见年轻人时那样审视着他。
他头一次见到一个贪心地将狂气也纳入掌控范围的家伙,哪怕狂气已经改变了部分躯体,但那家伙依旧不以为然。从那家伙身上,一津辞感觉不到鬼神之卵的存在,但对方行走在此,一切攻击都任由狂气向外如烈焰般绽放。他也曾设计卖了些消息给死城周围的探子,借用他人之手办事自然是他的专长,直到——
【这场戏看得满意吗?辞先生?】
那个年轻人露出开朗的笑容。他的脸上依旧沾满未干的血迹,他那刚刚从变形恢复的手心依旧躺着不知是魔物还是探子的血肉。他从凄惨现场揪出微弱的灵魂,轻快地就像在春游时在树边拧下了一颗桃,然后撕个粉碎——他就那样大刺刺地完成一系列乡野凶兽般的举动,站在手下败将中间,望向一津辞的笑容中没有半分恶意。
“柳家人。”那时候一津辞也这样回复道。
他们之间分明是第一次正式会面,可相互认识的步骤却全然作了废。一津辞自认多疑,若说这穿着青色袍子的人与柳家没有半点关系,他绝不相信。而对方也在他的试探中给出了答案——
【原来辞先生知道我?】年轻人三步作两步来到他身边,他是有傲气的,但此刻更多的是一些血迹的腥臭。
现在是知道了,一津辞嫌弃的后退半步,这自来熟的样子倒是十成十的像。起初他还对这人总是要闹出腥风血雨的举动略微惊异,直到他们开始有“正式的”合作,柳家刀,或许也不错。
“收收你身上的气味。”一津辞收回视线,柳山白那个心大的姑娘曾道出过家族的秘辛,因此他不曾有更多表情去面对这不怎么讨喜的小子——一切还在掌控范围之中。
【您看上去可真是冷淡。】柳家的年轻人对魔人沉没于水的好奇心摇摇头,依旧没心没肺的吐槽道:【那么现在就再等等吧——】
——
“再等等、等等——”
“等个屁啊!这边还有晕倒的学生!”
“这边有人开始说胡话了!!”
“抬到医疗室去!”
“医疗室满了!”
“那就去教室,快快快——”
且说死武专这边,此刻已然乱成一锅粥。一大片学生晕倒在地,甚至有些老师也开始受到影响。校医室人满为患,谁也不知道他们在经历什么,只能从他们的胡言乱语与写满恐惧的脸上感到那并不是好事。
一斩也感到焦头烂额,玉爪老师去了校监控室,鲤老师也在医疗室帮忙。被送来的新生也有很多,她想起之前大家还打算调查的狂气事件,此刻却只能暂时放下。一斩看了看手中被送来的学生名单,上并没有贝柳二人的名字。她心中祈愿,只希望那两个姑娘好好的……
“你会讨厌一个欺骗了你,利用了你的……人吗?”
在贝阔雪的视野中,站在练武场上的搭档忽然问出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她们听过老师叮嘱的事情,但那场幻象混乱来得如此之快,远在练武场的她们还未能知晓更多。
“我——”
她们也还未能握住对方的手。贝阔雪刚想开口,一股刺鼻的煤烟气就扑鼻而来。
而她几乎是立刻地、下意识地、应激反应地重新伸手抓向柳山白:“什?!柳、小柳!捂住口鼻,我们快去找水灭火!”
她抓了个空。
“小柳?”
贝阔雪回望的瞬间,她的身前匆匆跑过几个熟悉的身影。他们手里有的拿着水桶,有的端着盆。甚至,她被后来者挤开,踉踉跄跄地来到一边,她看见那人手中拿着大号的灭火器,踏破房门对着火情便是一阵喷。
这里浓烟滚滚,有咳嗽声,有呼喊声。
只是没有小柳。
顷刻间,她冷静下来。她任由身边有人跑动,在那些人影要伸手触碰自己时飞快地躲开。她不再在意它们说了什么,凝神静心之间,只有鼻腔中刺激性的气味依旧清晰。这个熟悉而诡异的“空间”在贝阔雪如此作为后便扭曲起来。
红发的人问她:“怎么不说话?是害怕了吗?”
咳嗽的人回她:“你只是技艺不精而已。”
轻佻的人笑她:“当然,做这样一道菜,你也只是这种程度——”
那话戛然而止,而那说话者的面前多了一只坚定的拳头。
幻影忿忿地在散开后又凝结成型,它视线阴冷地盯着女孩,宛如蛇形般企图再次靠近目标:“可恶……为什么……你没有愧疚之心吗?你酿造了那场大火,全都是因为你学艺不精——”
过去谁人的怒吼再次被贝阔雪的挥拳打断。
“说够了没有啊?谁都会有黑历史的吧?”使出两道拳风的女孩微微换气,重新调整了架势。尽管过去难堪的丑事被这什么怪物摆在了面前,但贝阔雪也只是稍有脸红,然后庆幸自己先前和小柳学了不少妙招。她步步紧逼,竟把怪物的道道黑影逼得只剩一条细线:“我爹学艺的时候还炸厨房呢?!我小时候炸个厨房还能怎么办嘛!再说了……如果我当初一蹶不振,可能这回真的只能落在你的手里。但你以为人们不会改变吗?你以为大家都会停在原地吗?!”
红发的姑娘再次挥动拳头。
“别开玩笑了!不就是盘烧糊的麻婆豆腐吗!!!!!!!!”
幻境如镜面般易碎。
贝阔雪只听见一些细碎的裂开之声,紧接着是一阵强光——
练武场上,昏厥过去的两人中,有一位缓缓睁眼。
“呃……小柳!”贝阔雪第一时间向四周看去,嘴边还带有一些幻象中的后遗症,“灭、灭火……唔。”
柳山白趴在她身边,衣袍全是灰尘。她双目紧闭,无知无觉,任由贝阔雪如何呼喊,也不曾清醒。
“难道也被那个什么幻境怪物给……”贝姑娘嘀咕着,此时依旧没人向着练武场来,她能做的大概也只有带小柳去找老师们了。她弯下腰,小心翼翼地试图扶起她。贝阔雪注意到柳山白眼角下依旧未消的淤青,有些为搭档难过,心想她们俩都是如此不容易;她又给自己打气,希望搭档只是太累才睡得如此香沉。
可小柳的那句话总不是幻象吧?
欺骗了、利用了自己的人——
【哦?不错,这么快就醒了。】
“?”
难得有心事的贝阔雪抬头,有人正蹲在她们面前,撑着脑袋满眼打量。
该说那是怎样的面容呢?
抹额下细细的眉眼,弯眼笑的角度,托腮的动作……她下意识回头看向扶起的小柳,确认搭档还好好的靠在她身边。有那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又进入了幻象,然后她看见一个既似小柳,又不似小柳的人对她微微一笑。
贝贝感叹自己一生中唯有这次的侥幸如此真情实感。
幸好,幸好不是幻象;幸好不是小柳。
“你是谁?”
女孩护住身边人,有些警惕。
来者是个与柳山白面容相似的年轻男子。他并未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指向依旧昏沉的柳山白,说出的话让她浑身不适:【我和你扶着的那个小丫头是旧识,可不可以暂时把她借我一会儿呢?】
什么叫借?
贝阔雪皱起眉,试图后退几步。至于旧识,她抬头直直的与那人对视,心头为对方诡异的瞳色而惊诧:“她还……睡着。你可以等她醒来。”
可她到底没能后退,或者找到一个能离开练武场的机会。陌生人那毫不掩饰的、如狼似虎般的狩猎视线牢牢锁住了她们。在她企图移动的片刻,那个人速度快到像是原本就在那里似的出现在身旁——他看起来依旧十分悠闲,几乎与她们并行,从远处看还以为是一同散步的朋友。
“你要做什……”
【对了,小姑娘你看上去就是她的工匠搭档了吧?】对方丝毫不看气氛,自来熟一般说着,【你的灵魂看上去可真是虚弱啊,被武器这样被动的牵制着,迟早要被,吃,掉,哦——】
“什么虚弱!我听不懂你说什么!”贝阔雪挥开他的手,身边的柳山白不知在幻境里遭遇了什么,数道冷汗从她的额间滑过,甚至她手臂间的温度都有些发凉。
虚弱……难道是在说她们共鸣后的疲惫吗?
被吃掉,又是在指什么呢?
女孩紧握住搭档的手。她想起她那句没说完的话,想起她满眼的纠结……她心中先是诚实的恐惧,随后又回到一开始的心情。她希望柳山白醒来,然后听她亲口说出的答案。
【真是的,现在的小孩怎么都这样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那人依旧笑着被拍开的手再次搭在贝阔雪的肩上,随后揪住她的衣领,上提膝盖,正中其腹部。
【我可是好心提醒你。】
“咳啊……”
【嗯……你的确比其他人的身体素质都要好上不少。我想这也是那些狂气缠绕在你身边,在你被我那废物妹妹操作的时候保持清醒的秘诀。但这不是什么优点,更不是什么好事。小姑娘,我真心好奇,失去神志的你是什么样的表情呢?你还能撑多久呢?】
不给目标任何喘息的时间,说话者借着身高与力量的优势,将姑娘们摔在一边。此时此刻她们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小姑娘,你的灵魂虚弱到这种地步,你还能撑多久呢?】
又是一记重拳,出拳者保持微笑,他看着嘴角留有淤青,抱腹忍痛的红发女孩,眼底却一片冰冷。他再一次伸出手来,提出一个他自以为两全的提案。
【一个伤害着你、欺骗着你的武器,还是早早抛弃掉为好。】
“……我不信你说的。”
贝阔雪从男子赤色的那只眼瞳中看见了自己反抗的样子。她咬着牙,腹部和手臂,左脸和小腿都火辣辣的痛。但她不能让步,不管是对方提到的“狂气”、“抛弃”还是“真相”,能给她答案的人都绝不是他!
从练武场的那头开始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贝阔雪在先前的打击中微微有些耳鸣,而男子听见了动静,他摇摇头,将手臂化作刀刃,向贝阔雪挥来:【真可惜,我本来不想这么做的。】
敌人是武器。
生死之间,贝阔雪唾弃自己的脑瓜子里居然还有这样的闲心去纠结这个问题。唾弃完自己,她的喉咙里发出尖锐的破音——
“柳山白!!!你要是再不醒我可真的要讨厌死你了!!!!”